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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唯点点头，露出个职业假笑：“辛苦了。”
元一觉得这小孩儿挺乖的，就是今天的这个笑容嘛，感觉不是很正常，不过他也没多想。
虽然老板的安排是要让他把这一楼都送完，不说这一楼，也要把这一层高三的寝室都送完免得被发现，不过元一观察了好多天，谢一唯就没出来过，他就松懈了。
后面这几天都只是把谢一唯的奶松了就没再送了。
今天也是。
谢一唯装作假意地关上门，然后留了一条缝偷看。
果然，这个所谓的送奶员根本就没继续送。
为了怕他不承认，谢一唯没当场拆穿他，还跟他走了一段路，直到那人开始和牛奶。
谢一唯抓紧机会，几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元一的衣领：“你是谁？”
元一也不高，和谢一唯差不多。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蒙了：“怎、怎么了？”
谢一唯：“不是要给全高三送牛奶吗？为什么只送了我，其他寝室都没送？”
元一觉得今天可能要翻车了，不过还是面色如常地回道：“这不送完了，我下去拿嘛。”
谢一唯看了一眼他抱着的盒子里，明明还剩十多瓶。
元一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又道：“我想起下面一层也有高三的呢，好像漏了一个寝室。”
谢一唯面无表情：“下一层没有高三的，这个品牌的牛奶也没有和我们学校合作。”
元一：“……”完了完了。
理由，得再找个理由。
不然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削皮。
很可惜，没有理由，有也烂透了。
他看谢一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瞪着眼睛，看起来圆鼓鼓的，蛮可爱。
“啧，刚说完你这小孩儿没心眼，没想到立马就被打脸了。”元一：“那就算我求你了大爷，你就当不知道，不然我的工作就没了，我家里还有三条狗四只猫，一个老婆和几个孩子要养，丢了工作我们全家都会去和西北风了。”
谢一唯皱眉，面前这人一看就是在瞎说：“骗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老话说的好，吃人嘴软，他也不想扯着人不放：“你就说是谁让你送的。”
元一：“当然是我们老板啊。”
谢一唯：“那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他莫名有些紧张。
想听到又怕听到。
“我们老板啊……”元一观察着谢一唯的表情，他可算知道老板在这个学校上过学，和面前这位的关系可能没那么简单：“是叫慈善家来着。”
谢一唯：“……？”
元一笑道：“其实你心里面可能已经猜到了也说不定，不如这样，你打个电话问问？”
打电话
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没继续拦着元一了，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寝室。
楼下的车在等着，元一钻进车里：“老张！完了完了，我要跟老板负荆请罪，求他绕我一条狗命。”
司机老张莫名其妙：“怎么了？”
元一：“老板的小朋友好像发现了，刚说他没心眼呢，我是乌鸦嘴吗？”
“怎么办啊，我就说这两天心里不踏实，我的天啊，我还没活够，老板不会觉得我业务能力不行就把我给解雇了吧，我的妈，我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
老张也猜到了可能是这个事情，果然人太年轻了就是靠不住，谁让送奶这个东西是个体力活呢：“还能留住你的小命就不错了，赶紧和老板说吧。”
谢一唯可是生气得不得了。
霍珩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人都出国了，却还是让人给他送牛奶，说不定还找人跟着他。
这不就是变相监视吗？
他都已经打算一个人重新开始了，霍珩却还是无所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晚上给他送牛奶，编造了这么个谎言。
这样没办法了，坚持了这没久的，现在想忘也忘不掉了。
他真的生气，又恨自己没用。
霍珩要让人送就送好了，免费的不香吗？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钱。怕什么。
可他就是怕啊，霍珩这个样子，人虽然不在自己身边，但自己身边的任何事他都会参与，甚至还在控制着。
谢一唯失眠了。
不仅因为郑宇鼾声震天，他自己心里面也在想很多事情，所以睡不着。
这些事情的源头一直延伸到他从游乐园跑掉的时候。
陶宏伟告诉他霍珩会带他去游乐园，霍珩就真的带他去了。
他按照陶宏伟说的步骤做，逃跑，住进陶宏伟的房子里，霍珩没有找他，他也趁机避风头，然后霍珩就出国了。
霍珩出国或许是真的有事情，这个谢一唯不与否定。
他最开始在陶宏伟那儿吃了一个星期的饭，饭菜都不合胃口。
不过就在上星期突然就变了，对，就在有人送牛奶后就变了，口味和他以前吃的一样，晚上陶宏伟也会给他泡牛奶了。
可是怎么会呢？
别人他就不说了，陶宏伟他是很了解的。
以前和他生活的这么久，也不是没有一起住过校，以前不是更小么？都没见他给自己泡过牛奶。
而且陶宏伟自己也说过，人不能活得这么娇气，不然就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
结果现在全变了。
那晚上还问自己，要是霍珩改了的话他会不会接受。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这么义愤填膺来着。
谢一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里面太多巧合了，肯定有蹊跷。
有了心思他就睡不着了，模模糊糊地做了很多梦。
这次还是梦到了霍珩，不过全是霍珩的好。
-
星期五的时候谢一唯回家了。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质问陶宏伟。
陶宏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从哪儿听说的？”
谢一唯：“我自己猜的，你就说是不是？”
陶宏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怎么会呢小唯一，你想多了，口味的事情是因为我发现你吃得少才给你换的，牛奶的问题也是因为真的是在电视上面看到的。”
谢一唯一向是很相信陶宏伟的，就像现在，他又有些动摇了。
“先吃饭吧，不然菜凉了。”
谢一唯坐下来，扒了两口饭，道：“阿伟，现在我在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要骗我好吗？”
陶宏伟笑道：“现在？那以前你还有谁？”
谢一唯：“……”
“小唯一，”陶宏伟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只是个工具人啊，骗你不骗你，我说的话，不是由你决定的吗？”
“我那天说的话没别的意思，我们从小都在一起玩，你来到这里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不给你看那本书，你很有可能就不会到这里来。”
谢一唯半懂半不懂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陶宏伟：“现在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我想肯定是有个任务没有完成，剧情的进度也不够，所以我们不能回去。”陶宏伟想了想：“我那次的意思，不是支持你和霍珩在一起，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内心深处，你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也有生活，有家人的，没必要为了这个后来者而放弃，我也不支持。不过有时候只有接受了才能放得下，不管对人还是对事，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个道理。”
他从来不说这么深奥的话，有一瞬间谢一唯都觉得这不是陶宏伟。
“啊哈哈哈哈，最近哲理句看多啦，别当真别当真，纯发疯。”陶宏伟好像又变成正常的了：“吃饭吃饭，我哪儿那么多话，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知道做什么选择，只要你到时候别觉得舍不得就行了。”
谢一唯不可能好好吃饭了。
他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有种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而他一个人被瞒在鼓里的感觉。
他想回去的，那边也有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
可能他爸爸妈妈也因为自己的离开很伤心呢？他这样不就不孝了吗？
再说了，他为什么不想回去，留在这边的意义是什么？
他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没再说什么话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放空一切，他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手机的电只剩一点点了。
百分之五。
他想打电话给霍珩，告诉他断了就是断了，不要再找人跟着他或者给他送东西之类的。
反正自己最后是要走的。
这样没什么意思，也不会有结果。
那霍珩是怎么想的呢？
表面上离开自己，实际上又做一些事情让自己感觉好像离不开他似的。
这样不是更可恶吗？
谢一唯真的巴不得马上离开，这样他就不会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他和霍珩也很久没见了。
谢一唯想打个电话，义正言辞地和霍珩说清楚。
但他又下不去手，纠结了很久，直到低电量自动关机了也没把电话给拨出去。
-
经历了送牛奶的事儿，牛奶是没送了，不过还是有人还是在跟着他。
这一点没有变。
张小派周五的生日。
正好周五放学，晚上还不上晚自习。
他们一群人就计划去外面玩儿。
本来谢一唯是不想去的，但他和张小派关系还不错，也耐不住邀请，就去了。
最先是在一个饭店吃了饭，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去ktv唱K，想着大家高兴，又好不容易放松，所以就都去了。
大伙选了一个比较大的包厢。
想唱歌的唱歌，想喝酒的喝酒。
谢一唯和他们玩了一会儿游戏觉得没意思就坐一边去了，闷闷不乐，他就是不开心。
“崽，你怎么了？”张小派坐过来，因为嗑CP的缘故，她到现在还不想相信谢一唯和霍珩没可能了。
谢一唯：“生日快乐呀，我可能吃多了吧。”
张小派：“唉，我觉得就霍神走后你都没那么快乐了，很多事情都是潜移默化的，虽然你可能没发觉，但当局者迷，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谢一唯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总让他有种他没了霍珩就不能活了一样。
“怎么会？”谢一唯笑道：“肯定是压力太大啦，年级第一也是有压力的！”
“哈哈哈哈，”张小派：“好吧好吧，你说了算，不过我告诉你啊，虽然霍珩是出国了，但你俩的cp楼还是一直有人顶着。”
“cp楼？”谢一唯早就忘了这一茬了。
“对，”张小派：“而且我看还不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是哪儿的，人还不少，来，给你看看。”
谢一唯顺着张小派的手机看了看，那个cp楼已经很高了，他和霍珩以前被拍的照片也一直高高悬挂着。
想起来真的是很遥远的一块记忆了。
“你看霍神多帅，现在还有很多他的颜值粉。”
“丑死了，”谢一唯：“看一个人不能光看他的外表，还有他不算善良的内心。”
张小派：“……”
谢一唯提前先走了。
出来吹风，里面太闷。
公路的对面有一辆车停在那儿。
“霍总，人出来了。”
霍珩掐了烟，看了下时间。
这几天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亲自跟着谢一唯，不过他也很小心，尽量不会让小朋友发现。
他很忙，但那不是最重要的。
要是谢一唯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去找人了。
不过还好小朋友出来了。
只是表情看起来好像很落寞的样子。
霍珩的脸隐匿在阴暗中，不过他看谢一唯可以看得很清楚，谢一唯却不能看到他。
谢一唯挺冷的，外面好像又有点飘雪了。
雪花落下来，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有几分萧瑟苍凉的感觉。
谢一唯缩缩脖子，然后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因为太冷了。
“好冷啊……”
他想跳一跳，暖和一下身体。
呼出的气都是白气，还有小雪花落在身上。
谢一唯的皮肤和雪比也毫不逊色，晶莹剔透的。
霍珩看着看着，嘴角带了些笑意，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想给他录下来。
他真的录了，后面谢一唯没有转圈圈了，又改为在地上蹲着。
霍珩没录了，想拍照片。
他又把手机调为拍照模式，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照片是拍到了，不过——
行踪也暴露了。
霍珩竟然不知道他的手机拍照开了闪光灯。
因为他没拍过。
他真的不知道。
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机，有想把它砸了的冲动，不过想着里面有唯唯的照片，还是先忍一忍。
闪光灯的声音格外清晰，光芒又实在刺眼。
司机是知道霍珩在偷拍的：“霍、霍总，闪光灯好像……”
霍珩看了司机一眼，没有一点儿偷窥然后暴露行踪的窘迫。
不过话都还没说什么，他们就看到谢一唯朝这边走来。
司机慌了，明明做亏心事儿的人不是他，他还是慌，嗯，他为霍珩慌：“霍总……”
“开车走。”
“嗯？”
霍珩冷冷的：“我说走。”
有时候直觉就是这么吓人，比如谢一唯现在。
他觉得车里面坐着人是霍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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