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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屿(近代现代)——回南雀

时间:2020-05-05 10:09:24  作者:回南雀

   《青梅屿》作者:回南雀

  文案
  十岁那年我从树上掉下来,不小心撞坏了脑袋,醒来后世界就不大一样了。
  他人的喜怒哀乐在我眼里拥有了明确的颜色和数值——粉色是爱恋,红色是愤怒,绿色是尴尬,蓝色是忧伤,黄色是欲望…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我在青梅屿遇见了比我大九岁的雁空山。
  神秘又英俊,还带着点忧郁气质的雁空山是全岛女人的理想型。
  也是我的。
  我想让他为我变成粉色,但突然有一天,他就黄了。
  而顶着一头黄的雁空山,对着我时面上仍然毫无波动。
  ***
  爱情就像柠檬汽水,酸酸甜甜,又很带劲儿。
  你永远不知道隔着皮肉,对方胸膛里的那颗心会为你怎样跳动。
  ***
  雁空山x余棉
  年上又酷又欲攻x脑子不好人形弹幕受
 
 
第1章 风铃
  孙蕊又来找我哭诉了。
  我到青梅屿两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失恋,平均五天一个。真不知该说她对爱情锲而不舍,还是感叹她恢复速度超绝了。
  而且看她脑袋上的心情数值,一直在70上下徘徊,似乎也没难受到哪里去。
  “他明明那么帅,结果裤子一脱,老二竟然和他的气量一样小…”孙蕊又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其它都还好说,只有这一点,我无法忍受!”
  说着她的心情值又降了五点,变成了65,颜色也变为了忧郁的蓝色。看出来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件很悲伤的事。
  “好了,别哭啦,反正也没太深的感情,再找一个嘛。”我咬着橘子冰棍,翻着膝盖上的漫画书,给她诚恳的建议。
  老旧的落地扇开到最大那档,摇着大圆脑袋,吹过来的却仍是有些窒闷的热风。
  青梅屿的四季并不分明,就是冬季岛上也一直保持着十五度以上的温度,夏季有时候可以攀到三十度,但很少超过三十五度。
  现在正是七月初,岛上最热的时候,早晚还比较凉爽,中午到太阳落山期间,虽然不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但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闷热。
  特别对我这种已经习惯一年四季呆在恒温环境的都市人来说,没有空调的日子实在很难熬。
  “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好男人呢?”孙蕊脸上本来就带着妆,哭了这么久,再防水的眼线都有些花了,假睫毛也要掉不掉翘起了三分之一。她一气之下,索性将眼皮上的假睫毛彻底撕下,不知怎么悲从中来,心情指数又降了五个点。
  到现在,她才真的有了点“失恋”的样子。
  “狗男人,害我白白浪费一对假睫毛…”她紧紧握着纸巾和假睫毛,哭着捶地。
  我和孙蕊算是青梅竹马。八岁那年,我和父母第一次回青梅屿看望阿公,顺便过年,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她那时候留着西瓜头,性格大大咧咧,第二性征模糊,我以为她是“兄弟”,而她看我长得秀气,性格文静,以为我是“姐妹”。处了一个新年,到我走了她要和我结拜金兰,大家这才真相大白。
  后来我连着来了青梅屿好几个暑假,每回来都会找她玩,友谊的小船就这样划阿划,维持得不错。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父母离婚,我跟了我妈。他们不是和平分手,闹得有点难看,我妈得了我的抚养权,自然不允许我跟我爸这边再有任何瓜葛。
  没有给我改姓,全因改名手续太过繁琐,牵一发动全身,她思量后还是决定让我保留原姓。也因此,我现在还叫余棉,而不是跟着她姓王。
  “余棉,要不你做我的男朋友吧?”孙蕊脑袋一拍,想到个绝妙的主意,“你长得这么好看,和你一起约会大家一定都很羡慕我。而且我们两家知根知底,都不用担心谁把谁渣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知根知底是用在这种情况下的吗?而且你这不是男朋友,只是个可以到处炫耀的吉祥物吧?
  “不要。”我想也不想拒绝。
  孙蕊一脸受伤:“为什么啊?”
  我一口咬断嘴里的冰棍,面不改色道:“因为我的老二也很小,我怕你到时候失望。”
  孙蕊闻言怔怔看着我,头顶上忧郁的那两个数字突然毫无预兆地狂跌不止。
  “苍天啊!!”她使劲砸着地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嘹亮的蝉鸣从敞开的窗外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入,钻进鼓膜,吵得人脑袋疼。
  我没再试图安慰孙蕊,专心看起手上的漫画书。
  突然,在风扇的摇摆声、蝉鸣与不休的哭声中,我耳尖地听到了第四种声音——汽车引擎声。
  孙蕊几乎瞬间就不哭了,动作迅猛地扑到窗边,只露出一双眼睛,贼溜溜望着楼下。
  我现在合理怀疑她每次失恋动不动来找我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没看过,但我敢打包票,这个男人的老二一定不会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好像听到她吸溜口水的声音了,简直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黄鼠狼见到了肥鸡。
  我合上漫画书,凑到窗前,学着她的样子只露出一半的脑袋,望向楼下。
  隔壁的房子听阿公说三年前换了主人,搬来了一对父女。爸爸三十不到,在镇上开了家二手书店,小姑娘才五岁,长得很可爱,就是脚有些不好,似乎是天生有残疾,要戴假肢。
  隔壁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suv,身材高大,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绕了车头半圈,来到另一侧的后排,打开车门,从车里抱出个穿着红色洋裙,戴着蝴蝶结发箍的小女孩。
  男人袖子半卷,露出流畅的手部线条,小臂上的肌肉因为受力而鼓胀虬结,看起来很有力量。
  由于孙蕊的话,我不自觉视线猥琐起来,由上至下打量到对方的下半身。
  虽然看不出对方到底是大是小,但那双腿是真的很长很直。
  再过两个月我就要满十九岁,长高的空间已经不是很大,再怎么努力或许也超不过180,真想问问楼下这位是吃什么长大的,这身高得有190了吧?
  “好帅啊…”孙蕊小声道,“比我所有男朋友加起来还要帅。”
  我瞄了眼她头顶,数值升高到了八十,颜色也由忧郁的蓝变为刺目的黄。
  显然,她馋他身子了。
  “你为什么不去搭讪?阿公说他没有老婆。”冰棍被我吃完,只剩一根棒子,我咬着棒子,吸,吮着木质纤维中仅剩的一丝甜。
  “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啊,那种等级的尤物,一看就不是我能肖想的。”虽然这样说着,她头顶的黄可一点没消退,“没有惊人的美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我这种普通人,还是远远看着就好了。”
  我转过身,背靠着窗,微微侧过脸看她,好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哎呀,他看过来了!”孙蕊怪叫一声,直接趴到了地上。
  我咬着棒子,在暑气中转头看向楼下男人的方位。
  那只是个短暂的视线交汇,我看过去时,他刚好收回了视线,可能也就一秒的对视。
  可就是那一秒,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下,撞得它不安地跳动着,莽撞地好似要从胸腔里跃出。
  嘴微微张开,棒子掉落下来,我有些目瞪口呆。
  真的好夸张啊…
  男人关上车门,抱着女儿没有多作停留,直接进了屋,好似并没有发现我和孙蕊的窥探。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也没有拿它当一回事。
  “他可是全岛未婚女性的梦中情人啊,你不知道他的二手书店多受岛上女人的欢迎…”孙蕊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了起来,扒着窗户看早已没了人影的院子。
  “你看到他门口那只风铃了吗?”
  我按了按胸口,勉强回神:“…风铃怎么了?”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只风铃来着,有时候晚上风大,总是叮玲玲个没完。
  孙蕊笑得有几分暧昧:“那是‘暗号’。据说如果里面有别的女人,他就会把风铃取下来,这样大家就知道今晚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不会再去打扰。”
  我一怔,过了好半会儿才彻底消化她的话。
  “他有很多女人吗?”
  这种事也很常见,一个二十多岁身心健康的大男人,长得还跟明星一样,同时有几个床伴不是什么稀罕事。
  孙蕊道:“有那么几个吧。长得帅技术又好,就算贴钱也有大把女人想睡他呢。但他很挑,不留宿,不留电话,绝不允许打探私事,而且想找他,只能等晚上他女儿熟睡后。”
  还说自己不会肖想,这不打探的很全面吗?
  孙蕊又发了会儿花痴,起身走了。我送她到门外,正好与推着小车进门的阿公迎面相逢。
  “阿公啊,又卖茶叶蛋去啦?”孙蕊笑着和老人家打招呼。
  “小蕊啊,又来找棉棉玩哦?”阿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有时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但他一个人也能讲得很开心。“今天还有几个没卖掉的茶叶蛋,来来来,给你吃。你多吃一点,太瘦了。”
  阿公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早上起床在屋前的菜园子里忙活一阵,中午吃了饭就会推着他的小车去路口卖茶叶蛋。也卖不了几个钱,但他就是高兴。
  “谢谢阿公!”孙蕊喜滋滋收了两个茶叶蛋,挥着手离去。
  我替阿公将装有煤球炉和锅子的小车推进院子里,挨着墙壁停好。抬头时,下意识看了眼隔壁。
  透过低矮的篱笆花墙,灰白的三层小楼门前,的确挂着一只透明小巧的玻璃风铃。
  恰恰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花枝,也吹响了檐下那只风铃,清脆玻璃撞击声伴随蔷薇的香味传来,神奇地消减了些微的暑气。
  那晚入睡前,我一直听到那只风铃在夜色里发出悦耳的脆响。我以为我会被吵得睡不着,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好,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我梦到十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醒来后世界就不大一样了——我可以看到别人的喜怒哀乐。直观的,数据化的,甚至还贴心地用颜色做了区分。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拥有了特异功能,是天选之子,满心满眼都是要为祖国做贡献。后来我妈带我去看医生,一番检查过后,医生说我可能是脑子摔坏了。
 
 
第2章 空山新雨晚来秋
  意外发生在我10岁那年,记得也是个夏天。
  那天放学后,我按照惯常的路线往家走,经过一处偏僻路段时,突然被一种虚弱又急切的叫声吸引。循声找去,发现路边绿化带里躺着只半个手掌大的小鸟,毛都没长齐,秃得厉害。
  仰头环顾四周,我最终在小秃鸟正上方的树叉间找到一只掩藏的很好的鸟窝。它应该就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还好泥土柔软,加之青草为垫,这才让它有了一线生机。
  爱护动物,人人有责。这些都是从小到大学校教导的做人道理,十岁的我深信不疑。根本没想过要寻求大人的帮助,我怀揣着迷之自信,放下书包,抓起地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徒手就爬上了树。
  我跟孙蕊全岛疯玩,上山下海,祸没少闯,技能也没少学。这颗树的高度并没有难倒我,虽然花了点功夫,最终我还是将小鸟安全送回了巢穴。
  就在我内心怀着无比满足下树的时候,变故突生。
  脚下一滑,我失去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后脑砸地,瞬间不省人事。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身边只有我妈一人守着。
  她见我醒了很高兴,对着我又抱又亲,念叨着老天保佑,完了又怪我怎么这么顽皮,爬树又摔头。
  我刚要给她解释来龙去脉,一眼看到了她头顶白花花的两个数字——86。
  “妈妈,你头上有东西…”我指着我妈头顶,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白色的数字便又发生了变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往下掉了5个数。
  我妈拍了拍头发,惊吓道:“什么啊?虫子吗?”
  “不是,是数字,有两个白色的数字,还会变颜色…”
  我如实作答,那数字霎时颜色变得更深了,几乎成了黑色。
  我妈愣愣看着我,看起来更害怕了:“你不要动,我去叫医生…”
  她慌慌张张跑出去,没五分钟,一大帮穿着白大褂的人涌进病房,每个人头顶都有和我妈一样的两位数字,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他们围着我做了一系列检查,还让护士推我去做脑CT,忙乎大半天,检查出来都很好,只能让我妈继续观察,看过几天我的幻觉会不会好转。
  我妈忧心忡忡带我回家,偷偷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棉棉从树上摔下来,不小心摔到了头,我觉得他有点不对,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看过了,医生没检查出什么,但…不是,他说我头上有东西…等等!”
  我爸一向是个大忙人,百忙之中接了,却说没几句又要挂电话。我是他亲儿子,在他心里仍然没有工作来的重要。
  我妈喂了两声,发现被挂了电话,长期积累的不满瞬间爆发,一气之下把手机都摔了。
  她捂着脸静静站在那里,头上的数字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又变成蓝色,数值大小也由一开始的七十几变作了五十几。
  那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他们可能不会白头偕老。
  小孩子是很聪明的,只靠自己摸索,我很快掌握了数值的规律。
  我用一周时间记录自己的见闻,再与那些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颜色和数字做比对。一周后,我妈带我去复查,我拿出本子直接告诉医生我的情况。
  “高兴的时候是白色,没有特别情况大家都是白色…黑色是害怕,一点点害怕是灰色,很害怕很害怕就会变黑…红色是生气,蓝色是伤心…其它我目前还没研究出来…”
  医生有些惊叹地看了看我的记录本,问我:“除了头顶上的数字,还看得到别的吗?就是以前不会看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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