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心愿未了?你们这一手颠倒黑白玩得很溜啊!”
纪诚僵着脖子扭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鬼,却莫名浑身发毛,他努力沉一口气:“要么你们还是走吧。”
季深保持严肃,忽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纪诚只觉两眼一花,下颌一凉——那片花瓣已经跑到了他嘴里。
他正“呸”“呸”两声想要吐出去,却见身边凭空凝聚出一个人形。
嗯,没影子。
安楠抱着胳膊,脸上写满了“不爽”,有气无力地说:“看到我了吗?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知不知道我父母把我的遗物藏哪儿了?有个上锁的小盒子你有印象没,有点像宝箱的款式,我特意叮嘱我妈让她保管好的,她不会把它跟我的遗体一起烧了吧?”
纪诚两眼发直,明显还没从“见鬼了”的打击中缓过劲来,下意识答道:“没……没烧。”
“那太好了,”安楠扑到他跟前,“你快点把东西要过来给他们,我快烦死这两个鬼差了,你要是能把他们打发走,你就是我亲哥,我下去以后绝对找阎王帮你好好歌功颂德。”
纪诚:“……”
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毛病。
安楠在那边卖力地磨蹭纪诚,姜知味则靠着墙偷偷松了口气,闲得无聊掏出手机来看,就听纪诚语气有些急促地说:“不,你等一等,真的不是我不想给你。”
姜知味抬起头,看到纪诚深吸一口气,冲安楠比了个“停”的手势:“你听我解释,你说的那个盒子确实没烧,但是……已经被你妈跟你的骨灰一起,埋到你墓里去了。”
安楠:“……”
姜知味手一抖,手机“啪”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第19章 开店准备
……好在角着地,磕掉了一块漆,没摔坏。
姜知味赶紧蹲下身,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捡起来。安楠一脸呆滞,傻愣愣地看了纪诚半天:“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的那个盒子,被你妈跟你的骨灰一起放进你墓里了,”纪诚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真的没办法给你,除非你自己去……把你的墓挖开。”
安楠:“……”
自己刨自己坟?
这是什么操作?
纪诚想拍拍她的肩膀,手却轻易地穿过了她的身体,只好悻悻然收回:“没办法,这还是我劝过我姑的结果,当时她都要把那盒子跟你其他的遗物一起烧掉,我好说歹说才让她留下来,你骨灰下葬的那天我恰好有事没去成,后来才知道她居然把东西给……”
安楠嘴角一扯,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姓杜的给了他们多少钱?”
“这个……”纪诚面露难色,视线往季深身上走了一圈,终于轻轻地说,“安杨出国了。”
“……我就知道,”安楠一屁股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们为了那小兔崽子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过杜禹帆居然只是帮他出国?不应该直接让他们移民才对吗?”
“好像是有这打算,”纪诚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这套房子也是杜禹帆给他们买的。”
安楠翘起二郎腿,拿胳膊撑住头:“挺好的,反正我这个女儿没什么存在价值,当初因为杜禹帆的事跟我吵,合着也是因为我没给他们钱。”
纪诚接不上话来,只好给他们倒了三杯水。
姜知味奇怪地问:“安杨是谁?”
“还能是谁,我弟弟。”安楠有些不耐烦,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神色彻底冷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让杜禹帆好过了,不就是挖坟吗,挖啊,反正我死都死了,也不在乎有没有那么一块坟。”
她说着看向季深:“这事就交给你了,东西也交给你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去报复谁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让那个害人精逍遥法外,过去这么久,也该孽力回馈了。”
季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姜知味在一边看着,觉得安楠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一点点消失,仿佛遇到她这么久,除了最初见面的时候,只有现在这样子是最像个鬼的。
或许距离变为恶鬼也就仅剩一线之遥。
一时没人再说话,他这么想着,手机突然轻微地震了两下——是D站app上发来的私信。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你看上的那家包子店我已经帮你买下来了,现在正在装修,预计三天内完成】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所以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手?】
姜知味眉毛一跳,心说土豪这效率未免也太吓人了,怎么好像他比自己还着急?而且原包子铺的老板把转让的广告都撕了,他是怎么联系上人家的?
他正准备打字询问,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连串的图片。
图片拍的是装修中的店面照片,姜知味点开一瞧,登时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倒霉的手机再一次因他的震惊脱手而出,在空中来了个360°空翻外加720°转体,这才堪堪被他捞回,避免了粉身碎骨的悲惨命运。
那照片里的装修风格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整个画面阴郁、沉闷,好像透不进一丝光,哪里像个卖美食的铺子,分明是诸多影视题材里鬼宅、凶杀现场一类的地方。
还透着一股浓浓的……中二风。
姜知味咽了口唾沫,强行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急匆匆地敲字回:【等一等,你这给我看的是成品图?已经装修好的效果?】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是啊,我的人效率很高的】
姜汁儿:【你……】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怎么了?有哪里不满意吗?】
姜知味心说就没有满意的地方,在“触怒土豪”和“接受现状”之间挣扎三秒,还是果断问:【我能申请重新装修吗?】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为什么?】
姜知味本来想跟他说“我开店又不是卖人肉的”,可打到一半又全删了:【这样吧,你先让你的人停一停,我这边很快就办完事了,等我回去再继续,可以吗?】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好。】
姜知味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赶紧捅了捅季深,后者看过图片以后表情也非常精彩:“他是想把那里改造成恐怖片现场吗?”
姜知味一耸肩。
季深沉思了一下:“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回深城去弄那个店的事,我跟安楠去拿东西——墓地这种地方阴气重,你还是能别去就别去了,等我把这边处理好就过去找你。”
姜知味心说他现在一个鬼差,天天跟鬼打交道,居然还怕阴气重?
他想了想说:“可是你还有钱吗?够坐地铁回来吗?要不我把我的分给你点。”
他说着打开app,从自己的余额里给对方转了六十万冥币,加上之前剩的二十万,刚好还够一张车票钱。
随即他又给季深转去三百块人民币以备不时之需——转完后他自己这边也就剩下差不多的钱了。
真是赚钱一时爽,花钱火葬场。
姜知味默默叹了口气,沉痛祭奠自己逝去的钞票。
由于无法征得安楠父母的同意,季深虽身为鬼差,也不好明目张胆去开人家的墓,只好选择夜里悄悄潜入,偷了东西就走。
于是他索性等到地铁4号专线开始运行,把姜知味送上车,又在他额头吻了吻,按一把他腰间的刀,低声说:“你自己小心。”
“知道,”姜知味无奈一笑,“放心,他们不敢动我——你走吧?”
季深点点头,一直待到车门缓缓关闭,这才带着安楠转身离开。
姜知味独自在车厢里待着,抱着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或许是他身上没携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其他车厢的鬼差并没有再对他虎视眈眈。
小鬼趴在他衣兜里睡觉,他掏出手机刷微博,D站的私信又弹了出来。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我在地铁门口等你】
姜知味一愣,心说这人是不是对他关注过头了?正准备回一条“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吧”,对方却发:【小心一点,有人盯上你了】
第20章 第一次出鞘
姜汁儿:【?】
宠物丢了生无可恋:【之前跟你说过,D站男主播离奇失踪的事,等见面我们再详细聊,你下车的时候小心就对了】
姜知味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心说深城这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前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尚且了解不到这些事,现在想想……人间那么多失踪案查不到结果,是不是有一部分真是因为灵异事件?
他虽然是个半吊子鬼差,可到底是鬼差,对灵异事件没什么敬畏,因此没对土豪的话太上心。
他独自坐在地铁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容易静下心来,脑中划过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总感觉处处都透着奇怪。
首先说地府布置的那个任务,接引八十一个生魂,他现在也没看到一个,安楠和包子铺的几只鬼都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魂”,根本不符合任务要求。
可季深——也就是简随并没有着急带他去找生魂,他实在好奇两个月内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再说杜禹帆,他偶尔听他们聊起的时候,知道简随应该是跟这人有仇,具体什么仇无非是娱乐圈的那些事,姜知味素来对简随圈子里的人兴趣不高,关注得也很少。
但问题关键在于,以他对简随的了解,他绝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能让他记恨到这种程度,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杜禹帆触了简随的逆鳞——也就是姜知味本人。
根源八成还是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姜知味心力交瘁地叹口气,还是回想不起来关于车祸的任何信息,脑袋反而隐隐地疼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非常怀疑自己撞到头撞成了个傻子。
地铁平稳且安静地运行,姜知味单手按着放在座位上的刀,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刀身。忽然他将那刀拿到身前,右手握住刀柄,将其缓缓从鞘中抽出。
唐刀出鞘的瞬间,一道逼人的锋芒自刀刃上迸射开来,人的视线往上轻轻一碰便能被斩成两半。
唐刀没有弧度,刀刃笔直,那道锋芒也笔直。姜知味学刀学得不精,三年过去,怎么走招差不多忘干净了,只好随意游走几下,刀刃割裂空气,擦出残影。
他满意地回刀入鞘,心说:“这刀用来砍整扇的排骨一定好用。”
他脑子里正幻想着那场景,并没有留意到其他车厢的乘客全部用惊恐无比的眼神盯着他瞧。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在万众瞩目中走下地铁,他刚刚呼吸了一口并不怎么新鲜的深城地铁站的空气,忽觉身边刮过一阵阴风。
像是最初遇到安楠的那样,风里夹杂着一丝腥气。
姜知味眉头一蹙,手已经本能地按在了刀上,深夜的地铁站光线不足,他也无法看清周围有什么,地铁把他放下便已开走,等于截断了他的退路。
他往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也没看到鬼,只有阴风不断扫过他的脚腕,好像在阻拦他的脚步。
姜知味不为所动,急着去看那个被土豪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包子铺,再往前走出两步,眼前突然一黑——有东西朝他扑了过来。
他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手里的刀“锵”一声出鞘,刀刃向前这么一扫,也不知划到了什么,就听一声呜咽似的悲鸣,眼前的漆黑骤然散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后发制人地飘散出来。
像是在停水三天的公共厕所就着榴莲煮螺蛳粉,中途还开了一盒鲱鱼罐头。
姜知味只闻了味儿,就感觉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他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的旧微博名加个备注——“臭味除外”。
他艰难地克制住翻江倒海的吐意,觉得此生都没闻过如此精彩的味道,头晕目眩地在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回自己的手脚,艰难地往旁边挪出几步。
臭味如影随形。
姜知味屏住呼吸,低头看了看,发现臭味来源是刀刃上沾到了一些黑色的不明液体,这液体好像格外粘稠,不管他怎么甩刀都不能把它甩下去。
他额角青筋乱跳,绝望地看着那把刀,仿佛在看一部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iphone xs max——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正在他跟不明液体斗智斗勇的时候,忽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知味被熏得脑子都快不清醒了,烦躁地拿刀一指:“谁?!”
脚步声骤然终止,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闪出来——此人穿着件黑色斗篷,把冒兜一落露出一头白毛:“……是我,刚那个不是我。”
缩在姜知味口袋里睡觉的小鬼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探出头来瞧了瞧,立刻兴奋地要凑过去,无奈被尾巴上的红线缠着,只好委屈地趴在他胳膊上,眼巴巴地盯着自家主人看。
姜知味见它这反应,心说这肯定是那位土豪无疑了,不由松一口气,把刀落下来提在手中,就要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不料对方竟连退数步:“等……等等,你先把刀收起来。”
“怎么收,臭死了,”姜知味满脸嫌弃,“只在刀刃上还能擦一擦,弄到刀鞘里可怎么办,废了好吗。”
白毛土豪警惕地盯着那刀,好像在看一颗即将爆炸的原子`弹,手指往自己的斗篷上轻轻一划,割下一块布来,隔着五米远朝姜知味抛来:“给,擦干净。”
那块布轻飘飘地飞向空中,以一种“牛顿看了都想打人”的姿势,蝴蝶似的朝他飘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他手中。
姜知味疑惑地看了眼土豪,心说这刀有那么可怕吗。
他用布仔细擦去刀刃上的污迹,回刀归鞘以后,白毛土豪这才如释重负地走过来,指尖冒出一簇蓝色的鬼火,把脏了的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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