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回事!
金姐忍俊不禁:“下次就不要解释了。你这么认真,粉丝都看出来了。”
冉时无奈答应,金姐饶有兴致看他,这才说起正事:“根据你先前的要求,下午短综艺推后了两天,好好休息。”
冉时应声答道:“谢谢姐。”
接下来他只用守株待兔就可以了。常舟今天肯定会找上他,一方面防止捣乱,一方面为了炫耀。
他那就陪常舟演一场戏。
金姐还在调侃,问他要不要补上一节艺人管理课,冉时被打趣得耳热,忽然收到了一条署名裘剑的短信,还附上了地址和时间。
“我们见一面。”
******
裘剑在酒店楼下的茶餐厅与他见面。
他被封杀后,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敏感的警惕,原本意兴飞扬的眼神萎靡异常,见了冉时,才低着头摘下口罩。
裘剑低沉道:“任光年搞垮了王朝。”
冉时很镇静:“多行不义,这是你们选择的路。”
王朝娱乐自认是老牌影视公司,但内里污浊,风气歪邪,陈伤深入肌腠,早已腐烂至根,资本出手也救不活。
裘剑沉默了很久,声音发抖:“我承认,我是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先前和常舟合作,也是为了吸引你们的视线,现在我知道错了,冉时,抱歉。但是王朝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多不容易……”
冉时看了他一眼:“不管是什么道歉我都不会接受,也更不会帮你们。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都是笑话。”
裘剑脸色苍白,瘫在椅子上:“你连那几个人都抓到了,现在我们所有的把柄都在你手上,还不够吗?我当初进娱乐圈,也只是想让吕馨多看我一眼啊。”
……抓人?
冉时心头一跳,按捺下神色:“王朝派的几个人,根本没用。”
裘剑面孔微微扭曲,呓语道:“明明安排在任光年身边这么久,有好几次都要得逞了……你的命真好。”
安排在任光年身边?
冉时心中震动,隐约有一个想法浮上脑海。
裘剑一直看他,冉时很快藏好了这一丝心绪摇动,看着向对面还在乞求的裘剑,眼神恢复成冰冷的样子。
裘剑觉得他命好,却不知道比这重千百倍的苦,他都经历过了。他绝对不会怜悯施害者。
“你装无辜也没用。裘董涉嫌多项经济犯罪,你也逃不过大规模造谣和造假的法律处罚。”冉时望了一眼餐厅外,站起身,“至于我来赴约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帮警方稳住你罢了。”
他早已看透了,裘剑表面乞求,其实是来避难的。
一水的蓝制服涌入茶餐厅,裘剑这才惊觉,餐厅内早就被清了场。裘剑慌忙站起来,立刻落入人墙的包围中,被要求自觉配合。
他被押出餐厅,一路有人戳脊梁骨在骂。
“我认得这张脸!这不是那个造假造谣骗粉丝的小鲜肉吗?”
“啧,速度这么快就被抓了,看来是罪行累累。”
“活该!让他骗人!让他不把人当人!”
裘剑低头走过,冉时没有久留,刚要上楼,一个中年男人拦下他。
他一副寻常司机打扮,口音浓重,对冉时笑了一下:“冉时……对吗?你的助理让我接你,去下午的综艺录制现场。”
冉时看了一眼时间,离常氏举行会议还有半小时。
他欣然同意,跟着司机到了停车场。车上半个助理也不在,静悄悄的,司机什么都没解释,他也什么都没问。
冉时和司机对视一眼,他道:“走吧。”
******
冉时在下车后,有几人迎着他进了一片岭南特色的古居,内里装修十分现代化,冉时也没有多说,直接走了进去。
常舟坐在灯火通明的内厅喝茶,一边看表,看见冉时一脸惊讶,更是开心笑起来。
“你应该知道自己被请来的原因。”
冉时的表情凝滞片刻,立刻变得有些茫然又愤怒:“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常舟耸肩:“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别装了。”
冉时闻言,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立刻想拿手机,才发现司机在车上就把手机收走了:“你想在绑架我?”
常舟呵呵一笑:“别说得那么可怕,现在除掉你,目标太明显了。我就是想找你叙叙旧,我们来历一样,有些东西,我只能和你谈。”
冉时咬牙:“谁和你来历一样……我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常舟仍然一派轻松:“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让任家提前提防我。”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我没有……”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常舟开始不耐烦,“就算你保持原样,被王朝害得很惨,我也会清理掉你。只要你在,就永远是隐患,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突然先对我下手?”
冉时气得有些发抖,攥紧拳头:“你以为我不能离开这里吗?”
常舟看他这么激动,开心地笑了笑:“当然离不开啦,我拿王朝娱乐做幌子,蛰伏这么久,可不是什么也没做的。”
常舟站起来,顺手拉上窗帘。
“我调查了很多资料,虽然不少被保护起来了,但可以推测出一些。”常舟兴味盎然,“知道你一个弱点就够了。”
眼看冉时变得不安,常舟心中升起一种碾压蚂蚁的爽感。
他轻声笑着,熄灭了空旷内厅的所有灯。
“你特别怕黑,对不对?”
冉时立刻被浓稠无边的黑暗笼罩,他声线抖得厉害:“你……”
常舟眼底冷下来。要不是裘剑无能,他也用不着关冉时半天。
今天是最关键的日子,他必须确保新公司融资成功。任光年现在不会帮冉时了,但保不齐冉时还有花招。他甚至招揽了三支公关团队,时刻监测舆情,以防止冉时在网络舆论上下功夫。
冉时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能听得出他正急促艰难地换气,很快就因为过呼吸导致的碱中毒,身而四肢僵麻跌在地上。
常舟心中暗暗得意。
再好的演员也躲不开心疾。常舟如是想着,又重新安坐在楠木椅上,声音在空旷的厅中有些缥缈。
“慢慢熬吧。至于你会怎么昏倒,能不能被抢救,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冉时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弯了一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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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沉默的折磨中,常舟很少说话,仅仅坐在黑暗中,听着冉时的呼吸从急促辩伪微弱,隐约带着咽音。
“这教训够不够深刻?”常舟终于出声讽刺道,“下午的活动你赶不上了,正好也是个发耍大牌通稿的好机会呢。”
“你现在名声不错,但一年前那些黑料可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拿出来重新炒作,大家就会想起来,其实你根本没有这么好,”常舟越说越兴奋,“秦申这人脑子不好,但这番关于谣言的理论倒是不错。”
“人永远会更关心谣言,对辟谣不闻不睬。谣言就像一颗种子,只要在心里种下,等到时机适合,就会重新生长。”
冉时一双眼睛无比清明,在黑暗中盯着常舟。
常舟看了表:“才两点啊。会议刚开始,等着吧,别现在就撑不住了。”
冉时忽然笑了一声,在黑暗中语气冷静至极。
“还没有发现吗?你才是被绊住的那一个。”
常舟心中一惊。
“你不是怕黑——”
房中的灯忽然被人全部遥控打开,灯光大亮。
常舟捂着被光线刺激的双眼,看清门口的人时,陡然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和冉时已经闹翻脸的任光年,什么时候来的?!
任光年淡然道:“你该问,为什么你在这儿。”
******
镜片后一双眼睛瞪圆。
任光年为什么能闯进来?这是他们家的产业!任光年始终冷静,常舟开始焦灼不安。
常舟忽然拿出手机,信号被屏蔽得彻底,手中一下子冒出冷汗。
他的计划已经被对方全部看透了?常舟退后两步,喊着外面的人,无人回应,电话也打不出……靠,这地方根本就是任光年安排的!他完全是把自己坑了进来!
怪不得冉时上下车根本不怀疑,原来任光年早就安插了人手!
常舟心里一凉,最后一次看表。
两点十分。
任光年能安排到这样缜密的地步,那说明……
对面的人走近几步,看破他的神色:“我有几条消息告诉你。第一,你在几家文娱公司的股份质押,已经超过平仓线,所有持股被法院冻结。”
常舟干干吞咽了一下,嘴硬道:“这不过是儿戏!就一点玩票的钱而已,要是我还没卖IP——”
他忽然语噎。
想到那个陌生又不混圈的江家,常舟忽然明白了什么。什么江家,什么资深投资人,巧合都是假的,他的IP肯定是被任光年低价买走的!
任光年无所谓他什么反应,继续道:“第二,这次投资,你仍然失败。”
常舟头皮发麻。怎么会失败?他为这项技术研发费尽心血,就是等着两年后全世界都要向他买这项技术。
但他等一会儿就要对投资机构公开细节,如果拿不到投资,他之后就会被各国大企业立刻赶超,前功尽弃,自己找死!
常舟强作镇静。冉时不过是个混迹底层五年的演员,就算和任光年演双簧,那也只是小伎俩,投资机构也不是瞎的!
常舟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勉力站着:“不可能!你想玩心理战是吗?好,我陪你!”
任光年根本不想和他周旋,直接点明:“第三,你一直不肯公开的技术,早有国营企业在同期研发。下午两点十分,就是现在,这家企业正在公布目前取得的第一阶段成果。”
常舟听罢,立刻崩溃:“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有我知道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不可能有别人做到!”
他长久以来的心血,忽然在他最期待的那一刻,被人贬得一文不值。等他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挽救不了了。
原来他才是那只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
*******
任光年眼看常舟情绪崩溃,抿了抿唇,握着冉时的手:“走吧。”
常舟还在原地,只是他忽然抬眼望向两人,眼神凶狠。
“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你也重生回来了。”常舟咬牙切齿,“任光年,你藏得真好,原来你两次让王朝破产,都是同一个原因!我只想到冉时,却漏了你,真是输得彻底……哈哈……”
任光年握着冉时的手,有些僵硬。
冉时睁大眼睛,看着任光年,半晌才低声道。
“你也是……?”
————————
两个人一路无话。
任光年握着他的手走出这片早已布置好的古居,坐上那名中年司机的车,回到酒店。
常舟被两人丢在原地,他依旧崩溃,但自有人将他提回京市。当然,他回去后就要面对巨大的财政压力,和技术研发被人赶超的痛苦,这会是更深的绝境。
小杨找人无果,冉时又一直没接电话,他在酒店四处找人,终于碰巧看见冉时在酒店门口下车,身旁跟着任光年。
“哥,你去哪儿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冉时对他摇摇头,让他先等等,随后拉着任光年远离人群,寻了一处僻静的露台。
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
任光年表情落寞,冉时等了一会,才等到他开口。
他语气发涩:“我是和你同时回来的。在《鸣渊》片场,我就认出你了。”
王导发脾气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出手,让人提点王导,这件事不是冉时的错。
任光年的声音渐渐发紧:“那档演技综艺是我推的资源,炒作CP也是我提出的,我还一直故意试探你……”
因为时间紧张,他只是对综艺做了一点安排,幸好冉时珍惜机会,表现不凡,直接打破了观众对他的刻板印象。
“我还打点了你的助理和经纪人,让你的经纪人跳槽到宸星,然后签下了你。之后的网剧、话剧,我也参与了安排……”
冉时听得喉间酸楚。
原来任光年比他想的,要做了更多,一直在给他铺路,等他一步一步走上来——
他不是没有疑惑过,但很难真的相信,上天会给他们这么一段奇妙的缘分。
任光年伸手,小心地抚摸过冉时的眼睛,压低声线。
“冉时,江先生也是我。”
被轻抚过的眼睛忽然间溢满泪水,冉时看着任光年,情不自禁脱口喊他:“江先生……”
任光年应了,缓缓抱住冉时,沉默了很久,终于选择倾诉隐瞒的真相。
开口却只是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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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记不清楚了,但我全部都记得。那些黑粉出现在你面前,不是偶然,是因为我在。”
“——他们是我的粉丝。我当天没有行程,只是想去看一场话剧。他们以为你还和我有联系,所以对你下了狠手。”
任光年难得流露出这样浓重的情感,重复地说着“对不起”,语气悲伤得难以自抑。
冉时实在不忍心看任光年露出这样的表情,差点就要打断,想立刻告诉他:真相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不应该为了这件事责备自己。
任光年闭眼缓了缓,继续道:“我发现得太晚了,没能及时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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