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安没瞧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投到远处,“我的脸,自然没鸡蛋清好看!”他说话时,刻意将尾音压低,似乎在奋力压住某种莫名的火气,
我擦?曲哲舔了下嘴角,什么情况?哪来这么一句?鸡蛋...哦...莫非他刚刚听到自己和梦梦说话了?
曲哲有点哭笑不得,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贱兮兮问了句,“你吃醋了啊?”
薛子安差点被他气得头顶冒青烟儿,“二殿下!您能正常点吗?!”
“啊?我一直挺正常的呀。”
“呦,二弟!”太子从门口走进来,带着一身浓郁的孜然味,“我和你们说啊,今天这羊是真够肥!一烤都冒小泡泡,简直香极了!”
“呵…太子殿下喜欢就好。”
太子蠕着身子,凑到曲哲耳边,“说实话,老三这人不怎么样,但今儿的烤全羊可是太好了!美食无罪,二弟你一会多吃点!”
“好,太子说得对!”他四下张望一圈,刚刚飞扬跋扈的三皇子一直没见人影,“老三在哪?怎么没看到他?”
“我刚从后面过来,听到他似乎在安排马车,不知道干嘛。”
一阵浓郁的肉香飘来,三皇子从厅后走出,身后两名厨子抬着只烤好的羊羔,颜色焦黄,还“滋滋”流着油。
太子两样放光,“不说了不说了,重头戏来了!”
三皇子手里拿着把短刀,“今日来到敝人府上的都是贵客,也都是至亲手足。身为弟弟或身为哥哥,以往我做的的确有很多不足,也希望兄弟们能海涵。”
他虽嘴上说得些好听话,但模样看不出半点恭谦。短刀在掌心轻轻拍着,吊儿郎当的高高在上,甚至带着些许不屑,“就如父皇所说,我们都是血缘至亲,该互相帮扶,而不是相互拆台。”
三皇子说到这,转头望向二皇子,假意谦谦一笑。
呕…曲哲翻了个白眼,差点吐出来。
扭过头低声骂到,“瞧那德行…尾巴怎么不翘上天呢?”
羊肉切好,一盘盘端上来,曲哲直接用手捏着,沾些调料送进嘴里。
莹白纤细的指尖弄得油淋淋的,嘴上也沾满调料,吃得足像只扎进肉盆里的大黄狗。
薛子安肚子里的火气还未平息,再看到二皇子这幅不拘小节的模样,更是邪火四溢。“平日里不懂拘谨,对谁都是副放荡模样!”
曲哲刚捏起的羊肉吊在半空中,还没进嘴呢,就听到薛子安这番评价。“嘶…我除了对你放荡,还对谁放荡了?”
他把羊肉吞下肚,“刚刚梦梦摔了一跤,他脸上有血,我帮他擦一下,你别误会行不行?”
“谁让你对我放荡了?我又误会什么了?!”薛子安也说不清火从何来,夹了块肉塞进嘴里,气鼓鼓用力嚼着。
曲哲瞬间觉得羊肉没了滋味,他到底怎么了?今天像浑身长倒刺一般。
鼓乐声起,美酒美食必然要配些奢靡的舞乐,否则怎能对得起皇室身份?
只是这次的舞乐...有些特别。
以往都是美女助兴,可这次出场的,居然是位样貌绝佳的小倌!
“哇…”曲哲不禁一声惊叹,厅中起舞的小倌模样刚中带柔,线条匀称,比女子多了份力道,比男子多了丝阴柔。外加长了双顾盼流情的媚眼,瞥一下似能摄人魂魄一般。
薛子安斜眼看着二皇子,色胚果然是色胚!眼睛直得快掉出来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空杯“咚”一声摔在桌子上,吓得曲哲浑身一激灵。
那起舞的小倌名唤穆阳,常在京都各位富家公子间周旋,自然深谙此道,喜欢不喜欢,他打眼一瞧便知。
刚刚二皇子看他次数最多,虽然他在京都颇有名气,但若能攀上皇子,岂不是就地麻雀变凤凰?
一曲舞罢,穆阳出去时刻意绕到二皇子身边,又用衣袖轻轻搭了下他的肩。
曲哲抬眸,正瞧见小倌冲他点头浅笑,又暗暗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跟着出来。
这是明晃晃的勾引啊!
曲哲看了看穆阳曼妙的背影,又瞧了瞧薛子安略带恼火的侧脸。这个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穆阳居然趴在门框边,对他轻轻摆了摆手。那小胳膊细的,像春风里摇曳的杨柳枝儿一般。
他叫自己出去究竟所为何事?曲哲犹犹豫豫起了身,不忘小声对薛子安说道,“那个…我出恭。”
也不知道薛子安听到没听到,反正他是没理曲哲。
厅内酒宴刚开始,气氛还算浓烈,根本没人注意有谁离席。他悄悄从侧门走了出去,穆阳在前面,回身招了招手。
一路跟在身后,夜色静悄悄的,越往深处走,厅内鼓乐声越远,周遭变得死一般寂静。
曲哲还没干过这种刺激的事,不禁东瞧西看,终于忍不住,低声唤道,“小郎君,你这是要引我去哪啊?”
“穆阳的马车停在前面,车里有手炉,殿下能否陪小人去拿?”
曲哲还有要事在身,哪有功夫陪他东逛西逛?!“你叫本王出来就是这事?”
“自然不是。”穆阳一听二皇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便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冬夜里,他一身素白纱衣,确实让人瞧着单薄可疼。“穆阳就是有点冷,若殿下能帮忙暖暖手…”
他半低着头,似瞧非瞧的看着二皇子,小身子骨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好一副惹人怜的模样。
曲哲盯着他,又低眼瞧了瞧那双冻红的小手,心想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为博他人一笑,大冬天的就穿几层纱。
便抓住衣襟,将自己外氅脱了下来,转手递过去,“穿我的吧。”
“殿下,您人真好。”穆阳接衣服时,故意摸了下二皇子手背。
“嘶…”冰凉彻骨,“你这手,冷得像死人一样。”
穆阳披上衣服,带着些许二皇子的温度,还有些药香,“殿下,我还是好冷啊…”他见这般引诱二皇子还是不主动,便身子一弓,扑了过去。
“哎!”曲哲向后闪躲,但穆阳是长干这事的人,哪能给他闪开的余地?几步逼近,便将曲哲堵在墙根下。“你…你要干嘛?”
“殿下,您都不疼疼穆阳的吗?”
第27章 表白了
曲哲整个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上杆子送上门的小倌逼成这样。
“穆阳,本王可对你没任何想法!你不要逼我!”
“二殿下,您摸摸看,卑人的手背,滑得很呢。”他说着,抬起手,在曲哲脸上蹭来蹭去。
“啊啊啊啊!”曲哲被他蹭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拼了老命躲在一边,逮住机会又猛推一把。
“我告诉你啊,离我远点!本王这辈子只喜欢薛子安那样的!你你你…你就甭想了!”
“哎呦,殿下怎得这般不解风情?您喜欢您的,我们玩我们的,大男人家,怎么外面不得有几个解闷的?”
他说着蠕了下身子,半个肩膀头顺着衣襟露了出来,皎白的月光下,穆阳肩膀像块凝脂美玉,又白嫩又细滑。
“我说了!我只喜欢薛子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曲哲这下真恼了,铆着蛮力向他冲过去。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穆阳硬硬扛了一下,不小心手肘顶到曲哲胸口。
“咳咳咳!你…”
“殿下…”
发.浪的尾音还没收住,一声闷响,穆阳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倒在地上。
而在他身后,薛子安正拎着块带血的大石头,喘着粗气。
“我去!你砸死他了?!”曲哲看着躺在地上的穆阳,又瞪眼看了看气如奔牛的薛子安,“我我就说了句喜欢你,你至于吗?!”
他不敢喊太大声,但薛子安在他面前瞬间杀人这件事,确实冲击力太大!“你不喜欢我,或者觉得我玷污了你,你可以冲我来啊!干嘛杀了他?!”
薛子安进府时武器都被收了,刚刚看到那个小倌企图不轨,在四周废了好大力气才摸到快石头,“不是!”
他拽过穆阳的袖子,袖口抖落出些许粉末。
“这什么?”曲哲刚要凑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小心,这是迷药!”
曲哲忙捂住鼻子,连着咳了几声,“他要给我下迷药?怪不得一出门就要带我去他车上。”
“长了那个贼心,却不长点心眼,你没看到他和你说话的时候,几次伸手摸袖子?”
“咳咳,我还真没注意,就顾着躲他了。”曲哲蹲下身,看了看穆阳脑袋后面的伤口。
“放心,我有分寸,他只是晕过去而已。”薛子安把手里的石头块扔进花池,“再过半刻钟便能醒来。”
“咳咳,那就好。”
“刚刚他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还有,大冷天的,你还真懂怜香惜玉。”薛子安不停埋怨着,却已抬手解开自己腰带,把外衣脱了下来,转手丢给二皇子,“穿上!”
曲哲笑嘻嘻抖了抖衣服,“我那是怜香惜玉,你这是什么呀?”
“一直咳,还在这耍单片,你说我这是什么?”
“咳咳…”曲哲刚进门时抱了梦梦一下,当时便觉得抻到了伤口,现今又被穆阳怼了一拳,还真是不好过。
薛子安从曲哲手中拽过外衣,展开双臂将他抱进怀里。
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怀里的似乎略瘦些。
“好点没?”
薛子安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面上却伪装着一脸嫌弃。刚刚二皇子说得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曲哲在他怀里不消停,左扭右扭,总算把衣袖套了进去。“诶?你这里装的什么啊?”
袖子里似乎有几颗小石子,还没等薛子安阻拦,曲哲已经一把掏了出来。
一颗颗包着油纸的小糖果,味道似乎还有些熟悉,拨开糖纸,桂花味萦绕在鼻息,“原来我床头的桂花糖,是你买的?”
被人揭露了小心思,薛子安瞬间有些局促,连环着二皇子的胳膊都不知该放哪好,索性背到身后。“你的药,味道太恼人了。”
“哦…”曲哲紧了紧衣襟,“我让你安排的人,已经到位了吗?”
“嗯,就在三里外。”
“为了以防万一,但用不上最好。”
白色的雾气还未消散在空中,隔在两人之间,让夜色也平添出一份朦胧。
曲哲被薛子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也理解不了含情脉脉和太多深意。
怎奈薛子安又是个闷葫芦,两人一个犯傻,一个不言,在萧瑟的冷风中,莫名其妙对视良久。
“那个…”曲哲终于没忍住,先开了口,“你今晚上吃饱了吗?那羊肉挺好吃的,是吧?”
要说煞风景,他还真是把好手!
“哦,嗯,你没吃饱?”薛子安瞥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穆阳,“也是,你也没工夫吃啊。”
“哎呦,我的好哥哥。”曲哲觉得自己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我刚刚怎么和他搏斗的,你又不是没看到!再说…”
他翻着眼望向夜空,含含糊糊一句话在嘴里咕噜,“我说了什么…你又不是没听到…”
“污言秽语,我才懒得听。”
我去!曲哲差点直接跪下!这家伙到底要自己怎么样才开心?
“不是,我说你…”
“嘘!”薛子安一把将他拽到角落里,两人死死贴在一起。
“快把这些都卸到仓库去!”隐约间听到有个人低声喝令,接着看到三辆马车,马蹄子上都裹着布。
方术早前便说,三皇子别院出出入入很多马车,不知在拉运什么。今日本就人多,运些东西更不会引人耳目。
“呃…”地上的穆阳□□一声。
薛子安毫不手软,瞄准后颈又砍了一掌。“一会用我腰带把他绑上,嘴里再塞些东西。”
曲哲心里其实真挺怜香惜玉的,但他现在拿捏不住薛子安的情绪,所以只好回一句,“都听你的。”
后面响动不大,三车东西很快便卸完了。
“头,今晚上还有吗?”
“没了,你们快把马车藏好,明天继续。”
“好嘞。”
薛子安贴着墙根慢慢向前走,说话的人已经散去。说起来还得感谢穆阳,把他们带到这么偏僻的角落。
“那边有一排房子,看起来像是柴房。”薛子安抬手指了指,“过去瞧瞧。”
这排小房子面上看着有些简陋,毕竟在皇子别院,即便柴房也不应该用木板搭筑,很明显这是临时搭的。
“门上有锁。”曲哲掂了掂拳头那么大的门锁,“这也打不开呀。”
薛子安绕着走了一圈,“都是临时搭的,不走门也行。”
他拽住一块翘起的木板,用力向下拽。潦草搭建自然没那么牢靠,一根木板拆下来,旁边两根也轻松拆掉。
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木屋里靠墙整齐码放着东西,隐隐反出银光。
“兵器?”薛子安走进去,双眼慢慢适应黑暗。
这排木屋很大,靠墙四周摆着成排的□□、长刀、重剑、盾还有矛,一边角落整整齐齐码着通到棚顶的铠甲,粗略算来,少说一万件。
“三皇子为何私囤这么多军资?!”
“何止啊…”曲哲打开另一边木箱,里面是码好的火.药。抬眼望去,一直绵延到屋子另一头,都是整整齐齐一箱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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