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冷不防触碰到对方纤细的肩膀,穆天音手指一顿,偏开视线道:“本座只教一遍,以后你自己穿。”
白安安用力点点头:“安儿不会麻烦师尊的!”
穆天音回过头来,便又听到白安安道:“师尊,师姐到哪里去了呀?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着,骤然瞪大眼睛,咬着嘴唇道:“安儿真粗心,这么久了,竟还不知道师姐的名讳!”说着她扬起脸蛋,期盼望着对方,“师姐叫什么呀?她是我哪个师姐?”
穆天音登时唔了一声,之前几次三番被人打断,这次白安安再次询问,她竟一时开不了口告诉她真相。
她长睫轻微颤抖一下,过了许久,才淡淡道:“等她回来,让她亲自告诉你。”
此言一出,白安安心中登时嗤笑一声。
想不到啊想不到,穆天音一副风清月明的样子,说起慌来,竟眼睛都不眨一下。没准这人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都能这幅淡然自若的模样呢。
穆天音见白安安怔怔瞧着她,茶色眸子不由看过去:“怎么了?”
白安安眨了一下眼睛,矜持地抿起嘴角,摇了摇头。
穆天音澄澈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脸,落在她的头发上,看见那根树枝,她抬起手来,将她头顶上的树枝拿下,然后顿了顿,转而将自己发上的玉簪取下,簪在白安安的发髻上。
白安安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玉簪,受宠若惊看向穆天音:“师尊?您把这个送给安儿啦?”她迟疑着,“安儿受不起……”
穆天音摇摇头,失笑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哪有什么受不起,不过一根发簪罢了。”
白安安眨了眨眼睛,眼眶便迅速红了,她像是不敢让穆天音瞧见她的眼泪,连忙垂下头去,闷声道:“不一样的,这对师尊来说,只是一根发簪,但是对安儿来说,不是……”
正说着,肚子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白安安登时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天音眉心动了一下,循着声音,看向她的肚子,温声道:“本座忘记了,你还未辟谷。”
白安安不会做饭,穆天音就更不会了。
于是被穆天音叫去练剑的翟安易又被叫了回来,接受到师尊做午饭的命令,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小师妹要吃。于是不敢怠慢,也没抱怨,任劳任怨地给小师妹做起午饭来。
他手艺不错,其实偶尔也会无聊给自己打牙祭,自然都是避着穆天音的。不想小师妹来了,他这一身厨艺,竟有施展的机会。
做完一菜一汤,翟安易亲自端到小师妹的房间。
他给小师妹添了饭,也没离开,而是双手托腮望着她。
见小师妹吃完午饭,才咳嗽一声道:“小师妹,你跟师尊到底什么关系呀?”他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头顶的发簪上。
这发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分明就是师尊常戴的那根呀!
师尊连如此贴身的首饰都送给小师妹,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师妹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极重!
母女没跑了!
白安安不知道这个便宜师兄瞎想着什么东西,漫不经心地夹菜喝汤,思考下一步行动。耳中听到翟安易的问题,便头也不抬,随口糊弄过去:“自然是师徒关系。”
她察觉到翟安易灼热的视线,不由稍稍抬起头来,挑了一下眉道:“师兄可是有话要说?”
翟安易皱着一张小脸,看起来苦恼的不得了。
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尴尬?而且瞧小师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说出来,恐怕会吓坏她。
他犹豫片刻,到底不敢信口胡说,只能盯着她摇摇头。
白安安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兄虽然长得还行,一番作态却是古里古怪的。
她拧了拧眉毛,迟疑道:“师兄……”
翟安易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道:“什么事?”
白安安像是难以启齿,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你能跟我多说说师姐的事情吗?”
她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师尊好像不愿意告诉安儿关于师姐的事,所以安儿才想询问师兄。”
翟安易眨巴一下眼睛,师姐的事,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他心头蓦然闪过宋绮玉的脸,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是大师姐那件事,倒的确不好对人开口。
他沉默片刻,不禁道:“你问大师姐的消息,是有什么事吗?”
白安安抿了抿唇,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声音软软道:“大师姐曾经帮助过安儿,所以安儿想要对师姐当面致谢。师兄,我能去见师姐一面吗?”
“这……”
翟安易犹豫了,大师姐身处禁地,外人不好随意进出。
他侧头瞧白安安一眼,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白安安是他的小师妹,更有可能是师尊的女儿,仔细说起来,不能算外人。那么带她见见大师姐,便没什么关系吧?
“带你见她也行,不过我得准备准备。找个好点的时机才能混进去。”
白安安闻言,登时扬起脸来,嘴角一抹灿烂笑颜:“真的?谢谢你了翟师兄!”
看到小师妹这么高兴,翟安易便也傻乎乎地摸摸后脑勺,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根,大言不惭道:“小事小事!下回再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你师兄提出来!我保证替你做到!”说完,他还砰砰拍了两下胸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白安安笑意吟吟瞧他一眼,用力嗯了一声。
夜凉如水,穆天音一如既往地在榻上打坐休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她的白衣上,满身寂寥。
本该万籁俱寂的夜晚,竟响起了几声仿佛幼兽的□□。
穆天音骤然睁开眼睛,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微微皱起眉毛。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更何况对方仅在一墙之隔。
她犹豫片刻,不得不披上长袍,推门出去。
行到隔壁,手指轻轻按在门上,迟疑住了。
她虽为安儿师尊,但到底不好随意随意出入她的闺房。
她站在门外停顿片刻,耳中听到门内传来的声响,手指一顿,还是推门而入。
她披着满身月华迈步走入白安安的房间,便见瘦小的少女缩着身体,窝在薄被下,瑟瑟发抖。
穆天音长叹一声,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抚摸少女的脑袋。
白安安闭着眼睛,手指忽然抓住穆天音垂下的衣袖,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师姐,你别离开我。”
穆天音心中一动,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好。”
白安安却猛然松了手,翻过身子去,喃喃道:“不行,安儿天煞孤星,不能连累师姐。”
穆天音瞧她像是被睡梦魇着了,想到她到底还是在意白天那事,不由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不会的,本……师姐发誓,不会的。”
第22章
白安安手指伸出,试探性地揪住穆天音垂在她身侧的白衣,然后慢吞吞地,重新翻过身来,投入穆天音的怀中。
手指顺着衣袖,沿着落在穆天音纤细的腰身上。
她就这么搂住穆天音,呼吸渐渐平缓。
片刻,穆天音垂眸一瞧,便见少女搂住她的腰,将小脑袋埋入她的怀中,睡得正香。
穆天音手指微微动了动,再次抬起手来,落在她的颊边。
她嘴角有淡淡笑意,茶色眼眸中倒映着月色,眸光柔和。
她替白安安拂去侧脸上的碎发,像是叹息一般轻声道:“好好睡吧。”
在她怀中,本该睡着的白安安,却骤然睁开眼睛,双眼弯起月牙似的弧度,狡黠一笑。
白安安笑了笑,蹭了蹭穆天音的腰,然后调整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分。
鼻尖,是穆天音身上特有的冷香,十分好闻。她闻着那道冷香,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穆天音已经不在房中。
后来一连几天,白安安都夜夜‘睡不安稳’,使得穆天音不得不屡屡来她房中陪她。
穆天音虽陪着她,却总是呆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就离开。没有一次例外。
是以,白安安对于这一切,是‘毫不知情’的。
再一次好眠醒来,白安安伸展四肢,伸了个懒腰,侧身看见桌上放着的早点,挑了挑眉。
她下床,趿拉上拖鞋走过去,简单洗漱过后,随手拿起早点咬了一口。
今天是菌菇馅的包子,味道十分鲜美,也不知道是不是翟师兄做的。
白安安咬着包子出门,发现今天院子里安静的很。
翟安易不在,穆天音竟也不在。她另外两个弟子,一个关在禁地,一个听说外出游历,偌大的院落,竟只有她一人。
白安安眼珠子转了转,慢悠悠回房,不多时,便拿着个绣着莲花的香囊出门来。
她手指抚摸着香囊上绣着的白莲花,手指倏地探在鼻尖闻了闻,满意地笑了。
出了房门,无意间瞥见院门口有两道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她眉毛一挑,抬眸看去,便见温静娴和阿黄窝在院门口角落,小心翼翼朝这里探出脑袋。
温静娴看到白安安,登时伸出双手,欣喜地朝她挥了挥:“安安!是我啊!温静娴!”
白安安侧头隐隐笑了一声,然后侧过脸来,佯装好奇地走过去:“郡主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温静娴觍着脸搓着双手,讨好一笑:“叫什么郡主呀!生分!叫我温师妹!”说着,她直起身子,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被白安安敏捷躲过去了。
白安安小心翼翼瞧着她:“郡主姐姐,你这么笑,安儿害怕。”
温静娴的手连同脸上的笑容都登时僵住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安安啊,你说之前,我对你怎么样?”
白安安眯了眯眼睛,然后骤然一笑:“郡主姐姐待安儿,那自然是很好的。”
“这就好这就好。”温静娴搓着双手,笑得一脸和气,“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给准备了点吃的。”
眼瞧着小伙伴一秒飞升,抱上了穆城主那根大腿。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呀!她可得扒好白安安这根大腿,以后就可以凭借着跟白安安的关系,在山上横着走了!
温静娴想着这些,脸上笑容越发谄媚。
跟着一起来的阿黄简直没眼看,一脸歉意地望着白安安,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翟安易练完剑,经过禁地,心里头想着小师妹的事情,想着先跟大师姐通个气才好。于是他便再次顶着守卫弟子的视线,自以为隐匿,实则破绽百出地溜了进去。
“大师姐大师姐!”才刚刚迈入禁地,翟安易便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惊的山上的飞鸟扑啦啦飞了一片。
宋绮玉一身素袍,无奈睁开眼睛,看向风风火火跑来的翟安易。
“翟师弟,这里是禁地。”她出声提醒道,温润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翟安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也不在意大师姐的冷脸,一脸八卦对她道:“你猜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宋绮玉瞧他一眼,含笑道:“你又捉弄什么人了?还是十长老又闹出什么笑话?”
翟安易不服气地瞪圆眼睛,控诉道:“大师姐!我在你眼里,是那么惹是生非的人吗?”
宋绮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哼笑一声,“你说呢?”
翟安易立刻如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气,他暗自咕哝一句。可惜宋绮玉并没有这个兴致听八卦,让翟安易憋屈的不行。
见大师姐并没有继续追问,翟安易一颗八卦之心根本按捺不住,于是脱口而出:“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他左右瞧了瞧,凑过去,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我怀疑师尊未婚生女!”
宋绮玉听了,半晌都没回神。
一会儿,她恢复思绪,啼笑皆非:“小师弟,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师傅修的是无情道。”
翟安易眨巴一下眼睛,认真道:“大师姐,这个我没忘。”
他继续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测,“你想想啊,师尊都几千岁了,这么多年,难免就有那么几天忽然想岔了。见人家儿孙满堂,自己却形单影只,就一时想不开,跑去找个野男人生了个孩子?”
宋绮玉简直被他气笑了,忍不住皱眉道:“我觉得你近来是不是太闲了?有空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翟安易连忙赌咒发誓:“大师姐你别不信!小师妹就是证据!”
宋绮玉登时愣住,迟疑道:“小师妹?”
翟安易连连点头,特别认真:“对啊!师尊对小师妹可好了。你还记得不?上次我跟你提的,师尊都还没收徒呢,就惦记给她买糖葫芦。”
“不仅如此,师尊还还叫我做早点呢!还把她常戴的那根簪子送给了小师妹。”翟安易不管宋绮玉心情如何复杂,继续倾诉,“说真的,师尊待小师妹真的亲如女儿。我跟了师尊那么久,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
宋绮玉简直匪夷所思,怔怔瞧着他。
她的师尊,是山巅上高洁的白雪,是她心中始终高不可攀的一轮明月。
她知道师徒恋不容于世,便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师尊修的无情道,她便可可以一直以弟子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她是她的大弟子,始终离她最近。这样她便满足了。
可是小师弟现在告诉她,她那冷淡不苟言笑的师尊,也能同普通人一般,如此疼爱另外一个人。
宋绮玉一时怔怔地发愣,等想通了穆天音修炼的无情道,暗道自己多心,竟连小师弟的话都信。
于是听翟安易说完,宋绮玉便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要是这么闲的话,不如就先把法诀再背一遍。”
翟安易惨叫一声,小脸登时皱成一团:“别了吧,师姐。等等……”他佯装忽然想起什么,眨巴一下眼睛,飞快转身而去,边跑边喊道,“师姐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带小师妹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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