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望着兴奋的狂热人群,凯丽一转身,差点把心脏病吓出来。
文诤远拿着战报,在产卵室找到路怀星。
后者一边啃着一只烤得焦香酥脆的虫,一边接过战报。文诤远的厨艺飞速进步——因为他发现可以先让虫族NPC去把那大白虫切片,切完以后那东西和面包片毫无区别,煎炒烹炸毫无压力。
“呵。”路怀星看着战报,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文诤远:“他们快要到返航时间了。”
“毫发无损?”
文诤远想了想:“没来得及喝水,嘴唇破皮了算不算损?”
路怀星细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座椅扶手,问:“虫族有多少主母?”
“一百多。”文诤远回答。
“现在出去多少?”
“五个。”文诤远回答,“其他的在今晚。”
路怀星的敲击戛然而止。
“我们想别的办法?”文诤远问。
路怀星皱着眉,有些烦躁,三流货太强了也是个问题。
他沉思良久,忽然说:“不,不用,我今晚必须让他有来无回。”
他吃完最后一口烤面包,站起身,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项链。
道具【女巫的诅咒】——佩戴这枚魔石的人,是女巫。
红色的水晶垂落在胸前,路怀星呼吸一窒,阴沉着脸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身华丽大裙子,过分收腰的马甲把他勒得差点不能喘气,再往下那蓬起来的大裙摆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装饰过度的蛋糕。
蛋糕花里胡哨,散发着香喷喷的诱人气息。
文诤远的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干巴巴地说:“路、路长官,您最近是不是又没吃够足够热量——”
这腰有……一尺九?
“你给我滚出去!”路怀星瞬间冷了脸,“这是马甲勒的!”
倒霉医生闭着眼睛,同手同脚地往门口走。
【女巫】的变身技能之一,“厄运”:邪恶的女巫最喜欢看人倒霉,但评分只有N级的女巫一天只能咒一个人,效果持续半分钟。
半分钟,在战场前线可以发生很多事。
他握住宝石,发动技能,目标——傅重明。
咔嚓,奔跑中的傅重明低下头,发现自己穿着外骨骼的脚意外地卡进流沙里的一个坑中。他皱起眉,试图把脚拔出来。
“长官小心啊——”
嘭!恰好此刻一只虫族横着飞过来,把他撞飞好几米。
“长官,飞行器要起飞了,您快来啊!”NPC士兵冲他喊道。
傅重明不慌不忙,抬起脉冲枪,咔——
嗯?
傅重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高科技武器卡了一下壳,然后枪管里的脉冲能量过载,嘭地一下炸膛了。
他眼神微变,立刻换左手的火焰枪,但虫族惯性过大,刚才那一撞居然把他撞到一块巨石边,火焰枪的枪管十分巧妙地卡进石头缝。
傅重明:“咦?”
他果断拔出光能刀,猛地一挥,结果用力过猛挥了个空,光刃根本没有展开,于是一米多的本体直接砍在石头上,也卡住了。
低头一看——【能量不足】
傅重明:“???”
虫族像一颗小炮弹,轰地一下把傅重明撞飞,他还和巨石卡在一起,叽里咕噜双双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活像被迫坐上过山车。
“长官——”
飞行器引擎发出蓝色的光,舱门外的士兵伸出胳膊:“快来啊长官!”
傅重明手腕用力,凭借蛮力,让长刀本体震碎巨石,翻身跃起向飞行器跑去。
士兵欣慰的表情近在眼前,他伸出手成功抓住了士兵的手,那士兵一用力——
啪——
傅重明:“操!”
他的外骨骼手套卡扣开了,那士兵一脸懵逼地拎着他的手套,然后和他渐行渐远。
“长官——”
士兵发出悲切的呼喊。
天色暗淡,风沙渐渐停止。
傅重明站在原地看着指尖。
“嘶……这是……”他舔舔磕出血的牙床,“哪家不堪寂寞的小女巫诅咒我了?”
“你看,这不就有来无回了。”路怀星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长官。”文诤远忽然从门口折了回来,说,“我怕我也要有来无回了。”
产卵室的门忽然打开,两个妖异美艳的女性走了进来,它们看起来十分像两个女人,五官精致漂亮,只是不太能细看,仔细看会发现比例上的微妙怪异。
它们的黄眼珠里闪烁着十足的恶意,非常的人性化。
“王虫。”它们甚至开口,发出了人类选手听得懂的声音,“王虫,你今天的指挥非常失败,我们足足损失了三个中队,都是因为你的过失。”
文诤远平静地转过身:“没办法,我是文职。”
“我们不需要这样软弱无用的王虫。”它们呲牙笑起来,像两只行走的鳄鱼。
路怀星微微一动,但王座上忽然弹出一道道的触手,将他的双臂和腰部稳稳地缠住,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肤被挤压变形,从臂弯一直缠到手腕,指尖微微充血,几乎没法移动。
这些东西把他死死固定在了座位上。
“女皇。”两只虫族频率一致地歪着头对他笑道,“您坚持提拔了这样无能的指挥官,让议会不得不怀疑您身为虫皇的能力。因此,为了我族的未来,还请您为我族养育一位更优秀、更配得上皇位的后代吧。”
文诤远被另外两只人形虫族士兵按住,他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别说这种高级人形虫族,就是来两个低等虫族他也打不过。
他焦急地转头看向路怀星,他们的计划被识破了!?
“路长官!”文诤远的喘息骤然加重,“傅重明没有办法自己在夜晚的战场活下去的!”
路怀星沉默地坐在虫皇的王座上,那宝座狰狞又华丽,他安坐其上,却能让人下意识地忽略那些突起的危险饰品,甚至他腰上和手臂的束缚都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原本的计划的确很简单。
虫族的攻势是递进的,从开始的低等虫族,到后来逐渐派出高级虫族,等到第七天夜晚,它们会进行夜袭。
这一次袭击的计划是切断人类的补给线,如此一来,人类基地里选手的生存条件会越来越恶劣,敌人越来越强,补给越来越少。
路怀星从一开始就判断正确,光塔比赛没有什么狗屁类别细分,它所有的场次,都是生存关卡。
那么只要傅重明白天杀了足够多虫族,积累了一定威望,晚间再阻止了虫族的袭击,他就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建立指挥权,然后领着军队战胜虫潮。
但文诤远说得是对的,如果不靠他在这边作弊指挥,真正的高级虫族一拥而上,傅重明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但他没有办法挣扎,虫族拎着他走出门去,就像拎一只小鸡仔。
路怀星低头,看着紧紧困住他双手的触须,那些黝黑泛着紫色的生物组织形成一道道禁锢,椅背上横着伸出的更是从他腰上爬过,将他上半身完全锁死在座椅上。
虫族走进卵池中央,选出一枚闪耀着辉光的新卵,那小东西像一颗硕大的珍珠,高级的人形虫族小心谨慎地捧着它,低等虫族甚至跪下去,顶礼膜拜。
“这便是下一任女皇了。”虫族说着,两根黑色触须伸出,一左一右固定住路怀星的脖子,“陛下,请您将卵吞入腹中,好好孕育她,为我族做出最后的贡献吧。”
路怀星看着那枚卵,忽然笑起来:“又是寄生怪啊?”
“请您张嘴。”虫族嘴上恭敬,黄眼珠里嗜血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它们走上前来,扳起路怀星的下巴。
“等等。”路怀星仰起脖子,忽然问道,“女皇对虫族很重要?”
“自然。”虫族们一边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女皇是我们的领导者,它掌管着我族所有的后代,没有被女皇许可的卵无法孵化出高级的虫族,它越强,我族就越强,所以只有最强的虫族才是我们期待的女皇。”
他轻笑一声:“文职说得对,蜂群结构,那个一直吃着蜂王浆的蜂,会长成蜂王。”
你是虫巢之心,你是蜂群的女皇。
只有最强的虫族才是皇。一个蜂群不能有两只蜂王。
“B计划。”他毫无预兆地亲了亲嘴边漂亮的圆球,勾起嘴角。
下一秒,刀光闪过,四只虫族手臂高高飞起,跌落在远处,两只虫族被一左一右踹得倒飞出去,那颗被选出的虫卵像个小灯泡,咕噜噜滚到门口,啪地一下撞碎了。
路怀星缓慢而优雅地收回腿,他的左腿上不知何时绑着那把太阳防卫军团的制式匕首,虫皇的袍服也是长款,所以靠近他的虫族根本没有防备。
“下次再想绑我,连腿一起。”他阴森地冷笑,胸前的号码牌渐渐透出灿烂的红。
他低头俯视着惨叫滚下去的虫族,它们的断肢处喷出带着漂亮荧光的蓝绿色血液。
“怪不得那三流货沉迷砍怪呢。”路怀星舔了舔下唇。
第36章
文诤远顺从地跟着两个虫族往前走,既不慌张,也不为自己的无力抵抗而惭愧。他甚至觉得心情不错。
——因为他有一个猜想。
路长官不会怪他“拖后腿”,相反,路长官潜意识里希望他稍微拖一拖后腿。
出于某种原因,路怀星的两个人格都不喜欢被人救,他们更乐于做营救者,哪怕要穿过刀锋与血河。
【叮——】
文诤远和抓他的虫族一起顿住。
光塔的全场播报在此刻响起:
【虫族在前线接连遭遇失利,强大的人类抵抗军团撕裂了虫潮,镇守虫族母舰核心的女皇因此感到震怒,高贵美丽的女皇将懦弱无能的虫群从上到下彻底肃清,完全夺得了虫群的指挥权,现在这位孤傲的皇终于登上了王座,成为了真正的虫群之心,他将在明天凌晨的第一道曙光亮起时,提前出战!】
文诤远和拎着他的虫族大眼瞪小眼了半分钟。
“尊贵的王虫殿下,您这边请!”虫族九十度大鞠躬。
文诤远:“……”这是在演变脸绝活?
【他是阴影中醒来的复仇者,他是流星里归乡的不朽者,他与晨星一道出征,晨星也要黯淡无光。英勇的人类战士啊,准备迎接女皇海潮般的愤怒吧!】
光塔的播报就像巨石入水,水浪千层。
“是因为我们打得太顺,光塔决定提前派出boss了?”
选手们纷纷惊愕。
播报响起的时候全军正在开会,今天整个人类军团把战线向虫族母舰的方向生生推进了百米,这在NPC们眼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成就。
取得这个成就的并非NPC指挥官,而是傅重明。
只可惜他最后没有成功登上返航的飞行器,夜晚降临后独自留在行星荒原,这是必死无疑,所以杰森上校正在为他主持追悼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凯丽·刘抬起头,从那个NPC上校的脸上看到了庆幸和满意。
选手们忐忑不安地等着,但一直到熄灯也没有等到离场播报。
空无一人的停机坪内,一艘小小的运输机悄悄点亮了引擎。
高挑的女人从起落架后爬上货仓,将她修长的身体尽力蜷缩在了一个箱子里。
三分钟后,杰森上校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什么人,登上了运输机。
虫潮第一次这样安静,文诤远回到产卵室的时候,开门就看见一群虫族主母正在擦地,腰上还系着小围裙,两只五官最端正的主母正在往桌上摆盘。
煎炒烹炸,煮烤炖拌,一个品种单一的大白虫硬生生被做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旁边还摆着一盒虫肉果冻,奶白奶白的,吸一口直摇晃,香味飘出半个走廊远。
刚刚统一了虫族的女皇陛下坐在他的王座上,脚下踩着一只抖成筛子的主母,手里举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筛子主母正在用自己的裙子给他擦刀,脸上写满乖巧二字。
“……”文诤远觉得自己面部肌肉坏死,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虫皇的御座前,蓝绿色的血铺成一条地毯。
胜者高居御座,不用追问也猜得到战时的激烈。
路怀星却只是冷淡地抬眼:“坐吧。”
产卵室没有多余的凳子,一个擦地的主母屁滚尿流地爬过来充当凳子,文诤远瞪了它的脊背良久,脚下生根。
“觉得背面硌可以换一面。”路怀星话音刚落,跪着的虫族变成了下腰。
文诤远额角青筋跳了跳,决定还是站着舒服。
“长官,我为您包扎吧。”他眼尖地看到路怀星袖子里的颜色。
但路怀星没理他,继续说道:“蜂群结构,你分析得对,虫族会屈从于那个能把它们砍光的领袖。”
字面意义的砍光当然是做不到的,但斩过几个主母后,余下的虫族无一敢直面路怀星的刀锋,纷纷选择了臣服。
“光塔在进场的时候定了这个设定,那就整场都不会再修改。”路怀星忽然冷笑一声。
文诤远立刻意识到:“您是说光塔也会遵循规则?”
“它逻辑有病,怪物丑得你想吐,获胜条件更是让人怀疑是不是用脚设定的。但没错,它似乎也在遵循某种规则。”路怀星的刀在手中转了转,周围的虫族纷纷跪地不起。
文诤远立刻忘记了凳子是个活物,一屁股坐下分析道:“这似乎并不是简单的末日规则,如果光塔的目的是看人类死,它就该给这些主母套上一层无敌,这样您不就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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