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手腕渐渐下移,江凯看着两人在阳光下十指相扣的手,心里蓦地一酸。
*
顾衍之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茫然,余光扫到周围熟悉的家具布置后,又闭上了眼睛。
等在心里默默查了一百个数,再睁开后,才终于确定,自己真的逃了出来。
祁让察觉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转头见他醒来,动作一顿。
随后问道:
“有哪里不舒服么?”
顾衍之默默的摇了摇头,比祁让上次见到他时,更没了生气。
祁让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已经过去了,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我就送你回去上学。”
顾衍之的眼里划过一丝亮光,又马上灭了下去,他伸手扯住了祁让的衣袖,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后面的话他像是想不出要怎么形容,沉思一下后,才接着道: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血缘的力量很神奇,就算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在再相见时也会产生一种让人亲近的磁场。
祁让真正知道原主和顾衍之的血缘关系时间,是在江凯跟自己说自己纵容顾衍之的第二天。
两人公开布诚的聊了一下,祁让没有别有用心,顾衍之因着那枚勋章也没有隐瞒。
顾衍之说自己开始和‘黑桃’在一起不过算半强迫,因为‘黑桃’对他就像理想中的母亲一般温暖,直到后来她下手越来越重,身边的人不停换来换去,他才清醒过来。
而注意到祁让的身份确实是因为白马街,不过想着两人或许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却是因为两人少有的血型。
他偷偷取了原主的头发去检测,结果被‘黑桃’察觉,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不是什么他为了逃离江凯,而是在‘黑桃’吩咐下故意接近的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自己家待过那么久,回到‘黑桃’身边还被接纳的原因。
因为这本就是他的任务,以及‘黑桃’太过自信,没想过一个对自己有感情的人会反水。
祁让看着年纪尚小的顾衍之,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人总会在某些时候更容易不遗余力的想获得别人的温暖。
顾衍之在处理感情这方面,简直和原主是两个极端。
他看着祁让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扑过去抱了他一下又松开,然后又哒哒哒的转身回了房间。
*
公安部对江凯的处理很快就有了结果。
剥夺政治权利,免除刑事责任。
而这个结果不仅因为江副局长人脉的走动和祁让背后钱财的支持,最关键的,是何航替江凯担下了大部分证据不足,却留有案底的罪名。
江凯在和祁让离开s市前,最后区看过他一次,问他有没有后悔跟着自己。
何航剃成了监狱里统一的寸头,隔着玻璃对他笑了笑,
“您这话说的,要没您,我也活不到现在不是。”
祁让站在江凯身后,等他转过身,就见何航朝着自己鞠了一躬。
那时他才想起,或许早在半山腰那处庄园时,何航就对一切所有察觉的下了决心,也才有了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祁让带着江凯外加一个并不算小的拖油瓶顾衍之,在地图上随便指了一处南方的城市,就此定居。
校园里没人知道顾衍之曾有过的阴暗经历,也没人知道他曾经为了那一点光而闯入深渊的勇气。
倒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引来了不少的朋友和未成年独有的青□□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
除了祁让和江凯。
*
如同恶性循环,祁让不能和江凯说自己倦怠的原因又不能表现出来,江凯摸不透又只能小心翼翼。
而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打破两人僵局的人,会是顾衍之。
他在来到小城后的第二个月,终于没忍住偷偷的问祁让,是不是和江哥吵架了。
祁让一愣,问他为什么。
顾衍之和他说觉得江凯也挺好的。
祁让神色淡漠,
“你之前说不要成为我们这种人,后来又和江凯说他配不上我,到底哪句能信?”
顾衍之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告状?”
祁让笑了一下,
“怎么就是告状了,人家说的是事实。”
顾衍之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看,你一提起他的时候就跟护崽子似的,眼里都带着笑,和我就不这样,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他。”
祁让摘着菜的动作一顿,
“是吗?”
顾衍之深沉的点了点头,像大人一般说的头头是道:
“所以说啊,你和他别扭什么,昨天你坐在院子里看书,他就在楼上一直看你,我问他为什么不下去,你猜他怎么说?”
祁让扫了他一眼,看他故意等自己问下去的表情,语气淡淡,
“不想知道。”
顾衍之顿了几秒钟后转身就走,等下楼梯下到一半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又噔噔噔的跑了上来。
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说怕你有压力。”
祁让的动作一顿,
“那不是挺好的。”
顾衍之走过去,将他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见他看向自己后才道:
“我只是不想看你们明明爱着,却相互折磨。”
这话说完,又补了一刀,
“不,你是自己折磨自己。”
祁让听他在楼梯木板上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没忍住对他的稚嫩笑了一声,笑过后有些烦躁的走到了一旁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晃了下神。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拿起手机又收起,随后转身直接出了门。
春天在冬季过后如约而至,江凯穿着一件卫衣长腿微弯的坐在小城公园的长椅上,对面是绿色倾斜的草坪,正有人春游放着风筝。
祁让寻着他平时生活的规律找到他时,就见他侧脸在阳光下微微发光,双眼放空的不知道想着什么。
旁边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站在椅子后面,窃窃私语的像是想上前搭讪又因着羞涩犹豫。
祁让心里突然就安宁下来。
他低头笑了笑,余光扫到一个气球后,转身买下。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江凯稍微回神就被人从后面蒙上了眼睛。
他条件反射的抓着人想反手摔过去,却又因着熟悉的触感顿了下来,随后带着点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也出来了?”
祁让没有回答的俯身吻上了他的嘴角。
唇齿交缠,然后将手一点点移开,在身后的低呼声中说道:
“春光正好,该适合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写了16章,而且甚至觉得还能写,好lay啊
本来写了作话但是被我删了!下一个故事写啥明天再说吧,大晚上的容易脑子不清楚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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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曾躲进长街寂静(1)
痛, 胃痛。
一阵痉挛从腹部传来, 像是被人捏紧了内脏让他挺不起身。
祁让在头晕恶心中对系统说的休假世界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随后耳边就传来了音乐声中夹杂着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八卦的声音。
“隔壁班新转来的男生好帅啊,听说之前在实验中学特别有名。”
“我觉得还好吧, 他和池舟长的有点像?”
“嗤,池舟?”
“还是算了吧。”
最后一句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几人很快就没放在心上的转移了话题。
祁让缓缓睁眼,正好看见微风透过窗子, 将前面课桌上没压好的试卷吹的鼓起,阳光下的操场上, 穿着整齐校服的学生正在广播声中绕圈跑步。
他稍微坐起了身子, 按着记忆在人群中一眼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185的个子,校服拉开了拉链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和旁边人一副生不如死模样所相反的, 连跑步都带了些漫不经心。
“咦, 祁让你醒了, 胃疼好点了吗?”
一个女孩子眼尖的看到他坐了起来,在讲台上对他喊着。
祁让看着那人不知为什么从队尾偷偷溜走,又七转八转的消失在了楼后。
他将视线从楼下转了回来,对女孩子点了下头,
“好多了。”
原主的性格清高,他这样女孩子也不觉得冷淡,反而大大方方的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连药片。
“我刚刚去校医室拿的, 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说完顿了一下,又从校服外套的宽大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牛奶,有些扭捏的一同递到了祁让面前,
“那个...校医说温牛奶也能缓解胃痛,所以我就顺手买了一盒。”
“呦,顺手怎么没见你给我也买一盒呢?”
身后传来打趣的声音,女孩子耳尖微红刚要把牛奶直接放到他桌上,就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的打开了一本习题册,
“谢谢你,但我不爱喝牛奶。”
“啊,没事没事...”
女孩子的大脑空白了几秒,反应过来被拒绝后,红着脸想转身逃走,又想起什么似的把药片飞速的放在了他桌上,上面还用便利贴写好了用量,画着一颗爱心。
喇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已经变成了舒缓音乐,嘈杂的打闹声从走廊传来,越来越近。
“妈的,都高三了为什么还要跑步,难道不该是学习为主?垃圾学校,没有人性。”
“我要是女生就好了,一个月总能请假躲那么几天。”
陆陆续续有人进了教室,祁让前桌的男生听到这话,嘿嘿笑了两声,
“你要是成了女孩子,不如让哥们先脱个单爽一下?”
一团校服外套从第一排直接破空而来,结果没砸到前面的男生,反而带倒了祁让桌上的水杯,差点打到祁让。
“卧槽!杨辰你死定了!”
原主虽然性格冷清了一点,但长的好看不说,成绩又常年稳居年级第一。代表学校赢得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竞赛,在学校的极力宣传下后,已经成了众学霸学渣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人缘也不是普通的好。
祁让头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伸手抓住险些打到他的衣服,抬头看向了砸衣服的男生。
杨辰顶着满教室谴责的目光,欲哭无泪的走了过来,
“祁哥,我错了,您砸我吧!我不应该扔衣服!不应该打断您学习!你是光你是电,我就是那唯一的智障!”
满屋子的脸上都写着稚嫩两个字,祁让在心底抽了抽嘴角的将衣服扔了过去,
“下不为例。”
上课的预备铃声已经响了起来,杨辰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了残局,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结果一头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卧槽,你长没长...”
他抬头看见池舟的脸,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原本轻松的表情也收敛起来带上了一股嫌弃的意味,故意撞着池舟的肩膀,绕过了他。
周围看着热闹的视线渐渐移开,池舟的额头上流着汗珠,表情淡漠的似是对这样的遭遇早就习以为常。
他伸手拉开了祁让身边的椅子,将外套团成一团后放进桌堂里,直接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子代性状分离比为9:3:3:1,那么...”
生物老师的声音在刚筋疲力尽的学生耳中格外催眠,祁让感觉到身边人握在口袋里的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攥紧又放开。
“池舟,起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被点到名的人连课本都没拿出,睁眼后一脸无所谓的站起了身,
“我不会。”
“你是不会还是不想听课?”
“我池哥说不会其实就是会的意思,老师,他这是诓您呢。”
有好事的男生喊了一句,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闷,引起一阵哄笑。
从祁让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池舟精致的侧脸和微微抿紧的唇。
这个未来在国际上会广受赞誉的天才钢琴家,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因为满口谎话遭受校园暴力,带着厚厚防御壳的小刺猬。
把时间在此时往前推一点,这只小刺猬刚把自己唯一柔软的肚皮袒露给原主,就被狠狠的插下了名为“恶心”的一刀。
而把时间在天才钢琴家在往后推一点,这只小刺猬就会被原主的未婚妻弄伤手腕,失去工作后被原主圈养起来,最后进化成神经质的阴郁作曲家,带着原主将车开进海里,同归于尽。
而现在的时间点,他虽然受了伤,也依旧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做梦的勇气。
祁让在完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就理解了系统说的休假是什么意思。
原主有着父母留下的一笔不菲的遗产,不再凄惨的需要他自己从头开始奋斗,而任务目标也没有被一脚踩到底毫无安全感的时候。
祁让维持着这样的想法,直到他下课后被叫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我知道池舟平时不爱学习,性子也不太好,但他也没做出什么影响你的举动,你上次说的想要换座,不如再考虑考虑?”
原主在被池舟告白后,就和班主任提了想要换个同桌,不过此时的祁让并不在意,于是也就应了下来。
只是在他应下的下一秒,班任就露出了明显的放松下来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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