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凌一就赶紧飞快收一收,把自己的行李箱合上,“我去啦。”
“嗯。”方觉夏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黑色毛衣,铺在床上认认真真叠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这件毛衣,他就想到之前跟裴听颂一起拍杂志的时候。在雪地上拍好几个小时,手都冻僵,那个时候裴听颂明明还看他不顺眼,却把他的手牵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不知不觉晃了神,忽然间,一堆衣服落到他的床上。方觉夏回了神,直起腰却看见裴听颂站在他旁边,扔衣服的手臂还悬在半空没收回去。
“你干嘛。”方觉夏皱起眉,“谁让你进来的?”
“还生我气啊。”裴听颂靠近些想抱他,可刚伸手凑过去就被方觉夏给一把推开。方觉夏眼睛瞪着他,像只急了的兔子,眼角那抹红色让他生气起来都这么好看,“你过来干什么?把我床也弄乱了。”
“我弄乱的多了。”裴听颂小声说。
方觉夏咬了咬后槽牙,“裴听颂……”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承认我是搜了一下,但是没想点赞来着……”裴听颂试探地拉住方觉夏的袖子,把他的针织衫袖子拉得老长,“我行李箱坏了,衣服没地儿装,可以和你的行李装一起吗?”说完他立刻添了一句,“当然了是我拿箱子,我全程当你的小跟班。”
方觉夏抿了抿嘴唇,“真的坏了?”
“真的,你要不过去检查一下?轮子掉了。”
眼睛瞟到他拿过来的那堆衣服,里面还有那件给他套上的咖色风衣。方觉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每次想生气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冒出裴听颂的各种好,搞得自己根本也不忍心生气。
“就去两天,带不了这么多衣服。”方觉夏闷声闷气说。
听到他这句话,裴听颂就知道自己成功一半了,语气都忍不住愉悦起来,“我是想让你帮我挑,你说带哪件我就带哪件。”
方觉夏没吭声,但已经开始拣选床上的衣服了。裴听颂喜不自胜,看着方觉夏认真叠衣服的样子,想到以前看过的书,里面的妻子每次都会为出行的丈夫准备行李,每每那样,丈夫总会很欣喜。之前他还觉得奇怪,收个行李而已,保姆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半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甚至还想说这么点小事就别麻烦人家了。
可现在看着方觉夏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折得漂漂亮亮,放进他那个银白色的小行李箱里,和他自己的衣服亲密地贴在一起,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幸福感有时候就是来得很莫名。
方觉夏低头整理着衣服,扑面而来的都是熟悉的海盐香气,很好闻,是裴听颂的味道。心里盘算着上衣和裤子的搭配,拿到内裤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又开始发烫,随便折了折塞到行李箱的侧面。谁知偏偏这时候,裴听颂也跟着蹲下,紧紧挨着他,突然间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能叫我一声老公吗?”
吧唧一下,方觉夏一个没蹲稳,坐到地板上,侧过脑袋皱眉看他,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你有事吗?”
“就叫一下,我现在就想听。”裴听颂就想满足自己的脑内幻想,拉住方觉夏的手臂,“反正又不是没有叫过。”
有毛病。
方觉夏想直接站起来,可被早已看穿他行为的裴听颂拉住手,怼在床沿,光天化日之下就搂住他的腰,手都伸进针织衫里。方觉夏扭着躲他,压低声音威胁,“一会儿凌一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裴听颂油盐不进。他这人的长相很特别,平时嘻嘻哈哈总是少年气满满,只稍稍强硬些,就有很强的压迫性,“叫了才能走。”
“你做梦。”方觉夏也不甘示弱,还抓着他的手想抽出来。裴听颂最会软硬兼施,也知道自家小白花就是吃软不吃硬,于是立刻换了个撒娇的路子,“叫一下嘛,我就是现在很想听。”撒娇就算了,还干脆面对他坐下来,两条屈起的腿和手臂一起把方觉夏圈着,趁没人吧唧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求你了。”
想到以前裴听颂对着他的口头禅几乎就是“求我”,方觉夏心里升腾起一丝丝风水轮流转的快感。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叫什么?”
“老公啊。”
“哎。”方觉夏飞快应了,满脸都是占了便宜之后的愉悦小表情,甜甜的笑藏都藏不住。
“你真是……”裴听颂伸手捏他脸,又舍不得用力,就轻轻掐了一下,“别装傻,快叫。”
方觉夏忍住笑意,哦了一声,漂亮眼睛望着裴听颂,“弟弟。”看着裴听颂脸上骤变的表情,又一下子笑开,笑得脑袋都后仰。
虽然没有得逞,可看着方觉夏笑得这么甜,裴听颂又打心眼里觉得好开心,因为他知道,这样可爱的笑容除了他谁都看不到,方觉夏从不在别人面前这么笑。
“你也太会耍赖了,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吧。好,你等着……”裴听颂开始挠他侧腰,方觉夏敏感得很,一挠就躲,笑得像个孩子。
“叫不叫?叫不叫?”
方觉夏躲得整个人都要躺到地上,可还是嘴硬,“叫什么,弟弟?你是弟弟。”
两个人正闹着,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凌一回来了,嘴里还喊着觉夏。裴听颂赶紧把他拉起来,自己也坐好。方觉夏脸都笑得发红,水蜜桃似的,胎记更红。
就在凌一过来之前,裴听颂还忍不住放了最后的狠话,“总有你求着叫的时候。”
“你们在干吗?”凌一手里拿着半只棒棒冰,还递给方觉夏另一半。方觉夏摇了摇头,“凉。”
裴听颂夺走另外半边,站起来往外走,“我箱子坏了,把衣服放觉夏箱子里。”
凌一想起什么,追在他屁股后头,“小裴,他们说你买了一个新游戏机,能借我玩儿两天吗?防不防水,掉温泉里会坏吗……”
合上箱子,方觉夏想到刚才裴听颂最后说的话,脑子里忍不住冒出许多画面,阳台的玻璃门没关,一阵风吹来红菖蒲的香气,熏得他头脑发昏,站起来又趴倒在自己的床上,扑倒在裴听颂没有拿走的衣服上。埋着头,他被裴听颂的味道包围。
感觉是时候告诉其他成员了。
可方觉夏又有点担心,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
但他之前就已经隐瞒了好几件事没有告诉大家,他不想连这件事都要瞒着他们了。不管最后结果是怎么样,和家人坦白都是理所应当的。
第二天上午,小文带着司机来接他们,目的地还挺远,路上的时间不短,大家一开始还闹腾,后来闹不动的就睡着了,到了目的地才挨个挨个被叫醒。
一下车就有几个统一着装的工作人员来接,领头的一身笔挺西装,彬彬有礼,带着他们进入度假村。和方觉夏想象中不太一样,原以为会是大片气派建筑,没想到风景这么秀丽,绿树环绕,远山青黛,一点也不像温泉会所。入口处不是阔气的大门,而是一株极大的银杏古树,满地金黄,侧面有一条小径,指路标上才有几个字,还都是手刻。
方觉夏环视一圈,忍不住说,“这里风景真好。”
领头的男人微笑道,“我们这里是取两山之间的一块连着湖泊的平地建的,面积很大,在保持山水原貌的基础上建造了一些建筑,里面的温泉也都是天然泉,很适合疗养休息。”
大概是温泉众多的原因,远远望着里面一片白茫茫雾气,缥缈于山色之中,除了青绿苍黄,里面的树荫还掺着许多热烈的红,大约是枫树。
难怪老板说是个好地方,果然不错,私密又漂亮,外面看来就是一处山景,进去了才知别有洞天。
路远开玩笑说,“这地儿漂亮啊。我们跟来这儿修仙似的。”
“空气好好哦。”凌一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一路朝里走,一路上景致丰富,假山重叠,每一棵树都仿佛是精心设计过似的,连见惯了好地方所以一向挑剔的裴听颂都肯定道,“是还行。”
“我们这里包含很多娱乐项目,除了一般的看电影唱歌打高尔夫,各位还可以骑马、攀登、野餐,还可以喂孔雀。”说着工作人员又笑了笑,“当然,各位请放心,我们这里是预约制,这两天只招待各位,大家可以放宽心,尽情放松享受,我们这边的保密性和私隐性都很过关。”
“老板这次真是给力。”
“太好了,终于不用躲着藏着玩儿了,”凌一已经跃跃欲试,“所有的项目我都要玩!”
领头人看了看表,示意让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拿着行李离开,自己对方觉夏他们说,“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我们为各位准备了特色的私房餐点,请各位跟我们来。”
他们被带到一处灿然金黄的银杏林,沿着鹅卵小径绕进去,里面是一间风格古朴雅致的雕廊小阁。这里就是他们午餐的地方了。窗沿很大,坐在里面望出去,秋风卷着银杏叶。
刚落座,身穿白衣的服务生就端上来一碟凉菜,切碎的马齿苋焯水后拌上烟熏火腿丁,最下面垫着鸡汤煨熟的茭白丝。
“真费心思。”江淼说,“光是这盘凉菜,就吃遍了秋天的味道了。”
别说从小吃西餐的裴听颂认不出来,连凌一都认不出,“这是什么菜,叶子圆圆的好可爱。”
“马齿苋,一种野菜,对身体好的。”江淼给大家一人舀了一小勺,方觉夏尝了一点,一口下去满是山野清香,茭白柔韧,果然好吃。
第二道菜也跟着上来,是方觉夏喜欢的汤,他伸手揭了盖子,香气清柔。
上菜的服务生介绍说,“这是用白果、山参和三黄鸡吊的高汤,石斑鱼片成片滚了一道,各位趁热吃鱼,吃完鱼再喝汤。”
贺子炎捞了鱼片,“太讲究了。”
路远尝了鱼,又鲜又嫩,“上次吃的那家私房菜也特精致,但那是专门搞做菜的,这家温泉会所弄得这么好还真是难得。”
其他的菜也陆续上来,每一样都是时令佳肴,他们平时工作忙,吃饭总是不规律,有时候为了身材管理甚至不吃饭,胃都不太好,尤其方觉夏,经常胃痛。
裴听颂自己顾不上吃,舀了碗汤,悉心用小瓷勺搅了搅,替他晾凉些,也不顾及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直接放到方觉夏跟前。方觉夏侧头看他,正要提醒,就已经被其他人抓包。
“哟,老幺眼里只有一个哥哥啊。”路远拿筷子敲了一下碗边。
“只有漂亮哥哥,”贺子炎握着筷子调侃,“不漂亮的都不是哥哥了。”
第102章 动魄惊心
面对队友的调侃, 裴听颂面不改色心不跳, 还扬了扬眉,“还是火哥有数。”
说归说, 为了不让方觉夏不好意思, 他还是一一给所有人都盛了汤, 难得做一回好弟弟。
菜色新鲜又多样,这几个习惯了工作时随便解决吃饭问题的家伙难得品尝享受了一顿, 边聊边吃, 一顿饭下来吃了很久。
商量好了下午去骑马,工作人员先带他们回到各自的住所。休息区地方大, 六个人一人一套温泉别墅, 每一套的院落里都有一汪私泉, 山石环绕围挡,银杏和桂树环绕,私密又漂亮。
换了这里提供的马术服装,六个人从休息区出来, 坐着游园车去到骑马场。裴听颂是正经混过马术俱乐部的人, 一切驾轻就熟, 挑了匹顺眼的就翻身上马,扯着缰绳走了几步。
方觉夏在下面望着,见他一身米色马术装,头盔下眉眼英挺,游刃有余地驾驭马匹,跑道上飞驰, 浑身都带风。
这样的画面实在赏心悦目。
虽然环境不错,但总归不是专业的马术俱乐部,马不够多。一向有点害怕大型动物的江淼提出自己不玩,坐到休息伞下看他们玩。虽说上次拍摄的时候也接触了马,但和这种跑起来的不太一样,方觉夏有点怕,也跟着江淼一起休息。
“真吓人。”江淼拿起桌上的果汁,拧开一瓶给了方觉夏,另一瓶给自己,“喝点水。”
方觉夏想到他拍戏,嘴角微扬,“淼哥,到时候如果让你拍古装要骑马怎么办?”
这倒是难住江淼了,喝水的动作都顿了一顿,“嗯……演戏的话,没办法就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方觉夏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演戏,上次去探班,在片场的监视器边站着看他拍戏,很有感觉。
“你这么敬业,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戏拍。”方觉夏说。
江淼放下玻璃瓶,“那你呢?如果团体活动到一定程度,可以自由发展自己的事业了,你想做什么?”
方觉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唱歌跳舞吧,创作歌手也不错。我就是很喜欢舞台。”说完他又看向江淼,眼神清澈,“不过我还是喜欢和你们一起。大家平时有什么工作就去做,回来之后我们六个人能合体,再站到台上,十年后也想这样。”
他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也十分惬意地伸长了腿,靠在椅子上喃喃道:“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有人听我们唱歌呢……”
十米开外的凌一搞定不了他的那匹马,教练只好上去和他一起,可他还是不停叫着:“啊啊我的屁股颠得好痛!”其他三个还在马上的都停下来看他笑话,方觉夏坐在椅子上,也忍不住笑起来。
江淼默默望着方觉夏,那张在外人看来总是冷漠的面孔,其实笑起来很柔软。
“觉夏,这一年你变了很多。”
听到这句话,方觉夏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回头向队长望去,眼神中有些将露未露的讶异。
“其实也不是变。”江淼笑了笑,“应该说是你终于卸下防备了。”
江淼是一个温柔的观察者,这一点方觉夏很早就知道,他也不否认,这一年他的确放下了很多过去放不下的东西,学会释怀,也学会拥抱。
“嗯。”方觉夏望着不远处潇洒驰骋的裴听颂,“人是相互影响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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