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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弯反派大魔王(玄幻灵异)——一只小甜甜

时间:2020-04-23 18:34:17  作者:一只小甜甜
  容胥眼眸微抬,看向眼皮子底下的暗卫,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沉寂,低声吩咐道:“等人进了猎场以后,着一小队人伪装成叛军模样,提前把附近帐篷里人都引到最西边。”
  顿了顿,细细嘱咐道:“记噤声,勿喧闹,若是有人高声吵闹,直接打晕了拖过去。”
  “是。”
  暗卫心中正浮上几分不解,还没想明白,就见容胥提起茶壶,十分随意的往砚台中倒了一点茶水,拿起摆在一旁的墨锭研起了墨。
  墨石摩擦声不大,在极静的帐篷中却很清晰,容胥没磨上几下,提笔便蘸了稀薄寡淡的水墨,开始在纸上写字。
  下笔很快,毫不停顿的将一张纸写满,墨汁未干便直接拿起来交给暗卫,“若是没有别的变故,就让人照着这上面的做,不用再来禀了。”
  容胥轻声道:“今夜之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置。”
  暗卫双手接过纸条,听见容胥那句话时忽然顿住,愣了几瞬才低下头,借着昏暗的烛火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字,神情再次浮上了讶异。
  南明王造反之事,暗卫几乎是有一半都参与其中了,虽说是庞陈起了不臣之心,可这样的心思,十之八九都是容胥一手养起来的。
  先前不明白,可到了如今这最后的一步,暗卫也已经能大概知晓陛下的成算了。
  先帝仁慈,明面上虽是君臣和睦,其实渐渐纵虎为患,到陛下这里,前朝廷留下的祸患已然太多,不只皇子,就连外姓藩王独掌地方大权,以至于陛下刚登基便引来乱臣闯宫谋位。
  可那时大周内忧外患,继位那时就已然大动干戈,若再大肆问罪处置前朝功臣,朝中必将人心惶惶,引至朝局大乱,危及大周安定。
  因此陛下三年前不仅没有严加管制这些人,反而将先帝给藩王所定规矩改的更为松散,不仅能定地方律法,甚至还能拿公饷养地方军,一点点将这些人的胃口养大。
  花了近三年的时间,将塞北外忧平定,如今才真正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内患”,先散步流言,再制造朝局混乱的假象,借着大胜庆功之际,引蛇出洞。
  这一步步的谋划,几乎算无遗漏,环环相扣,比戏文里的故事都还要精彩,终于到了最后这一步……
  布局这么久,如今在最精彩的戏码上,连他们都被勾起了看戏的心,陛下却将一切事宜交由他们去处理,根本没有要亲自去观看的念头……
  不只不打算去看戏,连这些乱臣贼子都直接要移交刑部依律法处置,没说要杀,也没说要关进刑室,一点不像是以往的作风……
  待暗卫将纸上的字看完,容胥又缓缓道:“庞陈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但南明王世子庞厉,无论是否有牵连,都直把他的罪名抹了,此次之事皆与他无关,等事结束以后押送回驿站,承袭其父爵位,暂扣京中,无诏不得离京。”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砸在暗卫的心里。
  若先前还只是讶异,听到这个吩咐,跟随容胥多年的暗卫心中便是震惊了,就是再怎么忌惮眼前的帝王,也再忍不住要说话了。
  暗卫激动的上膝半步,哑着嗓子道:“陛下为何要放过南明王世子?即便他没有参与此次反叛,可他的父亲是庞陈,庞陈此次死罪难逃,庞陈一死,庞厉袭爵后心怀怨恨,难保不成为下一个南明王。”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错处,自古不论是皇子还是朝臣,反叛皆讲究株连,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更何况庞厉乃庞陈直系血亲,放在哪朝哪代都没有不追究的道理。
  容胥笑了笑,连昏暗的夜色都藏不住眼底温柔的光,他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很轻,暗卫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一句。
  他说:“若不放,又能怎么办呢?”
  暗卫紧紧捏着手指头,终于忍住了再追问的念头。
  他想,只需放由刑部处置,便没人敢姑息,不出半月,南明一脉便会在午门被斩首示众,斩草除根,一点祸患都不会再留下。
  怎么会不知道要怎么办?
  容胥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回去,又在转身时顿下步子,视线静静望着被帘幔遮住的床榻。
  他兀自摇了摇头,似是在回答暗卫的疑惑,又似是仍旧在自语,看似是很苦恼的样子,嗓音中却静静流淌着温柔,唇角带着无奈又温柔的笑意,“不能杀,又不准赶走,一点地方不如意,就要委屈巴巴的哭给我看,闹小孩子脾气,不放人,又能怎么办……”
  容胥垂眸一笑,抬脚继续往里面走过去。
  既然结果已经是这样了,还不如顺势让庞厉袭了南明的爵位,白笙性子良善,又心软,最记得别人给的恩情,若是让白笙总是念着,还不如他来帮白笙把这恩情还了,兴许还能让白笙开心……
  容胥似乎没察觉到,他说那些话时,言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兴,与他往日的沉稳模样截然不同,细细听来,还能感觉到一种带着炫耀的愉悦。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只是那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不是大周几百年来最为传奇的帝王,更不是那个令六界众生闻之丧道的魔君容胥。
  暗卫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面色瞬间怔住,他抬起头,控制不住的跟着容胥的视线,看向里面被床帐掩的一丝不露的床榻。
  直到这时,暗卫终于才将从方才他进帐篷开始,忽略的那些细节一个个串了起来……
  陛下那明显比以往低许多的嗓音,让人伪装成叛军去引走朝臣,特意吩咐不许喧哗吵闹,看起来无可奈何只能放过南明世子时说的那句“又能怎么办?”……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迁就一个人,现在正睡在床帐里的那位小公子……
  京中权贵们常常来往,隔几日便有一些闲谈,而在昨日,京中这些权贵们圈子中最热的猜议,便都是围着这个叫白笙的少年,猜测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在陛下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昨夜宴场上,满场的宾客都亲眼见到,陛下替那少年喂果子布菜剥瓜子,伺候他吃饭喝水,眼睛几乎一刻不离少年,吃完了饭,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拨浪鼓,哄孩子一样逗的那少年眉开眼笑。
  一顿饭下来,陛下面上的笑就从没断过,容胥登基三年有余,印象里,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那样的笑。
  他对少年的喜爱表现的毫不遮掩,只要不瞎,没人看不出他对少年与对旁人有多不同。
  可即使亲眼所见,也照样没多少人人相信,自古帝王家无真心,何况陛下宠着的人还是个男人,现在再多的宠爱,恐怕也只不过是出自对美好皮像的喜爱……
  容胥那样一个连亲兄弟都能手刃的人,更是无情到了极致,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真心……
  其实不只朝臣,就连他们这些奉命保护过白笙的暗卫都不相信,容胥真有什么真心,就在刚刚进帐之前,他也是不信的。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信了。
  如此不计后果的迁就一个人,只为了他高兴……不说皇家里,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不一定有人能做到这样。
  可容胥却做到了,他不仅这样做了,还甘之如饴,像是恨不得要向全世界炫耀,他得了白笙这样一个宝贝。
  谁能说他不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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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委屈
  时间一晃, 到猎场已经有六七日了, 看完了安排的所有节目以后, 容胥还让猎场的人把先前养的那些小型猎物放出来,骑马带着白笙去逛大半日的林子。
  白笙在猎场里玩的乐不思蜀, 直到在来猎场的第八日,气象突变。
  连续好多日的艳阳天,在他们从林子里回来的那天下午骤然转阴, 天没亮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暖了好多日子的初春又重新返了冬寒。
  山上比其他方要寒冷许多,且阴冷潮湿,容胥担心白笙适应不了突变的温度而生病, 早就命人备好了车驾。
  车驾趁着雨还没下大,山路还不算难行之时, 便赶着清晨的蒙蒙细雨下了山,车队刚进了城中, 瓢泼般的大雨已经落下来了。
  随行的那些朝臣们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只能等着大雨停下来,山上的淤泥再次凝结能泥块的时候,才能再从骊山上下来。
  突如其来的雨季来的毫无预兆, 又急又快,夜里还时常伴着电闪雷鸣, 连绵的阴雨天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 一直到回宫的第三天, 大雨不但没停, 反而像是越下越缠绵了……
  连绵的阴雨天,把天空都变成了蒙蒙青灰色,不像前几日有太阳时那么亮堂漂亮。
  且天气格外的寒冷,风吹的人凉飕飕的,白笙脸上的血管细,皮肤白的透光,在外面走廊上跑一转,凉风就能把他的耳朵鼻子都冻的红通通。
  可即使是这样的寒冷天气,白笙也还是在殿里面待不住。
  似乎是在猎场里把心玩野了,画画也不学了,画本也不爱看了,吃了午膳就往外面跑,顺着游廊跑跑跳跳,摸雨踩水,整日都开心的不得了,又恢复了从前活泼好动的性子,像只刚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
  不过有容胥时时刻刻在旁边撑着伞,一路陪着纵着,不管是在猎场还是在宫里,对白笙来说都没差别,就连坏天气在他眼里,似乎也变成了晴朗的好天气……
  可这样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是从长骊山下来的第四日早晨,那日还是和前几日一样,雨依旧下的淅淅沥沥,只不过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像是在天地间挂了一道水帘子,看着的时间久了,竟还有种和晴天不一样的漂亮。
  白笙跑去找容胥,问他今日去哪儿玩,容胥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摸着白笙的头说不能陪他出去玩了。
  容胥撑手倚在桌边,揉了揉白笙的后脑,说话比往时更慢些,依旧是温柔又宠溺的语气,只不过话语声很低,“今日忽然有些事情,没办法出去了,笙笙自己去好不好?”
  白笙抿着唇,拉着容胥的衣袖不放,显然不太愿意一个人出去。
  容胥俯下身,伏在白笙的耳畔,轻声哄道:“别怕,先前穿黑衣裳的那些,还有那些长的高高大大的侍卫,他们都会在后面跟着你的,没人敢欺负你。”
  白笙还是摇头,似乎没有容胥陪着,心里原本盼着出去玩的开心都少了许多,他装作不在意的把心里的失落掩下去,一本正经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也留在这里,陪着你一起吧,我在这里,兴许还能帮到你呀……”
  容胥顿了顿没说话,手轻轻抚在白笙眉宇间,低垂着眼眸,眼里有些谁都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缓缓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容胥扶着桌角,退后两步,缓缓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抬着手替白笙理了理斗篷上缠绕着的系带,仰起头轻声道:“昨晚不是还说,想爬上城墙去看护城河的吗,这样下着烟雨,雾蒙蒙的时候,满岸的垂柳都拢在雨中,还能听见有小鸟叫,景色一定十分漂亮,我也很想去呢,笙笙代我去看看,看回来了再讲给我听,好不好?”
  烟雨红墙翠柳,容胥所描述的场景太过吸引人,何况是什么都没见过的白笙。
  白笙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意动,可相比之下,又仍然还是觉得更愿意和容胥在一起,蹭过去蹲到容胥腿边,下巴搁在他的膝上,晃着容胥的手撒娇,“那明日陛下再陪我一起去呀,今日我想要跟着你一起。”
  容胥反握住白笙的手,揉了揉白笙手指上软软的皮肉,摇了摇头,声音低的几近不可闻,“明日……以后的几日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这样的答案就连白笙都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依着往常的时候,即使白笙提出一些很不切实际的想法愿望,容胥也是不会有拒绝的,想方设法的都要为他办法。
  可今日白笙说出的这个,简单到根本不算愿望的愿望,容胥却拒绝了……
  白笙愣了愣,一肚子的疑问全都闷在了心里。
  以白笙的性子,惯常都是什么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但这一次他却意外的很沉稳。
  白笙没有再问为什么,弯着眉眼笑了一下,很乖巧柔顺的答应了容胥的话。
  然后很兴冲冲的模样,说要自己去城墙上看雨,还软乎乎的笑着跟容胥保证,说要拿水墨画纸去把城楼上的景色画下来,带回来给容胥看。
  没等容胥再说话,白笙就站了起来,转过身跑出去了,容胥伸出手去拉他,也只来得及看着白笙的一点衣角从手中轻轻滑落。
  随侍的宫人们急忙撑起伞,隔开被风吹的飘进来细丝,跟着白笙跑了出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轻快,迈着小步子跨过门槛,啪嗒啪嗒的就沿着长长的游廊往小书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容胥跟在白笙后面出去,扶着门框往外面望的时候,白笙的身影已经被掩进了朦胧的雨雾之中,快要看不清了。
  …………………………………………………………
  城墙上的景色果然和容胥描述的一样美,甚至还要漂亮一些,因为在护城河外的河堤上,在蒙蒙细雨中,还有撑着各色各样的油纸伞的行人,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开在了翠绿的堤岸上。
  这样美的景色,白笙却看的无精打采,他在城墙上晃了一圈,想起来要给容胥画了画带回去,呆呆愣愣的四处望了一圈,才慢半拍的发现,他压根就没带画纸和笔墨。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好像跑去了小书房,可跑去了一趟,竟什么都没拿就又出来了?
  白笙伫立在城墙边上,愣愣的看着城墙下的风景,甚至都开始怀疑,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去过小书房,可他方才一直都心不在焉,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
  白笙越想就越感觉,原本就很失落的心更难受了。
  他沿着城墙的楼梯一点点往下爬,听着像哭泣一样的落雨声,忍不住压着嗓子,跟着难过的哼哼了几声,但这次容胥不在他身边,没人会来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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