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驱车,齐卫东直接冲到了千金公司大楼下,完全没理会前台的阻挠,随手抓了个工作人员问路,然后径直走向了最里间的总裁办公室。
“苏凡瑜,你好大的胆子!你他妈再见钱眼开,也不该卖了属于生不逢时的东西!”
搓手搞事
对不起,小钊,可是我不后悔
苏凡瑜是个编剧,还是个十分优秀的编剧。
他想过很多坏的可能,当然也想过有一天,齐卫东会愤怒地冲进他的办公室,对他发出质问。
所以当想象照进现实时,他并不意外。
张开嘴,他下意识想道歉,却发现对面那位根本没有打算听他说话的意思,继续咄咄逼人道,“你是不是认识生不逢时?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还有可能放过你。”
苏凡瑜及时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心里百感交集。
因为齐卫东在乎生不逢时而产生的欣喜快速散去后,泛出些自己吃自己醋的酸,与无可奈何的苦。
一颗悬起的心,也就此落入深海。
他曾经预设过三类可能性。
最好的结果是,齐卫东接受了分手,不再追究,让往事随风。
比较好的结果是,齐卫东想找生不逢时当面对质,但寻他不得,只能作罢。
最坏的结果是,齐卫东知道了生不逢时就是他,三年陪伴变作笑话。
现在看起来,虽然没有遇上最好的结果,但也不算差。
看着眼前人几乎要溢出眼眶的厌恶,苏凡瑜想,虽然对不起齐卫东,但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而他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齐卫东先生,”他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喉头肌肉,压低声音道,“进来之前请敲门,这是非常基本的礼貌。”
齐卫东并不理他,自顾自道,“如果你不想我解约,可以,告诉我生不逢时在哪里,还有这件事幕后主使是谁。”
“你的经纪约本来也不剩多久了,你愿意交违约金给公司创收我也没有意见,”苏凡瑜摊手,看到他面色铁青,也没有停顿,继续道,“我并不想为难你。如果你暂时没有解约打算的话,合约期内还请遵循公司的安排。而期满之后,
——你可以带着王檀,爱去哪儿去哪儿。”
齐卫东倒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硬气。
但他越是有恃无恐,他便越是怒不可遏——凭什么这种恶心的货色可以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而他的小时却要被抢走一切还被迫消失?
“是不是我父母让你这么干的?他们给你开什么条件我能翻倍开给你。”齐卫东霸气地拍桌,“告诉我生不逢时在哪里!”
“我不能说。”苏凡瑜的语气并没有被齐卫东的激烈所影响,依旧是淡淡的。
他这也不算是说谎,他想。
不能说,而不是不知道。
齐卫东验明了自己的猜想,只觉得眼前这人比忻阁还要下作几分。
“苏凡瑜,你恶不恶心?”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不让我找到他,我也不可能会看上你!”
这话着实有些耳熟。
话音落下,两个人皆是一怔。
仿佛梦回高中。
苏凡瑜率先反应了过来,“我知道的。”他定定道。
看到齐卫东忽然惊喜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歧义,明白齐卫东怕是误以为自己又愿意告诉他生不逢时的下落了,便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不会做这种事。不是我不让你找到生不逢时,而是生不逢时不让你找到他。”
齐卫东听完,在他面前瞬间表演了个绝活“变脸”。
他自然是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但见他油盐不进,也只能恨恨地甩门走了,至多不过是撂下狠话道,“过段时间再来收拾你。”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解约。一是不愿意让苏凡瑜赚这个不劳而获的钱,二是这公司和小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留着,好歹有些近水楼台的可能性。
对不起,小钊,可是我不后悔。
苏凡瑜望着被暴力对待的门,叹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就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话,生不逢时就可以在齐卫东心里永远是一个美好的人了。
而他,虽然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但早在很久以前就再无可能扭转自己在齐卫东心中的形象了。
他是个骗子,是个小人,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所以怎么都无所谓。
王檀在秘书上门求救时刚好在接电话,此时姗姗来迟,只赶上了齐卫东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忙跟上去拉住他,“我刚才电话里不是解释过了么?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他看了眼周围好奇的目光,趁齐卫东开口前把他往自己办公室带去。
在来的路上,齐卫东就联系过他了。隐去了消息来源,只说有人告诉他千金公司打包卖了生不逢时的事。
王檀没有撇清自己的关系,坦言交易是他经手的,也告诉了他生不逢时并非被胁迫而是自愿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看来,澄清效果并不好。
“我不信。”大概是憋了太久,等王檀关紧办公室的门,示意齐卫东可以说话的时候,他一张嘴,便有些咬牙切齿,“我不是不信你,檀哥,我是不信小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的心血,给这种公司做嫁衣?”
王檀轻易地听出了他的画外音,道,“你觉得是苏凡瑜坑了他?”
“是!”齐卫东应地干脆又铿锵,“我觉得苏凡瑜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子骗了他,哭穷也好,道德绑架也好,总之肯定另有隐情!包括你,檀哥,我觉得苏凡瑜肯定也骗了你,要不然你怎么会到这家公司来?”
“……”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说多,还是说少,这更是个问题。
王檀感到异常头大,只觉得以齐卫东现在的状态,他哪怕说苏凡瑜好话,对方也未必听地进去,告诉他一部分真相吧,说不定还会让他感觉有挟恩求报之嫌。
百般斟酌之下,最终,他避重就轻道,“这么说吧,我和苏凡瑜的父母关系不错,在这里干了这么些年,也没觉得公司对我不好。”
“再者说,不管苏凡瑜是个什么样性格人品的人,你在公司里打听一圈,没有人会说他不爱才,人才的才,不是钱财的财。所以无论是你,还是生不逢时,我想,他都是极看重的。”
“我要找到小时,亲自问他。”齐卫东坚持道。
王檀知道,这就是不信自己的意思。
齐卫东向来是个很倔的人,他想,听不进劝也不愿意思考异见。
因着这个,他吃了不少苦头,而看样子,苦头还没吃完。
第23章
我只想知道你还好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齐卫东都没有能够得到任何关于苏逢时的有用消息。
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面对呢?
齐卫东不懂。他能想到苏逢时必定是有苦衷的,却不能接受两个人明明相爱却无法在一起的事实。
小时,我好想你
小时,你去哪里了,带上我一起可以吗?
小时,你是不是被我父母逼迫不能给我任何回应?
……
小时,我只想知道你还好吗。
发出去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一如当年。
架不住内心煎熬,齐卫东在极为冲动的情况下,自己开着车,墨镜口罩帽子之类的装备全都没准备,就这样回到了母校。
他想,他不要再弄丢小时一次了。
开的依旧是他爸的奥迪,烂大街的车型大咧咧地停在了档案楼楼下,扑面而来的庸陈气竟衬得隔壁的揽胜都清丽脱俗了起来。
学生档案办公室的老师听到动静往楼下望了一眼,还当是校领导来了,赶忙关掉了电脑桌面的扫雷,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个向来门可罗雀的地方会招来齐卫东这么个……炙手可热的麻烦。
不多时,齐卫东便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敲了敲虚掩着的门后,把门推开一半,“老师您好,我想跟您查一个学生。”
“齐、齐卫东?”老师瞥了一眼,便惊呆了。
不说三年前走在路上三步就是一块印着他人脸的广告牌,就说他们学校的校长每每开会,也爱把齐卫东这个“荣誉毕业生”挂在嘴边,吹嘘学校作曲系的师资力量有多强大。
因而在这个学校里,是不可能有人不认识齐卫东的。
这可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
“是我,老师。”齐卫东从容地走进了办公室,转身关上门,一排牙整整齐齐地露了出来。
帅是帅的,女老师推了推眼镜,但规矩也是规矩,“我们的学生资料是保密的,除非有警局的条子。”
“……”齐卫东很少被人拒绝,下意识压了压嘴角,但转念想到学校是他现在最大的机会,又憋了一口气,用尽了一年份的耐心道,“不用您查电脑,就想跟您打听一个人,他应该还是挺有名的,叫苏逢时。”
“没听说过。”老师果断道。
齐卫东不死心,追问道,“那生不逢时呢?”
老师愣了一下,在自己的记忆中确认了一番这个名字所对应的学生,一时间有些犹豫,“生不逢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没错……”
“生不逢时就是苏逢时!”齐卫东异常激动,“老师您知不知道他当时的室友或者关系好的同学是谁?或者他住在哪里?”
没告诉齐卫东真名,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是怕齐卫东寻仇?
对齐卫东的在外凶名有所听闻的老师没有轻易开口。
镜片在阳光下闪了闪,想起那个每次把得奖证书交到办公室来时都谦逊礼貌的男生,她在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对于毕业学生的保护欲望。
“不知道,你也不用白费力气打听了,生不逢时这个学生向来低调,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谁吧。”
无功而返,齐卫东丧气地把自己摔进车后座里。
他的车不算有名,但在有人见到了从车里走下来的人是齐卫东的情况下,那块特殊的牌照便像是暴风雨中的灯塔一般醒目。
等齐卫东回过神,车旁已经聚起了不少赶来围观的人。这群闲学生们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起了照不算,还一个比一个快地将照片发上了网络,前赴后继地力争做全网最佳爆料者。
“车里有人!”一个学生在查看自己拍的照片后发现了几乎完美融入后座的人影,惊呼道。
车里的齐卫东看到有人开始扒着车窗看,心里一咯噔,火速爬到驾驶座,启动,飞快地摁了几下喇叭。
人群被惊得四散开去,却依旧保持在一个能够拍到他的位置。
努力压下火气,齐卫东在簇拥中缓慢地把车开出了校园,还不忘通知王檀,“我回了趟学校,被人拍了,你盯着点网上。”
“你回学校干嘛?”王檀奇怪道。
齐卫东也不瞒他,“苏逢时不是跟我一个学校的么?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王檀知道他一直在打听苏逢时的消息,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程度。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告诉他真相的冲动。但是他想起前不久在公司发生的闹剧,又觉得苏凡瑜的决定可能是对的。
于是,便只能左右互搏般挣扎纠结着在心里骂道,“这都什么操蛋事儿啊”,嘴上却牢牢地把着关,什么也没有说。
先前在姜药的年会上,齐卫东的状态并不好。所幸那是个偏内部性质的活动,姜一宁能做的不少。出于对齐卫东的保护,他打点了到场的媒体们,要求他们不要提任何关于齐卫东的事,也不要发任何关于齐卫东的照片。
所以,或许是因为认真算起来,这还是三年来网上第一次出现齐卫东的即时动态,事情意外地闹得有点大。
微博上有个最高窜到过前十的热搜“齐卫东 学校”,点进去看,全是他坐在车里凶神恶煞的照片。
看热闹的路人不少,苦守三年的粉丝更是差点疯了。
哭嚎着爬墙的,说风凉话的,黑他骂他的,惊叹时光飞逝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旧玩具
回家后,父母果不其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小钊,”齐母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伤心,“你最近一直在找小苏的事我们其实是知道的,你这都找到学校去了,也还是什么都没跟我们说,是觉得爸爸妈妈不能帮上忙吗?”
齐父齐母从前并不是会主动了解、插手娱乐圈事务的人。一方面是为了避嫌,而另一方面,他们天生对这个圈子是很有些看不起的。
齐卫东并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想来帮自己的忙,只觉得他们是自知做过的事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才来拐弯抹角地试探他,于是也懒得再装下去,话里带刺道,“帮忙是指望不上,你们不拖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
母亲果然如他所料般面上挂不住,讪讪道,“你这孩子是从哪儿听了谣言,觉得我们会从中作梗?你可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齐卫东最听不惯母亲说这种话,张口便道,“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我猜的难道不对么?你们难道不是联合了苏凡瑜一起对付了苏逢时,一个卖了‘生不逢时’,一个不许他再联系我吗?你们到底想把他赶到哪儿去啊?”
说完,忽然感觉线索串了起来,勾起一边嘴角,讽刺道,“难怪你会得到消息说我发现你们背地里的勾当了,苏凡瑜给你们通风报信倒是够勤快的啊。”
齐母先是一愣,不知道苏凡瑜怎么会以这样的角色进入了这个故事里的,但反应了一下后,便在心里以最快的速度编排了一套合理的逻辑,替自己开脱道,“小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父母呢?唉,也不能再瞒着你了,其实你回来之前,小苏跟我们说,这几个月会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改他写给你的剧本,还说这是个惊喜,希望我们对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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