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熏到了赵莫为的个人办公室里坐下,赵莫为客气地笑着,并把办公室的门开着,指着对门说:“那边就是南总的办公室了。”
“哦?”谷熏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但见秘书处里妖孽横生,扭着屁股的OMEGA小秘书往南总办公室里端茶、送水果、递饼干,殷勤得犹如小蜜蜂嗡嗡嗡随时随地要展开架势花中采蜜。
谷熏的耳边也仿佛响起了嗡嗡蜂鸣,惹得他有些烦躁:“这秘书没别的事情干吗?”
“哈哈……有的、有的。不过端茶送水的也算是他们的工作之一嘛!”赵莫为依旧打着哈哈,“哦,对了,林希留最近确实见过南总几面,他和旁的秘书一样,都认为南总是单身人士。这么认为的人恐怕还有很多啊。”
谷熏完全理解赵莫为话里的意思,便僵硬地别过脸:之前倒有传言说谷熏是南凭崖的情人,但谷熏为了避嫌,不肯公开。而现在呢?谷熏有些拿不准了。他当初是灰头土脸从DH集团跑出来的,自尊心比较脆弱。而现在,他在“神都明辉”如鱼得水,最近还上了一次财经杂志接受访谈,俨然一位“成功人士”了,竟也就不觉得那么心虚了。相反的,他觉得自己就算和南凭崖公开了,影响也不会太坏。风言风语现在已经不太会吹到自己的耳边了。
也许是人要是有点钱、有点权,便回开始自我膨胀吧?
再说了,“神都明辉”收购事件的风头已经过了,谷熏此刻和南凭崖公开恋爱关系,影响也没那么大了。
就在谷熏胡思乱想的时候,南凭崖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了,一身铁灰色西装的南凭崖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脸严肃地敲了敲门板,指节下发出了清脆的“叩叩”声响。
秘书处顿时一片安静,南凭崖的声音由此显得洪亮:“没有我的要求,谁也不要工作无关的事情,比如给我送食物。”说着,南凭崖又冷道:“此外,没有要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注意力。”
几个爱在南凭崖面前扭屁股晃悠的OMEGA都低下了头,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林希留出现了,笑着说:“南总好气派啊!”
看到了林希留,谷熏的心猛地一沉。
南凭崖皱眉:“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说说话。”林希留一笑。
南凭崖说:“你预约了吗?”
林希留的脸色一白,尴尬地干笑着:“预约?”
一个秘书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对啊,来访者要见南总都是要预约的。”
林希留毕竟是见过场面的,很快调整了情绪,扬起笑容问:“那我现在预约来得及吗?是不是得找赵秘预约?”
说到赵莫为,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到了赵莫为的办公室,但见赵莫为办公室的门半开着,赵莫为站在门边,而谷熏坐在门边的小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客气的笑容。
南凭崖这才注意到了谷熏的存在,十分惊讶:“小谷?你是来找我的吗?”
谷熏半尴不尬地笑了笑,说:“不,我找赵秘。”
“你找我不需要通过他预约。”南凭崖仍然认为谷熏是来找自己的,便说,“直接进我办公室就可以了。”
谷熏却矢口否认:“我真的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赵秘的。”
看着谷熏和南凭崖熟稔的姿态,林希留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南总,这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他是谷熏,我男朋友。”南凭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响彻了整个沉默的秘书处。
秘书处的众人都怔住了,尤其是平时扭屁股斟茶最最卖力的那几位。
林希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惊愕万分:“你男朋友吗?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南凭崖困惑,“我和你又不熟。”
“……”林希留实在答不出话来了,嘴唇讪讪地合上。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谷熏的脸上,眼光中写满惊讶和好奇:“所以之前盛传过一阵子的南总与‘神都明辉’新总裁的绯闻是真的吗?这就是南总的男朋友吗?”
谷熏想要补充一句:是“冷战”中的男朋友。
但他看了一眼南凭崖的神情,半晌明白过来:南凭崖该不会根本没意识到我们在“冷战”吧?
第59章
谷熏的猜测不错,南凭崖确实不知道自己和男友处于“冷战”之中。
在他看来,既然大家都是大忙人,半个月不联系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正正因为没有“常规性”的会面,谷熏这样的造访便是突然的、却又是让人意外、高兴的——啊,这就是灵神锋说的情人间必须制造的“惊喜”吧?
就在刚才,南凭崖还板着脸教训下属,此刻脸上的不悦之色已冰消雪融,浮流成潺潺的暖意。他以熟稔的口吻招呼谷熏:“你来一下吧。”说着,南凭崖又扭头对着一直给自己大献殷勤的秘书说:“你不是说有上好的红茶、饼干以及水果吗?拿过来给贵客品尝吧。”
听到南凭崖的“诏令”,秘书僵硬地笑着答应。
林希留往前一步:“我有事要和你说……”
南凭崖指了指赵莫为的办公室:“先去预约。”
还没等林希留反应过来,南凭崖便拉着谷熏进了个人办公室了。
南凭崖在DH的办公室是毫无个人特色的,大概是南凭崖对DH根本没什么归属感。而神锋资本则不同,他视这儿为他的“根据地”,个人办公室也按照着他的想法来装潢。地板原本贴着的光滑瓷砖被通通铲除,代之以仿石头地砖,这种仿石地砖有种原始的粗糙感,呈现出哑光的墨灰色。整间办公室都是与此相衬的,以灰色、棕色为主。在满房间的暗色调中,办公桌上放着的一束鲜艳的蓝色矢车菊便分外夺目。
谷熏看到矢车菊,微微出神,竟将二人正在“冷战”的事情浑然忘却,脸上浮现微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矢车菊?”
南凭崖闻言,生硬地点了点头:“嗯,喜欢。”
那姿态,别扭得犹如一个自认为男子汉的小男孩被迫承认自己喜欢Hello Kitty。
谷熏好笑地摇摇头。
这时候,秘书已敲门进来,将准备好的红茶、饼干和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并缓缓退下。
谷熏注意到,这个平常走路摇曳生姿的OMEGA在自己面前完全没有扭屁股。
“坐吧。”南凭崖开口,打断了谷熏的思考。
谷熏点了点头,在一张铁艺黑砂脚的灰色皮椅上坐下,装作不经意地说:“怎么?你们做资本也和林希留扯上关系?”
南凭崖问:“很奇怪?”
“当然奇怪!如果你还在DH就罢了,做时尚的和这些网红结交很正常……”
“做资本的会有这样的客户也不稀奇吧。”
“是啊,但怎么会让你亲自接待呢?他的资产得多可观!”
“所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富豪?”南凭崖问,“毕竟,他也是一个名人。”
——真的是富豪怎么会傍大款还拍照炒绯闻?
谷熏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得体,便默然不语,捧起了红茶杯喝了一口。
南凭崖却说:“他还是有一点钱的,当然,你说得对,他的资产也没有多到让我亲自接待的地步。”
“是吧?”谷熏挑起眉,有些得意,“所以是为什么呢?”
南凭崖也抿了一口红茶,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待将红茶的甘味品玩完了,才开口说:“别看他钱不多,但人脉很广。他不但参加还主办过一些私人珠宝展——就是嵩斐梵时常参加的那些。”
谷熏听到南凭崖这么说,福至心灵:“难道你是通过他来扩展私人珠宝展相关的人脉?”
“可以这么说。”南凭崖点头,“我对这一块实在不太熟悉,尽管有钱也花不出去,因此要找个人来带带路。”
“原来如此啊……”谷熏颔首,“那你为什么想进入私人珠宝展呢?”
说着,谷熏似猜到了什么,将茶杯放下,双眼盯着南凭崖:“你在查嵩斐梵洗黑钱的事情吗?”他记得南凭崖之前提过的,嵩斐梵可能会通过私人珠宝展的方式洗钱。
南凭崖微微抿了抿嘴,说:“你的脑子转得真够快。我可什么都还没说。”
“可不是么!”谷熏有些骄傲,同时也安心不少,“所以,你大晚上的在酒店密会林希留,就是为了这个?”
南凭崖有些讶异:“这你也知道了?”
南凭崖的疑问让谷熏有些不满。谷熏撇嘴,说:“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从新闻的版面看到你的绯闻,可真叫人难堪。”
“已经公关掉了,不是吗?还有些漏网之鱼,都是在一些无人问津的小站啊……”南凭崖感到疑惑,“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谷熏一时语塞。
南凭崖旋即展开了推理:“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每天都在搜索我的名字吧……不放过任何一条关于我的资讯……”说着,南凭崖的心里幸福感油然而生:“你可真是太迷恋我了吧!”
“我看你是太迷恋你自己了!”谷熏脸露不悦之色,“少臭美了!”
南凭崖却道:“其实你迷恋我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我们也是准备结婚的关系了。”
谷熏这才想起上次会面的不快了,便说:“我不是说了,我们就此事暂未达成共识吗?”
“噢。”南凭崖看起来有些失望,“为什么?”
谷熏讪讪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赵莫为在敲门后推门而入,一脸歉意地说:“抱歉打扰了,不过我来提醒南总的,今天预约了要与嵩淑善、嵩峻宇晚饭,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我记得。”南凭崖点头。
谷熏忙说:“那我先回去吧。”
“不急,再聊十分钟吧。”南凭崖拉着谷熏的手,似乎不舍。
“那我十分钟后再过来。”赵莫为看了一眼这对腻歪的情侣,离开了办公室并把门带上。
“嵩淑善不是去山区办学了吗?”谷熏好奇地说。
“今天回来了。”南凭崖一手搭在谷熏背后的皮椅椅背上,“她大概想明白了,接受我的建议,决定把手中的DH股份卖给我。”
“卖、卖给你……?”谷熏十分惊讶,“你怎么说服她的?”
南凭崖回答:“她本来就厌倦了嵩家小姐的身份了。拿一笔巨款愉快地开展新生活对她而言是更好的选择。”
“这样啊……”谷熏几乎不认识嵩淑善,自然不知道嵩淑善被这个身份折腾得失去真爱、半生孤独,只歪了歪头,又问,“那嵩峻宇呢?他也决定把股份给你了?”
“轮不到他不这么做。”南凭崖胸有成竹,“上瘾的赌徒是没有办法用理智去思考问题的。”
“上瘾的赌徒……”谷熏立即想起了上回在锦绣金窟城见到嵩峻宇的画面。
嵩峻宇浑身赤裸地被春钗飞胁迫,就是因为他嗜赌而欠下巨款。
“真是可怕。”谷熏喃喃地说。
南凭崖点头表示同意:“是啊,赌博可真是害人不浅。”
“不,我不是说赌博可怕,”谷熏双眼盯着南凭崖的脸,“我是说你。”
南凭崖一下愣住了。
谷熏看着神情变得紧绷的南凭崖,默默叹了口气,又说:“我先回去了。”说完,谷熏便告辞了。
而南凭崖则与赵莫为一同前往预订好的餐厅,准备和嵩淑善以及嵩峻宇达成最后的协议。
只要这个协议一旦签下,嵩斐梵便无力回天了。
嵩淑善与嵩峻宇手上共计12%的股份会全部被南凭崖收入囊中。
上周,神锋资本又买入了3%的DH股份,再加上嵩淑善与嵩峻宇的12%,南凭崖完全可以凭此一跃成为DH集团的最大股东,顺理成章地完成对DH集团的收购。
这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吧。
南凭崖坐在餐厅包厢里,等着这一股东风吹进来。
这可是他编织了十年的网、收网的时刻啊……
不,不是十年……不仅仅是十年……
早在他目睹父亲死亡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埋下复仇的种子了……
他举着红酒杯,想起了一句老话:Revenge is a dish that is best to be served cold——中学的英文课上,老师这句话怎么翻译。有同学说出了标准答案:“君子复仇,十年不晚。”但南凭崖觉得这翻译有点儿古板。后来又听见又人玩笑说“复仇就是要等他凉了才好吃”。南凭崖反而觉得这个看似粗鄙的翻译非常有意思。
南凭崖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个,等他凉……
但似乎要等太久了。
南凭崖看了一下腕表,心中泛起一股不安:“怎么还没来?”
赵莫为也去催过四五回了,回头都说:“电话打不通。”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南凭崖的心头,他语气冷冷的:“你去打听一下,嵩斐梵现在在干什么。”
赵莫为正想打电话,却发现电话自己响了。
他立即接通:“喂?哦……我知道了……”说着,赵莫为捂着电话,一边对南凭崖说:“南总,是锦绣金窟城打来的。说嵩斐梵去见春钗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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