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迟了,光球已从龙雅手中脱出,直直飞向巨剑。在碰触到剑身的一刹那,越前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抬头时发现那剑身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龟裂着,有一些已变成游离的碎片,悬浮在剑的周围。急得脸都白了,越前不管不顾的冲到龙雅身边,死死抓住还要再继续下去的双手,狠命踢打:“住手!你给我住手!剑毁了他会死的!”
其实周防并未如龙雅想像中那般遭受重创,因为剑的破损反而让他可以更多的向石板汲取能量。可看着越前又气又急,连声音都变了调的模样,他觉得心底涌上一阵难言的柔软,并未趁机攻击龙雅,只是静静站着,用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目光注视着那张惨白了的精致面孔。
“那不是正好吗?他死了,小不点就会乖乖听话,跟我回家了。”这番踢打对龙雅而言什么都算不上,他仍眯着寒光闪烁的眼盯着天空,双手灵巧挣脱越前的桎梏,再次召唤出一团光球。
这下,越前算是明白了,龙雅是铁了心要置周防于死地的,无论谁来都无法阻止。可就算明白,他天性里的倔强却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时间想不到万全的办法,但那光球却在迅速变大,他在本能的支配下猛的跳起,双手紧紧攀住龙雅宽阔的肩膀,一口咬在修长的颈脖上。
接下来的事,无论是咬人的越前还是被咬的龙雅,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只是咬紧皮肉的牙齿好像变得尖利了,不费吹灰之力便刺破了皮肤,越前尝到了血液的味道;而龙雅则感觉血液被吸出的同时还有一丝丝冰冷又灼热的东西流入身体,掌心本已成型的黑色光球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并且不管怎么努力,都召唤不出来了。
心中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龙雅反手抓住弟弟的衣领使劲将他从身上扯下来,尽量保持轻柔的力道扔到一旁。捂着颈上两个仍在流血的圆洞,紧蹙着眉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难道还想学血族的初拥?”
是的,初拥,这是龙雅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所谓初拥,是血族的种族天赋,将他们唾液中一种特殊的酶通过吸食血液的手段注入到非血族的目标体内,然后将目标转化为血族,进而扩大种群数量,以弥补血族生育能力低下的不足。可弟弟早在一百岁那年就已经被认定没有两族的任何天赋,而且就算是初拥,也不可能阻止他使用力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初拥?”落地后踉跄了好几步,被周防一把搂住才勉强站稳,越前抹了抹沾血的唇,也是一脸茫然。可他不愿在龙雅面前示弱,稍一回神后立刻冷冷的瞪了过去,傲然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不要总是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别人头上。”
面对弟弟的指责,龙雅没有吭声,暗中调动了一下力量,发现刚刚一瞬间失去的力量又回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目光缓缓落到那只环在弟弟腰间的手上,他的面色更加阴冷,唇角再次浮起一抹冷笑,“看来你真是一心求死,我成全你。”说完转眼看向蠢蠢欲动的少年,他警告道:“小不点,不要以为你还有第二次攻击我的机会。你有多少斤两,哥哥我比你更清楚。”
不管越前和龙雅什么关系,在经历了这些天来的种种之后,周防也是绝对不允许他被带走的。微微紧了紧手臂示意越前不要轻举妄动,他眯起赤瞳看向那张相似的俊朗面孔,淡淡道:“到底是谁死,还不一定。”
“尊!不可以!”虽然不清楚龙雅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想起塞巴斯蒂安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越前不认为周防真的能够抵挡对方全力以赴的进攻——那把悬在头顶的剑不啻为一个靶子,龙雅根本不需理会周防,只要攻击巨剑即可;而他相信龙雅为达目的一定会那么做的。
垂头看向写满慌乱的猫眼,周防突然伸手扣住小巧的下颌,朝微微泛白的嘴唇吻了过去。双唇碰触间,他低哑道:“小鬼,要我看着他把你带走,绝没可能。”
这一举动无疑是彻底激怒了龙雅,琥珀色的瞳晕开如同利刃般的寒光,他一抬手撩起曾经伤了德川的魔法风刃,直直朝周防的头颅劈去。
周防早有防备,见风刃飞来,他放任自己肆意汲取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力量,张开防护力场的同时把越前远远丢开。不顾剑身继续崩裂,也对清晰的碎裂声置若罔闻,他双手腾起宛如长龙的火焰,不躲不闪迎了上去。
火焰和风刃撞到一起,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大地仿佛都在这双份强大的能量碰撞里颤抖了一下。就在他们一击不中准备再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另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紧接着,苍老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防尊,越前龙雅,你们都住手!”
第42章 王权战争(16)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及时出现,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也将两位始作俑者带回了非时院。
此刻,被当作会客使用的日式庭院没有了以往优雅平和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的压迫力刺得人皮肤隐隐发痛。为了尽量减少这种紧张气氛对周遭的影响,也因为接下来要谈及的事情不便被更多人知道,国常路挥退了臣属,只留下了越前、周防、龙雅,还有感知了异变匆匆赶来的青王。
宗像没有亲眼目睹刚刚那场交锋,对他而言龙雅不过是一个外来者,提点对方遵守这个世界的秩序是他的责任。“越前龙雅,你虽然非我族类,但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允许你擅自挑起争端。”说完转眼看向神情漠然的周防,他面上飞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说话就更不客气了:“还有你,周防尊。作为赤王,难道你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事情了?十束多多良的死还没给你教训吗?”
“好了宗像,你也稍安勿躁吧。”虽说之前阻止了周防和龙雅也成功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地盘,但国常路不认为已经弹压住了两颗随时还会爆发的炸弹,连忙出言打断了青王接下来长篇累牍的说教。轻拍越前的肩膀,从唯一留在此处的臣下手里接过医疗箱,他微微笑道:“你哥的血还没止住,也不知道人类的药对恶魔族有没有效果,你去试试吧。”
血族下口的地方往往都是颈部大动脉,而越前当时咬得又狠,龙雅颈上两个深深的圆洞里不断有血液涌出,基本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看到龙雅这样,越前不自觉感到一阵心虚,抱着医疗箱慢吞吞挪坐过去,嚅嗫道:“还疼不疼?”
“疼,疼得快要死了。”对于弟弟,龙雅一向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就算还在气恼他之前忤逆了自己也依然松缓了神色。低头看看被血弄得湿漉漉的衣服,他不让越前继续靠近,抬头对国常路道:“老头,给我找套干净的衣服,我要洗澡。”
“那你下带他下去吧。”回头对臣下点了点头,黄金之王向来威严的语气里反常多了几丝客气,惹得熟知他个性的宗像不由得向那个人多看了几眼,眼底有掩不住的疑惑。可黄金之王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宗像的目光,吩咐完了之后又对越前道:“龙马,你也去吧,你们兄弟俩很久没见面了,是该好好说会儿话了。”
觉得这个老头还算识趣,龙雅满意的扯了扯唇角,瞥了一眼微微蹙起眉心的周防,起身抓着弟弟的手腕,懒懒笑道:“走吧小不点,陪哥哥洗澡去。”
“我才不要陪你……”一只手被龙雅紧紧扣在掌心,越前只得用另一只手抱紧医疗箱,踉跄走出庭院,不甘示弱的道:“说好了,我现在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留在这里。”
“谁跟你说好了的?”等到那位至始至终带着面具的臣下把他们带进房间,龙雅一脚踢上门,一边慢慢脱着衣服,一边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渐渐浮起不自在的金琥珀猫眼。三两下脱了个*光,他走进浴室去放水,回头对面色微红的弟弟道:“别以为那个老头是老爸的朋友我就会听他的,他还不够资格。”
“反正我现在是不会走的,你说什么都没用。”才不理会龙雅语气里隐隐透出的冷意,越前撇撇嘴,恰好听见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走过去开门一看,见刚才离开的面具男又回来了,送来了给龙雅更替的衣物,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一声谢,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没有像刚才那般沉默不语,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用压得极低的嗓音道:“与其这样无意义的沟通,不如赶紧带他来庭院,他会放手的。”
目送男人修长的背影远去,越前忍不住微微蹙眉,眼底难掩困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绝不一般,不可能是黄金之王的臣下那么简单。但此时追上去问个清楚是不明智的,因为龙雅已经冲洗完毕,他还不想拖累别人。这么想着,他回头,恰好看见龙雅光着身子大咧咧的走了出来,也不管颈上还在滴血就这么一*股坐到沙发上,顿时气结:“遮一下会死吗?”
“小不点你又不是没见过,脸红做什么?”面对弟弟,龙雅基本上一直都是那么一副欠揍的笑容,这次也不例外。捞住兜头丢过来的衣物,他也不急着穿,勾勾手指道:“快过来帮我疗伤。”
的确是不忍心再看到那鲜红的血液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越前抿抿唇强忍气恼,去拿了张干净的毛巾替龙雅擦掉胸口的水渍和血渍,取出止血药粉细细洒在自己制造出的伤口上。可无论怎么涂依然不起效果,他有些慌了,微微颤抖着手按住那两个血洞,颤声道:“止不住,怎么办?”
“别哭呀……”原本只是想试探下弟弟,看看他是否关心自己才故意放任伤口不管的,此时见他红了眼圈一脸张皇的模样,龙雅不忍心了。抬手在伤处一抹,让涌出的血液结痂成疤,他一手把越前抱坐到腿上,凑过去吻了吻含着泪意的猫眼,柔声道:“你看,这不就没事了?”
“你这个……”幡然悟到龙雅从头到尾就是在逗弄自己,越前气得磨牙,抬起双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低吼道:“混蛋!你这个大混蛋!”
望着在气恼中涨得通红的精致面孔,龙雅眼色微微一深,俯身吻上弟弟柔软的嘴唇。这一吻吻得很深很重,*意*吸之后,他不顾越前的抗拒,将舌尖抵入温热的口腔,纠*良久。“跟我走吧,小不点。”眷念*磨着被自己吻到微肿的唇瓣,龙雅紧紧盯着已有些*散的猫眼,沙哑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恳求:“从今以后,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虽说思绪还有点混乱,可越前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扭头道:“我说了,现在不会跟你走。”略微顿了顿,他又道:“快把衣服穿好,老爷子还在等着我们。”
眼底的柔情因为再次被拒绝而冻结成冰,龙雅面色一沉,准备直接撕裂空间将弟弟带走。而越前仿佛洞悉出了他的意图,回头看住陷在阴影里的瞳,道:“如果你敢乱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龙雅从来不惧怕任何事情,唯一的软肋便是这个弟弟。默默注视倔强的猫眼许久,他慢慢放松了表情,三两下穿好衣物,淡淡道:“那就先听听那个老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吧。”
兄弟俩回到庭院的时候,国常路仍在和周防、宗像喝茶。看到他们出现,他先一步以眼神暗示欲言的少年暂时别说话,随即含笑看向神情冷傲的龙雅,道:“我刚刚联系过你们的父亲,他的意思还是让龙马留在我这里,他的话你们应该会听吧?”
明白对方是想用父亲南次郎来压制自己,龙雅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搂着弟弟坐下,冷淡应道:“他老糊涂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低低笑着,国常路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又道:“你不肯听南次郎的话,那么就听听这位阁下会说什么再做决定吧。”
纤长的手指慢慢抬起,面具后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和一双浅浅微笑着的冰蓝眼瞳,男子朝难掩惊讶之色的龙雅颔首致意,用轻柔的语气道:“好久不见了,越前阁下。”
“不二周助……想不到哪里都有你。”看到那双特别的冰蓝眼瞳,龙雅罕见的变了脸色,竟似有点心虚的撇开了眼,沉声道:“不要告诉我,你又是专程赶来的。你们时空族有那么闲吗?”
就像是听不出龙雅话里透出的嘲弄,不二依然笑意温和,道:“阁下您心思敏锐,自然一猜即中。”听着不悦的闷哼传来,他笑得越发灿烂,微顿片刻后继续道:“只是,您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明知故犯呢?”
见向来伶牙俐齿的龙雅竟被问到无言以对,越前不禁对这个俊秀的男人产生了好奇。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游移了一阵,他问:“你们认识?”
“我不光认识你的兄长,也认识你哦,小殿下。”回望漂亮的金琥珀眼瞳,不二含着笑意走过去,微弯着腰打量越前良久,唇间溢出一声交织着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轻叹,“但你而言,我还是要说一声,初次见面吧。”
因为得到过不二的建议,再加上不二的温和有礼的态度极富亲和力,越前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歪了歪头,问:“你到底是谁?时空族又是什么?”
“我是不二周助,一只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时空旅行中的兔子。”比起当初坛太一对平等院叫出这个称呼时的抗拒,不二倒似乎很喜欢,甚至主动侧过身体给越前看了看身后宛如雪球般的尾巴。看到琥珀猫眼愕然瞪大,他伸手在微挑的眼角轻轻拂过,笑道:“这是真的,不是黄金之王臣下那种假装的哦。”
明明知道上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对毛茸茸的东西越前一向没有抵抗力,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一把抓住。喜欢那种柔软中带着温暖的触感,他仰头看住不二略显惊讶的脸,眯眼道:“软软的,好好摸。”
“我说小不点,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来啊。”不比弟弟对时空族一无所知,龙雅很清楚尾巴是时空族比较羞于*齿的敏感点,尤其是这样的*捏,不啻为一种直接的挑*,他当然是不允许的。将越前扯回身边,他嘲弄的看了一眼面色无奈又尴尬的不二,勾唇冷哼道:“你特地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逗弄我弟弟吧?”
“您心里清楚我为何而来。”目光睹到正跃跃欲试寻找机会的猫眼,不二略微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退后一些坐下。接过黄金之王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抿,他正色道:“我当时给您的建议,现在依然不变。您该走了。”
彼此心领神会那所谓的建议是什么,龙雅眉心紧紧一蹙,垂眼看住弟弟精致的面孔,眼神里纠结着不舍。他很想反驳说一切尚不确定,不管未来的结局如何他都一定要把弟弟留在身边;可他说不出口,因为时至今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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