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死你算了,臭小鬼!”收起本体,却不是变回猫的样子,而是变作一位与夏目模样相仿的少女,斑皱眉看着睡眼迷蒙的少年,双手一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绘着奇怪花纹的白布塞过去,道:“戴在脸上。”
“你为什么要变成个女的?”接过那条白布并不着急戴上,越前嫌弃的看了斑一眼,又嫌弃的甩了甩手里的布条,皱眉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为了防止你被察觉出来不是妖怪准备的。别废话,赶紧戴上,别耽误我喝酒。”仗着身高比越前高处那么一点点,斑把他扯过来,一边系一边道:“我仔细看过长相的人类只有玲子和夏目,变成他们会更容易些;当然,我现在也可以变成你的样子,你想看吗?”
无论怎么想象都只能想出自己的脸贴在一张巨大无比的猫脸上,越前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忙摇头道:“不用了,弄好了就赶紧走。”
仿佛听出了越前语气里的敷衍,斑不满轻哼了两声,拉起他的手便朝着灯火处走去。
这本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可惜越前小殿下活了这么久,牵过手的女性除了自家老妈就是跡部的娘。所以就算知道此刻牵着自己的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雄性大妖怪,但一看斑清秀的侧脸,他就是感到耳热。盯着手腕上白皙纤长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能不要牵着我走吗?”
“你以为我想啊?万一你走丢了,夏目不找我拼命才怪!”可能是觉得越前扭捏得过分,斑一把扣牢正试图往回缩的手指,扭头瞪了过去。直到发现微红的耳尖,他这才意识到这孩子并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害羞了。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我说小鬼,你该不会从来没牵过女生的手吧?”
事实如此,越前无从反驳,眼底流露出一丝羞恼,微怒道:“跟你没关系!”
知道自己猜中了,斑本想借此多嘲笑几句的,但想想越前脸皮本来就薄,要真把他气跑了还得去找,太不上算了。于是,他真心实意的给了个建议:“要不我变成猫,你抱着我?”
谁会高兴抱着一只死沉的肥猫逛庙会?越前不乐意,便只能妥协,任由斑牵着手,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然后,他所有的不乐意立刻消失了——
一棵参天的榉树就耸立在前方开阔的山谷里,茂密的树叶间浮动着宛如萤火虫般的点点幽光,映亮了整个山谷。围绕着榉树,无数外型各异的妖怪三五成群的坐着,燃着各色的灯火,或喝酒聊天,或高声谈笑,气氛很是热闹。
“漂亮吧?现在知道斑大人我对你有多好了?夏目我都没带他来,你还不肯。”见越前微张着嘴一脸震惊,斑唇角微扬,发出两声得意的轻哼。抬头四下张望了一阵,果然看到丙、三筱等熟悉的妖怪皆有到场,他拖着越前快步走了过去。
“刚才还在说,一年一度的庆典你这个酒鬼怎么可能不来,果然就来了。”妖怪分辨对象靠的是气息而非外表,斑尚未走近便被丙察觉到了,扭头似笑非笑的道。但当看到越前之后,她之前那副高贵的御姐姿态不见了,扑过去将越前紧紧搂住,搓揉着笑道:“小龙马,姐姐我最近还打算去看你的,没想到你也来了!是斑强迫你的吧?”
“放开我……”向来无法消受丙的热情,越前心想斑看到了酒肯定是不会再理自己的,只能自力更生,死命挣扎着想要逃脱。
可这一次,越前却是料错了,斑并未将他带到后诸事不理,反倒是把已喝得微醺的丙用力拉开,微蹙着眉沉声道:“别把他脸上的面具弄掉了,免得搞出麻烦事连酒都不好喝了。”
“哎哟哟,什么时候你除了夏目对我们小龙马也这么上心了。”才不理会斑眼里透出的警告,丙半拖半抱的把越前带到喝酒的地方,倒了小半盏酒递给他,笑盈盈的嘱咐道:“这次可别喝多啦,小猫咪。”
今天在座的妖怪不是所有都见过越前,但对斑却是熟悉的。见斑这么上心,丙又这么热情,都对这个纤瘦的少年产生了无比的好奇。红峰是一个人形的女性妖怪,和夏目也是熟悉的,等越前一落座便凑了过来,微微含笑着问丙:“哪里来的孩子?可以看看吗?”
朝已开始拼酒的斑看了一眼,得到允准的眼神后,丙双手环住越前,小心翼翼将他面上的白布掀起一点给红峰看了看,又立刻放下。可能是怕红峰有所误解,她压低嗓音解释道:“这孩子有点特别,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当然是特别的;可红峰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一双金琥珀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少年面孔上停留了片刻,她随即笑道:“小龙马是吧,我是红峰,也是夏目的朋友。”
就在红峰和越前相互认识的同时,斑在那边也喝开了,正在说起的场上次来学校找越前的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的场的名字,越前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恰好听见一个不认识的妖怪说:“的场静司作为除妖人是很厉害啦,不过他也是害怕妖怪的,听说他那只右眼就是被妖怪夺走的,直到现在还用绘了咒符的布遮得严严实实的。”
“哦,是吗?说详细点是怎么回事?”因为的场一直对夏目不怀好意,再加之越前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斑早把他当成了死敌,此时能够听到关于的场不利的消息,如何能不追问?难得主动的为那个妖怪倒了一盏酒,他催促道:“快说。”
“我也只是从别的妖怪那里听来的啦……”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酒盏,那妖怪认真回忆了一下,又道:“据说,的场家的某一位先祖曾用右眼和妖怪做过一场交易,但最后却没有遵循约定交出右眼。于是,那个妖怪发誓会夺取每一个的场家家主的右眼。”
这么说来,斑倒是想起来了,似乎每一次见到的场,对方的右眼都是被咒符遮挡住的。对这个话题越发兴趣浓重,他继续给那个妖怪倒酒,试图追问出更多有利的信息。而与斑不同,越前在听完之后,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原本美味的酒菜也都不好吃了,闷闷垂头坐着,一声不吭。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担心那个的场静司吧?”知道越前在的场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也能猜得出让他情绪骤然低落的原因,丙淡淡一笑,抿了口酒道:“你不了解斑,他是不会对人类出手的,除非那个人干出什么让他不可原谅的事。所以,他最多也就是问问,方便下次见到的场时嘲讽人家,不必在意啦!”
“我才不会在意那个……”只是突然有点担心那个人,这句话被越前压在了紧闭的唇间。抬头看看斑,他在心中偷偷下了个决定。
第55章 妖与友人(9)
虽说斑对越前好是毋庸置疑的,但作为夏目的保镖,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给了夏目,并不能再分身看住越前。所以,在参加完妖怪庆典的几天之后,趁斑跟着夏目出去旅行的机会,越前半夜变成猫的形态,悄悄溜出了藤原家。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猫的缘故,从藤原家到的场家原本认为很远的距离,越前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而且一次都不曾迷路,让他自己也很惊讶。眼看的场家占地广阔的本宅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微微顿住脚步想了一会儿,然后绕到最靠近的场房间的位置,敏捷而迅速的爬上围墙,跳了进去。
仗着不会被防御法阵侦测到,又是猫的形态的优势,越前大摇大摆的走在庭院里,偶尔还对路过的巡夜人员发出几声像模像样的猫叫,一路顺利抵达了的场的卧室。先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式神的踪影,他人立而起,将移门推开一条缝隙,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
只可惜,房间里并没有的场的踪影,越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悠了一阵后,想到了另一个地方,又钻了出去。也许是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他渐渐放松了警觉,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张小小的人形纸片就贴在左右甩动得正欢的尾巴上。
走到从前经常与的场共处的书房门口,见纸质的移门从里透出昏黄的光,越前蹲坐在门口想了想,大着胆子偷偷伸出尖利的爪子,在角落里戳出一个小洞,小心翼翼的凑上圆滚滚的猫眼。里面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角落里的落地灯,他要找的人就斜倚在灯下的矮机边,手里握着一卷看了一半的书,双眼紧闭。
凭借猫眼出色的夜视能力,越前发现的场眼下有一圈厚重的阴影,俊秀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由得微微皱眉。总忍不住要去看被发丝遮掩了大半,依旧蒙着咒符的那只右眼,可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轻轻推开了门,踏入房间。
一边关注着的场的反应,一边无声的靠近,越前只觉心中莫名紧张,直到跳上矮机,见对方仍一动不动的熟睡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凑近一些,歪头盯着画满了暗红色复杂咒符的白布条,他吃力的分辨着咒符所代表的含义,越看越觉得怀疑——这不是他之前所接触的那些咒符,而是好几个咒符组成的一个大型阵法,有着驱赶、保护等多种功能。这一刻,他有点相信从妖怪那里听来的传言了,也忍不住担心起的场的处境来。
不知道咒符之下的右眼还在不在?这么想着,越前慢慢朝的场挪动了几步,立起小小的身体,探出前爪去拨了拨那些碍事的发丝,试图把布条扒拉下来看个究竟。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情上,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的场的手正在缓慢无声的靠近。等到发现的场的嘴唇缓缓扬成诡异的弧度,他后颈的皮毛已被紧紧抓住,提了起来。
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让越前极度没有安全感,不由自主缩紧了四条短短的腿,像真正的猫那样曲起尾巴掩住腿间的要害。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红瞳,他喵喵叫了几声,以期望对方把他当成一只走错路的猫,然后好心的放掉。
只可惜,越前这种期望转瞬间就落空了——眯眼看了一阵他绘声绘色的表演,的场好整以暇道:“在我面前就不用再装了吧,越前。”看着猛然瞪大的,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猫眼,的场又是一笑,慢慢将他放到膝盖上,一边抚摸着光滑油亮的小脑袋,一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人变成一只猫的,但却很高兴你还能特地回来看我。”
明白的场的个性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既然已经被拆穿了,越前也不再隐瞒,张嘴哼道:“谁会特地来看你,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是嘛?以你的性子,如果是路过,应该不会专门跑去我的房间,又转道来书房,不是吗?”含笑看着瞪得更圆的猫眼,的场伸手在摇晃的尾巴上轻轻一抹,把贴在上面的纸片小人送到越前面前,轻笑道:“这个式神本是我用来预警的,你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被问得哑口无言,越前在心中大骂的场狡猾,索性在温暖的腿上趴了下来,大有“那又怎么样”的无赖气势。而见他这副样子,的场眼底泛起一抹宠溺,微微放柔了嗓音,道:“先变回来吧,这样子跟你说话总觉得有点别扭。”
猫的形态也确实让越前觉得在气势上占了下风,让他很不爽,遂道:“衣服。”
吩咐式神取来一套越前留下的衣物,的场体贴的让到门外,在阖上移门的前一刻淡淡道:“不要试图逃走,你应该清楚,你是走不掉的。”
回以一声不悦的冷哼,越前一甩尾巴扭过头去,等的场一走便恢复了人形。快速套上衣物,他又不死心的去推了推窗户,没想到一下就推开了,让他很是得意——看来这禁魔的体质还挺好用的。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了一阵,终究放不下对的场的担心,他悄悄关好窗户,对着门外道:“我好了。”
窗户的禁锢咒文是的场亲自设下的,自然能感觉得到变化,所以当他踏进书房时,眼里有着一丝惊诧——比起以前,这孩子的力量明显变强了。深深看住仍是一片清澈的琥珀猫眼,他薄唇微动却未追问原因,只随意道:“终于想通了,肯回来了吗?”
一言不发的回望的场良久,越前突然快步走过去,一抬手便向要去揭那条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的白布条。不想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一偏头躲了开去,他皱皱眉,沉声道:“怎么?该不会你真的少一只眼睛,不敢给我看吗?”
这一刻,的场似乎明白了越前今夜特地到此的原因,胸口泛起微微的悸动。但他仍想确定究竟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一把捉住再次伸来的纤细手指,微蹙着眉心问:“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到底是为什么,越前还真未认真想过,听到的场这么一问,不觉微怔。目光停留在繁复的咒文上,他轻轻挣了挣被抓握住的手指,小声嘟哝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知道。”
“该不会你从那只肥猫那里听说了什么吧?”语气和神情都是淡淡的,的场紧盯四下游移的猫眼,在确定自己猜中后,表情更加淡漠。指尖轻轻拂过被掩在咒符之下的右眼,感受着那一抹微痒,他沉默了片刻,而后道:“若他说,我这只眼睛已经不在了,那么我明白的告诉你,它还好好的在眼眶里。”
动也不动回望着的场,仿佛是在评估对方究竟说了多少实话,越前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挑衅道:“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没什么不敢的。你想看,我给你看就是了。”并不介意这近乎拙劣的激将法,的场抬手扯落咒符,微微扬唇道:“咒符是用来阻止那个妖怪前来夺走我的右眼而非掩饰,你这下该明白我没有骗你了吧。”
的场的右眼完好无损让越前轻轻松了口气,可右眼眶周围几道深深的抓痕却又引来他不由自主的皱眉。伸手,指尖落到略显狰狞的伤疤上,他在凹凸不平的触感里忿忿道:“你那位先祖也真是的,既然答应了那个妖怪,就应该遵守承诺,何必累及子孙受这份危险?你们的场家的人都是这么说话不算数的吗?”
也许是常年不见天日让右眼周围的皮肤分外敏感,被这么碰触抚摸着,的场只觉那种微痒从眼眶一直传到了心里。不自觉眯了眯眼,他抬手拢住越前的手贴上脸颊,低低笑道:“他怎么想的,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得知了。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们的场家的人,就是这么说话不算数。”顿了顿,深邃的红瞳直直看入略显不解的猫眼,他又道:“本来,我是想着,你若肯主动来找我,我便不再限制你的行动……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双红瞳在此刻看起来格外危险,越前警觉的朝后一退,微蹙着眉道:“我告诉你,要是猫咪老师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找来的。你要不想有人受伤,最好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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