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罢了,偏生他身子不好,这么一折腾,头晕目眩,喉头泛呕,约是得了风寒了。
“是,公主,就是他。
小人奉命去江南探察之时,正巧碰见此人与将军在一处,那可是如胶似漆……”书生探出头忙不迭道。
“闭嘴。”
公主脸色骤变,呵斥道。
“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多嘴了!”杜若分神看他一眼,即刻认出来——是冯有信,只见他佝偻着身子朝公主连连躬身,话音未落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一下又一下的打耳光。
“够了。”
公主一发话,冯有信立刻停手谄笑。
她嫌恶地看冯有信一眼,而后,冷哼一声,朝杜若道:“你就是那个——”她皱眉顿住,不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那个……哑巴?”杜若垂首跪坐,不言不语。
他看出这女子身份不凡,心中虽有猜测,但不敢妄下定论。
他不知自己为何被人大费周章地带来这里,更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女子。
还有玉芳……“抬起头来。”
杜若踌躇一瞬,还是顺从抬头,指间他湿发贴在颊上,眼角微红,透出一丝媚涟涟的风情。
“赫景。”
“下官在。”
着软甲的男子抱拳行礼,一板一眼答道。
“你看他如何?”赫景沉默良久,道:“姿容俊秀。”
“只是俊秀?”“出挑秾丽。”
“只是秾丽?”“迷人心魄,更比女子”“呵,我看,是祸国之姿吧。
难怪裴孟律这么宝贝他,一到京城,就差人快马四处打探。
我可没见他对谁这般上心过呢。”
公主抚摸领子上的绒毛,语气渐沉,“我倒是没想到,他还能喜欢上个男人。”
她看了眼杜若,又嗤笑,“不像个男人的男人。”
杜若眼神渐渐充满迷惑——裴孟律?那个威震八方可止小儿夜啼的镇西将军?公主见了,朝他淡淡一笑:“你可知我是谁?”杜若并不蠢钝,听他们讲也听出来了,却仍旧摇头。
“我乃今上亲封的公主,永宜。”
杜若装作惊讶,连忙磕头。
“我请你来,并非是要为难你。
我只是想看看,我们骁勇善战的镇西将军,究竟栽在了什么样的人手上。”
假如杜若能说话,定要奉承她一句——天下人尽知将军倾心于公主,是许了定情信物约定终身不渝的,公主形容天下无双,将军自然栽在公主手里了。
可惜他半点声发不出,注定是拍马都拍不着。
“不过,你也就一张漂亮的脸了。
姿色再好又能如何,他日不也会年人老珠黄,色衰爱弛?到那时,他容不容得下你,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杜若埋头想,公主应该打小受得好教养,不想说起话来如此尖酸刻薄,也不知和谁学的……忽而三声扣门响,一侍从入,附耳与永宜。
永宜听了,沉默许久,脸色愈发的差,形若见鬼。
“他已在门外了?”“是,程都督硬要进来,小人拦不住……”永宜腾的站起,快步走出去,对门外吩咐:“看好了,别让他跑了,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
分开才几章又要见面了=.=
进入阅读模式
2110/505/5
2020-04-26 20:02:22更
,37
人走后,杜若撑不住,瘫在地上。
他未如往常般流泪,因为没人会看他哭,也没人会为他心疼。
杜若连震惊的情绪都省去了,他对自己的心境控制得极好,甚至有些不动如山。
刚见到永宜的那一刻,他该惊讶一下的,最好大惊失色连连磕头,顺便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但他没有,他只顾着左肩的疼痛,还有裴声。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裴声,心里都闷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裴声现在在哪里呢,他会不会还在淮左等?杜若想着,假若自己能够出去,一定要回淮左去找他。
告诉他,自己见到了永宜公主——那个活在话本里的人。
她比话本里描述的还要美丽,还要贵气。
只是她似乎把杜若当作丈夫的小妾般嫉妒,那双眼睛里尽是厌恶和蔑视,当然还夹杂着些许忧愁。
她这样一个人还需要忧愁吗?杜若思考不来,依他的想法,永宜是皇家子女,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和荣誉,她有什么好愁的呢?她的父亲是当今天子,她的母亲——听裴声讲过——是程妃。
程妃生下她不过八年就去世了,而后她被送去给膝下无子女的老王妃那里抚养,她得到了出入宫中的自由,还封了尊贵的名号。
杜若苦笑想:我哪里得罪她了,用得着跟我这样的人置气?他正兀自颓唐,门锁轻轻响动,一人矮身入内,利落地开了铁牢的锁。
是谁?杜若起身,警惕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后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人朝他打个手势,杜若会意,立刻撑起孱弱的身子跟上去。
出了门,几人将他蒙了眼睛塞进马车里,骏马撒蹄奔去,霎时间远离此处。
程移翘着腿坐着,吊儿郎当的品茗。
分明一身官服,却叫他穿得不三不四。
侍女徐徐步近,一福身,请他去见永宜。
程移一挑眉,笑道:“这么麻烦?有必要与我玩这些弯弯道道?”侍女不言语,垂首不动。
“好吧,看在你们这儿的茶比老裴那儿好些,我也勉强入乡随俗吧。”
程移叹口气,搁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到了地儿,屋里头隔着层层纱幕,稍一走动,珠翠叮当响,香雾缭绕,迷迷蒙蒙。
真是引贼又防贼,程移在心里笑。
“程都督今日来访有何贵干?”隔着纱幕,永宜懒懒道,毫无先前冷嘲热讽之态。
“回公主,下官今日是来要人的。”
程移行礼,左顾右盼,找个地方坐下来。
永宜也不恼他毫无礼数。
“是我失礼了,不能好好招待都督,来人,看茶。”
程移装模作样推脱两句,喝了茶又道:“公主明白下官今日来意。”
“什么来意?”“我来要人。”
“什么人?”程移心里道,我要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嘴上仍老实道:“此人姓杜名若,公主谴人窥视已久,而后将人关入私牢中。
我说得是也不是?若让人禀告今上,怕是公主要与庶民同罪了。”
“……你是在威胁我?”永宜语气冷硬。
程移眼神游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是与不是,全看公主的了。”
“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阿猫阿狗罢了,养不熟的东西,只好关在地牢里挫挫锐气,省得来日认不得主子。”
她这番话别有深意,程移听得刺耳。
“再怎么说,杜公子是无辜的。
永宜,此事,确实是你的不该。”
“我的不该?这两年来,有的人过得好痛快啊。
谁知道我的痛苦?”“强扭的瓜不甜,想必你是知道的。”
“强扭?”永宜冷笑,“是,我与他相识以来,他软话说了不少,但从不为我改变主意。
如今世人皆知我与他定情,都要看我的笑话了。”
“永宜……”程移被她一说,也颇为心虚,不禁软下语气,“你未铸下大错,尚能挽回,你二人还能共续往事,何苦闹得那么僵。
你就下个令,把人放了吧。”
“不行。”
永宜回答得干脆,“就这么放了,让他记不住教训!”程移心中叫苦连天,你的心上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踩在他头上给他教训,给过他教训的,要么都叫他砍了挂城门上风干了,要么叫他整得要死不活的,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教训啊。
程移委婉道:“你知道,他不喜欢……‘教训’的。”
“表哥!”永宜一撩帘子,满脸怒容走出,“你说,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人了!”“永宜!你现在动了他的人,来日让他如何看你?你这是要过门前给他下马威?”“当年他与我同过元宵,放花灯时,他问我想许什么愿,我告诉他,我要‘有求必应’,他应了,从此我将他当作心上人。”
永宜叹道,“我要的不多,只是忠贞不渝罢了。”
程移心道,姓裴的还挺会哄人,乍一看死人一个,要真有事儿要人帮忙了,又好言好语能说会道的。
“他的话你也信,你忘了以前他做了事儿都怎么推到我头上的了?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程移搁下茶,苦口婆心,“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听哥一句劝,我看襄王世子就很好……诶不行不行,他心思太重了……礼部尚书之子就很好啊!骑射礼御书术个个儿拿手,他射箭是一绝,来日带他来和你见见!”“是吗,”永宜不阴不阳道,“来日我做了将军府的主母,定要请他来府上一聚了。”
“老裴心思深重,不是你能镇得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与他青梅竹马,我还能不了解他?”“他情思浅薄,你我也尽有所见。”
“情思浅薄?可他对杜公子,是有所不同啊。”
永宜柳眉紧蹙,凄凄坐下,“你何尝见他这般心急过?一回京,连父皇的召见也不去,偏要点兵差马沿路去淮左。
你不知道他是为了谁吗,总不该是忽的有了闲情,想起来要整治整治山匪人牙子了吧?”“杜公子于他有恩,昔日他二人……”说到此处,他忽觉有异,沉下脸朝永宜道,“是你派人暗算他二人。
将军乃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他若说出去,今上也保不住你。”
永宜站起,背过身道:“表哥好大的官威啊,说定罪就定罪,连辩驳都不能。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心思回转,程移也觉失态,他沉默半晌,道:“是我妄下定论了。
此事……”永宜冷冷道:“总之,我是不会放人的。”
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女正托盘侍候,叫人一撞,杯碗碎了一地。
“奴婢该死!”侍女猛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行了,滚吧。
什么事这么匆忙,一点礼数也没有。”
永宜不耐烦道。
那急匆匆的侍女跪下惊惶道:“公主,奴婢方去送饭,发现门口的守卫都倒在地上,地牢里的人……他不见了!”永宜立刻明白了来龙去脉,回身指着程移怒道:“是你!你在这儿跟我拖延时间,好叫人劫他走!”程移一听,伸了个懒腰幸灾乐祸道:“放不放人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不过这可跟我没关系,老裴叫我来做说客,我怎么知道他还找了其他人帮他?想想还是他不信任我呢,真是伤我一片真心啊。
哈哈。
行了,表哥走了,多谢款待。
来日,还请公主来下官府上一叙。
告辞。”
说罢,程移大摇大摆,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王府。
=。
=我来了嘿嘿。
进入阅读模式
2566/509/3
2020-04-26 20:02:23更
19/42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