祖毓笑了两声,继续说:“说真的,你是不是早就打人家主意?我说呢,窗外又没什么风景,你怎么老是站在窗前看,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上离苦笑,“人家是有家室的,昨晚吃饭也就是个巧合,没别的意思。”
祖毓沉默,过后淡淡道了句:“有家室的就别去招惹了吧,免得破坏人家庭,自己落得坏名声,得不偿失。”
周上离说明白,祖毓的语气冷淡很多,说了拜拜后挂了,周上离叹了口气,深知祖毓说的话在理,打消了想给萧秋原道谢的念头。
第17章 这么好笑吗?
到了晚饭时间,周上离犯饿,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腿脚又不方便出门,只好烧了水煮白水面吃,刚把锅架上,门铃就响了,周上离一瘸一拐去开门,萧秋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餐盒对着他笑。
“萧老板?请进。”
萧秋原进了屋,将餐盒递给他:“做的鳕鱼汤,试试看。”
“哇,这待遇!”周上离接过手,笑道:“我正准备烧水煮面呢,萧老板来得真及时。”
见周上离要去厨房关火,萧秋原让他坐着,去把厨房的火关了,坐到他对面,让他赶紧吃,冷了味道就散了。
“真的好吃,你做的吗?”周上离几乎狼吞虎咽,他一天只吃了二两馄饨,早就饿了。
“厨师做的,下次我亲自给你做。”萧秋原将餐盒往周上离面前推了推,温柔叮嘱:“慢点吃。”
周上离热气上脑,脸色发红,好险没再来一次猪八戒吞人生果,他先前一肚子疑问,这会只剩满腔快乐,他没有道德的想,管萧秋原有没有家室,要是萧秋原要和他好,他愿意。
“萧老板对人这么好,桃花一定不少吧?”周上离喝着汤,眼神乱转,心虚又紧张。
“你不要被一些表象给迷惑了,有些东西存在一定反差,爱笑的人不一定快乐,热心的人不一定善良,比如我给你送餐,说不定也心怀鬼胎,不见得是对你好。”萧秋原说得诚恳,带着一种提醒的暗示。
周上离抬头看萧秋原,胡子刮了,黑眼圈还是重,帽子下若隐若现有创可贴的痕迹,脸色依旧苍白,但总体比昨晚要好。
“我一个单身汉,有什么值得萧老板费心的,是吧?”
萧秋原笑了下,见他喝完了,问道:“饱了吗?”
“差不多了,七分饱就好,得保持身材。”周上离摸了摸肚子,补充一句:“九分饱。”
萧秋原笑得眯起了双眼,露出洁白的牙齿,眉目飞扬,因为这几个字而开怀。
“我说的不对吗?”周上离笑着问。
萧秋原摇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我摸摸再回答你对不对吧?”
周上离拍拍肚子,说:“来啊,摸啊。”
“怎么有种大义鼎然慷慨赴义的感觉?”萧秋原摆手:“还是不摸了,万一你怪我非礼,我可说不清了。”
“怕什么,我又不要你负责。”
“我倒是不怕负责,就是怕负不起责。”
周上离往沙发上一靠,玩笑似的说:“这句话可别被萧太太听到。”
萧秋原有些悲伤的说:“她听不到了。”
周上离想问是不是感情出现危机,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问唐突没礼貌,想到萧太太远在巴黎,与萧秋原两地分居,感情生疏,巴黎男人浪漫多情,萧太太美丽迷人,被人钻了空子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这句话,两人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具是沉默,周上离看见桌上的餐具,突然发现有事可做,伸出手收拾,没想到与他想法一致的萧秋原也朝餐具伸出手去,两人手指相触,周上离赶紧缩了回来,讪笑道:“萧老板服务周到啊,还包收拾餐具。”
“谁让你因为我被蛇咬呢。”萧秋原收拾好餐具,放入垃圾袋中,顺便拎着朝门口走去。
周上离站起身,萧秋原开门之前,转头问道:“明天去上班吗?”
“嗯。”周上离眼神正从背后从下到上打量萧秋原,笔直的长腿包裹在宽松的裤子里,原本合身的T恤因为削瘦而变得肥大,与两月前相比,宽厚挺直的背因为肩胛骨的突出显得微驼,黑色棒球帽下露出的部分后脑勺头发很短,白皙头皮清晰可见。
萧秋原问:“那你的腿方便吗?”
周上离刚想说方便,撞见萧秋原孤独的眼神,立刻生出怜悯,且不论是否因为萧太太的关系让萧秋原疲惫痛苦,但此刻,周上离不是以一个暗恋者的身份挽留萧秋原,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想要陪伴萧秋原,他说:“开车是不行的,要不你今晚留下,明早开车送我去店里?”
萧秋原犹豫着,似乎在考虑,但他演技奇差,眉头虽微皱,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他问了一个烂问题来获得周上离坚定的挽留,“垃圾怎么办?”
“扔在门口,明早带走。”周上离摊摊手,表示此事容易解决。
萧秋原果然立刻将垃圾放下,“好吧。”,又走了回来,开心的笑着:“明早我煮早餐,你想吃什么?”
“大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周上离也笑,坐下,看时间还早,问:“看电视还是玩游戏?”
“看电视吧,看欢乐喜剧人。”萧秋原坐到另一侧的沙发,“我喜欢看开心麻花。”
周上离拿着遥控打开电视,找出节目,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坐过来?那边扭脖子斜眼睛的,对颈椎不好。”
萧秋原依言坐过去,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看,甚至做出标准动作——双肘撑着膝盖,双掌撑着下巴,像个等待奇迹的小朋友。
周上离发现萧秋原笑点很低,明明是一些比较老的梗,他依然看得嘎嘎笑,一笑全身都抖动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激动处,甚至还会做出挥手蹬腿的动作,周上离没被小品逗笑,反倒被他行为逗得乐不可支。
“准备,开心麻花来了。”看见喜欢的演员出场,萧秋原搓了搓手,正襟危坐,形象保持不到一分钟,等节目开始,他又俯下身,演员话没说半句,他已经笑开了。
周上离一只手轻轻揉着膝盖,背靠沙发,盯着萧秋原的后脑勺,他实在想把帽子给萧秋原摘掉,可又怕萧秋原生气,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善心,惹怒萧秋原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
“周老板,你怎么不笑啊?你是不是不想看这个,那咱们换吧。”萧秋原见周上离不跟他一起傻乐,便以为周上离不喜欢看,拿着遥控器要换节目。
周上离忙说:“我笑了,是因为你太投入,没听见我的笑声,没事,挺好的,看这个减压,我挺喜欢的。”
萧秋原放下遥控,也背靠沙发,与周上离同一个视角看着电视,他坚持了一会,身体往下滑去,没筋骨似的摊着,却没再笑了,只呆滞的看着电视。
周上离试探喊他:“萧老板,怎么了?”
萧秋原淡漠的说:“我累了。”
“那睡觉?”
萧秋原摇了摇头,周上离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下淡粉的唇,有点不自在,特别是他说话,嘴唇轻启,一张一合,就像……就像等着他去吻他。
周上离也滑下身体,半摊着,胳膊肘撞了撞萧秋原,“诶,这个好笑,哈哈,这个梗不错。”
萧秋原终于笑了,就像坏掉的闸阀,一笑就停不下来,整个人卷缩着,身体发抖着,却没发出声音,似乎笑岔气了似的,周上离见他不对劲,想伸手拍他,手还没伸出去,他整个人就倒了过来,脑袋重重搁在周上离肩上,笑还在继续。
“萧老板?呵,这么好笑吗?”周上离观察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笑出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侵入衣服里。
周上离准备抽纸递给他,没想到他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脸在周上离肩上蹭了两蹭,将眼泪尽数擦在周上离衣服上,薄薄的T恤立刻浸透,周上离感觉到一种冰凉,与他滚烫的体温形成对比。
周上离准备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坐着陪萧秋原,他要笑要哭都由他,要肩膀要怀抱都给他。
萧秋原枕着周上离的肩笑着动着,逐渐安静下来,彻底没动静的时候,再看,他已经睡着了。
周上离将电视关了,试探着调整姿势,小心翼翼的观察萧秋原,生怕把他吵醒,调整出舒服姿势,周上离才有意识回想刚才的举措,嘲笑自己像个诓孩子睡的家长,生怕惊醒‘孩子’。
直着脖子坚持了会,觉得整个颈椎都僵硬了,周上离慢慢将脑袋偏低下去,即将挨着萧秋原的头时,不放心的看了一会,见萧秋原的确睡得深沉,才踏实的将脑袋枕上萧秋原的脑袋,闭上眼睛。
第18章 你有病吗!
原以为会心猿意马难以入眠,可等周上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萧秋原早已醒来,正看着无声电视。
“你醒多久了?”周上离活动着脖子问道。
萧秋原眼睛从电视上移到周上离脸上,慢慢扩展出一个微笑,问道:“你饿了吗?我弄早餐去?”
“还行,几点了?”
萧秋原眼神在沙发茶几上巡找着,显然是要找能看时间的手机,周上离也在找,两人面面相觑片刻,齐声问道:“手机呢?”
周上离在沙发上翻找着,心里一边胡思乱想,昨晚他记得随手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他不是个很注意收拾东西的人,一般是随遇而安,就像有时候憋尿,明知道对身体不好,但是就是不想动,只好憋着,但他不是丢三落四的人,记性不错,放在哪儿能记得住,一找就找得到。
可是把沙发的抱枕和罩巾都翻找后,还是不见手机,再看萧秋原,也与他一样一无所获,周上离不由得犯疑,昨晚睡着了之后自己有没有不规矩,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他记得有一次外出采风睡帐篷,助理的睡袋在半道上摔沟里打湿了,就和他一起挤一个帐篷,挨着他睡,第二天一早他醒来,见助理表情怪异,回去后就提出了辞职,后来追问,说是他睡着了非礼人家,半夜里强吻人家,周上离一边找手机一边观察萧秋原,昨晚他有没有非礼萧秋原?
“昨晚我记得放在沙发上了,是吧?”周上离说完又向萧秋原确认,若是他做出非礼举动,肯定就把手机蹭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没太在意,应该是,找找沙发底下?”萧秋原说着蹲下身,几乎趴在地上,朝沙发底座看。
因为头离地面太近,帽子前沿撞到地面,受力从萧秋原脑袋上掉落,周上离原本也想趴着一起找,此时却被萧秋原的脑袋吸引去全部注意力,极度震惊。
萧秋原的头发很短,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自己动手剪得,可是手艺不好,不但剪得难看,还划伤不少,那种纵横交错的伤痕一道一道的从萧秋原的头皮底下长出来,有些结痂,有些留下一道疤痕,而有些是新伤,泛着红,因为大热天戴帽子捂着,有点发炎。
之前萧秋原虽然留着平头,可头发不是太短,又浓密且黑,看不出来头皮上的旧伤痕,现在头发变短,旧伤痕暴露出来,加上新伤,简直触目惊心。
周上离受过的伤不少,他很怕痛,每次受伤,都像丢掉半条命,他难以想象头皮被刀子划开的痛苦,他保护得最好的是头,他不敢让这个在人体结构中如此重要的部件有何闪失,看见萧秋原的伤,他光是想想,就全身发软,觉得痛不欲生。
萧秋原捡起帽子,没看周上离,准备继续戴着,周上离一把拉住萧秋原的手,冰冰凉凉的,分不清是自己手凉还是萧秋原的手凉。
“萧……”周上离抖了抖嘴唇,心里像长了溃疡似的传染着一处挨着一处,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萧秋原说了句见笑了,便挣开周上离的手,将帽子戴上,周上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是萧秋原有意为之,萧秋原在自残!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打击和痛苦,周上离从来没想过自残,这是一种践踏自我尊严的愚蠢行为,一个人不爱惜自己,那么也就不会在意别人是否尊重自己,一个人践踏自己,那么也会对别人的践踏坦然接受,这样的人,在周上离眼中,就是一坨过期大便,连狗都嫌弃!
可是在他看来连狗都嫌弃的过期大便,居然是他喜欢的人,他甚至一度愿意为他放弃道德标准!
“为什么?”周上离颤抖着声音问出这三个字,愤怒已经在心底积累,他不明白萧秋原为什么要这样做,萧秋原有勇气拿着利器划开自己的脑袋,有勇气战胜那种恐惧和痛苦,有勇气玩命,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勇气爱惜自己!
萧秋原并不回答,也不想说话,想站起身离开,周上离却死死拉住他,不让他从地上起来,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不疼吗?你不怕吗?你疯了吗!你有病吗!”
一连几个问句,声音一次高过一次,到最后咆哮着吼出“你有病吗”时,萧秋原毫无波澜的脸色终于变化,有一丝生气但更多的是难过,像光洁的镜面被打破,露出一道道裂痕,定格着,再也拼不回原处。
周上离被“为什么”三个字困扰,并未在意萧秋原的情绪变化,直到萧秋原用力推开他,愤然起身,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才有些反应,想伸手去拉萧秋原,萧秋原却毅然转身,疾步离开,很快传来关门的声响。
一声“砰”将周上离彻底敲醒,他慌忙站起身追了上去,拉开门,看见空荡荡的楼道,才懊恼自己多蠢,回想起萧秋原这段时间的反常,三番五次的求助于他,可想而知萧秋原多么渴望他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鼓励他,而不是指责他,现在萧秋原失望离去,对他这棵有可能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失望了,那么萧秋原会做什么?
他能义无反顾的划破脑袋,可他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现在我不是盟友,而是敌对,他彻底失去支撑,会不会……会不会轻生?周上离想到此处,冷汗直冒,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头一次毫无主张,跟被一闷棍打晕的狗差不多。
周上离想着追出去,可手机找不到,不带手机出去找人非常麻烦,他转回沙发,将靠枕罩巾还有一些旅游周刊和时尚杂志全部丢到地上,焦急的翻找着,咬着牙忍着怒气,等翻完两边沙发,还是没有找到手机,他怒火攻心,大叫一声“啊”一脚踹在沙发上,然后听见手机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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