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就打招呼,怎么见个人就想拥抱?”
小七也没多想,笑着骂了一句,
“屁事怎么这么多。”
然后又在池舟肩上锤了一拳,
“今晚上台么?”
池舟看向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祁让,摇了摇头,
“不了,我朋友一个人在下面,我不放心。”
小七挑眉看了眼祁让,
“小朋友第一次来?”
祁让这么多世界,倒是第一次被人叫小朋友,他避而不答的看向池舟,
“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池舟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最后看着祁让又想到什么一般的答应了下来。
此时虽然还没到深夜,但来这的人已经不少,靠近舞台的散台也已经被占满。
池舟扫了眼后,将祁让带到了一旁dj的位置,又真的像照顾小孩一般向别人嘱咐着帮他看好人,别给酒别被别人欺负了后,才走向了后台,随后又走到舞台上的架子鼓旁坐下。
两只鼓棒叠在一起,在音乐开始前打着拍子。
酒吧常来的顾客里,见到是池舟后就不知是谁吹了口哨。
舞台的灯光昏暗,明明是一个乐队配置的演奏,祁让眼里却只看的到池舟一个人。
等吉他和贝斯停下,主唱也停了声音,就只有密集的鼓声镲片声交织在一起,炫技一般的速度越来越快。
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祁让身边,同样看着舞台上的池舟说道:
“我也混过很多大城市,参加过几个有名音乐节,但打鼓打的像他这么好的,真没碰上过几个。”
鼓声又渐渐放缓,等最后一声打在吊镲将solo收尾,全场人的心里只剩了一个爽字。
欢呼和口哨声顿起,祁让却看他对着自己的方向笑了笑。
小七卧槽了一声,摸不着头脑的摸了下手臂上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舟哥这一笑,还怪吓人的。”
祁让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他,
“为什么是叫舟哥?”
小七摆了摆手,
“等你在他碰音乐的时候,打断过一次,你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池舟直接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走到祁让身边敛了刚刚酷炸的气场,像是想要讨赏又不好意思的孩子,
“我打的其实也不太好。”
祁让勾了勾唇,
“已经很好了。”
池舟看着他的笑红了耳朵,眼神躲闪了一下后,问道:
“还要在这待一会么?”
祁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
然后转身对一旁的小七伸出了手,
“我叫祁让。”
等两人都走了后,小七看着紧跟在祁让身后像是某种温顺的大型犬一样出了门的池舟,才慢半拍的看向旁边一直当着背景板的dj,问道:
“祁让...那个名字像男孩子的祁让?”
他这句话的逻辑乱七八糟,dj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池舟帮祁让拎着书包,走了几步后问道:
“要回家了么?”
“其实下午的时候我没有胃疼。”
或许是此时气氛太好,池舟笑了一声后,下意识的将想法说了出来,
“你怎么也学了撒谎?”
祁让也跟着笑了笑,
“想知道你平时撒谎是什么感觉。”
池舟一愣,就听祁让叹了口气,
“还挺难受的。”
然后又转头看他,
“你真的喜欢撒谎么?”
池舟垂下眸子,压抑住心里不断涌上的酸涩,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撒谎也是,逃课也是,下次别这样做了。”
“那我们一起?”
酒吧里的音乐声顺着清风传来,暖黄色的路光将祁让的身影在地上拉长。
池舟突然上前抱了他一下。
等过了几秒又反应过来,慌张的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兄弟间的拥抱,像刚刚那个小七一样。”
祁让似笑非笑的看他,随后伸手拦下了一辆了出租。
然后在坐上了车,接过书包的时候,突然被池舟扯住了书包的带子。
池舟站在出租旁弯腰看向里面的祁让,
“我答应你。”
随后像是表达自己的真诚,又补了一句,
“真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也都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撒过谎,而对这一刻的池舟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就像是,我愿意为你,尝试着卸下所有防御。
作者有话要说: 祁让:谁想跟你做兄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所以因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孑 10瓶;莫摇清碎影 3瓶;青梅酒—黑加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曾躲进长街寂静(3)
北方一到快要入秋的时候, 就总会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 有时也会突然转大,在正午都瞧不见太阳,透过窗户只能看见一片风沙似的黄色。
池舟撑着黑伞从台阶上走下去进到车里, 听着前面司机说着安慰他的话,
“小少爷,先生心里还是有你的,他们平时就是不太会表达了一点。”
不会表达?
池舟想起刚刚男人面无表情的骂着‘养你不如养条狗, 狗都知道感恩的冲我摇尾巴’的画面,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他习惯性的向椅背靠去, 又在肌肤隔着外套碰到软牛皮时, 嘶的一声挺直了背
——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学校门前的水泥路上坑坑洼洼的已经积起了几厘米高的雨水,池舟从车上一脚踩下去, 裤腿就被溅上了几滴泥点。
等进到校园, 顶着狂风艰难走到教学楼的门口时, 鞋底已经浸透了水, 裤腿也从下至上的湿了大半。
环顾四周来往的学生,情况比他好的倒也没有几个。
池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或许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收了雨伞,在将要进到班级时鬼使神差的向里看了一眼, 随后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教室里一向在午休时都不放过学习的同学们因这天气和彼此的狼狈互相闲聊着,祁让就在一片热闹中干干净净的趴在桌子上,俊朗的侧脸半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了一点额头。
一阵哄笑声响起, 池舟才惊醒一般的发现自己嘴角不知怎么已经微微扬起。
只是教室里的人却不是因他发笑,而是一个平时就很好笑的同学,头发被浇的紧贴在额上,手中的一把小伞已经被风吹的只剩下了半边骨架,形象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还能不能上课了啊。”
“虽然你很惨,但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祁让被笑声吵醒,也无所谓的坐起了身,抬头向门口看去,就刚好和池舟对上了视线。
“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祁让靠在椅子上,嗓音带了点放松的散漫。
池舟将伞挂在书桌的侧面,
“去学钢琴了。”
祁让转着手里的笔,想到昨晚他打鼓时的自在,随意问道:
“艺考怎么不考架子鼓?”
池舟的动作一顿,对他笑了笑,
“喜欢打鼓,但是钢琴弹的更好一点。”
祁让只是对池舟会架子鼓多多少有点疑惑,但毕竟音乐都是相通的,上辈子天才钢琴家的称呼摆在那,其他各方面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池舟将湿了的裤腿挽起,露出洁白的小腿,湿了鞋袜虽然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他摆弄的动作太明显,祁让低头注意到后,皱了皱眉,
“等下课去我宿舍换一下吧。”
祁让虽然是走读生,但因为中午住校,也放了平时换洗的备用衣服。
池舟闷闷的应道:
“我只有这一双鞋子。”
“穿我的不就好了,本来尺码也差不多。”
主人说的风轻云淡,好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池舟却突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连着心也一同被戳破似的难受。
祁让见他低头系着鞋带久久没有动作,察觉不对的挑了挑眉,
“怎么了,嫌弃我?”
有一滴水砸在米色的地砖上,池舟心里骂着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想抬头说没事,从家里出来后压抑着的委屈却怎么挡都挡不住。
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莫名其妙后,他偏头避开了祁让的视线,又直起了身,
“没有,怎么可能。”
祁让听出哭腔,有些讶异的调侃着,
“不会吧,感动哭了?”
池舟这次背对着他把脸都贴在了桌子上,
“没有,没有哭。”
祁让拿笔在他肩上戳了一下,正好笑的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人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前桌的薛然频频回头的看向两人。
祁让的笑意渐渐收起,看了眼黑板旁边挂着的表,起身在池舟的后颈上敲了一下,
“跟我出来。”
教室里的人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对两人的异常有了免疫,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猜着原因。
池舟用手挡了下眼睛,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起身跟了出去。
祁让一路拐进旁边的厕所,等人进来后用脚关上了门,然后看着池舟,声音不自觉的发冷,
“把上衣挽起来。”
池舟的脑子懵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扭捏,
“没事掀什么衣服。”
门外不停有人的从这经过,随时都可能会推门进来。
祁让不想和他多话,绕到他背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撩起了他的上衣,看着一道道已经隐隐渗出血迹的伤痕后,闭了闭眼,
“怎么弄的?”
池舟僵住了身形,有些难堪,祁让发现他的躲闪,叹了口气后松开了手,然后尽量控制自己情绪的走了出去。
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池舟转头看向水池旁的镜子,这才发现里面的人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被人欺负了,他懊恼的挡了挡脸,觉得丢人。
冷言冷语下从来没觉得委屈也很少崩溃过,怎么在被给了点好脸色后,反而这么脆弱?
只有祁让一人回了班级,直到下节课都上了课,池舟也没再出现。
薛然拿着作业卷问着祁让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见他低头写着步骤时像是不经意的提起,
“那谁怎么了啊,我看刚刚眼睛都是红的。”
祁让一眼扫出答案后,按记忆反推着步骤,听到问话也没停笔,等唰唰写下最后一步解答,才瞥了他一眼,
“自己去问不就知道了。”
“害,我和他关系又不好,不就是好奇么。”
说完拿起试卷,对祁让扬了一下,
“谢啦。”
祁让觉得原主爱学习不叛逆的人设对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有些难熬,昨天的逃课还能用胃疼的请假条解释过去,但现在自己想出去找人怎么办?
笔尾在桌上点了两下,他用手拄着头,向窗外看去,就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旁边的桌子晃了一下。
池舟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用脚踹了下前面人的凳子,
“往前挪点。”
一中规定在校期间是要一直穿校服的,不过如果没穿也没什么大的惩罚,于是正在爱美期的男孩女孩总有几个喜欢在校服里面再套一层,等应付过课间操或者放学的时候就脱下去。
薛然的同桌正弯腰脱下湿掉的校服裤子,被猛的一踹险些摔倒,听到后转头看了一眼祁让池舟两张桌子之间参差不齐的水平线,骂了一句不能好好说么,倒也好脾气的把凳子往前窜了窜。
池舟听了敷衍的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
薛然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见池舟看过去,又转过了头。
池舟从坐下开始就害怕祁让继续问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结果就这么一直害怕的等到了放学,然后直接被人扯到了宿舍。
其他几人都去吃饭还没回来,池舟趴在桌子上,感觉背上传来指尖带着药膏传来的细腻触感,涨红了脸。
“你爸打的?”
池舟喉咙发紧的嗯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合了下腿。
祁让毫无察觉的继续着动作,等涂到腰间最后一道伤痕的时候,才尽量放缓了语气的问道:
“想和说我一下为什么吗?”
在他关于上一世的记忆里,池父的存在感其实很弱,没出现过在自己面前,池舟也很少提到。
等后来两人之间连情人都算不上的pao友关系被原主未婚妻发现,池舟身败名裂,手腕被烟灰缸砸伤后,池父更是直接将人赶出了家门,彻底断绝了父子关系。
池舟顿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可以不说么?”
祁让笑了笑,将他的衣服放下,
“这是你的权利,当然可以。”
说完揉了下他的头,
“走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豪气万丈的仿佛是能吃到什么大餐。
池舟却难得没有马上起身凑过去,而是神色尴尬,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先出去。”
青春期的荷尔蒙在某些时候总是来的不合时宜,如果现在真的有条地缝可以让池舟逃走,或者有机会将除自己以外的全世界暂停一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按下确定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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