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是个做事不过脑的人,他虽然讨厌麻烦,但作为老大,行事自然很小心,但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盛怒之时说出口的话。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皓就算是要南区最值钱的一块,他咬着牙也得给出去。
林皓对南区的地的确是觊觎良久,再加上泰和又盘了南区的地,市里又有山爷帮着沈溪打点,南区的地这会儿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他们北区虽然有自己的产业,但是做什么都没有炒地卖钱,有这么快肥肉放在他眼前,没有不拿的道理。
“中塘的地除外。”
中塘是沈溪最先混的地方,是M市以前的市中心,没了以前的繁华,但是地理位置很好。
这几年M市有要往中塘发展的迹象,但是山爷问了沈溪几次,沈溪都没松口,那儿大部分住的都是老人家,要想拆迁搬起来太难了。
再说那里还有好几个养老院和孤儿院,都是沈溪后来发家之后建的,建的时候就说了不会再动。
一旦中塘的地给了林皓或者市里,这些老房子还有养老院和孤儿院更没可能保得住,只可能把他们迁去郊区,生活会很不方便。
沈溪是个生意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中塘这地就是动不得。
对于中塘,林皓也是知道一些消息的,早些年说南区老大在中塘建慈善项目,底下好几拨人都说那老大是手上沾的血太多,怕死后下地狱,给自己行善积德呢。
林皓的性子本就是偏要让人不如意,但这回却没这心思,“我不要中塘,我要莲心。”
说完这话,沈溪脸就垮了下来,莲心是他住的那片地,是南区目前地价最高的地,他要是把这地给了林皓,岂不是说出去,南区老大住在北区老大的地界里头,这叫什么话?
更何况莲心是在南区最中心的位置,这就相当于把自己腹地敞开了给敌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话是他先说出口的,中塘也是他要保的,现在再说不行,就算是他也得生气,但莲心就是不行。
“换一块。”
“我脑子没沈老大转得快,沈老大解释一下,什么叫哪块地都行。”
就算是被林皓嘲讽,被林皓变着法挤兑,沈溪也不打算松口,“中塘和莲心之外,都行。”
“我只要莲心。”
哪有不挑肥肉挑骨头的道理,更何况林皓已经让了沈溪一步,没有再让一步的道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打算退一步。
直到病房外传来吵架的声音,一听就是沈溪的人到了,林皓的人在外边拦着不让进。
“石头!”
沈溪吼了一声,外边的声音就小了很多,“要么就挑其他地,要么就算了。”
“沈老大玩欲擒故纵?”
被这么一调笑,沈溪那火又窜了上来,他算是知道自己就算把一块地给出去,林皓这疯子也不可能就从此不来找他麻烦。
那还不如索性趁这会儿报复个痛快。
恶向胆边生,沈溪下了病床,挪着受伤的腿就到了林皓床边,头一回站在高位看着林皓,好像林皓也没那么骇人。
见沈溪盯着自己的眼睛里燃着怒火,林皓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笑了起来,野性的眼里满是调笑,就像狮子看着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花猫。
“啪!”
众多方法中,沈溪选了个最难让林皓接受的,一巴掌扇脸上的时候,沈溪自己手都疼得像针扎一般,更别说林皓的脸,立马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当即,林皓浑身上下都气得直发抖,看着沈溪恨不得把他拆了吞入腹中。
但沈溪第二巴掌立马就接上了,这回扇得林皓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转回头的时候,深邃的眼睛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满脸覆着一层寒霜。
像是被死神凝视的错觉让沈溪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是你自找的。”
“你......”
林皓刚说了一个字,沈溪下一巴掌又打了过来,这回林皓聪明了顺着巴掌来的方向侧过头,卸了不小力,但本就高肿的脸庞碰一下都疼,别说又是一巴掌。
“沈溪!”
这声怒吼,连病房外头的两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林皓的人,以为老大怎么了,赶紧推门进来看,就看到自家老大的脸红肿得不成样子,双眼暴怒地等着沈溪,全身气得直发颤,就像是个随时要爆炸的巨型TNT。
而沈溪呢,这三巴掌下去,心里的怒气消了不少,再看林皓,两边脸高肿着,一双眼睛又气得快要从眼眶里脱出来,活像气鼓鼓的金鱼。
顿时就笑起来,不是平日里的痞子笑,而是像孩童见了好玩的事情一般,连眼睛都带着闪亮的星光,淡粉的唇不受控制地往上扬着。
这一笑,笑进了林皓心里,那眉眼和唇角都让他的心不可自制地加快了跳动,望向沈溪的眼却更深邃了。
“林皓,别以为我南区怕了你。”
沈溪俯下身,那双明亮的眼对上了林皓黝黑深沉的目光,两人眼里暗潮涌动,心思却不尽相同。
等沈溪走了很久,林皓好像才回过神,叫来了自己手下,在他耳朵边嘱咐了几声,那人听完后惊愕得看着自己老大,林皓只是扬了扬头,让他赶紧去办。
待人都撤出病房,林皓回味着沈溪的笑,嘴角被喜悦勾着往上扬,“沈溪,这可是你招的我。”
······
出了医院后的沈溪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石头连车都开得不放心,天知道场子爆炸的时候,他有多担心老大。
“老大,你没事吧?”
察觉到石头从后视镜来看过来的目光,沈溪摆了摆手,“场子的事听到风声了么?”
敢在林皓的场子里搞出那么大动静,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而且和林皓的梁子必定不小,说不定还能联手利用一下,正好把林皓往死里打压。
“没收到风,那天场子灯光又暗,爆炸完了之后就是枪声,大家都忙着逃命,谁也没注意看是什么人,但是我听那枪响,是重机枪。”
重机枪?
沈溪想到了自己被叶朝截胡的那批货,难道是这小子?
上回这小子也被北区的人砍伤了肚子,要不是正好碰上沈溪也被北区的人围追截堵,两人都活不下来。
叶朝到底和北区的人有什么梁子?沈溪倒是很有兴趣弄弄清楚,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叶朝背后的人,能吞下这么大批货,还敢明目张胆地同林皓叫板。
当天晚上,沈溪就请了叶朝来他家里。
再看到那头卷曲的头发和那五官精致的脸时,沈溪再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看法,这小子远没有看上去的纯良无害。
“沈老大,有生意要和我谈?”
叶朝的眼睛生得极好看,笑起来弯成半月状,一下就能让人卸下防备,可越是这种人,咬起人来可不会松口的。
“我看到那批货了。”
叶朝拨弄了下到眼睛上方的刘海,“没伤着沈老大吧?”
“你爸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不是要威胁叶朝,只是想弄清楚叶天明到底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好让他考虑这笔买卖要不要和叶朝做。
听完沈溪的问话,叶朝笑得很张扬,在沙发上连身子都坐不直了,“我还需要我爸签名同意么?”
那就是不知道了,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这还有一批货,要么?”
叶朝立马收起了笑,“行啊,多少货?”
“我只收你五成,但是我要见你背后的人。”
叶朝立马摇头,“不可能,和我谈一样。”
所以叶朝背后真的有人,这让沈溪更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拉着叶天明的儿子走这条路,也不怕把自己赔进去。
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对方老大不愿出面,那他也不强求,只是告诉了叶朝下批货上岸的时间和交易的金额。
谈完了公事,就得谈点私事。
“你和李墨分手了?”
叶朝耸了耸肩,“本来就没在一起。”
“什么意思?”
“沈老大,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什么?”
“李墨他喜欢你。”
“......”
见沈溪吃瘪的样子,叶朝更是笑得在沙发上东倒西歪,“沈老大,你神经有够粗的,这都看不出来?”
怪不得李墨会同意叶朝心血来潮的提议,这是被沈溪逼得没了办法,结果见沈溪没那意思,两人自然没有必要再假装下去。
只是他以为沈溪怎么也能瞧出来一点李墨的心思,毕竟连他这个外人都一眼就发现了,这沈溪说不定就是碍于兄弟情感,才没点破。
可是看这样子,沈溪是真没想到。
“得,还好李墨死了心,不然就指望着你石头开花,那真是等得海枯石烂。”
沈溪心里乱成一锅粥,才没理会叶朝那毛头小子的嘲笑,“他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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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干的?
叶朝闲着没事,给情感小白沈溪同学上了一堂论如何分析对方是否暗恋你的课堂,顺便解释了他和李墨这所谓分分合合到底什么情况。
课是上完了,但显然他这学生好像有点不太愿意面对现实,总之他走的时候,沈溪脸色很难看。
叶朝走了没多久,沈溪就病倒了,不是病得一下没力气,而是病得一下就晕了过去,佣人赶紧给李医生打了电话。
所以沈溪悠悠转醒的时候,看见李墨在摆弄着东西,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闭上眼就想着赶紧把李墨赶出去。
可再睁眼的时候,李墨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看着自己,“还难受么?”
不是梦!
沈溪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眼神躲避着与李墨交汇,“不难受。”
眼看李墨的手就要伸过来,沈溪一把挥开,见李墨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己,才假装咳了两声,“我没事。”
“伤口恢复得不太好,明天去我那儿。”
“李墨,你......”
一向以痞子自居的沈溪,平日里对着无数美女也能耍起流氓,但是对象换成李墨,尤其还知道李墨喜欢自己的前提下,顿时语塞。
他一直把李墨当兄弟,不只是因为他们真的有过命的交情,而是李墨是他唯一不多可以交心的,甚至可以偶尔没了老大样子耍耍赖。
“叶朝和你说了?”
李墨能不了解沈溪,他就是一根直肠子,心里想着什么,脸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这种沈溪最不擅长处理的感情问题。
他还以为沈溪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知道了也好,起码自己前面的心意不算白付,“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情感,你不用为此感到内疚。”
冷静克制,是李墨一直给沈溪的印象,也正因为这样,沈溪很信得过他,但是这件事情上,他觉得是自己没做好。
“对不起。”
他以为之前李墨和叶朝就是胡闹,原来都是和他有关,只是他实在对这些不敏感,更何况他压根就没想过李墨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补偿我吧。”
“恩?”
沈溪瞪大了两只眼睛,脸颊因为发烧得缘故红扑扑的,硬朗的线条也因此柔和了很多,少去了南区老大逼人的气势,躺在床上不过就是个普通打工族的模样。
李墨坐在了沈溪床边,床垫往下陷的时候,沈溪竟然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什么补偿?”
看着沈溪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最大可能地往后躲着,李墨尽管放下了对沈溪的爱慕,但喜欢调戏人大概是男人天生的恶劣性。
所以本来没那个意思,也恶作剧般把手伸向了被子上面,“你觉得呢?”
“李墨!”
真把沈溪吓着了,一只手拽紧了被子,一只手用力带着身子往后挪,警戒地看着李墨,一点也不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溪。
“补偿我一个月带薪休假吧。”
这突然地转折让沈溪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要跳出嗓子眼,一会儿又沉入心底,重重地松了口气,但是方才那股因为给不了李墨感情回应的负疚感减轻了不少。
“两个月,你跟着我就没休息过了,好好去度个假,费用我包了。”
“早知道有这待遇,我就该早点和你说喜欢你,然后天天缠着你要补偿。”
李墨不善于开玩笑,但是他知道要是不用玩笑化解掉沈溪心里的芥蒂,他们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果然,沈溪立马轻声笑骂李墨一句不要脸,全身都松懈了下来,一张脸反倒更红了,一半是因为他动来动去,一半是刚刚被压下来的度数,这会儿又烧回去了。
······
李墨一直在给沈溪降温,折腾到后半夜,自己累得够呛,沈溪也出了一身大汗,但是李墨实在没力气再给沈溪擦身子了。
坐在床边看着安静入睡的沈溪,说不难过是假的,从这个男人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开始,他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这个男人了。
他特别喜欢男人痞里痞气地躺在他的病床上,对他开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尽管他总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溪,不做任何回应,但心里其实很高兴,甚至想就着那玩笑问沈溪是不是真的。
但他知道答案,沈溪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也不会喜欢他,无趣又普通,所以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只想着待在沈溪身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默默帮他就够了。
直到叶朝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勇气,但不是所有勇气都会有好结果,沈溪的愤怒也不过来自于他和叶朝两人身份的冲突。
这份情感起于他,也该终于他,李墨起身揩了揩被角,留恋着男人的五官和身上的味道,但很快眼里就变得清亮,没有多余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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