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凛修长的手指拂过干净漂亮的纸页和那张小小的B超图,心里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碰了一下——他的生活里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明亮温暖而又色彩活泼的东西了。
齐凛道:“它会是个很幸福的小孩的。“
第20章
三天后,是何尚宇一行人对外宣称的抵达岳江市的时间。
这本来只是一起普通的采购项目,何尚宇做过不知多少次,并不当个大事,但是当他的领导告诉他岳江市总公司的大老板要见他的时候,他慌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是玩得开了点,但是和供应商打交道死板着脸还怎么谈生意啊!何尚宇忐忑不安了几天,终于拿了个准话,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吴宏,德正公司。
他记住了。这可是极其难得的露脸机会,要是连这么大的砸到眼跟前的馅饼他都接不住,他就是个废物了!
一下飞机,早早的便看见有人在接机了,吴宏下了大力气,方方面面周到得很,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酒店,说是各位舟车劳顿辛苦,先修整修整,晚上一起吃个饭给接风洗尘。他这个东道主做的不错,酒店订的离公司和景点都近,环境也好,晚上吃了岳江市的地方菜,一行人酒足饭饱,这才开始了晚上的重头戏。
何尚宇心里有数,因此在包厢里看见一群娇俏可人的公主少爷的时候只是了然一笑,就想着给吴宏递个眼风,结果头转过去,本应该一直关注着他动向的人却直愣愣盯着个小姐。
吴宏只是让人给选一批干净的漂亮的,自己却没亲自看过,如今刚一进门,就被一个女人给吸引了目光。
在一片昏暗灯光里,她的皮肤泛着柔和的白,穿得不算多但也不过分暴露,一头黑色长发瀑布一般披散着,脸上化着浓而不艳的妆,硬生生在这一片乌烟瘴气里站出来了一股亭亭玉立的气质。
女人看见他的目光,朝他柔柔地一笑,吴宏这才如梦初醒,也笑了笑掩饰自己方才的出神,装过头继续对何尚宇赔笑道:“您请,您请!”
不大会儿功夫,一行人全部入座,身边该有人的都有了,大家也有眼色,都看出来吴宏喜欢那姑娘,因此都自觉的不去抢,她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吴宏身边,替他倒酒点烟。
吴宏适应这样的场合,他那一班人也都会热场,很快包厢内的气氛就热络起来,酒开了七八瓶,人们就更放得开,一群人聊得很是痛快,也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对身边的姑娘男孩动手动脚,吴宏心里还记挂着正事,借着敬酒的由头往何尚宇身边凑:“何总,您看今天这安排得还合心意吗?”
何尚宇哈哈一笑,一手搂着旁边女孩的细腰,一手端起酒杯与他一碰:“吴总会享受!”
吴宏见他喝了不少酒下去,知道这真是挺满意:“哪有,这是知道您来专门安排的。唉,不过这些总归是偶尔找个乐子,大家也都能享受,但是有些东西他就不一样,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就享受不了……”
何尚宇一挑眉:“哦?吴总是说……”
吴宏见他明白了,隐秘一笑:“就比方说我,我这人天生不懂艺术,最近得了副画,欣赏也欣赏不来,哎何总您正好过来了,哪天有空,帮我品鉴品鉴?”
何尚宇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身边的姑娘立刻帮他重新满上。
吴宏等的提心吊胆,待到吊足了他的胃口,何尚宇才说:“行啊,难得吴总相邀,正好明天上午空着,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吴总的珍藏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吴宏明白这事儿算是成了一半了,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总算往下放了放。最近他爱情不得意,生活也一团乱麻,总算是事业上有了些进展。
吴宏回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杨曼曼,吴宏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就又烦躁起来,自从他妈和杨曼曼明确说了不怀儿子不能进家门之后杨曼曼就三天两头和他闹,嫌他不够男人,说他妈恶毒封建,把家里折腾的越发不像个家了,更要命的是她最近开始有了反应,更是破事儿一堆,烦的他连家都不想回。
吴宏没接,任由电话响了一会儿自己挂了,还没喝一口酒铃声就又响起来,被人催命似的打电话,在客户和下属的面前,吴宏脸上也挂不住,况且何尚宇在这他出去接电话总归不太好,正伸手要挂,旁边女孩却抢先道:“吴总,您贵人事多,电话追得这么紧怕是有急事呢。”
吴宏顿时明白过来,装模作样地训斥道:“你知道什么在这瞎说!陪着何总就是今天最紧要的事,哪有什么急事,我能比何总还贵人事多?”
何尚宇哪能听不出来,立刻便接话道:“唉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就是一块喝个酒,不是什么大事,吴总先把电话接了吧。”
吴宏这才就坡下驴,出去接电话了。
电话一接起来,杨曼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在哪呢,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几次了?都几点了你知道吗?我在家吐得快死了你还在外面玩!”
吴宏强忍着不耐:“我在外面谈生意。”
“谈生意谈到十点,你骗鬼呢!我难受,你赶紧回家!”
“你难受我回去能替你难受吗?你别折腾,我这个项目很重要,是非轻重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杨曼曼嘲讽一笑:“多大的项目,还不是靠我儿子给你挣来的。”
吴宏也烦了:“是不是儿子还不一定呢,管好你自己,不该掺和的事别瞎掺和!”
说罢不等杨曼曼回复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说实话,这些日子他早就厌了杨曼曼这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觉得她漂亮是漂亮,但是不贴心,不贤惠,再加上最近一看到她就想到洛禹涵,心里更是又害怕又心烦,正打算找个机会分手呢,谁知道杨曼曼居然怀孕了。他自己想要这个孩子,而且他爸妈也看重他的后代,这才凑活着过下去。吴宏在外头抽了根烟,把脸上的情绪收起来,重新端起一张笑脸才回到包厢。
杨慧见他回来,立刻便贴上去,看出来吴宏不开心,便温声软语地与他调笑,逗得他大笑不止,又剥了水果给他吃,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捏着一瓣橘子递到他面前,容貌妍丽秀美的女孩巧笑倩兮,吴宏心里一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慧笑道:“吴总,我叫杨慧,您叫我小慧就行。”
吴宏捻揉着手里柔若无骨的玉手:“今晚陪我。”
杨慧笑得更甜了:“都听您的。”
吴宏不想去管杨曼曼了,他知道自己这一晚不回家杨曼曼又要疑神疑鬼,又要打一堆电话,又要大吵大闹,但是此刻,他只想沉浸到杨慧给他的这个温柔乡里,暂时躲开那些他不想面对的东西。
这一晚上一场饭局,两边人马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可惜策划绸缪的两个人,此刻却都不太有心情来管这些事情。
青江苑齐凛的家里,禹涵蜷缩在被窝里,双眼紧闭,眉头皱得紧紧的。
齐凛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担忧又困扰地看着他。
他刚刚结束一通与医生的电话,原因是今天晚上他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禹涵发烧了。往日总是笑盈盈上前来迎接他的人今天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齐凛立刻就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来家里一趟给测了体温,换季导致的低烧38度,没有给药,开的处方是多喝热水。
齐凛差点当场把他给开掉。
在齐凛对他的医术水平表示了强烈的质疑并且要求对方出示行医资格证的时候,医生也是颇为无奈地解释,为了减少对胎儿的影响,烧到38.5度以下都是不建议用药的,物理降温就够了,况且禹涵也并不是炎症或者流感,只是单纯的受凉而已,没有必要吃药。
医生恳切地说,多喝热水虽然听起来很直男,但是他真的很有用。
但齐凛怀疑他在骗自己。
禹涵虽然烧得难受,但还是乖乖地喝了很多水,烧却一直没有退下去,反而又烧得厉害了些,齐凛等得焦急,又给医生打了电话,对方表示物理降温不会像退烧药一样快,并且告诉他可以用温水帮患者擦一擦身上帮助温度降下来。
禹涵烧得眼睛痛,睁都睁不开,眯着眼睛看坐在一边的人:“你不用急,我睡一觉就好了。”
齐凛烦躁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俯身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掌心覆在他的前额:“啧。”
还是很热。
禹涵安抚道:“没事的,发烧是人的身体在对抗病原体,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齐凛凶道:“别说话了,你不难受了?”
禹涵:“……哦。”
生病的是禹涵,但是齐凛的心情却非常的不好,他习惯了身处上位事事尽在掌中的控制感,对于能让他感到束手无策的事情有种天生的反感,之前洛禹涵的车祸是,现在禹涵的生病也是。
当然,这世上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事有很多,如果真的每一件都能让他烦躁的话,他就不用活了。
他惊讶于自己对于禹涵生病产生了如此激烈的情绪反应,在对这样的情绪进行剖析之后,敏锐地发现,他在……心疼。
【作者有话说:(感情线走得有点慢?前期可能复仇稍微多一点,后期就是齐凛和禹涵的主场啦)】
第21章
齐凛站起身来,打算去湿个毛巾来帮禹涵擦擦身,刚一转身就被禹涵拽了一下。
禹涵烧得脸颊酡红,躺在床上的模样显得尤其的小,一只手臂抓住他的衣服下摆,可怜巴巴地说:“你要去工作了吗?”
齐凛道:“我去拿条毛巾。”
齐凛觉得禹涵似乎对自己有点误解,他再不像话,也不可能把高烧的孕夫独自扔在卧室里去工作吧,这工作是不做就会死人吗?
禹涵“哦”了一声,放开手,自己把被子盖好。
齐凛:“明天柳姨那边的病人出院了她就过来,今天我陪你。”
禹涵点点头,齐凛便出去了,拿温水打湿了毛巾拧干,然后回到禹涵的房间,按照医生说的,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和手臂,禹涵的手臂偏瘦弱,一看就是没有好好锻炼过,肤质柔和细腻,被温热的毛巾擦过之后手感更是好的让人放不开,齐凛完全不是出于自主的,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禹涵被擦得很舒服,眯着眼昏昏欲睡,因此没有注意,齐凛却微微一僵。
他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做出这种有点冒犯的行为。
齐凛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帮他擦拭,水蒸发带走了热量,禹涵的手臂确实不再那么灼热了,齐凛稍微放心了一点,又重新湿了一次毛巾,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帮你擦下背?”
禹涵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翻了个身侧躺着,用背部对着齐凛,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齐凛抿抿唇,把空调又调高了一点,然后掀开一点被子,再把禹涵的棉质睡衣撩上去,一大片白皙的背便大咧咧地出现在了齐凛眼前。
他的背很白净,像是整块白玉雕出来的一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肤质光泽,边缘的线条十分流畅好看,中间的脊柱凹陷下去,向下一路延伸,齐凛的目光追随着看过去,在睡裤的边缘上看见一对浅浅的腰窝,禹涵在放松状态,那一对腰窝并不明显,如果把腰挺起来,它们应该还会再深一点,然后随着主人前后摆动的腰部……
齐凛攥着毛巾的手倏然一紧。
他在……想什么啊。
齐凛自认为并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对禹涵有这样的心思。
他强迫自己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将毛巾舒展开,如同对待一件珍藏品一般尽量轻柔地把禹涵的背部擦拭了一遍,刚松口气,禹涵却把身子一翻,哼哼唧唧地说:“肚子也擦一下,它长得好快,涨得疼。
说来惭愧,齐凛一个做父亲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才第一次摸到它。
他看着面前像个白馒头一样热乎乎圆滚滚的肚子,心里的感觉有点微妙。本来以为这个孩子和他不会有什么牵连,但是当禹涵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对它有了些喜欢和期待。
齐凛刚把毛巾放上去,就被踹了一脚。
齐凛:“……它在动。”
禹涵笑了:“它经常动的。”
齐凛默默地擦拭着,温热的毛巾滑过皮肤,先热后凉,舒服极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也知道这是第一次和父亲接触,比往日还要活泼,不停地动来动去刷自己的存在感,齐凛摸到了几次它的小手小脚,忍不住呵斥:“别乱动!”
肚子里真的消停了一瞬。
禹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吓它干什么!”
齐凛也觉得自己和胚胎说话的样子有点傻,转移话题道:“它这样,你不痛吗?”
“不会,能感觉到,但是不疼。”
禹涵伸手揉了揉腹侧:“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它一般会安静下来的,今天可能是有点激动吧。”
他朝齐凛眨眨眼:“第一次和daddy打招呼。”
齐凛心里蓦地一软,被禹涵的话触动,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了一个白嫩嫩的小家伙,和自己有五分像,张着双手笑着喊他爸爸。
那也是个不错的场面。
他垂下眼帘,把禹涵的睡衣拉下来,然后将被子盖好:“早点休息,晚上不舒服的话就喊我,我在客厅睡。”
禹涵虽然瘦了点,但是身体素质还不错,睡了一晚第二天烧基本就退了,只是身上还是酸软没力气,正值周末,齐凛便干脆没有去公司,等柳姨来了交接好了再去做自己的事。
柳姨昨天就听说了禹涵生病的事,送走了手上的病人都没来得及歇歇,收拾好了行礼急匆匆地便赶来了青江苑,进门的时候钟点工还没走,正在把用过的厨具往洗碗机里面放。
柳姨跟她打了声招呼,便进卧室里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禹涵正端着碗认真地喝粥,闻声抬起头,有些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柳姨!“
她嘴上应着,又朝齐凛道:“齐先生。”
齐凛朝她点了点头,柳姨这才进门,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心疼道:“这出院才几天啊怎么就又生病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是不是换季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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