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理解。”严和点头,又捂住发红的脸,“你能出演最好,我有钱,也有时间,片酬绝对不会少,你什么时候有档期就什么时候开拍,应该不会花很长的时间……当然,你看了剧本后选择不出演也没有关系。”
严家姐弟留得不久,余冉和纪肖鹤到后院送他们,直升机飞远后,他才问纪肖鹤:“你知道严和找我做什么吗?”
两人往回走。纪肖鹤摇头:“他只说想见你。”
“他想找我拍电影。”余冉抿着笑,“第一次有人找我拍电影!”
纪肖鹤道:“往后还会有很多人找你拍电影。”
余冉摇头:“这个说不准的。”又开心,“不过还是承你吉言。”
晚上,严和把剧本发了邮件来,手机字太小,看得累,余冉借了纪肖鹤的平板,两人并肩靠坐在床上,一个用电脑处理事务,一个抱着平板看剧本。
剧本名字是《他》,篇幅不长,主角是个跨性别者,人生经历和自我心理的双重压迫使整个剧本的基调都是沉重阴霾的。
余冉看完了,给严和发去消息:最后他出门没再回来,是暗示他死了吗?
严和回得很快:你还没睡啊。
严和:对,我构思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花瓶里枯萎的玫瑰,和床铺上永远停留在某一页的书,这算是明示了。
在花瓶里放新鲜玫瑰,是主角心理问题转好的那段时间留下的习惯,一开始是男友送的,后来男友不辞而别,他就自己买了养在花瓶里,也算个希望,期盼自己能把男友找回来。
余冉随意将腿搭在纪肖鹤身上,继续给严和发消息:其他演员你找好了吗?
严和:还没有……你确定出演了?
余冉被纪肖鹤抓着小腿,挣两下没挣开,眼睁睁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电脑阖上,眼镜摘了,然后压了过来。
“等等等等!我还有事!”
直到次日,严和才收到余冉的回复:我想试试,我会劝服我经纪人,你那边先找其他演员吧。
余冉发完消息,被纪肖鹤拉回怀里:“睡那么远,不怕掉下去?”
他挣扎着扭动,纪肖鹤阖着眼,声音很沉,大约是没睡醒的缘故:“你就拱我的火,等我压不住了试试。”
余冉歇菜了。
某些方面,纪先生精力旺盛得比他更像个年轻人。
周日下午返回市区,晚上余冉一个人睡,竟觉着不习惯,不像是半张床空荡冰凉,而是心底空的。
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找点正事。跟蔓姐说了严和找他拍电影的事,她听过严和的名头,没反对,只道合同要走她那儿签,她要过目,怕他被骗。
跟蔓姐聊完,余冉又找严和聊剧本的事,两人聊到深夜,严和说他已经想好取景地,准备明天飞去当地找合适的房子,需求的演员人数不多,不打算找圈里有名的,想找有意向的素人,去影视城找,那里很多追梦人。
余冉在想玫瑰的品种,他想起杀青宴时收到的那捧花:玫瑰用路易十四吧。
严和没有异议:你喜欢就行。
说来也巧,十一月中旬,两人又在首都见了面,是合作拍摄一款奢侈品腕表广告。
严和惊喜,脸又红了:“他们请的代言人居然是你!”
十一月的首都天气偏凉,余冉将手斜插在风衣口袋里笑:“我收到邀请的时候也很惊讶。”
广告拍了两天,分室内和棚外。严和的确会拍,余冉得他准许,拍了两张监视器里的画面发给纪肖鹤。
纪肖鹤认出了腕表,余冉气愤:要你看腕表吗?
纪肖鹤从善如流地回:人更好看。
余冉在首都小住一周,把邀约的杂志也拍了,还去医院打了耳洞,才飞回虹城。
大约是之前发的微博起了作用,接机送机的粉丝都少了许多,有也只是远远跟着他,不再靠近。
回虹城第一夜是在纪肖鹤家住的,他头一回来,非常好奇,上下走了遍,遇到同住的司机和阿姨。
别墅在地面上有两层,还有一层地下室,地下室推门出去是个下沉式的小花园,小花园里有个水池,养了几尾锦鲤。
“原本养了十几条,给狸奴偷得只剩这么点了。”
余冉进来将门拉上:“我给你买。”
纪肖鹤冲他招手:“来。”
余冉走过去,脸被他捧住了,微微侧着,他在看他的耳垂。
“怎么打了耳洞?”
余冉道:“角色需要,我明天要开始上形体课了。”
主角是个跨性别者,也曾想当个普通人,可没控制住,偷穿了女友的长裙和珍珠耳环,被她发现并厌弃,也因这事,主角才发现自己根本当不了普通人,愈是压抑本我,释放就愈疯狂。
纪肖鹤道:“有点红,发炎了?”
余冉:“不知道,不过有点疼。”
“应该是发炎了。”纪肖鹤牵着他往楼上走,“去找阿姨问问家里有没有药膏。”
两人到一楼客厅,阿姨找了红霉素软膏来,纪肖鹤用棉签沾了点,给他涂药。
狸奴卧在对面沙发上舔手,旺财摊在脚下睡觉,外头天色渐暗,苍蓝的天幕下,树是黑的影,在夜风里抖动摩挲着。
“换一边。”挨得近,纪肖鹤也放低了声音。
余冉往沙发外张望一眼,没看见阿姨,搂住纪肖鹤的脖子,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下。
纪肖鹤举着棉签,不为所动:“换一边。”
“哦。”
涂完药,纪肖鹤扔了棉签,把药膏拧好放在手边的灯台,单膝压上沙发,掐住余冉的下颌:“张嘴。”
余冉抿唇不语,纪肖鹤的手滑到他腰上,一个激灵,所有防守溃散。
唇被含住,接着舌尖被吮住,湿润的气息交缠,余冉攀住他的脖子,闭上眼。
第26章
次日,纪肖鹤晨起上班,余冉搭他的车出去,路上接了唐助,直奔公司。
唐助道:“余先生好久没到公司视察了。”
视察这词用得奇怪,余冉没吱声,纪肖鹤在旁道:“你老板的家属也不是个闲人。”
家属。余冉隐约听明白了什么,侧头看窗外,耳尖红了。
到了明辉的地下停车场,乘专梯上楼,余冉按下一层的键。
纪肖鹤的目光透过电梯的镜面落在他身上:“下课了直接过来,晚上一起回家。”
余冉把口罩戴上,点点头,冲他摆手:“走了。”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门外是迟到了正候对侧电梯的人,闻声慌乱地看过来,余冉在一片叫“纪总”的声音里往大堂走。
明辉离他上课的地方近,坐地铁一个站就到。上班早高峰地铁也难挤,余冉一手捂着口罩,艰难地贴在门边,下车也是被人流推下去的。
老师是一对一授课,毕竟余冉要学的是女性形体课,他一个男人,不好意思和女孩子一起上这课。
上了几天的课,严和会跟他讲他那边的进度,说是房子租到了,拍了视频给他看,在虹城邻市的老城区,朝西的房子,正巧拍到西晒,阳光从小窗透进来,落在挨着窗的床铺上。
“你从虹城过来也不远,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严和给他发语音,“我准备去影……”
语音被拨进来的电话打断了。
余冉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妈?什么事?”
她那边静了会儿,才道:“小冉,你有钱吗?”
余冉握着舞蹈室的扶手栏,闻言,他松了手,转而靠在上头:“上周刚转给你的,用完了吗?还是我舅舅?”
她又静了,余冉放轻声音:“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要骗我。”
“不是你舅舅。”她在那边道,“是我,我要用的。”
余冉没深问:“你要多少?”
她说了个数,余冉用指尖无规律地敲扶手栏:“好,等下给你转。”
挂了电话,余冉点进微信,转了钱过去,手机震了下,是她那边收了款。
余冉犹豫半分钟,还是发了信息过去: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直到下午下了课才看见她的信息:没有的,不是你舅舅。
余冉:那就好。
两万块,比起之前的狮子大开口不算多,看上去是收敛了,他不想逼她太紧,让她难受,不会深究。
余冉:过年想去哪里玩?
妈:现在才刚十二月,还早呢。
余冉:不早,一月底就过年了,沈阿姨去哪里玩,你要不要和她一起去?不去的话我给你找地方。
妈:再说吧,太早了。
余冉:你问问她,和朋友出去旅游才好玩。
妈:好。
余冉收了手机,跨出地铁车厢,往出站口走。
纪肖鹤在月初的时候特别忙,基本都泡在会议室里。余冉乘电梯上到30楼,穿过秘书室,用指纹解锁进了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桌上笔记本阖着,落地挂衣架上挂着纪肖鹤的西装外套。
余冉熟门熟路地摸进休息室,拉开冰箱找饮料,半柜都是罐装番茄汁。他跟纪肖鹤说要这个,结果次日就看见满柜的,余冉怕自己喝完这柜会对番茄汁产生心理阴影,托唐助分了一部分给外间的秘书。
余冉拿了一罐出来,点严和没讲完的语音听:“我准备去影视城找演员啦,对了你地址是哪儿,我有东西要寄给你。”
余冉拉开罐口,喝了一口,发语音过去:“寄什么?”
严和回得很快:“你刚忙完吗?给你寄裙子啊,你先试下,看合不合身,在国外
买的,我姐说好看,你看看喜不喜欢,不行我们换过。”
余冉被番茄汁呛了下,咳了半天才缓过劲。
他脑里滑过主角的人设,喜欢红裙子……喜欢珍珠耳环……
第一条是偷穿女友的,被她发现,女友将被他穿过的裙子和珍珠耳环弃下,搬走了,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永远无法成为普通人,之后在家便不再克制。
余冉犹豫着,给严和发了纪肖鹤的地址,他这段时间都住在他那里。
六点半纪肖鹤才散了会,回去吃完晚饭,又进了书房。
余冉也在书房沙发占了个位,抱着平板看视频,看了半集没电提醒跳出来,才想起昨天忘了充电,只好打扰纪肖鹤:“这里有充电器吗?”
纪肖鹤头也没抬:“我左手边第二格抽屉。”
余冉翻身起来,抱着平板小跑到他身边翻抽屉。
纪肖鹤往后靠住办公椅背,双手扣着搭在腹上,垂眼看他的脚踝:“怎么又不穿鞋?”
余冉无所谓:“就两步路。”
充电器没翻到,找到别的东西。余冉顿了下,将一张照片取出,对着台灯的光细看,又捏着它看纪肖鹤:“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之前,余冉收到的偷拍照片。
纪肖鹤听他这么说,蹙眉:“你也有?”
余冉点头:“几个月前,有人给我寄了这个。”
纪肖鹤伸臂将他拉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寄照片给你的人说了什么没有。”
余冉老实托出:“他让我分手。”
纪肖鹤揉他的后颈,沉着声:“不必怕他。”
余冉用相片击打掌心,睨他:“我要遂了他的,我还能坐在这里吗?”
纪肖鹤笑。
余冉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这相片,你哪来的?”
“抓的贼身上搜来的。”纪肖鹤又握着他的手揉,“我警惕心低了,没想到会有人跟我,被跟了几个月才发现。这是个行业里的老手,花了十来天才抓到人。”
难怪后面罗嘉钰没了动静。
余冉隐约想起什么,问他:“八月我给你打电话那次,你在警局,就是因为这个?”
纪肖鹤点了下头。
电脑里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余冉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从他腿上下来:“你忙吧。”
纪肖鹤没多留他,直起身,手放在无线鼠标上:“第一个抽屉找找看。”
果然在第一层找到了充电器。
次日下班回家,余冉就收到了严和寄来的快递,阿姨说是小区管家送来的。
这人的行动未免太快。
“买了什么?”
余冉抱着那个扁平的矩形包裹,避开纪肖鹤的问题,将它藏进了衣帽间。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别让纪先生看见了,会出事。
晚饭后,纪肖鹤照惯进了书房,余冉去了地下室的健身房,开了跑步机慢走锻炼,旺财被拴在另一台跑步机上,边走边叫。
余冉骂它:“你嗷什么?胖那么多还有理了!?”
“嗷呜呜呜呜!”
锻炼了半小时,余冉把旺财解开,上楼去洗澡,洗完出来看时间,八点刚过。
他乍然想起衣帽间里的包裹,严和寄来的裙子,让他试穿,不行要拿去换。
他又看了眼时间,纪肖鹤一般八点半过了才会从书房出来,然后到地下室的健身房锻炼半小时,再上楼来洗澡休息。
试个衣服而已,两分钟搞定。
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好,裹着浴衣去了衣帽间。
纪肖鹤的衣帽间很大,内有两道门,一进去是放饰品的,正中的玻璃柜里整齐排着腕表,余冉进门把灯打开,玻璃柜内嵌的灯也亮起来。再推一道门进去是成套西装和大衣,最后一道门里放的是常服,余冉的衣服也收在其中,占了小半扇柜子。
余冉关上最里间的门,跪坐在地上,从垂落的裤脚下翻出包裹,拆开,是个质感很好的盒子,盒面上印着一串烫金花体英文。
他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视线滑过左侧穿衣镜时被镜中影吓了一跳,很快他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压住剧烈的心跳,觉得过于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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