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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橘发的少女捂住嘴，黏稠又阴寒的情感一波接一波从胃部翻滚。
“我……想不起来了……”
第89章 第7章 那个少年的笑容
虽然立香的噩梦症状严重到惊动了不少人，但好在雄英的老师们都是职业英雄, 比起自己被大半夜突然叫来却发现已经没事后的虚无和疲惫, 即便是常年干眼症外加睡眠不足的相泽消太, 都对藤丸立香的“没事”而感到松口气。
“不管怎样，没事就好……另外, 听说是意外和【爆杀王】的梦境链接了？有看到什么线索吗？”
立香对他摇摇头，胃部持续不断扭曲翻滚的黑色情感令她下意识捂嘴。
“抱歉，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相泽消太看了看立香双手上臂的血迹和抓痕, 再看看她那股发自心底透露出的反胃与恶心感。尽管作为职业英雄的一面, 令他很想继续打听情报。但看着眼前明显一副受害者状态的藤丸立香, 这位胡子拉碴的中青年叹了口气，最后也只是伸手拍了拍立香的肩膀。
“大概是刺激过大而出现的应激反应, 别担心, 这种状况我们职业英雄见得很多。虽说你的确是目前距离揭开【爆杀王】真面目最近的线索, 但我们英雄目前还没落魄到需要逼迫一个未成年小姑娘来获取情报的程度。”
在相泽消太伸手拍上立香肩膀的那一瞬, 并非出于本意的，橘发少女的肩膀依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注意到这点后, 这位全身都裹着黑漆漆衣服的雄英老师半蹲下来, 眼底布满血丝的双眼在注视着立香的时候, 却令人意外地显得十分温柔。
“……没关系, 你好好休息吧。能想起来最好, 想不起来也不要勉强。如校长所说，你和你的同伴现在的确是被我们监视的对象，但与此同时, 你也是被我们保护的学生。哪怕没有临时旁听生的这层身份，我们作为职业英雄，也不会对你的危险置之不理。”
“………………谢谢，我知道了。”
尽管女孩的肩膀与神经还在紧张，面色苍白活似被精神虐待的小可怜。但在相泽消太收回按住她肩膀的时候，这位老师的确开始感觉得到，藤丸立香的身体在开始逐渐回暖。
另一边，身材矮小宛若一位干瘪老奶奶的【恢复女郎】也走了过来。她将立香与玛修推着来到床边，之前沾到血迹的床单和被子已经不知道被谁换了新的，而这位年迈的女士则对立香挥挥手示意她蹲下。
“？”
“啾～”
接受了老人家的晚安吻，立香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身体异常疲累。她头一歪，靠在玛修的肩上便开始沉沉睡去。
“咦？前、前辈？！那个，这究竟是……？”
“啊，小姑娘不用紧张。”注意到玛修不知所措的表情后，【恢复女郎】如同每一位年迈慈祥的老人家一样对她笑着说：“这是我的‘个性’——通过亲吻，可以将对方的精力和体力用于加速对方体内的细胞再生，同时形成治愈身体损伤的效果。而且这样一来，橘发的小姑娘就不会想着那位【爆杀王】的事情入睡，可以避免再次链接梦境。”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
“没事没事，来，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还有那边的小子，这里可是女生宿舍。念在这次情况特殊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你也赶快回去你自己的房间。”
然而被【恢复女郎】点名要被赶出房间的少年御主，却蹲在那堵被他姐姐一拳揍上proto大哥后连带着破了个洞的墙壁前，说：
“啊……是的！没问题！不过请再给我两分钟，我把proto大哥从墙里扒出来就走！”
虽然嘴上答应的很快，但藤丸立夏本人自然是没那么大的力气能把相对来说甚至算得上是装备重甲的这只库丘林捞起。最后还是B班的班主任布拉德金看不过去，伸手把陷入眩晕状态的Lancer从墙里拽出来……当然，破损的墙壁已经被同样赶来的职业英雄塞曼托斯用他的‘个性’水泥给顺顺当当修复完毕。保证除了地上残留的部分石灰和碎砖外，一点儿都看不出这里被破坏过的痕迹。
但是，这件事就真的会不留任何痕迹吗？
嘱咐好梅林一定要好好守护姐姐的梦境，阿尔托莉雅和南丁格尔也都灵体化在立香的床边一左一右进行守护。而玛修更是直接和少女御主睡在同一张床上，保证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马上开始进行护卫状态。
至于带着库丘林[prototype]离开的少年御主，他的心中也不是毫无波动。
“Caster的吉尔伽美什……贤王曾经说过，‘光越是耀眼，地面的阴影就越是深沉’。而这个光鲜亮丽、世人皆被英雄包围的社会。在其之下掩埋的黑暗，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在迷惘吗？”
“嗯，稍微有点。”
虽然身体与性格都较于其他的库丘林都要年轻，但也正因如此，库丘林[prototype]勇往无前的莽撞却在这种时候显得亲近。
“我啊，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想太多。虽然姐姐没说什么，但是，她绝对不是因为前方过于黑暗就自此止步不前的人——所以，能够让她都下意识想要回避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恐惧。”
“而且proto大哥，如果这个社会有8成的人都拥有这样那样独特的‘个性’的话，那余下的2成人类……又在这个社会中算什么？”
“Master。”年轻的库丘林皱着眉出声唤道。
“嗯？怎么啦？”
黑发蓝眸的立夏微微偏头，看向在他身后半步始终作守卫状的从者。那位还没能成熟到看开世间一切不平等、善恶价值观的Lancer，宛若陪伴主人的忠实猎犬，低顺着眉眼望向少年御主的方向。夜晚的星辉自他肩头落下，却是与夜色一同柔和了这位青年英灵的脸庞。
“我不够成熟，也无法像更为年长的‘我’一样给御主各种建议和帮助。但是，你是我的御主，我就在你的身边。无论是这柄长|枪还是卢恩魔术，我绝不会为你吝惜半点力量……所以，我绝不会迷惘。也请你……不要迷惘。”
他是勇猛鲁莽的库丘林[prototype]，是口舌笨拙的年轻Lancer。或许单靠言语，尚且无法将他内心的感想全部传递出去。但对方率直又认真的眼神，却无一不在诉说一件事。
——不要犹豫，不要迷惘，在你前方的一切障碍，我都会为你一一扫清。
而后，在库丘林[prototype]的面前，少年御主歪歪脑袋，双手放在身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堪比夜中昙花般、转瞬即逝却又令人难以忘记的笑容。
“谢谢，proto大哥！”
***
在有人因噩梦而痛苦悲鸣的夜晚，在有人因思考而辗转反侧的夜晚……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瘦弱少年拉低头上的兜帽，快步在巷中匆匆走过。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在不时闪过的空隙中，看见在他手中提着的一袋与他本人黑漆漆衣着完全不相称的提花纸袋。
“我回来了，治崎先生。”
“欢迎回来，今天看来很顺利啊。”
“嗯，所以心情也超愉快～”
白天犯下了严重爆炸案的【爆杀王】在进入那间老式大宅后，便哼着某部儿童向魔法少女的主题歌摘下面具。
“爱理，今天也在门口等我回来了啊？”
“啊……嗯……因为，有点担心。”
身上缠着绷带的幼小女孩，显然在他到来之前一直维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因此在看见他回来之后，马上就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还有就是……想亲口和小久说，‘欢迎回来’这样的话。”
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额前长着只小角的小小女孩在说完那句话后马上低下头。弯弯曲曲的卷发有一缕从额头中央分出，唯独不断打着转的手指还在动作。
大约是见到他回来的缘故，治崎对他挥挥手，示意把女孩交给他照顾，而后便自顾自走开，显然接下来又要去通宵进行一系列策划。想到这里，放下兜帽并取下面具的少年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露出自己过去那种天然又无害的笑容。
“谢谢，我很高兴哦，爱理。”
“真、真的吗？！”
“嗯，当然了。而且你看，我还从外面给你买了礼物喔！”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晃了晃手臂，印着卡通图样与鲜艳色彩的提花纸袋被他拎到女孩眼前。满意的看到爱理露出惊喜愉快的笑容后，这个脸颊长着可爱小雀斑的少年也跟着她露出开心的笑容。就仿佛他还是过去那个温柔善良充满正义感的绿谷出久。而不是现在这个动辄引发数起爆炸，造出无数人员死亡与财产损伤的【爆杀王】。
——今天遇见的‘小意外们’被接进雄英，导致学校周围的防范变得更严密，估计最近都没法靠近那里。
他半蹲下来，揉了揉爱理柔软的卷发。脸上面对女孩的笑容依然爽朗，唯独内心却早已被黑暗和绝望啃噬得只余恶意。
——上次偷溜进雄英的时候听到了咔酱被废弃的英雄名。本来还想这次也潜入进去的话，就能看到咔酱因为自己起的英雄名被我抢走拿来做了敌人的代号后，会有多么暴跳如雷的表情……
在爱理天真拆开绿谷出久递给她的礼物袋子时，低下头的小姑娘便错过了绿谷出久的眸子在瞬间暴露出的阴郁和扭曲。
——啊啊～，看不到咔酱那张暴躁愤怒的表情，还真是遗憾啊～
第90章 第8章 风雨欲来
——活不下去了。
这样的念头，很多人都会有。但真正能够克服人类求生欲选择实施自杀, 并跨出迈向死亡的那一步……才是真正被苦难的折磨打压到万念俱灰的可怜人。
绿谷出久就曾经是那样一个“弱者”。
世界似乎对他格外不友好, 一次又一次将他仅剩的东西夺走。没有个性, 没有希望，没有梦想, 没有亲人。海滩边的垃圾山肮脏还散发着恶臭，却让绿谷出久得以在这里苟延残喘。
直到那个男人偶然路过这里，并发现了他。
“‘无个性’的你很好——就是因为有‘个性’存在, 这个社会才会如此污浊不堪。我厌恶这个社会, 却不会讨厌无个性的你。”
天空的颜色灰暗如铁, 连带着那片大海都失去了晶莹透亮的颜色。那位有着重度洁癖的男人，却无视了那些附着在绿谷出久衣服与头发的污秽, 伸手揉乱了少年脏兮兮的头发。
“而且, 我认为没有个性的你——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干·净’。”
死秽八斋会的治崎廻,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绿谷出久的心上。在无个性少年的梦想与人生全部都被否定, 在这个就连仅有的一点温暖都已经全部失去的现在，治崎廻向他伸出的手, 无异于是漫漫长夜中唯一一盏能够照亮眼前道路的明灯。
“即便是无个性, 也能找到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如果只是在这里死去, 实在是太浪费了。”
“如何？要来我的身边吗？”
理智上, 绿谷出久知道对方绝不会是什么好人。但情感上, 他需要一个能够支撑他的动力——在他憧憬的欧尔麦特露出疲态倒下，否决了他的梦想后；在疼爱他的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柔软温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后……绿谷出久就失去了支撑他人生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支柱与后盾。
所以, 面对这只向他伸来的手，绿谷出久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死死抓住。
“我叫……绿谷出久。”
“我是治崎廻。”
在他握住对方的手之后，死秽八斋会的少主便无视他人的目光，将他从海边的那堆垃圾场牵着带回大本营。自此之后，人间便少了一个自卑的绿谷出久，多了一个胆大包天得将无数英雄耍得团团转的【爆杀王】。
***
“喂，绿谷，少主喊你过去。”
“知道了。还有声音小一点，我才刚刚把爱理哄睡着。”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对着来找自己的八斋会小弟比了个“嘘”的手势，给小姑娘掖好被角的动作温柔到与他母亲绿谷引子的姿势一模一样。
但前来喊人的八斋会成员却不敢对他有丝毫大意。
从一无所知到熟练配比完成特定效果的炸|药，甚至连爆炸范围与威力都能百分百完美调控。凭借个人头脑与推理，就能将所知的英雄性格与行动预测到90%以上。目前为止所有爆炸案都是全身而退，还外加身份信息都一丁点没暴露……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哪怕所有八斋会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年是个‘无个性’，却也没人敢轻看他半分。
“小久……要走了吗？”
卷发的女孩揉揉眼，小手仍拽住绿谷的衣摆不肯放开。
“你会受伤吗？”
尽管自小在八斋会长大，但爱理却对绿谷出久粘的紧。年幼的小姑娘没有足够的三观与判断力，仅仅只是因为绿谷出久会温柔对待她，会轻声念故事书等她睡着……她便如同刚破壳的小鸡崽，恨不得寸步不离跟在绿谷身边。
“不会的喔，爱理。”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握住她的手，温柔却毋庸置疑地从爱理手中将自己的衣摆取出。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受伤了。”
***
最初还会因为‘无个性’外加和爱理走得近，而被人戏称是“只会照顾小孩的保姆”。不过以绿谷无个性的体质，某种意义上说是照顾爱理的最佳人选倒也没错。
更何况，他并不讨厌那个女孩对他的依赖。
耀眼的红色鞋子被他随手丢弃在了那片海滩的垃圾堆里，自那之后决定以【爆杀王】身份活下去的少年，却在与爱理相遇后，悄悄捡起了些过去那个温柔纯善的绿谷出久的碎片。而也多亏有爱理存在，知晓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倒塌后会有多么痛苦的绿谷出久，才终于学会收敛起自己学习制作炸|药的疯劲。哪怕需要验收成果，却也不至于将他自己的身体炸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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