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51
也许原谅一个人是有次数和期限的,一旦超过了那个次数,即便如何深爱,也会在超过心底的次数的同时,每原谅一次,深爱度减掉一次。
或许依旧深爱着,可是强迫着自己要保护自己不再受伤,下定决心的爱着原理着。
无懿不是不爱九龄了,只是爱的太过小心翼翼,不敢再爱了。
假如九龄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不需要九龄下跪的求恕,无懿也会心软的原谅九龄,只是就算原谅了九龄,却不想原谅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何爱了?
冰古日日夜夜守护在无懿的身边,可是无懿就像是活死人一样,除了保持着正常的呼吸,以及微妙的改变——渐渐衰老的容颜,渐渐从发尾漫上的白,一点苏醒的痕迹都没有。
冰古日日为无懿擦拭着苍老的容颜,以及轻轻地用法力抑制着肆意疯长的发尾的白,心疼的护着那个沉默的少年。
这夜深到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熬了一天又一天的冰古,趴在圆桌上,头矮下去双眼迷离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无懿,头终于受不住的靠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无懿睁开眼,就看见四四方方的雕刻精美的一盏青铜灯,倒映的冰古的容颜昏黄。无懿轻轻地伸出像是树干的皮纹一样的双手掀开被子的,露出一截的手臂与原本就宽大的广袖形成鲜明的对比。撑起那副只剩躯壳的身体,细微的□□压抑在喉咙里,无懿扒住身后的靠背,一点点坐起来,“终于。”无懿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低声感叹道。
微风吹动两边的纱帘,又缓缓落下。
无懿的目光被纱帘吸引,目光望向镂空雕刻的窗外——静谧的夜吹来的微风,转眼间,竟已入夏。
无懿感觉双腿早已毫无知觉,唇角浅浅的笑,心想:还有多少时日呢?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无懿自从睁开的双眼,上下的睫毛很少合上,像是刻录一样想把这些都刻在脑海里。
呆呆的头偏向窗外坐着,一动不动,微风吹起的银发,在微风的春夜里,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冰古被风吹得有点冻醒,春寒料峭,风还是有些刺骨。
冰古睁开眼,看到无懿的时候,心里就觉得:怕是风用力一吹,眼前人就会那样随风一起消散了吧。
冰古站起身子,身体的轻微细小的动作声让无懿回过神,无懿还是撮着嘴角浅浅的笑着,道:“还剩多久?”
这样命不久矣,悲伤的话,不知为何比厉声询问更让人难以接受,冰古觉得无懿现在就是一个瓷器,已经有细微的裂痕的瓷器,轻轻地震动就足以让他破碎。
冰古不明白:为什么无懿要这么卑微,从一开始就好像从未为自己做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别人感到舒服,就连现在,都要笑着说出本该怪罪这个世间不公的话!
冰古摇摇头,不知道。
还剩多少日子呢?下一次昏睡过去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还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鬼界门口——
若是换做以前,九龄定又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吃不喝不睡觉的戏码了。
可是这样的戏一次又一次的演,九龄心里自己都知道,无懿这次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三界通道——
九龄拉着红线,红线那头捆着两个人的手,活像市场上待宰的猪羊,这两个人就是那凡事都冲锋陷阵打在头的——月老,以及月老的同居小跟班——盾熙。
九龄拽着红线的一头,烦不胜烦的频频回头催促道:“快走!”
这月老被捆的两手已经隐隐发红,突然月老停下了脚步,道:“君上,走慢点!”
九龄心里虽然没有想到好的借口见无懿,或者说让无懿推脱不了了见他的理由,全身上下看来自己一眼,这天帝的头衔,估计不大好用!神鬼谁听谁啊?而且自己也不想让无懿觉得自己是用身份压制他。
这?□□?九龄摸摸自己的脸?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这脸比起无懿的脸差远了,再说无懿何曾以貌取人过,这招不行.....
可是做神虽几万年了,可是这种事坦白的说吧,也没有经验。委婉的说吧,自己也确实不是东西,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样的蠢事呢!
于是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于是这替罪羊——月老和盾熙就被九龄,绑来了......
九龄用力拽着红线,十足地主家贩卖奴仆的样子!口气不善道:“快走!快走!”
月老委屈地慢慢不情不愿的走着,看着同样被捆绑的盾熙,道:“渴了!走不动了!”月老看着这身边莫不做声的盾熙心里道:果然和这君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小子现在都不知道帮自己说说话了!
这从天界就被捆上双手的月老心里叹息,君上为了让人尽皆知:是自己和盾熙给君上“不小心”喝了忘欢酒——此生欢好皆可忘。君上才失去了和鬼帝大人的前尘往事,岁月静好!特来赔罪!
这君上美其名曰对自己和盾熙说:“这是为了找出背后的黑手!”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月老总觉得自己被骗了!看一眼身边深思的盾熙,心道:自己时长上当,这是常事,可这盾熙!这盾熙怎么也一声不吭的就配合起来了?难道他和君上私下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盾熙确实和九龄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回忆起在月宫......
“凭什么帮你?”盾熙双手交叉与胸前看着在月宫里勤勤恳恳的拾捡红线的月老,问道九龄。
“人间5000座月老祠,本君亲供!”九龄顺着盾熙的目光看来一眼月老,心下了然!指天发誓道,双眼眯成线贴近盾熙轻声细语的说。
“成交!”盾熙扭头离开,回到月宫帮月老捡红线去了。
盾熙回过神,对着月老点点头道:“是,该休息了!”
双脚停下来,双手反拽着红线,这九龄感觉到红线被反拽,扭过头,头也不抬的问道:“又怎么了?”
盾熙道:“渴了!喝水!”
于是这九龄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心里道:忍住,忍住,为了早日见到无懿,忍住!
九龄谄媚的扬起笑脸道:“渴啦?喝水,喝水!”这赶紧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壶递给盾熙,虽不解绑,却也让月老这个再傻也看出不对劲了。
月老看着递给自己水壶的盾熙,警惕的问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盾熙装傻充愣的接过月老喝完水的水壶,仰头大喝了一口,擦了擦唇边的水,反问道:“什么事?”
这月老一看问不出什么,心有唏嘘的将水壶用力放在君上的手心里,看着君上,话却是对盾熙说道;“无事!”
于是九龄在前面顶着炎炎烈日,后面牵着两个龟速前进的人.....
九龄终于在走了半刻钟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我真是请了两尊大神来!”可是嘴里却极其温柔的道:“咱能不能快点啊,按这速度走到鬼界,怕是明年了。”
这月老白眼翻给九龄,自己不了解盾熙,还不了解君上吗?能让君上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的,这盾熙究竟施了什么法术?
月老晃动着红线,道;“君上,我要去如厕.....”
“哎,支离我说你.....”九龄看了一眼盾熙,未说完的话,声音骤然小了好几度,“得寸进尺....不过,就算是你得寸进尺也行。”
九龄走到月老的身边,轻轻拍拍月老的肩,看了一眼盾熙,点头微笑地为月老解了绑,可是心里却咒骂着盾熙:“臭小子,抓人把柄,算什么英雄好汉!”
许是盾熙摸透了九龄,谁要是和他论英雄,那你就输了!
和九龄,只能比谁更小人!
这慢慢悠悠的月老,盾熙一行人再次启程了,鬼界的门口,终于到了!
只是不同于往日,盾熙看着月老,月老看着九龄,九龄看着鬼界心里纳闷——鬼界的结界,怎么多了这么多层?
☆、第五十二章
52
拖了半晌,这老中青组合总算是到了。
九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频繁的眨着眼示意着盾熙,这盾熙倒也爽快,使个法术让自己秒变鼻青脸肿,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痕,这月老意会,也变成那鼻青脸肿的可怜样儿。
九龄犹豫再三的轻轻试探着突然多出来的九层结界,这每一道结界都如同旋涡一样将他吸进去,着实古怪,九龄看来一眼身后的狼狈两人,点头示意,率先迈了进去,只是旋涡像是分流一样,这只是第一层结界,就将九龄和盾熙以及月老分成了两处。
九龄手里拽着红线,看着四下漆黑的夜,这个地方不像是鬼界?自己究竟到哪了?摸索着前进,可是转身居然又破界回到了鬼界的门口,这便是连门都没进去吧!九龄无奈的拽拽红线,可是红线那头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己虽然不担心盾熙和月老,他们两个,无懿一定不会伤害的。
只是自己怎么回事?
九龄不甘心的不停地缠着手中的红线,妄想缩短和月老他们得距离。再次破界而入,依旧是漆黑的一片,再次摸索前进,却又被推了出来,如此反复实验,除了完整的收到手里的一整团红线,那两个人一点影都没有了!
九龄站在鬼界门口张望道:“难不成?无懿真的不想见我了?连着结界都是故意为我设的?”
九龄蹲在鬼界门口,手里施了一个决儿,上古折扇有就这样从手心滑出破界而入,可是半刻过去,这折扇的扇柄上却被不知什么东西染红了,浸在木柄里。
九龄提起袖子反复擦拭,却像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样子,折扇已经和那红色的痕迹融为一体了。
九龄丧气的将折扇展开,又合上。扇子一声声的砸在手心里。不断地眺望着鬼界的结界。
这另一头的盾熙和月老,绑在双手上的红线被解开,这月老拽着盾熙的胳膊藏在盾熙身后,声音里的颤抖无不泄露内心的恐惧道:‘“盾熙,你说会不会有老鼠啊?我最怕老鼠了!”
这风吹动的四周的树,黑色的树影晃动,昏黄的路上只有点点的绿色幽灯,这月色朦胧,让人瞧不真切!
盾熙停顿片刻道:“月老,你现在更该考虑下我们的命还保不保得住!”
这月老四处瞅瞅,依旧抓紧盾熙的胳膊,道:“比起命没了,我更怕老鼠啊!”
这盾熙颇为叹息,停下脚步,手心里变换出火把照亮月老的脸,盾熙道:“小心脚下。”
这两个人走的走的,走到一片泥潭,盾熙有些百感交集的问道:“月老!你可了解我师父?”
话题终于开启,月老看着火把照亮的脚下的土地,抬头看着目光炯炯有神的盾熙道:“我不知道!恐怕还没你了解的多。”
这是实话,自己也不过见过鬼帝无懿几面,怎么又机会了解呢?
盾熙点点头,自顾自的往前走,说道:“在我心里,我师父是如神一样的人,他教我识字习武,如今,君上说他可能已经被逐霜控制,我想不到我的师父,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不敢想。”
“想不到就不想了,我们谁也左右不了谁,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月老安慰的走到盾熙身边,拍拍盾熙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这两个人砍了手边的桑树,在泥泞的沼泽地上铺满桑树的树干!这鬼界果然奇怪!屋前种桑!在人间可是不吉的象征,可能在鬼界看来,做鬼就不讲究了吧。
两个人走独木桥一样穿过沼泽地,相视一笑,看到了第二处结界。
盾熙心道:师父何故设计这样的结界?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心里刚想松口气,可是这腿已经麻掉了,这月老立马过来扶着盾熙,急切的问道:“盾熙,你怎么了?”
盾熙赶紧封住自己四肢的血液,喘口气道:“没事,只是中毒了!”
‘“中毒了何毒?”月老搭上盾熙的脉搏,问道。
“不知道,这毒无声无息的进入血液,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盾熙摇头道。
月老望闻问切半天,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盾熙身体究竟有何异样,别说是对症下药了!
这盾熙望着第二道结界道:“先回去吧!”不是盾熙懦弱,这月老区区一个文官,若是撞到百鬼的话,定不能脱身,自己现在和那案板上待宰的鱼一样,非但保护不了月老,极有可能到时候拖累了月老,此时回去最安全!
再说!在鬼界的地盘上,两个神君的出现,本就是惹人非议,即便师父看在自己前世的恩情上维护自己,可是那月老怎么办?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盾熙心里掂量一下自己在无懿心中的分量,还是保守的肯定道:‘“恐怕在师父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一个人吧!对我们只是情分上过得去罢了!回去吧!”
盾熙使不上力气,月老搀扶这盾熙无功而返,一出结界就看见站在鬼界门口四处眺望的君上,月老喊道:“君上?你怎么在这?”
“我进不去啊!”九龄丧气的道。
这.....剩下的就不言而喻了,进不去?月老心道:这鬼帝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这结界就是为了君上故意设的啊!只是没想到!这鬼帝的法力如此高深!连君上都.....可是自己刚刚和盾熙被放进去,怕是被故意放进去当成了那鬼界万鬼的诱饵的饲料了吧!
这月老馒头黑线的拉着盾熙的手,道:“君上,你看看盾熙!”
这九龄一看,果然盾熙的脸色惨白,额头冒出晶莹的汗珠,九龄探过盾熙的脉搏道:“该发丧了!”
这月老立马惊讶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道:“君上!就这一炷香的时间?”
九龄摇摇头,道:“我从不知道他的实力!我也从未探知过!我们从未......”
盾熙喘着气,嘴皮立马干裂泛着血,这下不是变换出来的了,而是真正的受了内伤,道:“刚才我们砍了桑树,许是桑树的毒!”
这月老点点头,看着靠着树的盾熙,满脸难过,这个跟屁虫小盾熙,日日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可是觉得还挺不错的,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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