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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案寻踪[刑侦]——焚花煮锦

时间:2020-05-14 09:08:34  作者:焚花煮锦
  “这小孩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这个案子卷宗呢?”齐楚琛眼睛直勾勾看着幻灯片上的照片,似乎要把那个早已过世的小孩复活。
  “宋曦,当时死的时候才十一岁,还在读小学。卷宗我借出来了,你们看看。”朱臻把一个档案袋推到桌子中间,封面写的年份距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
  张潮伸手勾了过来,摊在和齐楚琛中间,一页页的翻。当时的现场照片可谓惨不忍睹,因为有焚尸,所以房间里过火面积很大,四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火太大来不及救,还波及了邻居。屋内两老一小烧的面目全非。
  当时的检验检测技术和现在没法比,案情侦破进展非常缓慢,加上宋焕章一直没回国,后事都是别人帮他打理的,这事也没家属追,最后就成了悬案。
  “最后宋焕章的股份也全部变更给雷智斌了?”
  “对。”
  “难道这两起非正常死亡都跟雷智斌有关?毕竟他是最终获益者。”
  “据说宋焕章移民前因经营理念等问题和雷智斌数次在公开场合争执,有传言甚至说雷智斌买凶绝宋焕章的后,逼迫宋焕章放手公司,永不再踏足故土。”
  张潮再次翻到了卷宗里关于雷智斌的询问笔录,调查记录。雷智斌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几次询问,口供前后一致逻辑清晰没有丝毫破绽,表面看确实跟他没关系。
  当年确实把雷智斌作为首要嫌疑人追查了很长一段时间,跟踪,监听,甚至安排人进了雷智斌公司,但是毫无进展。雷智斌正常的就像出事的人跟自己毫不相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异常行为,连丧礼去送束花走个过场都懒得去。
 
 
第93章 最长的夜
  “难道这两家的后人来寻仇?”
  “江耀那个儿子长大了,替姐姐报仇?”
  “多年后,宋焕章海外指挥,□□?”
  “脑洞收一收,就算是报仇,当初他们不仅赔了人还赔了股份。雷智斌无儿无女,遗嘱都不知道有没有,有的话也不可能立的这两家的后人,单纯杀了他有什么好处?”齐楚琛敲了敲桌子。
  “这两人移民去了哪里?查得到吗?查到了想办法联系。”张潮说。
  “宋焕章移民去了加拿大,江耀当时是办了一个很快速的移民去了一个条件宽松的小国家,之后极有可能又再次移民。”
  “还能跑去月球火星了不成,在地球上就先查。你把那宋焕章他儿子照片发我下。”齐楚琛说完站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齐楚琛脑子里反复闪现过宋曦的照片,那个男孩在照片上笑的眉眼弯弯,那么甜,一点不像早已经过世多年的样子。
  齐楚琛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手机上是宋曦放大的照片,齐楚琛手指反复在上面划过。他总是无法把彩色照片上那个少年和卷宗里那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影联系在一块。
  “开完会你就有点不对劲。卷宗太惨不舒服?”张潮知道齐楚琛对未成年受害者一向抱有非常大的同情,以前办过几次受害者是未成年的案子,其中有一个凶手被抓时候反抗,被齐楚琛揍的最后是抬走的……
  “不是,我在琢磨别的事。”齐楚琛跟张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张潮见他不想多说摁了摁他的肩膀,自己回了办公室。
  齐楚琛又想起了严暮之前给自己科普的关于云隐归途联合开发的过往。掏出手机,现在是下午四点过,他犹豫了下,还是发了条微信,
  “睡了吗?”
  “还没,想我了?”
  “……”
  “算想你了吧,你怎么还不睡,你那边都半夜了吧。”
  “倒时差,睡不好。你又不在更睡不着。”
  “……你爸爸怎么样了。”
  “白天可能能出ICU了,情况还不错。没啥大问题。”
  “我现在手上的案子,又跟云隐归途扯上了点关系,想问问你对这个项目当初的人了解多少?”
  “我都是交房后挺久了才去入住的,前面的手续都是我爸弄的。你想问谁说吧。我要不知道的,就去问问我爸,最快要明天,大几率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你需要的信息,我肯定给你想办法搞定。”
  “雷智斌,江耀。”一句话齐楚琛反复打了又删除,最终发出的只有这五个字。
  “好像都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吧?他们怎么了?”
  “雷智斌死了。”
  “你走前一晚我半夜出去就是他的现场。”
  严暮沉默了,齐楚琛估计严暮肯定知道雷智斌死的事情不简单,他这么多天加班已经说明问题。严暮不傻,从不问他工作的事,但是通过他加班情况很清楚知道案子棘手不棘手。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严暮依旧沉默。齐楚琛排除了他突然睡着的可能,只剩一个可能:雷智斌的死对严暮冲击很大。
  齐楚琛干脆把宋曦的照片直接发过去,赌一把,这小孩跟严暮差两三岁,二十几年前凤栖市有钱人的圈子小,说不定认识呢。
  严暮对话框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持续了五分钟,严暮依然没有回复,却又不停的在打字。齐楚琛觉得自己可能赌对了,接着又发了条,
  “你认识宋曦吗?”
  好了,这下彻底哑火,连输入都没了。齐楚琛想着,要是再晚几年,大个几岁,他可能要误会宋曦是严暮初恋了,毕竟那小男孩模样长得挺好看。严暮当下的反应以齐楚琛对他的了解来说不仅是不正常,而且是非常,极端不正常。
  过了十几分钟,齐楚琛电话响了,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
  “喂,你好,哪位?”
  “你在哪?”话筒里传来严暮的声音,有点失真,但是齐楚琛还是一下听出来。
  “你认识宋曦。”齐楚琛用的陈述句。
  “你在哪?”
  齐楚琛准备情感攻势,想跟严暮说那小孩死的多惨,卷宗里的照片不忍看,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凶手还没抓到,你如果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你在哪?”
  齐楚琛准备的一肚子语言溃败在严暮灵魂三连问前。
  “我在市局办公室。”
  话筒两端再次沉默……
  这是嫌弃微信默屏不过瘾,升个级?齐楚琛心里想着,也不敢多说话。
  “宋曦是我……”严暮的声音透着无力感。
  宋曦是我……宋曦是我……齐楚琛噌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办公室所有人,看了过来,齐楚琛把左手举在额前晃了两下,举着手机咚咚的跑出办公室。
  严暮听着话筒里传来齐楚琛的呼吸声,步伐声,觉得心里一阵揪着疼,对自己不得不撕开的伤口的疼,对曾经对齐楚琛刻意隐瞒的疼,对齐楚琛卷进这个迷案的疼。
  齐楚琛跑上了顶楼天台,他站在天台边缘,清风拂过,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眼前的一切,听筒里的呼吸声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我是宋曦……”严暮听到齐楚琛呼吸平息,脚步声停顿下来,再次重复了一遍。
  齐楚琛听见这一句严暮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你……”
  齐楚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是死了吗?这句话问出来好像挺傻逼,人死了,那合着三天两头跟鬼上床?
  问你怎么改名字了?
  问你爸爸是谁?
  问你当时怎么逃掉的?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死的不是我,是我表弟,当年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你……”严暮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愿意听你说,不管以前发生什么,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齐楚琛马上开始立FLAG。
  严暮的父亲就是宋焕章,宋焕章的母亲姓宋,有个亲哥哥,亲哥哥的孩子比宋焕章大半岁。那个孩子出生时,宋焕章的外公找人看了小孩命格,说小孩命格和本家相冲,但是和姑姑命格契合。宋焕章出生后,又找了人看宋焕章的命格,小孩的命格很旺母亲本家,和母亲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舅舅非常合,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宋焕章抱回母亲娘家给舅舅抚养,改姓宋,舅舅的儿子给到宋焕章父母抚养随宋焕章的父亲姓严。
  宋焕章要小几个月,十八岁时他自己的亲生父母意外身故,表哥回到了宋家。宋焕章自己的养父母只是普通人,亲疏有别是肯定的,加上表哥成绩不好,早早出来工作,进了工厂工作辛苦,收入微薄,经常要父母接济。
  养父母总觉得亏欠自己亲儿子,经济上要供养两个很吃力,渐渐习惯性厚此薄彼。宋焕章并不计较这些,很努力很争气,学习成绩很好,后来也考进了政府机关坐办公室。再后来经商移民,经济条件一直比自己表哥好,所以一直在接济表哥以及养父母。
  出事那年的头一两年宋焕章已经在办理移民,在当年春节后办下来了,宋焕章带着老婆先过去买房,联系学校。想着安顿好再把宋曦接过去。
  宋曦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独立生活自己照顾自己的美好品质,加上从小心思敏感,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不待见自己,每天放学除了去吃顿饭并不在爷爷奶奶家多待,饭一吃完帮着洗碗打扫完就回到一条马路相隔的自己家写作业,睡觉。
  宋焕章很早就叮嘱过宋曦,如果遇到什么事先给父母打电话,在移民这段时间,这个叮嘱更是经常反复。宋曦学习好,性格安静在学校不惹事,一直没什么值得找父母的事。
  直到某个春夜,宋曦睡梦中被吵醒,看到马路对面爷爷奶奶居住的那栋楼火光冲天。他当时第一时间想起了父亲叮嘱过的话,立刻给宋焕章打电话,告诉他爷爷奶奶那栋楼起火了,不确定是哪家,要不要去看看。宋焕章叫他回去房间,关好窗户阳台门,不要开灯,不要出去,谁敲门都不要开。
  他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透过窗户看到马路对面的火越烧越旺,映红了天空。宋焕章再次打电话过来叫他穿好衣服,什么都不要带,一会回有人来接他,什么都别问,跟着走就行。
  宋焕章说的人很快到了,给宋曦带了件连帽外套,又带了条围巾,把宋曦捂得严严实实,然后带他下楼开车离开。车开到马路,宋曦看到了浓烟中,爷爷奶奶的家一片火光。
  那是宋曦这辈子过过的最长的一个黑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他被带到了郊区一套房子里,房子里有水有食物就是没有人。带他走的人把他反锁在家里,然后消失了。
  宋焕章在第三天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次日有一个姓什么,长什么样的人会来接他到加拿大。让他听那个人的安排,最快半个月他们就能见面,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
 
 
第94章 来不及说再见
  父亲口中的陌生人在第二天天色微明的时候,打开了宋曦居住的房门。宋曦跟着陌生人坐上了一辆汽车,那辆车开了两天多,困了两个人就锁上车门,找个僻静的马路打个盹继续走。陌生人一路无话,宋曦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宋曦自己又何尝不紧张,充满对未来对前路的迷茫。自从那夜过后,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过觉,好不容易困死了闭眼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红色的火海,带着扑鼻的热浪,窒息的不睁眼仿佛就会立刻死掉。
  陌生人带着他到了龙东,待了两天,带他去了一个派出所告诉他要重新给他办理新的身份,“你不能再叫宋曦了。”办手续的人给了他资料表让他自己填,他想了想,随了亲爷爷的姓,给自己取名:严暮。
  他填完资料拿给陌生人,陌生人看了下,把笔从他手中抽走,把出生年份改早了三年。
  除了那天去办身份手续,宋曦一直蜷缩在陌生的房子里,没有人说话,到点陌生人会带饭回来,渴了房子里有纯净水。陌生人跟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去睡会,睡着了时间过得快。”
  宋曦在房间里拉着窗帘,不知白天黑夜的又过了九天,时间只能通过陌生人回来的次数推断。这天陌生人带回来晚餐,看着宋曦吃完,没有离开,又过了许久带着宋曦出门。
  郊区的夜晚安安静静,这天天气很好,没有一丝乌云,一弯上弦月挂在天空。
  宋曦拿着新的护照,户口本登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从此严暮在加拿大开始了全新的人生。
  “那天深夜把我从家里带出来那个人就是雷智斌,把我从凤栖带到龙东再陪着我去加拿大的是肖瑞恩的父亲。”严暮吐出最后一句话。
  凤栖的天暗了下来,太阳挂在西边快要落下去,风大了些,空气凉了些,加拿大的天应该快亮了吧……
  “你父母当时为什么一起走?没有留下一个等你一起?”齐楚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以宋焕章的反应来说,可能早就预估到有人会威胁到他们家的生命,为什么不留着至少一个人带严暮一起走,而是选择和老婆先走,留下严暮。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因为当时我妈妈的身体已经快熬不住了……她患癌三年,出发前已是……晚期,拖不起了。我父亲要第一时间带她去接受更好的治疗……他原本计划把我母亲送入院治疗,他再准备房子联系学校,最多两个月就能把我接过去,哪里知道最后还是差点没来得及……”
  ……差点没来得及。
  重如千钧的六个字,吐出来的语气却轻飘飘的像鸿毛一般,吹一口气就会随风翻飞,生命重和轻也就是一念之间。
  “我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突发心梗了,他应该知道了雷叔叔没了……”严暮沉默片刻又说了句。
  齐楚琛脑子里很乱,知道有的话应该问应该说,但是又在不停的斟酌现在说不说,怎么说。
  严暮并没有给他太久的纠结时间,
  “一会天亮了,我就去医院,如果我爸爸身体情况良好,我会说服他,尽快和你们沟通一次……”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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