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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市局(推理悬疑)——苏一恒

时间:2020-05-10 17:18:26  作者:苏一恒
  侦查重点转向那所私家医院。
  “老大,我想你们最好尽快来一趟,这边的情况太不对劲儿了。”
  于建海站在高流市郊康汝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一手扶着刚刚尖叫着晕死过去的院长助理,一手举着电话,面对着满房间的血迹,对自己来到高流市后短短三天之内的第二次手足无措有点适应不良。
  从房门背面的喷射状血迹可以推断,案发当时,房门是关上的。房间另外一头,通向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大敞开着,让屋内浓重的血腥味被室外清凉的秋风冲散了些许。
  家具、墙壁,甚至天花板上喷溅和剐蹭的血迹昭示了昨晚此处案发场面的惨烈程度。尸体几乎是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下部穿戴整齐,西装外套和白衬衫则前胸大开,从颈部和胸部流出的干涸血迹把尸体的上半身糊了得暗红一片。尸体死不瞑目地瞪着房门方向,仿佛要向每一位进入房间的警员行个此生难忘的“注目礼”。
  不过相比起尸体前办公桌上的那个物体,这样一个“注目礼”已经算不上惊悚了。
  办公桌的桌面显然被匆忙收拾过。原本桌上的笔筒和相框等物件散落了一地,宽大的桌面上显得空荡荡,除了桌面一角正在循环播放着某个视频笔记本电脑,还有桌面正中央放着的那颗心脏,人的心脏。
  全一峰和凌菲菲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了解剖室。法医的解剖报告还没有出来,只是初步怀疑死者是死于颈动脉割裂,一刀毙命。
  全一峰把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细细看了两遍,脑海里重建着案发经过。
  “死者杨查,高流康汝馨医院院长。昨晚,他在这里,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某位访客,抽了起码八根烟。”全一峰拿着手机,屏幕上的取证照片和眼前的情景相吻合,“他的客人到了,显然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者他们的见面本身,不太令人愉悦。他们为了某个事情发生了争执,杨院长一把推倒了访客。访客在猝不及防的暴力之下,向后猛地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到了壁柜的玻璃门上。这个壁柜是个高档货,玻璃在撞击之下,没有直接碎掉,只是出现了裂痕。访客出于本能,伸手抓了一下壁柜旁这个矮柜的顶部边缘。”
  全一峰低头仔细端详着矮柜上的手印,口中继续低声呢喃着:“这时,杨院长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为,访客竟然带着手套。不是普通的针织手套,不是一般家用的橡胶手套,甚至不是凹造型用的皮手套,而是医生手术用的医用手套!谁会在跟一个老朋友见面的时候,特意戴上医用手套呢?除非是刚下手术连手套都来不及脱的医生,不过这个可能性有点小。又或者是,来到这个房间里,准备做一场‘手术’的人?”
  “访客发起了反抗,他冲上前,一拳打碎了杨院长的鼻梁骨,”手机上的图片换成了尸体的一个面部特写,死者的鼻子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形状,皮肤耷拉在一堆模糊的血肉上,“访客是一个很有力的人,但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八的样子,比起将近一米八的杨院长矮了一个头。但是,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威胁了杨院长,让他乖乖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对着镜头,录下了这段‘忏悔视频’。”
  全一峰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镜头里是杨院长捂着鼻子一脸惊恐地看向镜头后的表情。视频是用笔记本自带的前置摄像头录的,画面不是特别清晰,但也足够让人看清杨院长鼻子上不断滴落的血滴,跟现场椅子和地板上的血迹一致。
  “我,我叫杨查。我,”杨院长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努力看清前面的提示词,“是康汝馨医院院长。我是一个禽兽不如,丧,丧尽天良的人。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死,死有余辜。”
  念到这里,杨院长紧张地抬头看了看,片刻后才抖着嘴唇继续念道:“马春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个孩子。我这个人渣无论做什么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唯有以死……什么?!不!”
  镜头突然定格。全一峰在视频又要开始下一轮循环播放之前按下了停止键。
  屋内一时又只剩下全一峰的自言自语。
  “录完视频,嫌疑人绕到杨院长的背后。此时,坐着的杨院长连唯一的身高优势也没有了。嫌疑人轻易地用胳膊锁住了他的脖子,压着他的锁骨往后仰。一把准备多时的手术刀终于派上了用场,精准地割断了受害者的颈动脉,干脆利落,一刀毙命。”
  全一峰抬头看了看斜上方的天花板,说:“由于伤口的角度和人体内血液循环系统的压强,喷射而出的血液甚至飞溅上了天花板。血液的大量而快速的流失,使得受害人很快便停止了挣扎。”
  办公椅后下方的外来人员的足迹以及前下方受害者擦蹭状的血足迹佐证了他的猜测。
  凌菲菲看着全一峰进入房间后的独角戏,随着他的推演,不禁内心诧异。她有所不知,当年另外的一位凌队,他师傅,向上面要求破格把他调到市局,主要就是看中了他这与生俱来的痕检和推演天赋。
  全一峰继续旁若无人地沉浸在他的重构世界里,直至抬头看向开阔的桌面,看到那个被标记出来的位置。
  他指着那颗想象中的血淋淋的心脏,说:“然后,罪犯把死者搬上桌面,把这里作为一张手术台,不,一张解剖台,从死者的身上取出了他的心脏。”
 
 
第78章 马春香
  高流市康汝馨医院院长被害一案,凶徒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院内外一时流言四起。有说是管理松懈的私立医院医闹终极版本的,有说是被索贿后事情没办成的医生回头报复的,也有说是向来艳福不浅的杨院长被不知哪任姘头雇凶杀人的。都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但从众人编故事的大方向来看,这位杨院长的生平总归也不会太磊落。
  第五十二个失踪小孩肖玥的父母无疑会成为怀疑对象,然而他们昨晚离开高流第一中心医院之后,各自回了高流市局附近的招待所。招待所以及附近街道的监控均没有拍摄到她们半夜出门的证据。而且,他们以及他们的近亲,也都没有足够的医学背景,足以完成法医报告里所描述的解剖学意义上的精准操作。
  最重要的是,即使假设杨院长的“忏悔视频”里说的“那个孩子”就是肖玥,那“马春香”又是谁?
  这不单是高流和临舟刑警同行们最关心的问题,同时也成为了高流大街小巷热烈讨论的话题。
  “找到了。”李允彬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视频上传地址是高流市华平区高华路221弄昆丽家园的6栋1507室。”
  高流市一个人气颇高的本地论坛上,杨查的视频被上传4分钟后,李允彬向在场的队员和同行报出了上传人的地址。
  全一峰拍拍李允彬的肩膀,在这个信息化的高科技时代,允彬同学真是居家旅行、办案找人之必备良药。
  高流市一干刑警破门而入的时候,1507室内的客厅里两个人正扭打成一团。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瘦弱的女人正压在一个健壮的男人身上,前者双手死死地掐着后者的脖子,几近疯狂的眼神里似乎要喷出了火焰。
  警员的高声呵斥也未能使女人有任何松动,她等着浑浊的眼珠子朝冲入门口的人喊道,声音像是在极度干燥的水泥地板上拖曳着干枯的树干,令人耳膜发酸:“他杀了杨查!他杀了杨查!他杀了我唯一的证人!”
  两名警员上前以暴制暴地把女人拽了起来,为首的刑警队长厉声问道:“你是谁!”
  地上的男人一脸的失神,浑身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白练了,连这么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人都打不过,前来准备搀扶的警员疑惑地看着他。
  那男人却像猛地回过了神来,冲着钳制着疯女人的警员吼道:“你们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女人的挣扎对于她两旁的警员如同儿戏,没一会儿她便径自全身虚脱地往地上跪倒下去,幸亏被及时架住,才没有一头扎向地面。她的声音又沙哑又低沉,需要靠近了才听得清:“我要他杨查的心脏干什么?!我的心,早就被姓邓的那个给活剥生吞了!”
  一旁的全一峰跟凌菲菲对视了一眼,才看向女人问道:“你是,马春香?”
  女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全一峰突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见到季廉,非常非常想立即马上分秒不耽搁地见到季廉。他心里有一个直觉。这个直觉告诉他,这大半年里,他们像是一群迷失在巨大森林里的小矮人一样,追着那些散落的、时隐时现的线索左突右冲,看似破获了一桩桩的案子,实则更像是在森林巫师的幕后布局中晕头转向。而这一次,他们离真相,可能终于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且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他知道在他抓住那个敲开地狱之门的第一个魔鬼的时候,季廉一定会在他身边。
  “七年前,那场意外发生的时候,春香重伤成了植物人。”马铭亮,刚才那个被马春香掐着脖子的男人,颓然地坐在高流市局审讯室里,麻木地叙述着,“原来她那时候已经怀孕四个月,还在也在那场意外里流了。”
  高流市局的另外一间审讯室里,马春香在医生的看护下,用气若游丝的声调现场展示着“苟延残喘”的字面含义:“你们问我姓邓的是谁?他叫邓中义,在我昏迷之前,他是临舟义信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至少表面上是吧。
  我们是在一次大学联谊会上认识的。他读的是北和省最好的大学北和大里最好的专业,而我只是在在北和大旁边的一所野鸡大学读着随便调剂的野鸡专业。他是个优等生,专业课程一直是年级里的第一名。我从小特别仰慕这种天之骄子一样的人。那种人,身上所有的一切,与生俱来的一切,都是我这样一直在社会的泥潭里苦苦挣扎的人所没有的,所渴望的。”
  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众人严阵以待,临舟市局专案组的其余成员都悉数通过远程终端接入了现场。
  李允彬面前的共享屏幕上跳转着对“邓中义”的搜寻结果,其中的一条让大伙儿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邓中义,父亲邓明礼,原临舟市圆湾三院院长,八年前退休后一直担任任荣誉院长一职。
  “一个星期前,春香终于出现了清醒的迹象。前天晚上,她终于说出了七年来的第一句话。”回忆起马春香的苏醒,马铭亮的语气仿佛也逐渐恢复了生机,“我凑到她耳边,很仔细地听,才弄明白她说的第一个词是‘杨查’!她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我非常激动,但我也很迷惑,我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整晚,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全部翻来倒去地思索了好多轮,我确定,春香流掉的孩子是杨查那个人渣的,当年的事情全部是他搞的鬼!我要让他血债血还!”
  “孩子是邓中义的。”而隔壁的马春香几乎是同时就给马铭亮打了脸,“他骗我,他说现场证据确凿,是抵不过去的,让我先老实认罪争取从轻处理,他一定会找人把我捞出来。”
  马春香七年前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我在监狱里苦苦等了他三个月,天天都盼着他来把我和孩子接出去跟他团员,到最后却只等来了一场泥石流。”马春香哼笑了一声,“在山泥倾泻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是他的一枚弃子了。”
  “你当年的过失杀人罪,跟这个邓中义有关系吗?”审讯员问。
  马春香瞪着审讯员,似乎是有点被激怒了,语气变得刻薄起来:“有关系?当年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为了替他掩盖,无仇无怨的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秘书动手?”
  审讯员正色道:“请你把缘由详细阐述一下。”
  “你们为什么这都查不出来?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马春香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差点接不上气把自己给翻晕过去。医生好一阵忙乎,才把她的情况稳定下来。
  这下她才又算是认清了现实,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知道像我这样出身的人,邓中义他那样的家世是不可能给我名分的,但我不在意,我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毕业之后回临舟没多久就跟他弟弟邓中信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原本好好的,但没想到遇上了全球范围的金融危机,他们公司出了一些资金方面的问题。他手下有一对姓曾的兄妹,干的是卖小孩的生意。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和那对兄妹的说话,好像是说他们手头上有一个有问题的小孩,不好出手。
  马铭亮是我堂哥,我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我,但我对他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穷以外,主要是他身上没有那种才气。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医科大学毕业,还进不了大医院,只在一家私人医院里混日子。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但他对我真的很好,什么都迁就我,所以除了我和邓中义的真实关系以外,我什么都对他说。
  整个主意也不能说是我出的,但是我确实给了邓中义灵感吧,反正后来他就到了高流一趟,还跟杨查那个衣冠禽兽一见如故,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说,反正就是把事情定了下来。由我来负责联系卖家家属,马铭亮负责手术,那对兄妹负责把小孩带过来。
  整个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没想到家属那么配合,我们就多收了一倍的价钱,每个人都分到不少,算是旗开得胜。但是没想到的是,百密一疏,杨查的秘书,那个叫赵小璐的,竟然听到了杨查和邓中义的谈话内容,还录了像。
  其实那个赵小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录了什么东西,她只是一个见到帅哥就迈不动腿的□□。整天跟在又老又丑的杨查身边,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帅气的,忍不住偷拍而已。但她不该拿出来给姐妹炫耀的,否则也不至于在撞见我翻她手提包的时候跟我发生争执,被我推了一把,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没了命。”
  说到这里,马春香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她一个沉睡了七年之久的植物人,能醒的过来都已经是医学上的又一个奇迹,今天还经历了“搏斗”和审讯这两种正常人都不一定扛得住的动静,不禁让监控室里的众人手心都捏了把汗:她这样,莫非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不成?
  6“那个偷拍的手机,我那时候已经交给邓中义了……我手头上已经没有他的任何把柄了。他那个骗子,”马春香的脸色正在迅速地苍白下去,“他说过来接我的。你们难道连他大学念的是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吗?我,恨,他……”
  说完,马春香还来不及在审讯员的笔录上签字按手印,便吐了口气,随着“嘀——”的一声悠长的心率监测鸣笛声,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她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全一峰他们的猜测没错的话,七年前她给邓中义的那一个小小的“灵感”,那次对被拐儿童意外的“处理”方式,使得在第一次尝到了甜头之后,邓中义犯罪集团开始将爪牙伸向了人体器官买卖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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