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定老奸巨猾,你可一定要小心。”祝弃叮嘱。这人也不知道活了多久,肯定积累了层出不穷的手段,元岳固然厉害,但年纪轻、经验少,祝弃忍不住为他担心。
“年纪比我大很多的,我也打得过。只是——唉,我还没找到他呢。”说到这里,元岳却有几分泄气。自他下山以来,一路畅行无阻,遇到闹事的随手就灭,还真没经历过找人的折磨。
南水城有千万人口,想在里面找一个年龄姓名相貌都不详的人出来,简直就是在大海里寻找一滴特别咸的海水。
“我问了许多人,却没人真的见过他。这一点实在是奇怪。”元岳道,“曾经有人从他手中救下过幸存者,但当时的幸存者太小了,说不清他是什么样子。”
“小?”祝弃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你说的那个延寿的邪术,需要用到小孩子?”
“嗯,这个法术的目的是夺取他人寿元,而小孩子剩余的寿命是最长的。”
……不会这么巧吧?
祝弃嗓子发干,他咽了口口水,压下略有些慌乱的心神:“我最近听说一个消息,可能跟你要找的人有关。”
电话里,祝弃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完刚从小女孩那听来的消息,连声问:“满满会不会有危险?”
元岳想了想,宽慰道:“你别慌,这种法术的条件很难得,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能行,即便找到合适人选,也要花时间准备。昨天见到满满的时候,我见他满面红光,不像有邪术靠近的样子。”
“你也说了那是昨天,万一那人今天去把满满抓了怎么办?”祝弃忧心忡忡,“不行,我得去看看满满。”
“我跟你一起。”元岳立刻道,“对了,满满现在住在哪里?”
“哦,对了对了,今天他不上课。”祝弃也是关心则乱,此时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他跟元岳说了一声,先给满满的养父母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今天在家里画画,便松了口气。
最后,祝弃与元岳约好明日一同前往满满所在的培训机构。接着,他心事重重地戴上头套,重新穿上玩偶服,摇摇摆摆地走向店门口。
第58章 不期之遇
天色擦黑,华灯初上,祝弃揉着酸痛的肩膀,终于拿到辛苦一天的酬劳。
走出店门的那一刹,凉爽的风吹在身上,祝弃忍不住舒爽地长舒一口气,原本压在心头的重担在夜风中一点一点地减轻,疲惫的身躯也仿佛重新焕发活力。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祝弃突然很想看看元岳。
这种念头突如其来,却挥之不去。祝弃如今已经可以肯定,元岳绝对是使了什么法术,不然,他怎么会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这样……这样喜欢他呢?
祝弃“啧”了一声。尽管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他还是有点不自在,耳朵根在悄悄发烫。
算了,之前都是他来找我。祝弃心想。这回,我就纡尊降贵,去找他一次吧!
元岳之前说过自己下榻的酒店,祝弃对那里还算熟悉,没花多少工夫便来到目的地。坐在酒店大堂里,他翘着二郎腿给元岳发信息。
“我是许愿机。元小呆,你想要什么?”
元岳那边立刻显示“输入中”,祝弃盯着那三个字,恨不得立时盯出个回复。终于,好像过了一千年那样久,元岳的回复终于显示在了祝弃的手机屏幕上。
“我想见你。”
“嘿,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真没新意。”祝弃表面上嫌弃地回复,但其实嘴角都控制不住地翘起来了,“不过嘛,你的愿望实现了。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元岳没有继续回复。但祝弃已经可以想见,他必然是抓起手机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出房门,坐进电梯——因为如果是祝弃收到这条短信,也一定会这样做。
屁股底下的沙发很软,祝弃却已经坐不住。他索性站起身,溜溜达达地前往电梯的方向,路上,他借助酒店大厅里锃亮的柱子,臭美地拨弄了一下头发。
因为之前打工出了一身汗,他在来的路上还花几块钱洗了个澡,顺带理了理头发,此时自我感觉简直帅得惊天动地。有不少人都在看他,祝弃无视了那些或惋惜或异样的目光,昂首挺胸站在路中央,准备让元岳走出电梯,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嘿,到时候……
祝弃情不自禁露出微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电梯门徐徐开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肚子。
再往上,是一张更加熟悉的、慈眉善目的脸——可祝弃见到这张脸,却像见了面目狰狞的恶鬼,身后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李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东区旧城才是他的地盘,他平日里甚少涉足西城区,也因此,祝弃才会放心大胆地在西城活动。
祝弃心中思绪万千,动作却很快,立时侧身想躲进走廊拐角处。可李爷显然已经看到了他,正朝他点头微笑。
着笑容居然还挺真挚的,这老混蛋不会是年纪大了,认不清人了吧?
祝弃心中正琢磨着,身后突然被抵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与此同时,灼热而黏腻的气流轻轻吹拂在他的后颈。
“祝小姐,几天不见,你变得更香了。”
一个男人正站在他身后,贴得很近,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衫传递过来,仿佛炙热的熔炉,烤得人皮肤发疼。
祝弃心中已经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脸上却硬扯出一个笑容:“李哥说笑了,我是男的。”
“男人哪有你这么细的腰。”
随即,一只手暧昧地圈住祝弃的腰肢,轻轻地抚摸,似乎在丈量,但位置却越来越靠下……
祝弃只觉恶心欲呕,但他不敢动。腰间硬邦邦的东西还在顶着——这人是个疯子,向来枪不离身。
此人也是祝弃的熟人,名叫李袤。不过为人一点都不“礼貌”,祝弃深深怀疑这个名字是他爹妈跟他开了个笑话,虽然李爷不太像会开玩笑的人。
李袤据说是李爷的侄子,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混蛋绝对是亲生父子。
他将李爷的狠辣继承了个十成十,变态程度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祝弃这些年见过无数变态,但李袤一直是“第一变态”宝座的不二人选。同时,他还拥有其父没有的强健体格,也是祝弃见过最强壮的人,曾经一拳打死过一个人。祝弃一点都不怀疑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因为他当时就在现场。
如果说祝弃认识的人里,有人足以威胁到元岳,李袤绝对要算上一个。毕竟元岳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没办法凭空挡住子弹。
而且,元岳已经足够高大,李袤甚至更胜一筹,几乎到了有些畸形的程度,如果两人打起来,祝弃真担心元岳会吃亏。
心中千思万绪,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瞬之间。这时候如果不想点别的什么,祝弃害怕自己真的会吐出来。
想想元岳,想象元岳……
元岳的笑容似乎近在眼前,如阳光般源源不断地给予着力量。祝弃深吸口气,笑着问:“您怎么来了?”
“换了沐浴露?”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倚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唔,刚刚洗过澡,是为我准备的么?好乖。”
两人说话间,李爷也已经走到近前。
祝弃这才知道,原来那真挚的笑容是给李袤的。李爷甚至没多看祝弃一眼,笑眯眯地对李袤道:“回来了?还顺利吗?”
“嗯,生意不错。”李袤的笑容很开怀,搂了搂祝弃,示意地询问道,“这是奖给我的?”
祝弃心中悚然一惊,忙道:“李爷,我——”
“插什么嘴,没规矩。”李袤在祝弃手肘的某个部分一捏,看似轻松惬意,可一股尖锐的疼痛已然铺天盖地地涌来,祝弃浑身一颤,哑了声。
“这一路辛苦了。来,先给你接风洗尘。至于他——”李爷终于淡淡看了祝弃一眼,笑道,“我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遇到。既然如此,就送你了。”
“我以前跟您要,您一直不舍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养不熟的狗,继续养下去也没多少意思。”
“难怪……”李袤若有所思,看似亲昵地蹭了蹭祝弃的脸蛋,“这道疤真好看,我给你划上一条对称的好不好?”
第59章 大显神通
有时候,见识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袤与李福一同来到包厢,两人正在交谈,祝弃坐在边上,想象着自己可能会有的遭遇,后背冷汗涔涔。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直到他们离开大厅,元岳都没有来。
祝弃不想让元岳跟这些人起正面冲突。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元岳呆兮兮的,固然自身本领强横,但在社会里讨生活,并不是只看实力这么简单。元岳曾经点出过百子阵的弱点,轻易破解他人的厉害法术——别人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李爷从一介白丁,成为东区地下势力的龙头,正因为他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当他想要对付一个人,无论是拉拢、威胁,还是干脆除掉,手中永远都有足够的牌。祝弃原本也是他手中的把柄之一。
祝弃渐渐冷静下来。
不能坐以待毙。他还没攒够给元岳买礼物的钱呢!虽然不知道两人能好多久,但祝弃还是希望能送件令人印象深刻的礼物,让元岳记得他久一点。
此时屋里还有另外四人,外面守着两人。但祝弃并不打算逃脱,一旦逃出去,便坐实了叛徒的身份,此后将永无宁日。更何况,门外虽只有两人,却是李福与李袤的心腹,能力不容小觑——等等。
祝弃原先也跟李福与李袤吃过饭,虽然那时他只是个小喽啰,但对各色人物却认得清楚。他记得,当时负责门外的多是李袤的人手。李福向来多疑,但对这个“侄子”,却一向信任有加。
今天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意味着什么?
祝弃默默观察的同时,重新考虑了一遍近几日发生的事,他认为自己仍有利用价值。事态或许仍有转机,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
电光石火之间,祝弃有了决断。
他用力眨了眨眼,泪水迅速积蓄,可他没有出声,只是红着眼睛望向李爷。
祝弃的眼睛生得极好,眼尾略弯,微微上翘,尽显风流动人。然而圆圆的瞳仁,漆黑的瞳色又令他带了点纯真与无辜,仿佛没长大的孩子,让人不忍相信他真的有什么坏念头。
“哟,怎么哭啦?”李袤轻佻地点了点祝弃的脸颊,两指轻捻,“先忍一忍。等会儿,我让你哭个够。”
“我事先不知道您在这里。”祝弃低声对李袤道,“我是来找李爷的。”
“哦?”李福只发了一个简单的字音。祝弃却心中一喜。
李袤似笑非笑看着他,祝弃的目光却只落在李福身上。
“有件事,我想告诉您。”祝弃为难地看着他,“只是,我担心您不信。”
“我已经是个老糊涂了。”李福指着祝弃,笑着对李袤说,“小伍说这小子最近不老实,跟条子混在一起。难怪前一阵子诸事不顺,原来眼皮子底下出了个奸细。”
祝弃睁大了眼睛:“伍哥、伍哥真这样说了?”他垂下头,片刻后又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地抬了起来:“李爷,我知道您不信我。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说。伍哥他……设了邪术要害您。”
李福尚未作出什么反应,李袤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在的这些天,怎么你的骗术反倒退步了?哈哈,邪术?”
“我亲眼见到的,他把那些孩子扔进水里,还有好些古怪的东西。”祝弃急忙道,“还有那个姓詹的!他真的弄出了小鬼!他们说,说——”
李福端起茶碗,微微皱眉:“说什么?”
“说这样可以夺您的气运,我也没听懂。但姓詹的说,您的气运是外来的,所以能借走……”
李福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在桌上,茶水泛起圈圈涟漪。
“姓詹的已经疯了。”李福淡淡道,“他还说了什么疯话?”
祝弃却像是被吓住了,过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他还说‘虎毒食子’‘秦王玄武’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对了,他说人的寿命也可以借走,而且亲子的命最合适,所以才弄了一大堆小孩子。”
“荒唐。”李袤冷笑。
“那个姓詹的做起法来,天也黑了,风也起了,还有鬼哭狼嚎,不光是我,好些人都见到了!”祝弃说,“我当时也是不信,就假装看热闹的,还被条子盘问了。后来我看他们查不出什么来,实在被吓得厉害,怕被小鬼缠上,这些天连门也不敢出。”
“别说了,吃菜。”李福淡淡道。
随着这句话,祝弃心下一轻,然而与此同时,屋内的气氛却紧张了不少。
祝弃站起身,为李福沏茶。片刻后,李袤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
“都出去。”李袤伸出手指,朝祝弃点了点,“你留下。”
祝弃顿时紧张起来,无措地望向李福。李袤见状,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
“我……”祝弃咬咬嘴唇。
“挑拨离间?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李袤淡淡道,“不愧是**堆里长大的,这套玩得炉火纯青。不知道其他手段学得怎么样?来给我们爷俩看看。”
祝弃心中警铃大作。他没想到,李袤竟然没有上钩——可两人分明已经生了嫌隙不是吗?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
看着李袤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不是自己漏了馅,而是李袤所图甚大。
李福道:“孩子,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么?”
“您不也是。”李袤笑道,“反正他有两张嘴,上下都可以尝个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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