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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歪着脑袋看他写下这行字，心里莫名被温情填满了。
“好啦，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打扰他了。”连乔开始挥手赶客。
“你可真是用完就丢。”小苹果扔下刚刚做好的手工，一脸嫌弃，“你这个渣男。”
忍冬的手工作业量也很大。小苹果心灵手巧，承包了大部分。和尚就不行了，一个大男人拿着把小剪刀，把自己剪成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娘炮，急得连兰花指都翘出来，却还是剪不出一张完整窗花。
因此连乔一赶客，和尚就如蒙大赦，高高兴兴地拉着小苹果走了。
出于经济和安全上的考虑，他俩一起住在隔壁的房间。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和尚毕竟是个正直的和尚，而且还会念经。小苹果非但没有丝毫介意甚至还很有安全感。
待两人走后，连乔就接手和尚未完成的那份手工。他其实也不大擅长这种东西，不过一想这是小忍冬明天课堂上要交的作业，他就变得格外耐心细致。
慢工出细活，最后他剪出来的窗花，竟无比精致漂亮，简直可以去卖钱。
他小心翼翼地把窗花捧到忍冬面前，小鹿似的水润眼睛一眨一眨，满心欢喜地等着夸奖。
忍冬见了，眼里也流露出惊喜来，笑道：“做的这么好看，明天上课老师会夸我的。”
“嘿嘿嘿嘿。”地主家的傻儿子一听又高兴起来。
翌日，连乔起了个大早，给忍冬准备早餐，送他去念书。
尽管学校就在马路对面，但连乔还是很有仪式感，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孩子父亲，甚至在出门前还要仔仔细细检查忍冬的小书包，看他作业书本有没有带齐。
忍冬笑他太入戏，他笑眯眯地揉了把忍冬的小脑袋，心里却甜而微酸地想：你小时候没有机会得到的爱，现在我要加倍补偿给你。
对你怎么好都是不够的。
送完小忍冬，连乔回来跟和尚他们会合。
昨天大家各自把整个街区探索了一遍，由于晚上都在帮忍冬做作业，因此没来得及分享线索。这会儿坐下来讨论一番，却仍旧发现没有丝毫头绪。
“唉，搞不好得把他养到28岁，才能解锁下一步线索。”小苹果忧心忡忡，“但我怎么觉得2020年那天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关键玩家到底是干嘛用的？”和尚抓抓脑袋。他没和大家一起经历过福利院时期，因此对忍冬这个关键玩家还抱有好奇。
连乔道：“以往的副本里，我遇到过三……”
他本想说曾经遇到过三次关键玩家，但心念一转，他决定隐瞒自己是套娃副本关键玩家这回事。便改口道：“……哦不对，严格来说，只有两次。”
小苹果敏锐地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严格来说’？”
“因为有一次我和忍冬是分开打本的。”他面不改色，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们拿到过一对眼球道具，装备在两个人身上的话可以共享视野。那时也巧，我跟他正好同时进了两个副本。结果就在各自的副本里看到了对方副本的情况。”
“还有这种东西？”小苹果作为资深gamer，一听“道具”这个词就来精神了，两眼发光地问，“然后呢？”
“他在他那边遇到了一个关键玩家，我这边没有。所以严格来说，我遇到关键玩家的次数只有两次。”
“就这？”小苹果皱起眉，狐疑道，“这有什么好强调的，你这话说得真奇怪。”
连乔原以为能把这事儿圆过去，没想到小苹果竟敏锐如此。他心下暗暗吃惊，表面上却露出一副不悦的样子：“干嘛？不许我严谨？”
“行吧。”小苹果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也不甚满意。
和尚抓抓脑袋，看看连乔又看看小苹果。说实话他没怎么听懂这两人到底在讨论啥，他只是个弱小无助又智障的菜鸡玩家，便试图把话题扭回到自己能理解的层面上来：“……所以说关键玩家到底是干嘛用的？能不能说简单点？”
“关键玩家有两个作用。一是提供线索，二是会影响副本难度。”连乔道，“比方说，我经历过一个叫做‘食管’的副本，里面的最终boss是一个叫做拉弥亚的希腊女怪物。要想通关必须把她的孩子还给她，但是她本身又有吃小孩的习性，所以……嗯，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就是必须知道拉弥亚的传说，否则根本通不了关。”
小苹果听得一头雾水：“等等，我们不是在说关键玩家吗？我怎么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和尚：“！”我终于不是唯一那个智障了！
连乔笑道：“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拉弥亚’这个名字，在希腊语里的词根，就是‘食管’？”
小苹果愣住了。
连乔道：“我现在告诉你那个怪物叫拉弥亚，可是当时在副本里怪物头上又没有顶着名字，它也不会自报家门告诉你它叫什么。我们看到的就只是一个白色蛇怪。神话传说里的蛇怪品种那么多，谁知道它到底是哪一种？而且副本里没有网络，没办法拍照识图。就算手机里下载了离线的百科全书，如果不是原先就认识它的话，谁能想到它就是拉弥亚？”
小苹果终于反应过来：“所以那次，是关键玩家认出了拉弥亚？”
连乔：“哦，那次不是，那次是我。毕竟我博学。”
小苹果：“……”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想杀人的表情。
连乔看她这幅蛋疼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后来我们发现，队友里其实有个小胖子也是知道这回事的。他是个作家，最近刚刚出版一本书，内容就是讲的拉弥亚。忍冬遇到的另一个关键玩家也是这样，在不查资料的前提下就已经知道了副本名字的真正含义，从而掌握了通关最关键的线索。”
小苹果：“那第三个呢？”她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提升副本难度是指……？”
连乔叹了口气：“第三个关键玩家，是一位大佬，实力逆天，强大到不科学。那个副本是他的最后一关，据他自己说，副本难度由于他的存在而提升了很多。实际上那个副本已经不能叫难了，简直是没法通关。那个副本总共有九十一个玩家，你敢信？可是如果正常按照副本流程来走，最后有能力通关的，也只有那位大佬一个人。”
信息量有点大，小苹果沉吟片刻，问：“那你和徐忍冬是怎么通关的？”
“……”连乔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小苹果：“哈？？？”
连乔：“我们跟那位大佬合作了。是忍冬去谈的，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大佬带着通关了。”
小苹果：“莫不是暗中进行了什么PY……”
她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PY交易”这个词对忍冬来说有些冒犯，便赶紧截了话头，吐吐舌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习惯了……（注）”
连乔确实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小苹果都道歉了，他也没追究。
和尚听这两人有来有往地聊了这么半天，只觉得自己脑门儿上的问号又长出来许多。
“阿弥陀佛，贫僧怕不是个智障。”和尚长叹一声，“而且还是目前队伍里唯一一个智障，何其凄凉。”
“没事，我听懂了，一会儿我再解释给你听。”小苹果爽朗笑笑，又朝连乔道，“谢谢你啊，把这些说给我听。”话锋一转，她又愁眉苦脸道，“唉，要是忍冬大佬像你一样，肯把推理过程也告诉给我听就好了。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不肯说啊？”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连你也不知道？”
“嗯。”
小苹果诧异道：“那你不觉得有问题么？你们都是这种关系了，他还有什么好瞒你的？何况这是你们的最后一个本，难度又这么高，他瞒着你不怕耽误事儿吗？”
“别问，问就是我信任他。”连乔坦然道，“他就算弄死我，我也乐意。”
小苹果：“……”果然搞基使人盲目。
三个人坐在一起，又讨论了一会儿电梯和按钮的下落。然而还是毫无头绪。
“线索实在太少了。”小苹果道，“收集度不够，解不了谜的。”
确实。以往的副本，通关条件基本上都隐藏在副本名字里了，只要得到关键玩家所掌握的信息，通关都会有点眉目。
而这次副本名为“1992-2020”，徐忍冬是所有玩家里唯一一个1992年出生的，又从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点一点地长大。这次的副本名字仿佛只提示了一件事，那就是——徐忍冬是关键玩家。
可是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一次关键玩家所掌握的关键信息到底是什么？
“线索太少了……”连乔喃喃自语，重复着小苹果的那句话。
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按上胸口。隔着衣服摸到了一个细长坚硬的东西。
小苹果眼神一动，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便问：“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连乔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很快回过神来，眯起眼睛，不大高兴地说：“我们家忍冬送我的生日礼物。干嘛，眼红啊？”
小苹果：“……”
你妈的，我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第196章 1992-2020 66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分头又将街区仔仔细细地探索了好几遍，就差翻土刨地了。然而终究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这几天忍冬在学校里平平安安，没出什么事儿。
连乔心没那么大，他当然不是把忍冬一个人丢在学校里。自从得知文具店后门的存在，他天天都要往学校里跑个一两次。不是去给忍冬送吃的，就是去暗中观察有没有人欺负他。
他这种行为近乎痴汉，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猥琐。好在多年的潜行游戏不是白玩的，他偷溜进去这么多次，除非他特意叫住忍冬，否则忍冬几乎不会发现他。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连乔发现这次的副本确实不对劲。
太简单了！
原本在福利院里，不时的闹鬼还能调节一下气氛。而如今他们已经掌握了鬼怪的弱点，还有和尚这个强力魔法攻击存在，鬼怪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威胁。
而忍冬在学校里上课，真的就只是上课而已。他只要按时交作业，不迟到不早退，身边的老师和同学们也不会为难他。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跟忍冬一起念书的小学生都是没有五官的小孩子。忍冬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对小学同学的记忆都模糊了，所以副本重现这个环境时出现了差错，导致那些小孩都没有脸。
没有五官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实际上那些孩子并不曾主动伤害忍冬。
连乔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分明是他们最后一个副本，怎么难度会这么低？
小苹果却不这么认为。毕竟在这个副本里，被鬼杀掉的队友也会变成鬼。若非他们手里有撬棍跟和尚两个对鬼宝具，一般人进到这个副本里来早就被弄死了。
“不是副本太简单，是你太强了！”小苹果如此总结。
确实，以一己之力对战十八个饿鬼，却只在肩膀上受了一点点伤。这个战斗力已经超乎常人了。
……真的是这样吗？
连乔隐约感到不安。
平静的日子如水般流过。接下来的日子里，忍冬先后经历了小升初和中考，并且顺利升入了重点高中。
眼看着忍冬一点一点从个肉嘟嘟的小团子长成了清瘦俊逸的少年，连乔不禁产生了老父亲般的欣慰。
然而这种欣慰也无法抵消他心中的躁动不安。忍冬进入新高中的第一天，连乔又绕着学校摸了一圈。这回没有人美心善的老板娘给他开后门了。
这回只有个狗洞。
可是为了见到心上人，狗洞算什么？
钻他丫的！
连乔果断钻进狗洞，起身拍拍泥土，心理上没有丝毫障碍。
这里是学校操场的角落。此时操场上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幸好狗洞前面有一大团野草挡着，否则他一钻出来就要暴露了。
连乔有点紧张。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潜入校园，但这次是新刷出来的高中，他对地形还不熟悉。
忍冬在高一1班。这学校分班是按照入学成绩来的，忍冬以近乎满分的成绩升入这所学校，理所应当进入了最好的班级。
前往高一教学楼的路上，连乔心里忍不住美滋滋的。
我们家忍冬真是优秀！时隔多年重回校园，也没见他怎么看书，随随便便就能考个第一，简直是学神！
他一边小心躲开路上巡视的年级主任，终于来到1班门口。
这所学校治学严谨，校风优良。教学楼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看着就很适合静心念书。
教室的一面窗户正好靠着花坛。连乔藏身于花坛之中，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下面冒出个脑袋渐渐，贼眉鼠眼地朝里面张望。
啊，看到了看到了。忍冬在教室另一边！也是靠窗的位置！
连乔不禁扼腕叹息。早知道在那一头，他就从走廊上绕过去了。不过趴在走廊上偷窥太过冒险，他可不想被年纪主任抓个正着，到时候还要忍冬来领人，丢忍冬的脸。
其实这位置也不错，能纵观全局，看看有幸跟他一起念书的都是些什么人。
从中学开始，忍冬身边的同学就渐渐有了样貌。不过同学们的长相还是很模糊，没什么特色，让人看了记不住。
连乔环顾一圈，最终视线还是回到忍冬身上。
忍冬太好看了。无论身处何地，他都是与众不同最为出挑的那一个。即便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即便只是一个侧脸，连乔都忍不住心跳加速，隐秘而快乐地想：他属于我，这样优秀的他是属于我的啊。
然而在最初的欣快过去之后，连乔却渐渐觉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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