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母同胎的,太子都走了,公主还会远吗?从奶娃娃养起,虽然更亲热,但一个不好,大黎就断代了,肯定要挑个大点的,养几年正好能用。
如此想来,只有一个理由了。
“太子妃掌控了东宫。”礼王笃定道,不然怎么把这事给了自家人?
“沁胡说。”金菱芝不软不硬瞪他眼,“你们男人懂什么,就我今天看哪,是月闲被公主吃得死死的。”
“怎么看出来的?”礼王虚心请教。
金菱芝甩了甩轻罗扇,将信王府那庶子的事如此这般地说了说。
她当时着急自己孩子要被东宫抢了,也正因着急,她极为关注公主和太子妃的面容,这才发现此事。
当时她也吃了惊,那少年看向公主时,虽不敬,但也能归结于少年人经不起嗟磨。
可被封月闲看到后,封月闲的怒意比他更甚,这种下意识的细节,总不能是做给公主看的吧?
当真是打心眼儿里,对公主维护到了极点。
礼王听了,背着手走了走,良久才道:
“封月闲是个极有能力的,便是自己称主——亦能成事。”
“这话可不能随意说。”金菱芝下意识道,想了想,又问,“有这么夸张?”
封月闲是很有能耐,不同她们寻常闺阁女子,以朝堂为棋盘,格局极大,可要是说能做君王……
礼王笑着摇摇头,却未说是何意,他继而道:
“因而,能让封月闲俯首称臣者,我对这个侄女儿,倒是头次有了敬服之意。”
“公主才能是不差,见这些时日的朝上便知。”
礼王点点头。
“算算时日,此前泗水的事也是她一手办下来的,当真是天生的龙凤。”
“因而,若是桉儿受她教导,得了她一身功夫,又有封月闲,想来,前途无量。”
金菱芝默了默,明白夫君的意思了。
其实,这事也轮不到礼王府拒绝,没看其他两王府眼睛都羡慕红了吗,这是天大的好事,是恩典。
可到底舍不得儿子,金菱芝半顶嘴半感叹道:
“还用你说,这皇太孙的身份定下来,日后儿子比老子身份还高呢。”
礼王哈哈一笑,颇有几分豪气:
“那也是老子的种,老子乐见,以后西北就是他后盾,再有封家那边,谁还能动我儿子江山!”
礼王高兴完,想起来:
“如烟呢?世子读书去了,儿子东宫给咱们养,咱们的钱全来给如烟打首饰买小马,她肯定高兴。”
金菱芝噢了声,道:
“如烟也在宫里了。”
礼王:?
“这下女儿东宫也帮你养了。”
礼王满脸写满了“你瞧瞧自己说的是人话吗?”,看着金菱芝。
金菱芝吓了他跳,自己心里反倒舒坦起来,慢悠悠道:
“我也舍不得女儿,桉儿尚幼,他黏如烟你也知道——”
“让他改不就行了。”礼王痛心疾首,“我没想到你重男轻女。”
“……”这老东西说什么呢,金菱芝又气又笑,翻了个不雅的白眼,“你当我不是为如烟考虑?”
“考虑什么?”
“自然是终身大事。”金菱芝巴拉巴拉说了通,最后道,“我们在西北过得太舒心,竟还要清河提醒我这些。”
“如烟在宫中养着,和东宫并两位公主关系都好,日后比其他郡主贵女,都要高出一截子来。
“你看清河,为何现下京中她是贵女中的顶尖尖,还不是因为和大权在握的公主是手帕交?以后咱们如烟,定不比她差。”
金菱芝这话极笃定,毕竟清河那只是交情,而等宋桉长大,宋如烟这个胞姊的身份,还要往上抬抬。
这么多身份叠着,日后这满城佳婿还不是任如烟挑。
金菱芝想到这,再不舍得女儿,也舍得了,反过来还要劝慰礼王。
礼王听完,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咽不下这口儿子女儿都给了东宫的气,抓起墙上马鞭就往外走。
“诶你干嘛去?”
礼王声音越来越远:
“去找平津王那老东西!问问他什么时候把清河嫁出去,嫁得远远的,省得撺掇别人家女孩嫁人——”
-
宴后,外人都离开的东宫中,宋翩跹看了看窗下的封月闲,问道:
“你不开心?”
“嗯?”封月闲好似在想事情,慢了两拍回道。
宋翩跹指了指她手中的匕首。
只要封月闲把玩匕首,定是心中有事。
封月闲手上动作停了停。
宋翩跹走过去,将匕首从封月闲手中拿过来。
封月闲没有半分抗拒,甚至可以说是主动递过去。
宋翩跹将匕身滑开,指尖抹过“青陆”两字,歪着点头看封月闲,鬓发间蝶簪金翅微动:
“不喜欢宋桉?”
“怎会。”封月闲抿唇道,“你看人比我准。”
“嗯?”
“宋子逸。”
同样的名字,这次提起,已有了不同的意思。
宋翩跹失笑。
她只是知道标准答案罢了。
“我更想选宋桉而已。”
“为何?”
封月闲这次问得极快,一双水墨染就的眸中,含着点点的清亮,妩媚动人。
是因为,宋桉的母妃是金菱芝,而金菱芝又与自己……有一分血缘吗?
或许是她自作多情,可除此之外,封月闲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她此前的认知与礼王相同,便是寻个大些的,虽然她盼着宋翩跹长命百岁,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王朝,现下更需要一位看得见的、尽快立得住的继承人,而不是奶娃娃。
封月闲看向宋翩跹,专注而多情。
宋翩跹手中的匕首悄然不动了。
被封月闲这般看着,好似一树桃花徐徐绽开,扑扑簌簌,灼灼娆娆的,灿烈之极。
宋翩跹给不出理由,因为这里头有09的帮助。
可此时的气氛,好像也不该给出什么煞风景的理由。
她握着匕首,伸长手臂,直绕到封月闲后颈,再微微用力,将她勾向自己。
温柔而强制。
如一树芳菲扑面而来,甜香漫过宋翩跹的发梢。
宋翩跹轻轻吻了吻桃花。
她细细咬着香软的桃花瓣,嚼出点点汁液来。
甜丝丝的。
第73章 公主的小娇妻(41)
待两人稍稍分开, 情愫过后,水光点点。
宋翩跹的唇脂晕开了。
封月闲用指尖点上那片绯红的薄云, 以手指的骨节抵上去, 拭去香浓红雾, 结果,却是那冷白的如玉骨节反被口脂所染。
哪有这样的擦法?
宋翩跹当她在玩,把封月闲的手抓到手心,就要说她, 正在此时, 却听见封月闲低声道:
“宋子逸此人……”
宋翩跹抬眼看她。
封月闲眸色微深,嗓音还含着未退的懒,却已带上凌厉:
“不可留,恐成大患。”
09正窝着,偷偷看宿主们腻腻歪歪, 别说, 接受宿主和一个新人类看对眼的设定后, 磕起来还怪上瘾的。
眼见这两个人的身影刚分开, 封月闲就说出了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让09小脑袋都卡壳了:
“女人心变这么快?”分明不久前,封月闲对宋子逸还是挺青睐的呀。
怎么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功夫, 她就变了?
宋翩跹也没想到封月闲会说这个。
封月闲对孩子是很少为难的, 单看她愿意放过楚王家那个名不副实的小世子就可见一斑。
所以,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竟让封月闲决意对孩童下手。
宋翩跹不明缘由, 但不禁感叹封月闲的敏锐, 只不过一打岔的功夫,封月闲便发觉宋子逸的异常。
宋子逸,的确会是日后的心腹大患。
可——
“他尚年幼,也无甚过错。”宋翩跹宽慰她。
“待他长成少年,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封月闲道。
宋翩跹只笑了笑:
“你将人手撤去,他必要吃足了信王妃苦头,到时是死是活,全凭他造化。”
封月闲看着她,不说话。
怎的突然沉默了?宋翩跹问她:“怎么?”
封月闲缓缓摇了摇头:
“那便依你。”
宋翩跹心里清楚,封月闲定是发觉了些微异常,她感念封月闲未问出口,否则,她势必要欺骗封月闲。
她无法与封月闲解释,她留下宋子逸,另有其用。
封月闲去处理后宫事务时,09悄悄问宋翩跹:
“宿主,我们真的要留下宋子逸?这太冒险了。”
宋翩跹捻着书页,道:
“宋桉帝王值不足,难以御下,皇权飘摇、任务失败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这是你告诉我的。”
在楚王一家初次来东宫时,09便做出了推演,结果显示宋桉和宋如烟都达到了帝王线,这超出了宋翩跹的意外。
可让人遗憾的是,帝王值逼近满格的宋如烟偏偏没有一丝皇室血脉,这偏偏是极为重视古代的当下,她帝王值再高,也无法让臣民心服。
若按百分制算,宋如烟帝王值93,宋桉帝王值只有71,而宋子逸是72,几近相等。
不用09提醒,宋翩跹都能判定,宋桉很难稳固江山——毕竟在原本世界中,跟他差不多的宋子逸便做不到。
而宋翩跹的任务是保留皇族正统血脉,稳固皇权。
血脉和皇权,缺一不可,否则便是任务失败。
09有点纠结:“宋桉已经这么难了,我们还要给他添堵吗?”
宋翩跹翻过一页书,薄薄的书页舔过她指间,发出脆弱而柔韧的声音。
宋翩跹半张玉白的脸隐在书后,声音疏淡:
“正因难,才思变。”
“没有变数,便是死局。”
宋子逸就如被她丢入一潭死水的活鱼,鱼摆动游走起来,便能把水搅活。
当然,结局是好是坏,宋翩跹不是神明,无法预测。
她只能去赌一次,且为了加大赢面,将宋如烟留在宫中。
宋如烟与宋桉是姐弟,一同长大,才更为亲厚,当日后有变,宋如烟与宋桉联手——
或是由她来护住宋桉。
这一下子,东宫便多了两位小主子。
宋如烟是郡主,住在东宫后面的一栋名为泽乐楼的绣楼中,因宋桉极为黏她,现下身份也未定,便带着奶娘一同住进泽乐楼。
那日两人齐齐留在宫中,是一个表态,事后他们还是回过礼王府的,又带着几个贴身照应的婆子侍婢,并封月闲悉心挑选的宫婢侍卫,将泽乐楼照料的无微不至。
宴后,藩王不可滞留京中,礼王妃来看过一次,才算放心,恋恋不舍地回了西北。
钦天监择了吉日,准备祭祖先、改族谱,却在前几日收到圣旨,命他们将宋桉记到公主名下,而非太子。
此事一出,显然代表着皇上已认下,由公主继承大统,而不是空着太子的虚名了。
或许下一道旨意,便是封宋翩跹为皇太女。
宋翩跹也未曾想到老皇帝会来这么一出,她并未使人动手脚,或是在皇帝面前进言,没想到皇帝临到此时,反倒想开了般,比朝臣还快地接纳了她。
宋翩跹亲去乾清宫与皇帝商议。
谈她身份,谈她的婚嫁问题,以及封月闲的问题。
婚嫁问题,因原身无生子能力,这身子也没人敢让她生,只要提及外戚作乱,让皇帝心生顾虑,便无甚难的。
至于封月闲,她们二人合力破局,让这个朝廷接纳了女子居于统治地位,可短时间内并不能让女子通婚,更何况她们还是姑嫂身份。
好在这个世界对她和封月闲,只是一个任务,她们很快就会离开。
为此,两人少不得做出个样子,凸显封家在稳固皇权上的重要性,甚至是强大到足以左右朝廷走势,才能让皇帝并一干人等心生惧意,同意由宋翩跹来制住这头猛兽。
一切敲定后,公主宋翩跹成为大黎首位皇太女,入主东宫。
太子妃封月闲未被褫夺太子妃身份,另外晋封超一品荣华夫人,赐居宫中,结果荣华夫人毫不客气,占了公主原先的明寿宫。
宋桉养在宋翩跹膝下,住在东宫,如今已是皇太孙。宋如烟本就是郡主,随着胞弟身份高起来,她也升了一品,得了个封号“朝阳”。
西北那边另有赏赐,按下不提。
一切尘埃落定。
在一个平常清晨,宋翩跹倦懒起身。
秋已深了,内务府一早送来秋衣,宫侍正一样样地看。内务府的宫侍说等下要去给荣华夫人那送去,就怕夫人还没起。
宫中都知,荣华夫人总是闭门不见客,每日起得也迟。
宋翩跹往身后瞧,荣华夫人在自己床榻之上,泛着水光的唇挂着笑丝儿,鬓发如云堆散。
里衣素来纤薄柔滑,随着荣华夫人起身的动作从她肩头滑下了去,露出胭脂落雪堆般的好春光来。
雪堆松软,颤颤巍巍,丰盈诱人。
胭脂秾丽,斑斑点点,风情暗荡。
明寿宫的荣华夫人,又要梳洗迟了。
荣华夫人支起细细腰肢,一倾身,一勾缠间,便将皇太女勾回软扑扑的被褥间。
凉凉深秋被挡在帐外,这里,暖香袭人。
这下,皇太女也要迟起了。
待两人终于收拾好,宋如烟和宋莹光已在小书房习字半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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