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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子划得不浅，因为看着宋奈穿着长袖，下手的人当时怕伤不着，所以手很重，宋奈甚至觉得快要捂不住渗出来的血了。
路灯昏暗，周纪明和高骏逸走在宋奈身后，都没再说话。高骏逸在琢磨宋奈怎么性格跟之前不大一样，周纪明则紧盯着宋奈背影，他发现宋奈走路不太稳，身子有些发飘。
“宋奈。”周纪明快步走到宋奈前面，回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受伤了。”
宋奈无力地推开周纪明，“我没有。”
他的手上全是血，蹭到了周纪明身上。
周纪明抓住他的手腕，看到了一直被他按压住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周纪明气不打一处来，“你嘴那么硬做什么！”
“不用你管。”宋奈又一次推开周纪明。
“好啊！不要我管，我周纪明就不是个会听话的人！你不要我管，我还就管定了！”
周纪明说完就把人捞着膝盖抱了起来，“你有能耐就自己从我手里挣脱，我看你这个伤患跟我这个伤残谁更厉害！”
“混蛋。”
宋奈闷声骂了一句，在周纪明怀里挣扎了两下就没动了。
这事儿发生的有些突然仓促，高骏逸还没来的反应，只是张着嘴巴惊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他有好多话想跟宋奈说，所以也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走出这条小路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逢花街入口，他们已经出来了，周纪明右手不能使力，全凭着小臂的力量搂着宋奈。他没法开车，所以走到路边停了下来，伸手去招出租车。
“你这打车半天都打不上，我有车，我带你们去医院呗！”高骏逸站到周纪明旁边抬头看着他说。
话音刚落他就接到一个电话，“安全出来了吗？好，我在出口这儿，你把车开过来，有一老朋友受伤了。”
高骏逸挂了电话，没多久一辆吉普就开了过来，猛刹在周纪明眼前。
“嗨！哟，帅哥！”开车的是个短发女孩儿，她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冲着高骏逸挤眉，“这帅哥就是你说的朋友？”
“等会儿跟你说，先把车门打开。”
周纪明刚走一步，胸前的衣襟被紧紧拽住，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宋奈满头大汗，他忍耐疼痛太久，眼眶都是红的，他拉着周纪明的衣服，一字一顿说着，“打车去......”
站在一旁的高骏逸不解，“宋奈......你什么意思......”
可这眼下却如高骏逸说的，很难打到车，他又没办法开车，最好的选择就是眼前的这辆。
“现在是夏天，你这伤口不留神就会感染，现在最快能到医院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周纪明没去看宋奈的眼神，他只是感觉到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无力地松开。
“你要怪我，也等伤口好了再怪我吧。”
周纪明把他抱上了车，自己从另一边上来，坐在他旁边。
开车的女孩儿问着坐到自己旁边的高骏逸，“到底哪个是你朋友啊？”
“把人送到医院再说。”
高骏逸看起来不太想说话，女孩儿也没多问，这一路上他们四人都相顾无言。
宋奈开始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周纪明怕等会儿血凝固了再脱衣服会让他疼得受不了，于是这会儿在车里他就打算把那伤口处的衣服破口扯开。
女孩儿给他们开了后座的灯，周纪明贴过去解着宋奈外套扣子。
“这俩什么关系？”女孩儿八卦地问。
“说是朋友。”
“哦......关系真好。”
周纪明把宋奈外衣慢慢脱了下来，他里面穿着短袖，伤口外沿部分有些血迹已经凝固，粘住了外衣，周纪明在那里费了不小的力气。
宋奈似乎很能忍受疼痛，过程中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在周纪明不小心擦过被划开的皮肉时闷哼了一声。
医院很快就到了，周纪明跟着宋奈进了急诊室。
在急诊室内强烈的照明灯下，周纪明看清了宋奈的伤口，远比他想像的严重，下手真狠！
右臂距肩膀不远处斜划开一条大概十公分长，一公分深的伤口，两侧皮肉绽开，血液早染红了他半个袖子。
“这下手再重点，就能看见骨头了。”医生轻车熟路给伤口做消毒清理，他看了看宋奈，又瞥了眼周纪明，“年轻人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去跟人打架，这年头最不长眼的就是刀了，下手也没个轻重，这没个一俩月好不了，还是你恢复能力不错的前提下。”
宋奈忍着疼，“知道了......”
医生又抬眼看了看宋奈，“你说你长这么好看一小伙子，唉......别老不务正业。”
“那个，医生......不怪他，他是为了帮我才......”
“你先顾好自己吧。”说着就盯了眼周纪明手上的绷带，“看样子也是最近受的伤吧，你们哝，啧啧，我这每天看了多少人是身上血淋淋直接就来了，各种各样受伤的原因都有，你们这种打架受伤的我尤其多见，说你们不惜命啊，不惜命啊！”
处理宋奈伤口花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他们两个就在里面听了医生四十多分钟的唠叨，宋奈听得头都大了，也不能反驳一句。
他确实不太惜命，不然早些年也不会那么拼。
宋奈还需要输液，他和周纪明出来的时候看到高骏逸和那个女孩儿坐在走廊里。
高骏逸复杂地看着宋奈，“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谢谢，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出医院，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等我了。”
“我有话......想问你......就一会儿......”
宋奈叹口气，“好吧。”
高骏逸跟着宋奈去了输液区，他看着宋奈挂好点滴后坐到了他身边。
周纪明和那个女孩儿坐在稍有一段距离的家属区，周纪明一直警惕地看着高骏逸。
“诶，帅哥？”女孩儿撞了下周纪明胳膊，“你很担心他啊。”
“他是因为我受的伤。”
“我都听阿逸说了，你们也算是帮了他，要不是你们拖了会儿时间，估计我还来不及切断他们的电闸。”
周纪明有些惊讶地说，“那在楼梯口尖叫的也是你？”
“嗯！不错！”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周纪明警察习惯上来了。
“秘密。”那个女孩儿笑着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早就听其他人提过这个人，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到的。”
“你是说宋奈吗？”
“嗯！他算是，奉献了自己，保住了曾哥，保住了我们那批人吧。”
“你是说他去自首的那件事吗？”
“嗯哼，看来帅哥你很清楚嘛！”
周纪明心想，自己一点都不清楚，跟现在和宋奈坐在一起谈话的人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他无端生出莫名的酸。
高骏逸不知道在跟宋奈说什么，握住了他的手，还把它贴到自己额头，表情看起来很难过。而宋奈则是一副淡然模样，他不经意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高骏逸的手。
他们在谈些什么？
第18章 坏人
高骏逸一直和宋奈聊到输液结束，女孩儿靠在一旁睡着了。
高骏逸过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嫚嫚，起来，回去再睡。”
女孩儿名叫曹嫚嫚。
曹嫚嫚打了个呵欠，她搓了搓眼角，慢悠悠站起来，“你们谈完啦？”
“嗯，该说的都说了。”
“那走吧，曾哥估计还等着咱们呢。”
高骏逸拉着曹嫚嫚看了眼周纪明，“太晚了，如果离得远就在附近住吧，别赶夜路回去了。”
“我知道。”
这会儿护士也给宋奈去了针头，他摁着棉签走了过来。
“那我们就回去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高骏逸似有些不舍，但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拉着曹嫚嫚走了。
宋奈跟着走到周纪明面前，他斜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伤口，对周纪明说，“车我是不开不了了，我们打车……”
“太晚了，不回去了。”
周纪明打断宋奈。
“你……什么意思？”
周纪明沉着个脸，“为你好的意思。”
宋奈不知道周纪明怎么不高兴了，他也没什么力气去管，他想休息。
“那去哪儿？”宋奈问。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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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明说是他家的确没错，但更准确地说，是他父母家。周纪明大学后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平时办案太忙，很少回家，家里就他爸妈，位置离逢花街也就半小时车程。
他思考许多，宋奈身上的伤很严重，旅馆酒店太脏了，天知道他去了会不会染上什么细菌，想来最好的去处就是爸妈家了，至少可以保证比较基本的卫生，也安静。
周纪明出门打了车愣是把有些僵硬的宋奈塞了进去，途中二人没说一句话，各自看着窗外。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出租车停在了一个胡同口，周纪明付了车费下了车，宋奈却在里面坐着迟迟不动。
周纪明有些冲地拉开宋奈那边的车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格外的……格外的……不爽。
“下车。”
宋奈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好奇的眼神，暗自无奈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家伙，尽管心里不情不愿，还是听话地下了车。
出租车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就开走了。
周纪明看到宋奈下车后没再说什么，抛下个背影兀自往胡同里面走。
宋奈有些搞不懂这个人了，你让我过来，你让我下车，又不理我是个什么意思？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儿惹着他了。
四下极净，宋奈听着周纪明擦在地上的脚步声，一不小心惊到了附近的狗，吠了几声。
这附近都是独院，大家全部都歇息了，一条胡同里就两个路灯，路有些长，灯不能全部照到。
宋奈就低着头踩着周纪明影子走，没有影子的时候，他就自己按着原步伐走，踏出阴暗区时要是刚好踩在周纪明影子上，他竟觉得有趣。
到门口的时候，周纪明停下脚步转身看宋奈，他还在低着头认真踩着周纪明的影子，那影子老长，宋奈就一脚一脚沿着影子走了过来，直到看到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才停下来。
“踩够了？”周纪明问。
“没够。”宋奈仰头望着他。
周纪明依然阴着一张脸，他没做声，拿钥匙去开门，动作很轻，发出的声音很小。
宋奈不知道这里面住着周纪明父母，他以为这是周纪明自己的屋子，于是当他看到周纪明动作这么轻的时候，开始慢慢反应过来。
“你……跟别人一起住？”
周纪明没怎么用力地把门推开，“我爸和我妈。”
宋奈当即身子一顿，转身就要走，周纪明用力拉着他没受伤的胳膊，把他带了回来，转身把门关上，抵着宋奈压上了门。
“宋奈。”周纪明欺上宋奈，鼻息扑在他脸上。
“松手。”
“宋奈，你是个坏人，把我变成了胆小鬼。”
“你说什么？”宋奈抵抗不过，他气急羞愤。
“你太坏了……”周纪明语气里似有不甘。
周纪明把宋奈整个拢在怀里，他真想捏起他的下巴，撬开他的嘴问问那个人是谁？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副冷淡的样子却可以跟他笑着谈天？奉献了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太多了……
“你发什么疯？放开！”宋奈忍着没骂出声，他瞪着周纪明。
周纪明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胸口起伏很大，呼吸声就响在宋奈耳畔，“他是谁？”
“谁……”
宋奈话还没说完，院里一间屋子亮了灯。
“我老觉得门口有声音，出去看看啊。”屋内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要看自己看，我就说你老爱幻听！”
“你个死老头子！回头看我怎么跟我儿子说！你这没用的！”
那个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周纪明的压制也从宋奈身上消失了，宋奈舒一口气，可下一口气又立刻提了上来。
“妈。”
“儿子？”
宋奈听到拖鞋哒哒过来的声音，随着鞋声出现的是一位烫着卷发，穿着卡通睡裙的阿姨———周纪明的母亲，冯洁。
“嗯。”
周纪明抓着宋奈手腕往里走，生怕他又突然溜了似的。
“你为啥这么晚回……来？”冯洁在看到周纪明身后的宋奈时思绪断了几秒，待思路回归正轨后问道，“这位小帅哥是……？”
“介绍一下。”周纪明把宋奈拽到自己身前，“宋奈，今晚上在附近调查，他受了伤，我把他带回来睡一晚。
“我妈。”周纪明又给宋奈介绍冯洁，“57了。”然后宋奈又指着门口呆呆杵着的某位正在打呵欠的人，“那是我爸，59。”
“你这都什么破习惯，介绍人就得把年龄一起说了吗？”冯洁白了周纪明一眼，然后就看向一副乖巧模样的宋奈，“哪儿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不重，谢谢阿姨关心。”宋奈那张百毒不侵的笑脸又挂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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