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决定好你妻子的人选了,是母亲娘家的一位姑娘。性格很好,长相也不错,父亲母亲已经见过了,他们很满意。”
无惨更为愤怒,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身体因为长久僵坐而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掀翻了整个棋盘,但是无惨并不在意,俯视着产屋敷空良的脸,说:“我不会娶的,他们满意就让他们去娶吧。”
产屋敷空良明白无惨的性格,深知自己劝不住无惨,只是却没想到无惨会因此发这样大的怒火。他性格很好,并不会因为自己弟弟这样失礼而不敬兄长的动作生气,心中还为无惨感到忧心和难过。
他想起自己那天知道无惨因为流言而要杀掉许多下人但是却被身边的侍从劝住的事情。
他知道那个侍从叫月牙,是个漂亮的男孩子,性格也很好,毕竟能忍受无惨性格的人实在不多。月牙很负责,耐心地照顾着无惨,他很开心无惨身边有这样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虽然身份地位相差很大,但是这对产屋敷空良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只是那天的流言让他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他想着自已或许是想多了,但是想来观察入微的他却稍稍有些发现无惨的不对劲。
他对那个侍从过于在意了,甚至不自觉的观察着月牙的一举一动,无惨以为自己动作很小,但是在产屋敷空良的眼里却鲜明可见。
产屋敷空良觉得这不太对劲,这不是对一个朋友应该有的态度,因为实在过于在意了一些,就像他虽然和安倍晴明是好友,可以和安倍晴明谈笑风生可以开怀畅饮,但是绝不会在意安倍晴明的一举一动甚至为他一次次破例。
于是产屋敷空良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无惨,你是不是喜欢……月牙?”产屋敷空良看着无惨,试探着问。
无惨原本愤怒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的反驳自己兄长的话,说:“你胡说什么?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只是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好像有什么被触到了一般,让无惨脸色变得更差劲了。
“他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无惨这样说。
一字一句,像是在否定产屋敷空良的话,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强调着什么一样。
话虽如此,只是产屋敷空良却是不太信的。但是无惨已经再没有了自己兄长相处下去的耐心,说完话就迈着步子走到了障子门边拉开拉门,回头说道:“兄长,你该离开了。”
然后无惨回过头,已经取了药回来的月牙正站在门口朝无惨微笑。
“大人,我已经将药取回来了。”
无惨拉着障子门的手微微一紧,僵着脸对月牙说:“你听到了?”
月牙脸上适当地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说道:“嗯?听到什么?大人?
第19章
月牙手里拿着药包,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像是不知道无惨在说着什么。
“大人说什么了吗?”他问。
“我刚刚从医生那里回来,并没有听到大少爷和大人在说什么。”
月牙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无惨并不知道,现在的他心慌意乱,凝视着月牙的脸希望能够看出些不一样的端倪,但也不知月牙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没有听到,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现在无惨不也知道自己是该期待月牙没有听到还是希望月牙听到了。
拳头攥紧,无惨眼神晦涩难辨,目光从月牙含笑的脸到手中提着的药包上不停的流转,无惨感觉自己胸腔上仿佛有一口气一般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虽然并不难受但是却让他如鲠在喉。
“没有听到,就算了。”
沉默良久,无惨从月牙身边走过,而月牙朝还坐在广间的产屋敷空良笑了笑,转过身跟上了无惨的步伐离去。
他真的没有听到吗?当然不是。
只不过无惨说的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罢了,毕竟无惨说的没错,他只是个下人而已。
月牙不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生气,就算听到了产屋敷空良询问无惨的话他也觉得只不过是误会,在他想来鬼舞辻无惨这个人是谁都不会喜欢的,在他眼里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在,也不过是风中摇曳的蛛丝,一吹就断。
月牙的步子比较小,跟在无惨后面有些跟不上,快步的走上前去,月牙将药包举到无惨面前弯起眼睛笑了。
“大人,我现在为您熬药去吧。”
无惨咽了咽唾沫,轻轻地嗯了一声。
*
三天后,来自鬼舞辻无惨母亲娘家的姑娘就这样坐着小轿子来到了产屋敷的主宅,美其名曰是说产屋敷夫人很喜欢这个娘家的小辈,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猜到了这个姑娘是内定的鬼舞辻无惨的夫人。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能够从中窥见一二。
鬼舞辻无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来自千岛家的姑娘已经到了产屋敷夫人的屋子里做客,听到这个消息的无惨掀翻了摆放着茶具的桌子,坐在榻榻米上冷笑连连。
产屋敷夫人安排过来传话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板上,生怕无惨下一个就拿他撒气。
“我不去,告诉母亲让她滚。”无惨已经气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不……不可以啊,无惨少爷。”下人欲哭无泪的跪在地上,“我要是没有把您带过去,夫人是要责罚我的。”
无惨才不关心他会怎么样,冷眼瞧着下人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说:“你怕我母亲会罚你?”
“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下人更是被无惨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脸色惨白好像就要晕过去似的。
就在无惨挥手就要下令的时候,月牙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鬼舞辻无惨的手。
“大人,您还是去吧。”月牙看着无惨轻声说:“毕竟夫人是您的母亲,这样不好。”
“而且,只是见一见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被月牙拉住的手攥紧,无惨这着嘴角露出冷笑,盯着月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好,那我就去看看。”
*
那个姑娘叫做千岛有香,是个很温柔善良的漂亮姑娘,就像这京都中成百上千柔顺恭淑的贵族姑娘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笑的温和,就像女儿节上摆的人偶一般,虽然漂亮却毫无灵性,就像这偌大的京都中成百上千的贵女,还未生出棱角已经被磨平。
产屋敷夫人很喜欢她,坐在主位上笑的合不拢嘴朝坐在一边脸色铁青的鬼舞辻无惨不停地夸赞着这个姑娘是多么的优秀。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对牛弹琴,鬼舞辻无惨在自己母亲的院子里坐了有一个时辰,耳边都是自己母亲絮絮叨叨没有休止的声音,眼前的漂亮姑娘在他眼里好像尘土一般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眼神反而一直往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等待命令的月牙看去。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克制着呆在这里。
他对那个姑娘毫无兴趣,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甚至想着月牙都要比她好看。
只是这几天月牙对待他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视线总是忍不住往月牙身上流转。
无惨觉得那天的话月牙是听到了的,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一种直觉罢了。但是月牙的反应却在不停的暗示他,月牙并没有听到,你只是想多了而已。
用手撑着脸,无惨胳膊支在桌子上,目光看着千岛有香身后的月牙,但是却被自己的母亲误解为一直盯着千岛有香。
“无惨很喜欢有香吗?”
产屋敷夫人用衣袖捂着嘴笑,眼中满是欢欣喜悦。
“有香这孩子的确是很讨人喜欢呢,长相也漂亮,无惨,你觉得呢?”
说完,产屋敷夫人暗示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够说一些漂亮的话来让千岛有香开心一些。真要说起来鬼舞辻无惨这张脸在女生堆里应该是无往不利的,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好看的紧。
只是产屋敷夫人为免对自己的儿子太过有自信,也或许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性格。
无惨的眼神从月牙身上收回,转而看向自己的母亲。
“我觉得?”他说。
产屋敷夫人迫切地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但是无惨并没有如她的愿,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千岛有香身上眼神里满是傲慢与不屑。
无惨张开嘴,吐出的并非是如和歌一般的动听的赞美,而是轻声说了一句:“丑死了。”
室内瞬间是一片寂静,月牙嘴角的笑容一僵,没有想到鬼舞辻无惨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没脑子还是傲慢至极。
他抬起头向无惨看去,却只见这个任性自我惯了的小少爷那双玫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然后嘴唇微动继续说:“很丑。”
月牙真想指着无惨的鼻子痛骂,但是他克制的忍下了,然后继续低下头不再言语。
看到月牙没再看他,无惨心情更为不爽,收回视线,身边的产屋敷夫人已经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无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产屋敷夫人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只是毕竟是自己亲生孩子,她也不舍得打,然后愧疚的看向了坐在对面正怔愣着看着无惨的千岛有香。
“有香,真是抱歉。无惨他脾气不好,我会说他的。”
若是正常的姑娘定是要被鬼舞辻无惨这幅样子气的哭出来,但是这个叫有香的姑娘只是怔愣的看着无惨,听到从产屋敷夫人的话才回过神,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月牙看了她一眼,他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姑娘会哭泣,但是让他讶异的是,即使无惨当着她的面说了如此过分的话千岛有香脸上却没有丝毫触动,被身边的侍女扶着就这样离开了。
最后无惨是被自己的母亲拉着说了半天话才离开,只是看那张脸臭成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有听进去多少的。
第20章
产屋敷夫人想的很好,这两年千岛家过的着实有些不景气,比起产屋敷夫人年轻时已经没落了很多。于是心中想着帮衬娘家的产屋敷夫人自然把主意打在了产屋敷家身上。
虽说有些落没,不过千岛家再怎么说也是豪门大族,就算已经没落了,在京都也仍旧有些话语权,这也是为何产屋敷将吾同意让千岛家将姑娘送到产屋敷家中。
家主夫人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想着既能帮衬着娘家又能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夫人是个多么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啊。
只是她这样想了,她的小儿子鬼舞辻无惨就不一定了。
今天在产屋敷夫人的院子从未来夫君那里得到了一句“丑死了”的评价,若是平安京其他贵女怕是早已经羞愤欲死,稍微硬气一点的说不准直接转头回了自己的家。
这种情况可以理解,毕竟这种病歪歪还嘴毒心狠的男人就算嫁了也是得不到丝毫好处的,任是那个女生被人当面评价一句丑死了心情都不会太愉快。
只是千岛有香很平静,看起来并不在意未来夫君对自己的评价,被自己贴身侍女搀扶着走在产屋敷家的路上时,还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最先忍不住了。
“小姐,产屋敷家的小少爷未免也太过分了!”侍女脸气鼓鼓的,双眸之中似有火焰喷发,生气的为自己喜欢的小姐抱不平。
“小姐明明就很好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虽然身为主人的千岛有香并没有在意,但是自然止不住贴身侍女的满腔怒火。
“小桃,别说了。”千岛有香轻声呵斥,“这里不是千岛家,你这样说话被人听到我可是救不了你。”
说完眼睛埋怨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侍女,千岛有香压低声音细心劝阻。
“不用在意那位少爷说的话。若是一般人平白就多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未婚妻,就算不生气也会毫无好感的。”
“但是他还是…若不是小姐……”小桃有些不甘心的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眉眼带笑的千岛有香慢慢止住了话头。
“好吧,我不说了。”
千岛有香松了口气,她也是初来乍到,对产屋敷家并不熟悉,更何况按照自己侍女颇为急躁的性子来看,一不小心就会闯祸,所以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心眼。
即使产屋敷家并非想天皇的后宫那样复杂,但是高门大户里是非太多,千岛有香不得不小心对待。
回到产屋敷夫人为她安排的屋子,千岛有香坐在自己的梳妆台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觉得有点陌生,镜中一副端庄模样的她和平时俏丽的自己差别有些大。但是这的确是她没错。
千岛有香伸手摸摸自己涂抹着□□的脸,忽然轻声叹了口气。
将装着首饰的首饰盒拉开,在一应或华贵或珍美的首饰发簪中,一个简单的木质发簪和用锦缎做成的香囊躺在这里着实有些显眼。
千岛有香凝视着静静躺在首饰盒中的发簪和香囊,原本宁静淡然的眼神开始变了,眼波流转无端添了几分伤感。
将香囊拿出,千岛有香让香囊凑近了自己的鼻端轻轻嗅闻,淡淡的香味缓缓飘进了千岛的鼻子,让她忽然落下了眼泪。
*
那里的千岛有香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掉下眼泪,这里的无惨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开始觉的头晕。
在月牙手疾眼快的搀扶下无惨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握紧躺椅的扶手,无惨这才缓缓地躺在了躺椅上开始轻轻喘息。
躺椅上无惨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脑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出,他几乎要疼的喊出声来,但是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他痛呼。于是他咬着牙强忍下了一阵阵的刺痛,牙齿碰撞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月牙敏锐的察觉了鬼舞辻无惨越来越严重的痛楚,他站在三尺远的地方权衡着现在过去会不会让鬼舞辻无惨发怒,确定无惨确实头痛难忍后,月牙迈着小步走到了无惨身边。
“大人,头疼吗?”
月牙声音里满是忧虑,目光落在无惨微微扭曲的脸上,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去外面喊人要将医生带过来。
但是还没等他转身,躺在躺椅上的无惨已经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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