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强装坚硬的外壳,被那个强势的男人用力扒开露出了里面的柔软的嫩肉。
卫闻微量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激动汗液打湿。
——那是自己偷偷放在心中神坛上的男人啊。他虽然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喜欢或者爱的话, 更不曾许下过任何承诺,但却切切实实在用心对他好,替自己打点一切。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卫闻却不敢,也不能再往下想了。
他抬眸, 漆黑清澈的瞳孔定定的看向祁霄何。唇齿几次张合, 却没有发出声音。
所有的感激和满心疑问,但到最后只吐出了干巴巴的:“谢谢您。”
卫闻自己一定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有多么让人心疼。
——漂亮干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依赖信任和毫无防备全心全意的交付, 近乎要凝结出水汽来。泛着红润的薄唇无意识的轻轻的颤动着。
几乎是在轻而易举的就点燃了祁霄何大男子主义气概, 让蛰伏已久的保护欲的小火苗熊熊燃烧。
站在千人会场当中尚能应对自如处乱不惊的祁霄何,此时此刻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无所适从,差一点儿就要不由分说把人抱进怀里安抚一番了。
房间里猝然响起了突兀的“let it go”音乐声。
祁大总裁眉心一跳, 尴尬又不失风度的默默收回了还没来的及伸出的手臂。机械的转过头,看向破坏了美好气氛,却又毫不自知的卫微微小朋友。
——半秒钟前被她拨开按钮,放在地上的艾尔莎公主娃娃,正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跳着机械而蹩脚的舞蹈,飘起来蓝裙子醒目而碍眼。
毕竟,孩子还小,搂搂抱抱什么的是不是不利于幼儿教育?
祁霄何理智回笼,蜷起手指虚握成空拳,掩饰的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故作淡然道:“没关系的。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处理不好你家里的事情,也会成为我的掣肘。”
卫闻的嘴角抿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弧度,然后立刻展露出腼腆而不失分寸的表情,附和道:“话虽是这样,但还是非常赶紧祁先生的出手……嗯,我也替微微谢谢您。”
祁霄何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神却有点儿不自在的挪开了,落在了卫微微的身上。
坦率讲,对于卫微微小朋友这个在所有人心里已经盖章定论的卫闻同志的“私生女”,祁霄何的态度还是比较复杂的。
在接受了必须要合约婚姻这个事实,从最初的被迫喜当爹的愤怒中出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祁霄何对她一直是无感的。
但是,随着他对卫闻逐渐产生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释的复杂情感,包含了与日俱增保护欲与占有欲等诸多情绪,他对卫微微的态度也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一面他爱屋及乌的由衷喜欢这个漂亮孩子,发自内心认同自己该对这个孩子好,宠她,疼爱她,让卫闻开心;
一面又切切实实的对“私生女”的尴尬身份如鲠在喉。总觉得这个世上凭空多了一个人比他跟卫闻关系更加亲密,很令人不爽。尤其是这人背后还藏着一份不知道是蜜桃色还是垃圾粉的往事,真是想起来就憋屈。
如果祁总研读过再婚伦理方面的科普读物或者理论书籍,甚至哪怕看过类似《家有儿女》这种再婚狗血剧,他马上就会明白,自己这是爱上了卫闻之后典型的嫉妒心里。
有点儿类似于吃醋但又急于证明自己的继父角色。
但是很可惜,阅读范围仅限于金融期刊和学术杂志的祁霄何显然不具备这方面的实践经验。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洋娃娃依就不知疲惫的劲歌热舞。
卫闻的眼神在祁霄何和卫微微之间游走。
通常在不被爱情冲昏头脑沉溺于祁霄何美色不可自拔的情形下,小明星向来都是审时度势一把好手,所以他立刻就发现了祁霄何表情中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则全写在脸上的矛盾与纠结。
卫闻只用了半分中考虑便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他越过床边,走到粉红色桃心地毯上蹲了下来,冲着背对着自己的漂亮小家伙招手:“微微,来,到哥哥这里来。”
五岁以下的低龄儿童是对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还真是堪比南方飞扬跋的小强。
卫微微同学在这个新房间力丝毫没有半点儿局促,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兴奋的研究着堆了满地的毛绒玩具,薅一下这个,揪一把那个,自顾自玩儿的玩儿的开心。
被突然打断了,甚至还有点儿不乐意,不情不愿扔下小猪佩奇捞起正转圈的艾尔莎娃娃抱在怀里,蹭到卫闻身边的,撅着小嘴小声叫了一句:“哥哥……”
卫闻失笑着宠溺的帮她理了理发丝都有点儿飞舞起来的羊角辫子,柔声道:“自己玩儿一会儿好吗?”
“好!”,一听说继续玩儿,卫微微立刻轻快的点头,全然没有对哥哥离去表现出半点儿留恋,转身就要回到玩偶们的怀抱,眼睛甚至一直都没从手里攥着的艾尔莎身上挪开。
卫闻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要乖乖的。哥哥现状和接你回来的这位大哥哥下楼说点儿事情,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们哦。”
卫微微抓她终于抬起了他的大眼睛,狐疑的盯着祁霄何半响,终于的扬起倔强的小脖子,大声道:“他,是,叔叔!”
小小年纪,这诡异而离谱的抓重点的能力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祁霄何立刻转过脸,潜意识力不想让眼前的卫闻看到他无奈到已经近乎扭曲的表情。
事实上,关于称呼这件事情,祁大总裁在从停机坪回家这一路上已经纠正了卫微微至少7遍,并且每一遍都送出了一辆不同颜色的甲壳虫。
奈何小朋友人不大,脾气却倔强的很,甲壳虫都凑成了一道彩虹,依然不肯松口。
卫闻看看祁霄何,又看看卫微微,终于伸出手指哭笑不得的刮了一下的她粉嘟嘟的小脸蛋,无奈道:“好啦,好啦……先去玩儿吧。”
然后卫闻站起身来,当着卫微微的面坦然的拉起了祁霄何的手,刻意提高了声音:“先生,我们聊一聊?出去说,好吗?”
五指碰触的瞬间,一股大约可以电死五只瘸腿燕子的电流猝不及防冲进祁霄何的大脑又反流回全身。
祁霄何还来不及判断当四岁着孩子的面,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这样亲密的举动会对年轻一代性取向和择偶观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就已经肢体僵硬的被卫闻牵着走出了房间。
只得随波逐流的木然点头:“哦,好的。出去说。”
走出高端奢华的粉红,公主套房,卫闻立刻撒开了交握的手,甚至还有点儿尴尬的搓了搓,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为了孩子尽快适应我们之间的关系。嗯……抱歉,没有提前争得您的同意。”
祁霄何讪讪的摸摸鼻子,该回答:没关系,没关系,受宠若惊吗?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主动了?不够高冷不像霸总?
祁霄何犹自纠结中,卫闻已经率先迈开了步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别墅的旋转楼梯上。
一路下楼,卫闻一直没作声始终低着头在默默的思考什么。
这让祁霄何如临大敌,毕竟在他心中的小明星一直都是柔软可爱活泼兼具呆萌特性的。破天荒的摆出这么副正经的表情,难道是要摊牌了吗?
就像自己公司里拍过的无数狗血言情剧剧本一样,突然冒出一句:要么把这孩子当成亲生的,要么一拍两散?
于是原本打算直接回卧室的祁霄何,当机立断把聊一聊地点改在了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的庭院里。
触目所及就是遍野山花烂漫,微风一吹,浪漫的让人根本狠不下心来说出诸如分手一类绝情言论。
还特意吩咐管家先生泡了两杯茶,给卫闻那一杯是新晒出来的玫瑰花茶暗中加了半勺蜂蜜。据说甜食也容易让人心情愉悦放松警惕。
祁总简直是心机boy,顶级。
两个人面对面,中间隔了一个小茶几。却没有半点儿谈判的气氛,分明是情侣午后约会小憩。
卫闻低头抿了一口茶叶,笑眯眯的抬眼盯着对面的男人:“祁先生,您不说点儿什么吗?或者问我些什么?”
“不然,我直接刨白是不是显得有点儿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回来啦!~~谢谢你们的等待,身体好多了呢。爱你们哦~~下章留评掉落红包哦
第28章
祁霄何端起手边的已经想不起来在哪里定制但是看起来就很贵的骨瓷杯子, 放在嘴边,木然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却没尝出什么滋味。
没人看得到, 被他巧妙的挡在劲瘦手腕儿后面的幽深的瞳孔中,闪过了一蹴而就的犹豫和彷徨。
放下手再看向卫闻时,祁霄何眼神已经变得和语气一样坚定而真诚:“我会对微微好的。”
根据祁总的预判,此话一出对面的男孩应该会展露出极为复杂表情, 其中糅杂了开心、激动、欣慰、感激涕零等一系列情绪。如果能够感动到情不自禁的扑上来抱住自己那就更好了。
然而卫闻没有。
甚至,连抱着杯子的手指头都没有波动一点儿。
那表情,看上去反而是更像是有点儿像是哭笑不得,年轻的眉毛轻快的向上挑了挑,迟疑道:“啊?”
祁霄何以为卫闻是没听清楚, 或者心里不敢相信听到的承诺。于是又加重了语气,认真道:
“我的意思是:在我们合约婚姻的这段日子里,我把微微视如己出。”
祁霄何顿了顿, 仔细拿捏着措辞,继续说:“坦率讲, 有些往事确实会让人耿耿于怀, 我如果偶尔想起也难免会介意……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任何负面情绪伤害到这个孩子,尽我所能保护和包容她。”
卫闻听到这儿, 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祁先生, 不知道您所谓的往事是指什么?”
不等祁霄何回答,他又揶揄的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语气中含笑:“您是不是对卫微微的身世有什么误解?”
祁霄何仰起下巴, 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嗯?”
卫闻叹了口气:“很多传闻说微微是我的私生女吧。”
祁霄何心道:岂止是很多传闻,简直就是已经盖棺定论了好吗
卫闻直勾勾的看和祁霄何的双眼,又喝了一口他的蜂蜜茶,才下定某种决心般的开口:“她是我小姨的女儿。”
“唔……”,祁霄何的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攥紧了杯子把,下意识认为即将要听到的事情会很重要,连表面上的云淡风轻都快几乎维持不住了。
“我的小姨一个非常美丽而浪漫的女性,和我中规中矩的母亲不一样,她的一生都在追求爱和自由,于是也就毫无意外的爱上了会站她窗子外弹唱民谣的流浪歌手。”
卫闻遗憾的摇摇头:“您应该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吧?非常简单而狗血,毕竟那样的男人是注定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所以一夜激情之后,流浪歌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微微应该就是那次。”
在祁霄何所在的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女明星们试图母凭子贵借孕上位一步登天,到最后闹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戏码倒确实不新鲜,甚至可谓比比皆是。
但是,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怀着崽却被没钱没势的流浪歌手给甩了,还是真是头回听说。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只得绞尽脑汁接了一句:“一次,就中了?……也是挺难得。”
卫闻默默翻了一个比较克制的白眼,撇撇嘴:“确实很突然,谁都没想到。之前大家都以为小姨不能生育呢,估计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事中才没有做好防护。”
祁霄何花了好大力气才咽下去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不屑:事前没防护那事后赶快找补啊,她为什么非要一错再错?
卫闻却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摇头解释道:“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是,我小姨和其他的女性不太一样,这孩子有了就不能不要。”
“哦。是因为信仰吧?”,祁霄何高深莫测的点头,表示自己非常理解。
他想起了在美国读书时,曾经听过某个哲学方面的讲座,其中就提到了宗教关于堕|胎方面的一些极为反对的观点和态度,确实非常耸人听闻。
卫闻盯着祁霄何感一副同身受样子,看了半响,冷冷道:“我小姨是无神论者。”
“哦?哦……”,祁霄何有点儿尴尬,默默收回了准本好的台词。
“留下微微,是因为这是我小姨一生中唯一一次当母亲的机会。”卫闻深吸了一口气:“她是RH阴性血。”
RH阴型,熊猫血,一生只能生育一次。若再次怀孕的话,融血几乎百分之百,极大概率母子双亡。
“孕期我小姨的情绪一直不好,身体也很虚弱。生产当天动脉栓塞导致大出血……显然血库里根本找不到可以适配的血型。”
“我外祖父母很早去世了,而我母亲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显然没能力照顾一个小孩子。于是,医院就联系到了当时正在电影学院读大学的我。”
卫闻的语气很平和,有一种时过境迁的坦然。
但是祁霄何还是忍不住心疼:当时的卫闻也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再带上一个吃奶的娃娃,日子过的多难,可想而知。
“微微没有父亲,出生不到一天又没了母亲,我不能让流言蜚语再去打扰他了……所以管媒体他们怎么说,私生女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要护着她,养着她。”
祁霄何站起身来,绕到卫闻身后,宽厚的掌心用力握住了这个少年单薄的双肩:“往后,我陪你一起。”
“谢谢您。”
卫闻的眼睛仅有短暂的灰暗,复又很快明亮了起来,脸上展露出一个明媚而真诚的笑容,语气轻快:“嗨,您不用这样,气氛没有那么伤感。”
“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我和微微可以衣食无忧,我还是很满足的。”
祁霄何用力点了一下头:往事缅怀一下就好,过分沉溺其中就不合适了,人毕竟还是要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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