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重明点头。
“你笑什么?”路怀星皱眉,“三番五次找死很舒服?”
“可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傅重明柔声说,“我没有在找死,我知道你不会。”
任何人都可能被光塔操控,只有这个人,傅重明不是在赌,他只是确信,对方永远不会低头。
他喜滋滋地说,充满暗示:“当然了,长官怎么舍得杀了我呢?”
路怀星偏过头:“别想多,厨子死了以后谁给我炸鸡。”
傅重明愣了半晌,哈哈大笑,一不小心被包子呛着了。
万有引力是相互的。
小行星绕着恒星,但恒星也终于被他的引力吸引。
“长官,线索已经有了,这场比赛的怪物正是由教会一手制造。”傅重明说。
路怀星:“血族不是血族,那渗透在教会区的恶魔是什么?”
傅重明笑:“显然,比喻的修辞手法——用人做实验的教皇,不就是个恶魔吗?”
“你的意思是,胜利条件是杀死教皇?”
傅重明点头:“应该是可行思路。”
路怀星沉吟:“但我觉得少了什么。”
“什么?”
“‘绿货’是什么?为了丰富世界观,随便加的毒品,用来渲染贫民区绝望气氛吗?”路怀星犀利地指出,“我不觉得那东西无关紧要。”
傅重明翻身下床,包子依然太油,缺血的人容易口渴,他走到门口的长桌去倒水,脚尖忽然踢到一样东西。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个铁灰色的小试管。
“这是……哦,第一天你发作的时候,我抱着你不方便动,随手从你包里掏了什么东西去砸灯开关。”傅重明捡起那东西,“教会配发的营养剂。”
路怀星立刻起身拿过,打开。
“血。”路怀星笑了笑。
“所以光塔为接受实验的神父准备了一个‘恋人’。”傅重明忽然恍然大悟,“这有个照片,是一个金发女郎,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比赛剧情里路神父的爱人,教会控制了神父们的情人,定期抽血做成营养剂。”
“金发女人?”路怀星挑眉,傅重明把桌上扣着的一个相片展示给他。
那是个身材娇小、笑容灿烂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喝空的酒杯。
“路长官?”
傅重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路怀星身上杀意弥漫,他甩手抽出佩刀,一刀劈烂了那张桌子。
“路怀星,这人谁?”傅重明敏锐地问。
“S086,叶莲娜。”路怀星语气森然,“一个脑子里灌满黄色酒精的白痴。”
无名军团的副军团长,路怀星的副官,原本持有S111佩刀的人。
“长官,拿上那管血,放进系统空间带出去,马上就到休赛期,到时候让文诤远带回地球,去化验看到底是真人血还是合成的道具。”傅重明忽然快速说。
“长官,这其实是个好事,光塔放一个死人照片来刺激你干什么,最多让你劈一张桌子而已。既然她的照片出现在在这儿,那就表示她和其他的人有极大的可能还活着,被光塔背后的缔造者俘获。”
路怀星身上的杀意一点一点收敛,像是强行把一把刀收回鞘内。
“所以——”傅重明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是它怕了。”
路怀星冷冽抬眼,明知故问:“谁?”
“你说呢?它发现你不受比赛规则的制约,所以它开始用下三滥招数制约你。”傅重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赌吗长官,我赌我这位金发情敌一定还活着。”
路怀星高高扬起一边眉毛,嗤笑:“这个女人只喜欢看拉郎,不喜欢亲自下场。”
傅重明惊:“长官,你怎么连拉郎这种词都知道?”
路怀星冷冷地说:“你去搜查一遍她们的智脑,你也会懂的。”
傅重明:“……我真喜欢无名军团。”
作者有话要说: 傅36:长官对我有好感!!!
霜总:做梦。
小星星:嗯。
第55章
路怀星拆开相框,收走了叶莲娜的照片。
还印纸质照片的人凤毛麟角,这玩意差不多被淘汰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电子相片可以动,大部分人都更喜欢会在相框里开怀大笑的全家福。
所以光塔点亮,信息粉碎,无名军团没有半张照片幸存。
路怀星的情绪重新平和,他说:“光塔的比赛相对公平,所以魏大伟被分配的位置是圣子的侍从官,嗜血第一个发作,但他也是距离通关线索最近的人,有得必有失。”
就像无事发生。
于是傅重明也没有再提照片。
魏大伟的智脑显示他已经参赛了四个赛季,是一个老选手了,所以他一进场就准确判断出了形势,积极开始调查。
“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是他。”路怀星扬眉。
“因为他是老选手?”傅重明答。
路怀星:“他的评级?”
傅重明:“很常规的R。”
“既然这个位置摆明了危险性最高,距离关键情报最近,如果完全从公平角度出发,为什么不是你或者我?”
傅重明沉吟三秒,依然回答:“因为,他是老选手?”
老选手。
“随着参赛时长增加难度?不,光塔崇拜者认定光塔是个机遇,是因为一个核心支持性理论——”傅重明顿了顿,说:“光塔在新手场给选手定完等级后,后续仍会微调,并且根据等级分配任务,光塔崇拜者认为这是光塔‘认真负责’详细评估个人潜能的表现。而四个赛季后的老选手,表现水平基本稳定,大部分就很难突然提高了,靠规规矩矩比赛刷分提升等级,防卫军团算过,你得连续存活六个赛季,才能从R攒够提升到SR的积分,中间还不能有兑换。”
“可不兑换,普通人又活不过六个赛季。”路怀星点点头,“所以光塔开始给他们一些特殊角色,极端危险,也包含极端机遇,要么表现出色提升评级,要么直接淘汰退赛。”
“目前来看,防卫军团找不出反驳这个观点的依据,即便我们认定光塔是末日而不是机遇。”傅重明说。
路怀星冷冷地抬头,胸口瞬间又变成红色,他嗤笑:“为什么要反驳?”
傅重明一怔:“可光塔的理由呢?加快淘汰筛选,为什么不干脆绑一排用枪扫,没扫到的幸运儿留下?”
路怀星:“忘了你们的末日论和机遇论吧,假如,光塔一开始就说的是实话呢?”
空气安静了半分钟。
傅重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选秀综艺?”
嗡——
整个圣城响起一声尖锐的警报,傅重明条件反射地拔出了匕首。
走廊里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傅重明猛然起身,路怀星扬手把佩刀甩了过去,被他一把接住。
傅重明靠在门后,右手持刀,左手将防卫军团的制式匕首反握,藏在肘后。
“开门!搜查异端!”
这是一支混合了机械修女与普通警卫的部队,修女们提着刀站在门口,手握十字架,十字架的边缘锋利如刀,士兵们则负责粗暴地一家一家踹开门。
路怀星低头看了看窗外,街头巷尾也全都是部队。
“看来只能杀出去了!”傅重明跃跃欲试。
路怀星摸摸鼻子,总觉得这位防卫官刚进比赛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他拎起重炮:“闪开废物,拿着你的小水果刀到一边玩去。”
踹门声越来越近。
忽然间,第二声警报拉响。
门外的脚步齐齐一顿,楼下的街区也安静了片刻,然后人群作鸟兽散。
他们安静地等了片刻。
傅重明:“喔?难道他们被长官你宇宙第一Alpha的气息震慑了?”
路怀星冷冷抬眸:“这个烂设定过不去了?”
傅重明认真点头,表情严肃:“能过去,等长官标记了我,让我给您生完孩子再说。”
重炮比了比傅重明的小腹,路神父冷酷地回答:“下辈子吧。”
傅重明装作没听见:“所以他们为什么跑了?”
路怀星侧耳细听,回答:“教皇老贼被刺杀了。”
他似乎为此感到兴致盎然,刚刚骤然变红的号牌又切换回了灰色。
傅重明用指尖轻弹他的胸口:“长官,您这是节日彩灯,一闪一闪?”
路怀星瞪了他一眼,算作警告。
“刺杀教皇,谁抢了我的任务?”傅重明走过来趴在窗边,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教会区,“既然我们能找出线索,那位刑侦出身的袁长官应该也能。”
“那看起来是个能毕业的刑警。”路怀星摇头,“所以不会是他。可能是邓子谦或者高琪。应该是高琪,她很关心被替换成机械的田恬,可能会按捺不住。”
傅重明心中警铃大作:“哦?您怎么知道鲁莽行事的不会是袁行知呢。”
路怀星挑眉:“你这样的都知道还有个有问题的绿货没查清,他不知道?”
傅重明心碎:“您得到过我就不爱我了?”
路怀星面不改色,冷淡地看着他,于是后者自觉停止胡闹,问:“去一区?现在圣城已经全乱了,根本不用在乎去的是不是自己的区。”
况且,没乱的时候,某位炸了大圣堂的神父好像也没在乎过。
路怀星点头:“走吧,应该快结束了。”
在最开始的情报汇报大会上,袁行知提到了贵族喝的天堂水。
“绿货”也被叫天堂水,按理说,第十区的贫民窟毒贩,应该没什么胆子侵犯贵族的冠名权。
一区紧挨着教会区。
他们一路穿过四区三区,教会警卫却越来越少,到二区的时候,教会的部队大概只能停在外围,因为各家贵族都有自己的私兵。
这座圣城的政治制度很不现代,贵族寡头和神权教会表面和谐、内在分庭抗礼,教会的资金来自这些贵族,贵族需要教会认可他们的继承权和执政权,所以并不能撕破脸皮。
一区和二区都是上流社会的居住地,景色宜人,虽然也是机械化信息化高度发达,但建筑物错落有致,大部分别墅都有小院子,天空湛蓝,偶尔还有鸟飞过,与建筑高耸看不见缝隙的第十区反差鲜明。
路怀星和傅重明是正大光明走进去的。
他们的神父袍带一个黑色大兜帽,外面再套一层长披风,看不见脸。只要绕过外围教会部队,私兵再怎么样也不敢揪着神父掀帽子看长相,所以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路过展示着他们大头照的电子通缉榜,步伐端庄优雅,不急不缓。
傅重明全程盯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官,眼神有点离不开收紧的腰线。
贵族们的生活区充满悠闲气息,但仔细观察,这些贵族也分群体。
路怀星与傅重明进入一个二区的舞会沙龙,乍一看,这和正常的上流社会宴会区别不大。
他们查看了三个不同利益集团的贵族抱团沙龙,在酒品上,发现了一样的东西。
“长官你看那边。”傅重明低声说,“那个调酒师,他手边金色的那个罐子上有十字架的标志。”
调酒师制作一批又一批鸡尾酒,在做好后,用滴管取金色罐子里的无色液体,一滴一杯,加入到鸡尾酒中。
“等着。”傅重明说完,快步走向调酒师。
路怀星观察着四周,宴会上的人都红光满面,神情愉悦,瞳孔微微扩大,手心与腋下汗腺都分泌出更多汗水。
是嗑药了。
威严的神父轻轻敲了敲吧台,声音低沉严厉:“那是什么?”
调酒师一抬头,登时吓得手一抖,噗叽一下整个滴管里的液体全挤进了一杯酒,傅重明抬手端起凑到唇边,调酒师顿时脸都白了。
没有什么特殊味道,但是酒香飘过,傅重明抿了抿嘴唇,克制住回头看路怀星的动作。
“神、神父大人,我们这是严格控制计量的,跟教会有过报备,我是有调制天堂饮品资格的!”调酒师紧张地说。
果然是天堂水。
傅重明低着头,低垂的兜帽让他看起来格外神圣。
他只是不带情绪地说:“你确定?”
傅重明当然不知道教会和这种毒品什么关系,但调酒师神色不对,可以用不清不楚的态度诈一下。
果然,调酒师结巴了一下,低头:“我……我是真的有资格的,但是各位大人要求计量翻倍,我也没有办法啊神父大人。”
“你加了多少?”
“不多,绝对不多。我知道神父大人的忧虑,贫民窟那些贱民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天堂水的配方,私下提纯,所以时有过量摄入导致的死亡案件,但我是专业的天堂饮品调酒师,我这里的天堂水都是一区产的,绝对正规,而且我知道人体代谢速度,我会确保没有哪位大人会喝多。”
傅重明声音不悦:“还是太乱来了,这些人贪图享乐,都不怕出事?”
调酒师一听这意思似乎是不怪罪他,胆子也大了:“哈,这也没办法嘛,天堂水只要加一小滴进酒里,就能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连头脑都清醒了,思考问题都快了,谁不喜欢啊!”
“注意分寸吧。”傅重明看似无奈地扫了一眼嗨起来的贵族,拍了拍调酒师。
他不动声色地走回去,转述了调酒师的话。
离开沙龙后,路怀星直接掏出一个小试管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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