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惊羽一上午什么都没听进去,等到中午李同洲来找他的时候,瞧见本人忍不住勾勾手,让他过来盖了个小章。
李同洲对他这样突然起来的小动作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轻轻回应,鼻尖蹭过一下,亲昵地不得了。
郭惊羽特别想亲他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李同洲很容易满足,跟郭惊羽牵手的时候拇指无意识摩挲他手背,轻声问他上学听录音了没有。
郭惊羽道:“听了,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李同洲,我怀疑你目的不纯洁。”
“嗯?”
“你根本不想谈恋爱,你就是想让我学英语。”
李同洲笑了一声,道:“我想谈。”
李同洲每天中午会过来找郭惊羽一起去吃饭,偶尔也碰到宋卓然两次。
宋卓然这次没有模仿郭惊羽穿衣服了,只是视线还盯着郭惊羽不放,好几次打了饭挤过来一起吃。郭惊羽怕他占李同洲的便宜,自己抢在前头跟他随意说上两句,也不能说多,说多了李同洲也会看过来——这一点他俩倒是挺默契,互相监督。
一直快到过年的时候,宋卓然这事儿才解谜。
那会刚放寒假,郭惊羽成绩第一次不是倒数,再加上美术班的金老师亲自来做了一次家访,好好夸奖了一下郭惊羽的绘画天赋,把郭家夫妻俩哄得乐开了花,尤其是郭妈妈,笑得眼角纹都出来了,她从郭惊羽上小学之后,就没听过这么多表扬的话。
郭惊羽等金老师家访之后,趁机提出年后要去省城玩儿。
郭妈妈立刻就答应了,“可以,这次考试成绩不错,给你批三天假!”
“来回一天时间呢,妈,再多给一天呗!”
“好!”
郭惊羽乐颠颠去给李同洲打电话了,李同洲那边也上着辅导班,调开时间,跟郭惊羽说好初三过去,一直玩儿到初六再回来。
郭惊羽在家里做计划,特意弄了个表格写上要玩儿什么项目,最后写住宿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只随意画了一个圈,表示稍后再安排。
说实话,他也做过几个不太正经的梦,全都是跟李同洲有关。他这边想做的很多,但是李同洲却还是懵懵懂懂,毕竟是光牵手就能高兴的年纪。
郭惊羽把计划做好,就听到楼下门铃响,起初他没在意,但是郭妈妈很快就来喊他了:“惊羽,小洲在楼下了,喊你下去呢。”
郭惊羽穿了羽绒服往下跑,完全没想到李同洲会过来。
李同洲身上穿了件厚大衣,系了围巾,看到郭惊羽下来的时候把围巾摘给他,郭惊羽摇头道:“不冷,你怎么来了?”
李同洲给他戴好,整理了一下,“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郭惊羽跟他过去,也没走远,就在他们小区后面的小花园里。冬天冷得厉害,晚上没有人出来散步,小花园里深绿色的冬青丛上顶着落雪,他们俩走过去的时候踩到路面上的雪,也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
郭惊羽问他:“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李同洲在中央那一处小假山那蹲下翻找了下,招呼郭惊羽来看,他手里多了一把仙女棒,“我放烟花给你看。”
郭惊羽被他逗乐了,“这哪儿叫烟花,这是小姑娘才玩儿的……”
李同洲认真的一支支点燃给他看,郭惊羽声音慢慢消下去,视线落在那些烟花上,很小,但每一支都足够璀璨,亮晶晶地散发着短暂又迷人的光彩。
李同洲给他放烟花,然后又送了他满满一袋零食,他看着郭惊羽弯着眼睛笑了下,“惊羽,今天下雪了,这个冬天下的第一场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你。”他伸手摸了摸郭惊羽的脑袋,语气温柔,“所以我就来看你了。”
郭惊羽忽然有些哽咽。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把眼中的水雾退去,看清眼前的人。
他以为已经用其他的事把这一天的痕迹覆盖下去,他以为这场初雪,只能做自己藏存在记忆里的美好,李同洲在雪下跟他告白,问他能不能在一起……
李同洲手忙脚乱给他擦了眼睛,他不敢用手指,只能用手背去帮他,“惊羽,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郭惊羽摇摇头,伸了手过去抚摸他脸颊,“李同洲,你刚才在跟我告白是不是?”
李同洲脸上微微发烫,但还是点了点头。
郭惊羽额头抵着他的,哑声道:“那说好了,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食言,哪里也不许去。”
“好。”
李同洲凑近亲了亲他唇角,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给了他最轻柔的一个吻。
天气很冷,有雪落在肩头。
郭惊羽毫不在乎。
他和李同洲一起在雪里放完了最后一支烟花,他见识过那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却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样的仙女棒拿在手上是这么漂亮。
一旁的李同洲和他肩并肩坐在一处,唇角含笑,眼睛明亮,看向他的时候会习惯性喊他的名字,一声声,叫不厌似的。
郭惊羽也在看他。
这是李同洲,是十几年来陪他一起长大,而他用了另外十几年无法忘记的人。
第33章 胭脂
两个人在小花园里放完烟花,李同洲给他拍了拍肩上的落雪,郭惊羽仰头看着他笑了一下,送他回去。
小区不算大,郭惊羽有心想多和他待一会,故意绕了点路。
没想到走这么一会,还遇到了熟人。
郭惊羽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己家小区碰到宋卓然,正发愣的功夫,就被李同洲往前走了半步护在身后,郭惊羽太好奇了,探了头去问:“宋班长,你怎么来这了?”
宋卓然走了两步,忽然又停在那试图挡住自己身后跟过来的女孩,却被对方推开一下,女孩子清秀漂亮,披肩发,眼睛杏核一样很圆,很可爱。她看看对面的人,视线落在郭惊羽那,大方摆手道:“你好,又见面啦,我是樊佳丽,之前在画室一起画画,还记得吧?”
郭惊羽点头道:“当然,班长吗,记得。”他嘴里这么说着,却在看旁边另一个班长,樊佳丽过来探望樊奶奶不奇怪,宋卓然这个一班的优等生怎么看出现的也都太偶然了。“你们这是?”
“他来给我送卷子。”
“我找她有事。”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来,答案却不相同,宋卓然这个优等生看起来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多言,只默默看着身边的女孩,像是只受了天大委屈但不敢诉苦的金毛猎犬。
郭惊羽几乎是瞬间就懂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楼,“那什么,我回家,路过,你们继续,不打扰了。”
樊佳丽颔首,笑着跟他拜年,“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呀!”
郭惊羽笑着回道:“你们也是,你们也是!”
两边打了个照面,互相告别分开走了。
宋卓然慢吞吞跟在樊佳丽身后,委屈得不行。
“他们都说你喜欢郭惊羽!”
“胡说八道!”
樊佳丽个子小,恨不得掐腰跟他吵一架,气得小脸通红。
宋卓然还在委屈,扭头倔强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要是喜欢打篮球的,我也去参加校队……”
“别闹啦!”小姑娘简直哭笑不得,踮起脚来哄他,“我上次只是去体育馆画速写,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呀!”
宋卓然抗议:“但你画了很多张关于他的……”
好“色”几乎是美术生的通病,樊佳丽也无法辩驳,一群人里就那么一个发光体,郭惊羽不管是从脸还是身体比例来看,都是绝佳的速写模特,她要是看不到才是审美出问题了。
宋卓然悲痛道:“你果然还是喜欢他!你还不让我穿和郭惊羽一样的衣服,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穿了也特别丑,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高中学习这么紧,你竟然想早恋,咱们当初结对子互相帮助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好好考试,上一所心仪的大学!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郭惊羽也要学美术,才去学的美术?!”
樊佳丽气得踩了他的脚一下,自己跑了。
宋卓然抱着脚“哎哟”跳着叫了两声,喊她名字。
樊佳丽头也不回,骂他:“笨蛋!”
她之所以会去美术班,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拼搏一下,想努力考好一些和喜欢的人去同一所大学。哪怕不在同一个学校,在同一座城市也好呀,她这么卖力画画都是为了能离那个笨蛋近一点,再近一点才好。
樊佳丽用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把宋卓然那个笨东西赶出脑海,咬着唇又小声骂了他一句笨蛋。
另一边,郭惊羽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小声笑道:“难怪,宋卓然那次说‘他也是’,我以为他说的是你,原来是樊佳丽。”
不是他,而是她啊。
李同洲道:“什么?”
郭惊羽跟他说了下,又看着他光明正大地吃醋道:“我现在才放心了,你不知道我之前多担心,我还以为宋卓然瞧上你了,你说我成绩那么差,也不能跟着去参加什么建模竞赛的,给我提心吊胆好长时间。”
李同洲握着他的手道:“你很好。”
郭惊羽吃了一颗蜜枣,甜得不得了。
李同洲紧跟着又问:“但是宋卓然之前一直学你穿衣服,我猜他是想和你竞争,把你当成了对手。”他看着郭惊羽淡声道,“你不想再解释解释吗。”
郭惊羽:“……天地良心,我一点都不喜欢樊佳丽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李同洲握着他的手,唇角扬起一点,“我之前就看到宋卓然来这边很多次,他还会帮忙遛狗,原来他喜欢的人在这,难怪会往这边跑。”
郭惊羽说完忽然反应过来,问道,“宋卓然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你怎么看到的?”
“路过。”
郭惊羽不信,狐疑看向他。
李同洲视线闪躲一下,道:“我,去书店买参考书,刚巧路过几次。”
郭惊羽靠近,“你来偷偷看我,怎么没跟我说?”
“……就几次而已。”
“李同洲——”
“因为我喜欢的人也在这,所以我会来。”
郭惊羽觉得难怪有人能凭着一张嘴就能把人哄走,李同洲这样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简直让他招架不住。郭惊羽把人拽到一旁,在角落那一片隐蔽处摸黑凑过去亲他,先是亲了下巴,摸索着找到唇角,又亲了好几下,给他盖章。
远处路上有车,车灯一晃而过,李同洲能看到怀里的男孩仰头在看自己,大概是看的太专注,眸子里的笑意尚未散去,又暖又甜。
李同洲犹豫片刻,靠近他耳边道:“惊羽,不能再亲了,不然我晚上睡不着,会一直想着你。”
郭惊羽咬他一下,低声笑了。
把人送走,郭惊羽自己回家,脑袋里留下许多黄色废料,在梦里试了一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他反而不舍得李同洲疼了,额头抵着对方的,哑声道:“你来。”
李同洲按他说的去做了。
和他之前设想的不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到这个地步,但对方是李同洲,这么一想,便什么都觉得可以。
梦醒额头带着薄汗。
半睁着眼睛,良久未能起身,还在回味那场痛快淋漓。
过完年,郭惊羽和李同洲一起去了省城。
冬天的茶园别有一番风味,一丛丛茶树上覆盖了厚厚的雪,老远看去像是一个个雪包,圆滚滚的。
郭惊羽带李同洲一起住在姥姥家,谷姥姥这边一个人住,最喜欢他们这些孩子过来,给他们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郭惊羽不让老人累着,借口偷师,抢着和老人做饭。
李同洲帮着把小楼门厅那坏了的电灯修好了,谷姥姥特别高兴,“小洲还会这个啊,这下好了,我前段时间还想等等年后让人来修呢。”
郭惊羽道:“姥姥,这边没灯可不成,您万一摔了可怎么办?下回给我大舅打个电话,让他来帮您弄,可别这么对付了。”
谷姥姥道:“哎,你大舅也不容易,这小半年急得嘴上长泡,你表哥也是,这都过年啦,也不肯回来。”老人只知道谷宇跑去国外学习,其他也不知道什么,感慨了好一会。“这孩子,头一次这么倔,不知道在外头吃多少苦,倒是嘴硬,也不跟家里要钱,我还念叨你大舅呢,让他多少给谷宇汇点钱去,他每回都拿话敷衍我。”
郭惊羽摸了摸鼻子,不敢接话了。
李同洲走过来,问道:“姥姥,我看见家里有灯笼,里面的小灯不是很亮,我给您换下吧?”
谷姥姥立刻被带偏了话题,“这灯还能换呀?”
“能,我看到箱子里还有一盒新的灯泡,工具也是全的,我现在给您换上。”
“哎,好孩子,让惊羽和你一起去吧,把灯笼摘下来换啊,别摔着自己呀!”
李同洲答应一声,和郭惊羽一同去干活了。
换好了灯泡之后,重新挂上,再打开果然亮了不少,两只红灯笼一挂在门口,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热热闹闹的特别喜庆。
李同洲陪他站在那看了一会,低声道:“你表哥,在外面虽然累一点,但只要自己心里愿意,就不会觉得苦。”
郭惊羽看他,笑道:“你不用安慰我啊,我觉得趁年轻吃点苦也好。”
“你不用吃苦。”
“嗯?”
“我替你,给你最好的。”
李同洲站在那偷偷握住他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郭惊羽轻笑一声,捏了他手指一下。
因为下雪的关系,道路还未清理,他们没能骑成小马,但还是在马场里玩儿了大半天。郭惊羽拿胡萝卜去喂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跟它熟了之后,就试着伸手摸了摸它鼻梁,小马温顺又聪慧,拱了拱他,要吃他手里的胡萝卜,郭惊羽把手背过去,它就轻轻打个响鼻,绕到后面去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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