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拜堂就结束了,萧临也未曾返回大厅宴客,有一小厮行至两人面前行礼道:“王爷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小厮竟一路引着两人来到了……新房。
商砚:“……”总不会是邀请他们来闹洞房吧?
门开了,那新娘着大红嫁衣僵硬地坐在床上,盖头未掀,而萧临也着一身红衣站在床边看着他们,红色的烛火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进来吧。”
萧临说完这句就再未理会两人,而是拿起喜秤,神色温柔专注地走到新娘面前,轻声唤道:“以云。”
红盖头掀起,盖头下的那张脸是惨白的,眼睛是闭着的,萧临眼中溢出一丝痛苦,走到桌边,开始自言自语,“你母妃使妖法迷惑父皇,我可以不怪罪,母后自杀,我虽难过,却也不恨你,可为什么,连我最后深爱的人,你们也要带走她?以云多傻,为了救我,竟然使法子将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说,我如何能不恨?”声音陡然拔高,眉宇含着痛色,死死盯着萧弈:“七哥,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便是派舅舅去,也只是想拿回药救以云,反正我已经被你们下了蛊,求你们,救救她好不好?”
这一番表演实在情真意切,商砚简直要鼓掌了,转头拉住萧弈的手,沉声道:“殿下。”您不能心软。
放心!萧弈拍了拍商砚的手。
转头自上而下审视着萧临,半晌,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相信了,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身上,是你下的蛊,对吗?而且我们今日下的蛊,你有解药对吗?”萧弈也未等人回答,继续道:“你明白便是捉住了我,也拿不到解药,今日守在狗洞口,便是第一重试探,见事情不成,就立刻转变了策略,给她下蛊,而后邀我来喝喜酒,演了这一出戏给我看,为了解药,连妻子都肆意利用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萧临痛苦的表情僵在脸上,很快又变为从容,淡淡道:“我自认为没有破绽,你是如何识破的?”
萧弈笑了,眸光有些怀念,“母妃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她既给你下了药,那么除了解药外,不可能有其他解法,遑论转移?”
萧临默了默,“从小到大,我总斗不过你,这次果然,也不行。”
“带我们进宫,事情,该做个了断了。”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撕心裂肺地互相指责,该选择个高效的解决方式了。
“是该了断了。”
【叮,事业线上升至百分之五十。】
胜负,又成了五五之分,一切全看此次进宫结果,关键在于晋文帝的态度上,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将女鞑族那女子也带上了。
养心殿门户紧闭,萧弈定定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拳头握了又放,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起来,一脚踹开了殿门。
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殿内,里面没有宫女太监走动,屋里的气氛沉闷至极,像是久未住人,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萧临漠然道:“你母妃死后,父皇就这般了,把自己关在殿里不许人进去,整日里就抱着那件衣服,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连死了也……”剩下的话消失在萧弈那令人胆寒的目光中。
商砚不动声色地牵过人的手,温暖的力量在手心传递,就这一次了,熬过去了就好了。
萧弈狠狠吸了一口气,用力回握住了对方,掷地有声道:“走!”
握住自己的那手心已然满是汗水,正在微微颤抖,商砚抿了抿唇,对着女鞑族那女子使了个眼色。
明黄色的龙床上,晋文帝抱着一件雪白的狐皮衣服在呓语着什么,封禅大典时还乌黑的头发已然全白了,乱糟糟搭在头上,看起来简直如八十老叟,哪还有一丝曾经的威严?
似是发现有人来了,那无神的双眼动了动,总算是聚起了一点光芒,在看到萧弈时,那双眼里汇聚着怨恨、恐惧和思念,但却没有嫌恶。
他先是想冲上来,而后又缩起身子往后退,癫狂道:“你都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朕?你迷惑朕害死了最爱的女子,而今又夜夜来梦里折磨朕,快滚开。”
癫狂过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丢下了手里的衣服,冲到萧弈那里,目光痴迷,伸手触碰人的脸颊,“兰儿,你回来看朕了吗?朕好想你,对了,朕给你寻了一件衣服,你一定喜欢,朕去寻。”
前言不搭后语,已然疯了,萧弈眉目厉色一闪而过,很快收敛了,平静地喊了一声,“父皇,是我。”
这皇帝竟是将萧弈错认成了兰贵妃,上一段话还极怨恨人,下一段话又爱人爱的要死的样子,态度实在古怪极了。
“看出什么了吗?”商砚走到那女子身边问。
“有一些眉目了,但还需要具体看看。”女子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观其情况,并不完全因为蛊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遭受打击过大,这种情况下用解药怕是效果不大,需得先用针灸稳住其神智。”
“怎么是你?”皇帝被烫到一般移开了手,神态复又变为癫狂,“你不是被朕派去边关了吗?怎么在这里?”
萧弈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目光黑的就像里面卷着沙尘暴,什么东西都能搅碎,一步一步紧逼过去,“父皇是想说,我为什么还活着对吗?”
皇帝的目光有一丝闪躲,色厉内荏道:“这是养心殿,谁允许你进来的?朕命令你出去。”
“您害怕了吗?我来问问您,皇后的死和母妃有什么关系,您派我去边关我不怪您,可是母妃做错了什么?啊?”萧弈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迸发出来,眼眶泛红,他自床边拿起那件衣服,指着问:“告诉我,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下一章就会彻底完结,然后就是登基甜甜甜啦,还有嘿嘿,你们懂得,明天我会早点更哒。感谢在2019-11-28 20:11:45~2019-11-29 20:2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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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男配的炮灰男宠
“啊, 厉鬼又来寻朕报仇, 你使妖法害朕冷落心爱的女子,祸乱朝政, 朕只是诛妖孽替她报仇,朕没错。”皇帝被萧弈的戾气所慑,竟是抱头蹲了下来。
“诛妖孽?”萧弈一把提起皇帝,目眦欲裂道:“你说谁是妖孽?谁使了妖法?你如此懦弱, 从不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反而迁罪无辜的人,算什么夫?算什么父?算什么君?”
皇帝脖子被衣领勒住,喘不上气来,脸色也憋得青紫,眼看着就要窒息了。
萧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眼底一片漠然。
商砚叹了口气,轻柔地拉过人, 缓缓安抚道:“听话, 我们还有事情没问清楚, 他现在已经疯了, 别为一个疯子为难自己。”
同时给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 自衣袖里取出银针, 上前给皇帝施针。
萧弈靠在人身上,身后的人静静地支撑着他,无形的力量充盈着每一个细胞, 气息慢慢平复下来,他低头打量着地上的男人。
从小敬他爱他,视他如高山,而如今地上的人,双眼浑浊,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他老了,昏庸了。
这不是他的父皇,这只是一个疯子,眸光渐渐沉淀下来,再无波动。
在银针的作用下,晋文帝眼神清明起来,他视线一一划过殿里的人,划过萧临时,波动了一下,最后定在萧弈脸上。
气势威严,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半晌,叹了口气,“朕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萧弈眸光如深潭般黑不见底,平静道:“我回来了,我想要一个真相。”
帝王闻言愣了愣,而后视线定在萧弈手上那件衣服上,眉宇闪过痛色。
闭了闭眼,缓缓开口,“朕与皇后相识于少年时,答应过要护她一世周全。朕不想纳妃,但皇后身体不好孕育子嗣艰难,朕没办法啊。”
“那些女子一个个盯着皇后的位置,婉儿每天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为了保护她,朕立了一个靶子。”
“那个人,就是我母妃对吗?”荒谬感袭上心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帝王默了默,继续道:“你从小便是这般聪慧,后来临儿出生了,朕很高兴,可嫡子多少人盯着啊。”
“所以,您又立了一个靶子,就是我,对吗?”萧弈语气平静至极,仿佛只是在谈论不相关的事一般。
“朕一开始只是伪装,可装着装着,朕就分不清真假,你和你母妃,在朕心里份量越来越重,现在想来,每当和你们在一起时,才是朕最放松的时候。”
“你们都很出色,那些明枪暗箭都处理的很好,从不会拿这些来烦朕。”帝王这一刻竟是那样的安宁柔和,但很快就转为痛苦愧疚,“可皇后呢?她没错,朕甚至不敢去见她,但朕心里是爱她的,知道吗?你说你好男色,朕是开心的,太子之位,本就是为临儿保留的。”
“你错就错在,不该妄想,可朕每次一看兰儿的目光,就忍不住想对你更好,朕好像中邪了,短暂清醒时,就会布置人对付你,只要你残了,朕就不会继续犯错了。”
“原来如此,继续。”萧弈点了点头。
“直到那一次,封禅仪式,朕本打算让临儿去,但兰儿的一碗汤,朕一时糊涂,便派了你,可谁能想到,皇后竟会自杀。”
皇帝的神情又癫狂起来,“朕一开始是想好好与她做夫妻,但自她进皇宫后,人还未见几面就没了,朕肝肠寸断,直到死前,皇后告诉我,你那母亲是狐。”
“朕才明白,这些年都是被你们的妖法迷惑了,朕恨啊,但朕下不了手,于是朕将你派去边关,是死是活,都是你的造化。”
商砚目光冰冷至极,这皇帝做了那般布置,分明就是想让人去送死,是不是亲自动手,有何区别?
“兰儿很聪明,她猜到了,竟是对朕和临儿下药,朕怒了,执刀刺了她,朕没想杀她的,她是个妖女,怎么会被一剑刺死?”
皇帝陡然起身拉住萧弈的衣领,嘶吼道:“你告诉我,她没死对不对?那衣服,一定是她蒙蔽我的障眼法对不对?朕还没与她算清楚,她怎么可以死?”
“她死了,便是没死,恐怕也不会来见您。”萧弈残酷道,他心里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后半辈子,他要让眼前这个男人在悔恨愧疚中度过。
商砚见情况差不多了,对着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
跪下行礼道:“殿下恕罪,可否让小的说几句?您看起来似中了蛊。”
“果真是这样,必是兰儿下的。”帝王眸光亮了,那是提起贵妃时才会有的光亮,“怒你无罪,说。”
“此为情蛊,中蛊之人会对下蛊人产生钟情的错觉,但此蛊有一个弊端,当遇到真正倾心之人,此蛊就会被压制。”女子说道这里看了眼商砚,方才继续道:“皇后,曾与我族族长乌云图关系密切,族长,极善蛊。”
“这不可能,不可能。”帝王脸上现出惊慌之色,如山崩地裂那般。
商砚眸光沉了沉,自萧弈怀里拿出那瓶药,极其粗暴地让皇帝咽了下去。
帝王呛的满脸通红,惊怒道:“你喂朕吃的什么?”
“蛊的解药罢了,贵妃娘娘,从未曾对您下药。”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颠覆他所有的认知,萧弈所体会过的痛苦,必要让这狗皇帝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许是药开始起效了,帝王眉头紧锁地捂住了额头,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眸中掀起惊涛骇浪,手抖的不像话。
像个疯子一样扑向萧弈,抢夺那件衣服,“把它给朕,还给朕。”
萧弈闪身避过,平静至极地吐出了几个字,给了帝王致命一击。
“母妃,压根不会妖法。”
若是真会狐媚之术,他当时也不会被商砚给,眸光飘忽地扫了一眼人,心里像卸了重担一般,说不出的轻松。
他已可以平静接受所有事实,痛苦的记忆全被一个人覆盖,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未来几十年要如何与人度过了,嗯,现在有势力了,囚禁的想法可以启用了。
他要在宫里,建一栋华丽至极的宫殿,把人藏进去,好好疼爱,一辈子。
“怎么会?”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自然是皇帝,还有另一道来自......萧临。
“七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萧临像疯了一样扯起萧弈的衣领,胸膛极速起伏。
萧弈不躲也不避,静静道:“我母妃若是真会,何不直接迷惑父皇立我为太子?立她为后呢?”
萧临瞳孔骤然一缩,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又跑去皇帝面前,急切道:“父皇,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帝王冷冷看着他,迁怒是每个帝王的特性,“你母后,骗的朕好苦,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萧临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怎会如此?
母后留下的遗书明明写过,是那母子俩使了妖法,害他们好好的家就此破碎。
母后用死亡,在他与萧弈间划下了不可逾越的裂痕,他对权利并没有那么大的向往,但以性命铺就的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行尸走肉般按照遗书的指示行动着。
现在竟告诉他,原来真正的恶人,竟是母后?为此他还让以云服蛊配合他,对了,以云,他踉踉跄跄地跑出皇宫,他要去救以云。
萧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待人走出去后,方才抬步走到帝王面前,“父皇,退位吧,萧临已被我下了药,其他人不成气候,除了我,您别无选择。”
“朕对不起你。”皇帝喃喃道,“朕立诏书,你把那件衣服还给朕好不好?”
萧弈面无表情道:“您先立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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