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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的,奶爸拳手(近代现代)——晒豆酱

时间:2020-05-08 10:29:29  作者:晒豆酱
  车体入弯,高低两级座位上的车手提前起身,连体式的皮质骑行服将他的身体包裹成密不透风。车身持续下压,身体下压,高速入弯开始磨肘,弓起的背脊如同一道炫光蓝的弯刀,宽肩完全撑起骑行服的驼峰。
  沈欲压住睫毛:“他说他的眼睛也是金的,中文说得不好,晚上会梦游。他还说,最好的兄弟还在圣彼得堡,将来一定把兄弟弄回中国。”
  护膝块持续划蹭着地面,天空开始飘雨了。车速不减反增,炫光挡板被雨水打得反光,转向进弯点再看弯心。侧身持续倾斜,逼近死亡35度角。
  沈欲收紧拳套里的手指:“他没我高,会用舌头给绳子打结,我笑他生在光棍节,他笑我生在419。他左耳垂正中心有一颗痣,像戴了耳钉。”
  改装车出弯,用一挡把车速压到二十码,车手右臂发力同时左手放开,车身又一次开始倾斜。不仅有车技更拥有控制力,腕部的力气足以压得住漂浮的车把。
  “我叫他小乔,他说他的朋友叫他伊戈。那年领养了两个,我跑的时候抱错了。”沈欲的肘尖凿进铁网,铁丝网深深地烙上皮肤,指节、腕骨、脚踝、脚趾……粉得像冻伤过,身体有种不正常的虚弱和震颤。几秒后他脚步虚浮地迈出铁笼,从撕咬的狗变回了人,找回触感和听力。
  车手逐渐放松双腿,盘踞在赛车上的身体远高于平均身高。他用右脚敏捷地打边撑,边撑被踢下来的同一秒关掉熄火开关。踩死后刹,车头稳住,腰部反拧竟然将车身飘了过来,顺着惯性直接跳了车。雨滴打上他的头盔,波光粼粼。
  “乔佚,也叫卡加伊戈尔维.安娜斯塔西亚,18岁就敢求婚,小男孩真了不得。他还有一张菱角嘴,一笑我就乱。”沈欲在笼壁上靠,有人给他递烟他就接着,直到烟头烧到了指尖,疼了一下才含进嘴里,舌尖舔着海绵。绿水鬼没摘过,钢表带上有血。
  赛道安全区内,车手摘下头盔和头罩,下面是一张意外年轻的脸。束着一头半长的黑发,发梢扫到脖根,内双的眼皮压在深眼窝里。两只手戴着外骨骼骑行手套,手指格外长。
  许多个撑伞的性感车模开始靠近,他用左手弹开下巴上的按扣,露出喉软骨的两板前缘,一个明显尖于常人的直角喉结。偏过头的时候,左耳正中心有一颗黑痣,像戴耳钉。
  左手拎着的头盔正后方,一个机械刻出来的汉字深深凹陷,他看向车模,一双金眼珠。两个嘴角自然微翘,像菱角。
  他抬起头,雨水打在那张轮廓清晰的脸上,北京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天下午3点。无过去时线,直接现在时,很快重逢。
  拳场兄弟和沈欲都是兄弟情,无基情。亲对手是拳击羞辱手段,沈欲亲过很多人,以后赢了还亲,受不了的不用看了。
  欲崽是受,很能打,除了小乔谁都舍得打,不要站错cp。会挣脱黑暗,全文开篇较为压抑,整体立意是积极的。之后的比赛都不再涉及打假拳,欲崽出身地下,但向往光明。
  本文内危险动作禁止模仿,拳击有风险,务必请教练,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第4章 兴奋剂药瘾
  车手休息室,乔一安软软地陷在沙发里,头发和爸爸一样扎成小揪揪。四肢又瘦又白像一只孱弱的小猫,书包最显眼的地方放着药盒和哮喘喷雾。
  领结左边别着一枚新的园徽,豪斯星顿国际幼儿园。沙发里还睡着一个人,用西服盖脸,只露出一头耀眼的红发。
  “阿洛你不许睡,陪我说话,起床嘛!”乔一安坐不住了。
  乔佚刚好走进休息室,亮蓝色的骑行服披着细密的雨水。
  “伊戈,你什么时候能把儿子扔了?”阿洛痛苦万分地醒来,红发张扬蓬松。全名叫洛迭.瓦西里耶维奇.伊里奇,俄罗斯长大的苏格兰混种。没死在中俄边陲差点死在乔一安的折磨下。
  惨,苏维埃钢铁洪流不需要乔佚这种18岁就敢当爹的狠逼,绝交吧。
  “你起来嘛,陪我看驯龙高手。”乔一安坐在阿洛的大长腿上,“我今天去参加开园典礼,你当我妈妈吧?”
  阿洛睁开眼,继承了祖先的绿眼睛却只想把乔一安踹出去。“行,妈妈现在宿醉,妈妈好难受啊,去烦你爸。”
  “操。”乔佚用膝盖接住了差点落地的头盔,车行大忌,头盔落地必摔车,载人流血必见血,“哪个傻逼把我的头盔放衣橱里了?”
  “不是我和安安。”阿洛举起双手示意,“当着孩子你怎么能骂人呢?”
  乔佚审慎地放好装备。“哪个傻逼把头盔放衣橱里了?”
  阿洛被噎得半死。乔一安倒是好奇地看着爸爸。
  “草,是一种可爱的植物。”乔佚力挽狂澜,“我冲个澡,开车带你去幼儿园。”
  乔一安只好放过阿洛,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地问:“爸爸。”
  “怎么了?”乔佚打开头盔裆片,调整松紧。
  “为什么妈妈从不回国看我啊?我做手术她也不回来,南极的工作那么重要吗?我今天上幼儿园呢。”
  阿洛酒意全醒,南极?你妈妈又不是帝王企鹅。为什么不回国看你?乔一安你自己看看你爸爸的脸,你要真是亲生的,他把你制造出来那年可是未成年。
  乔佚眉头拢起,身上是水气和机油味驳杂交织,骑行服从身上剥离,背肌随姿势的改变高仄起伏,又一起一伏。
  “爸爸?”乔一安追问,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爸爸就沉默,“你们会离婚吗?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
  乔佚拉开外骨骼手套上的绞盘,摘掉它,里面还有一双内嵌式,像黑色的手术手套只差一把锋利的柳叶刀。“喜欢,喜欢死了。”
  “那就好,妈妈快回来吧,南极多冷啊。”乔一安心满意足,“我要给妈妈买最厚最厚的衣服,刷爸爸你的卡。”
  休息室的空气变得粘稠,水气破窗而入只剩下死寂。阿洛经历长久的沉默:“嘿,你……没事吧?”
  “没事。”乔佚的尾音下落,眼型明确上扬,金色的瞳仁偏靠上。
  “没事就好。”阿洛坐起来,凝滞将近一刻钟才开口,“ то , чтоты толькосказалправду?(你刚才说的是真话?)”
  “Ложь.(假的。)”
  “Какой?(哪一句是假的?)”
  乔佚靠住衣橱,目光掠过窗外的赛道,再缓缓地拉进室内。“Еслинашёлего, Егонапоилидоголовокружения, привяжитеегокмашинеипускайутонетвБайкале.(如果找到他,把他灌晕再捆上车,运回贝加尔湖直接淹死。)”
  40分钟后,阿洛在车后座百无聊赖。“伊戈,你开车什么时候变这么肉了?”
  “安全第一,我儿子还在车上呢。”乔佚徐徐地变道,换成领带白衬衫,两臂各戴一条标志性的臂箍,皮质品的尺寸刚刚好。手上一双黑亚光羊皮手套。
  阿洛往嘴里丢一颗酒糖。“最近又练磨肘呢?”
  乔佚精准地扫后视镜。“磨肘和圈速无关,我又不摔车。”
  “求求你别毒奶自己了,好吗?”阿洛从车载冰箱拿酒版,懒得揭兄弟老底。
  还有酒味,乔佚伸出右手的食指画了个圈。阿洛立即拧紧瓶盖,唉,当着乔一安不能喝,莫斯科都不相信眼泪了。
  “阿洛你看。”乔一安摘下领结,“爸爸送的礼物,说奖励我今天去幼儿园。”
  “我靠。”阿洛惊呆了,“这……收藏品给他戴,伊戈你也太骚了吧。”
  “听话,叫爸爸。”乔佚笑得很坏,鼻梁高得反光,“爸爸也买给你。”
  阿洛超级干脆,谁叫好兄弟天生爱当爸爸。“你买个酒庄送我,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亲生爷爷。”
  乔佚关上雨刷器,天空开始放晴。“活到现在我最后悔两件事,带你回国和逼你学中文。”
  “爷爷,我跟你说个刺激的。”阿洛神色一变,“昨天来找你的两个人,他们……”
  “等等。”乔佚回忆几秒,“哪两个?”
  “一个戴万宝龙,一个戴百翠丽达,有印象了吧?”
  万宝龙和百翠丽达?乔佚语气下沉:“有了,继续说。”
  “你有毛病,别人记长相记名字,你认表。”阿洛的脸很精致,像个走T台的模特,“百翠丽达想让你收一幅画,唐画,唐肃宗长乐坊的大安国寺。毗沙门天神,皮子纸,颜料是朱砂、蛤白和石绿。”
  “不收。”乔佚记得昨天已经拒了。
  阿洛把肩一耸:“我当然知道你不收画咯。刺激的是,我最开始假装路人,听他们八卦你。”
  “安安,把耳机戴上。”乔佚偏过脸,东方皮,西方骨,五官浓烈。乔一安听话地戴好耳机,阿洛才开始绘声绘色的表演。
  “百翠丽达说,乔佚早年在俄罗斯,他是混血,那边民风开放,他16岁就搞了好几个女人……他在俄罗斯还有一个私生女。别看才23岁,儿子快上小学了,不可能继承乔老先生的家产。”
  乔佚的表情平静无波。“我真有排面儿。”
  “万宝龙说,半年前流拍的一对儿瓷瓶,原主专门找了乔佚,说不惜一切代价把瓶子的身价抬上去。乔佚手起瓶落砸了一个。当时原主就晕了,直接被急救车拉走。”
  乔佚左嘴角挑了一下,这是真的。瓶子上个月被两位古巴收藏家拍走,价格翻了几番。
  “没了?”
  “百翠丽达不甘落后,说乔佚那个案底啊……是真的,17岁抢劫绑架伤人,国内犯的事。”阿洛声色并茂,突然车速猛增,吓出他脊梁骨一把冷汗。
  封闭的车厢变成了中俄交接的兴凯湖,小时候他和乔佚每年都去看。冰冻缓慢,冰层受压,巨大的水体在狂风中断裂隆起,挤成一人多高的冰排,呼啸冲向岸边誓要冻死一切活物。那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阿洛全不清楚,包括乔佚的手。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可惜了。听别人说,乔佚是为了救一件藏品,带着火抱出来的。从指尖到腕口全烧了
  车速越来越快,直到乔一安轻轻叫了一声爸爸。阿洛笑着含糖,这件事绝对有问题,为了中俄友谊万年长青,查它。
  龙拳俱乐部分三层,1F随意出入,2F八强以上可以去,3F只有4间VIP休息室,这是四强才有的待遇。沈欲两年前打到这个位置再也没被打下去过,最豪华的一间是他的。
  门口摆着便宜的双星球鞋,很旧了,鞋带是反向蝴蝶结,鞋带头冲向鞋帮,因为鞋的主人是左撇子。屋里大部分陈设都是蓝色,各种各样的蓝。
  沈欲趴在盥洗台上,因为喝了酸奶吐得还算顺畅。“seven,你知道么……我……”
  “知道知道,你先吐,吐完了再说。”叫seven的年轻拳手在一旁守着,不敢离开半步。因为小马哥犯药瘾了。
  像小马哥这种赔率惊人的地下拳手都被长期用药,还有提高耐痛力的针剂。刚才小马哥跪在台上就是发作征兆,他兴奋剂上瘾。
  “我每次吐一回……”沈欲已经开始吐水了,手指弯曲,常年泡在汗水里的脚底板不住打滑,“每吐一次,都好像刚生了一个孩子……肚子那么疼。”
  seven很高,1米93可是胆子很小,染一头耀眼的金毛,搀着小马哥像搀着一个打颤的破娃娃。“知道知道,吐干净就好受了,哥,我抱你冲个澡吧。”
  “我刚才,帅不帅?”沈欲双腿漂浮,感觉自己被放进浴缸但皮肤没有知觉,嗓音几乎听不见了,“脸上,脸……没事?”
  “帅,帅翻了,牛逼!脸也没事,悟空看不出来,你是超人爸爸。”seven小心地调试水温,“哥,我拆你头发了啊。”
  看不出来就行,超人不会受伤。沈欲放心了,眼神就在这一刻放空,虚无缥缈地茫。seven不再多问,他知道小马哥彻底被打懵了。
  拳手结束一场恶斗之后会有不应期,肾上腺素的激烈分泌消耗人体巨大能量,连带内脏疲惫不堪。这种时候反应不过来,恍恍惚惚架着走。
  这是他们的命数,拳击,区别于单人项目的对抗性运动。小马哥每次出拳都有后坐力,震着他的五脏六腑、呼吸气管甚至大脑,用中国武侠小说的话来形容,是内伤。
  现在小马哥的前胸后背、内里外在都被掏空了。最原始的反应冲破理智,最常见的求生欲在他们这个不要命的行当里,只出现这么一刹那。
  “哥?”seven也被打懵过,只敢用指尖往他身上蘸水,“拆手带了,你忍忍。”
  小马哥的黑眼珠左右闪避几下,seven知道叫他已经没用了。他先拆拳击束带,纯棉的黑色带子牢牢捆住这双手,吸饱血水,露出来的掌心又滑又湿。
  seven慢慢地拆,自己是个没人要的混血小杂种,混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是小马哥把他带进拳馆,教他用5米长的带子绑手指。
  突然间,沈欲剧烈抖动一下,被几滴毫无重量的水压疼了。按摩浴缸蓄水过半,他艰难地翻身,呆滞地躲,仿佛水里有什么让他害怕。
  seven立马关掉按摩功能,几个小气泡把小马哥震得受不住。
  “哥,我现在帮你洗头发?”seven只是问。小马哥从不让别人碰头发,哪怕在拳台上,半长的束发一次又一次成为突破口也没舍得剪短,谁拽谁完蛋。
  沈欲将腰放平,后脚跟撑起下半身的重量。水面上升,漫过腹肌左侧一根明显泛青的血管。就是从这里被扎了一针又一针的药。头发在水面平铺像一把黑色的伞,他缩在热水里,用手捂住了肚脐。
  回忆里的男孩沉默寡言,皮质棒球帽压着一头灰度很浅的头发,那是金色。
  站在超市货架旁边,什么都不买,时不时淡淡地瞥一眼收银台,偏过头摘一下耳机。白色的耳机线顺着他的蓝帽衫收进裤兜,长长的手指颓废地夹着烟,弹一下,弹一下,像谁家逃课的高三学生,又冰冷冰冷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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