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沮丧。
随后把我领到了14号宿舍楼下。
他和一个刚刚下来的男生打了个招呼,便对我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而后,跑上楼去。
“你就是程邳棠心心念念的女朋友?”
我:“?”
“哈哈,别害羞。我是邳哥的舍友。”
“你好。”
“嫂子好。”
“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唉,行了。嫂子,你是不知道,邳哥他整体抱着你的照片看。那相册当宝贝一样的供着。生怕别人动了她女朋友似的。”
眼前的男生还生动形象的做出了程邳棠抱着相册一脸警惕的样子。
很是搞笑。
不过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真的误会了。”
“好好,嫂子面皮薄,我不说了。”男生说完,就开溜了。
我回头一看,程邳棠正走出来。
“他就是个嘴巴皮的。他说给你什么了?反正不是真的,你别在意。”
我点点头。“你要给我看什么。”
“这个。”
程邳棠把一本相册托在掌心,郑重的缓缓翻开,展现在我眼前。
是一页,满满的我的照片。
我:。。。。。。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不知道该不该问。
程邳棠看我神色有些不对。赶紧解释:“这不是我照的。”
这和是不是你照的有什么关系?
重点难道不是你为什么要保存着吗。
变态!
你这样换一个女生你会被打死的你造吗?
“是吉一声照的。这是她的摄影作品集。”
程邳棠淡淡的述说化作惊雷在耳畔炸开。
我有些没明白。
程邳棠却顾不上我了。他神色迷醉,声音温柔的自问自答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喜欢吉一声吗。”
“因为我喜欢摄影。喜欢吉一声在拍摄的时候那种全神贯注,专注的只看见摄像头里印下的影像的神情。”
“她让我以为我找到了知己。痴迷此道,专注此道。”
“我们在摄影上可以无话不说。她问的,我们可以一起探索;我说的,她也能最快的理解。我们本该是天合之作。”
程邳棠说到这里,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吉一声得过两次京广摄影奖。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他拿着相册,往后翻着。
好吧,我收回前言。他不是变态。
这里面还是有不少风景照和物件照的。只不过人物照,只有我。
他翻动的手停留在了最后两页。
那还是我的照片。
阳光从靠着的窗外柔柔洒下。窗外的绿意浓浓。阳光下的少女穿着的黑白校服和露出的莹白玉臂,和棕色的书桌鲜明的对比着。
课桌上的我执笔垂眸,似在沉思。文雅温柔。明媚了世界而不自知。
“这是她的参赛作品。”
“作品名叫《阳光》。”
我恍恍惚惚的听到程邳棠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说:“高中的时候,她加入摄影社的宣言是:想要把这个世界的光永恒的留在有限的生命里。”
“我以为我和她是一样的。”
“可是看到了她的作品,我就知道我没有机会了。”
学长顿了顿,他从回忆了回过神来。
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着:“黎明,你就是她的光。”
“现在,这本相册,归你了。”
☆、十二
18.
大学里社会的雏形已经若隐若现。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知道学长和吉一声开始共同创业。
看过意气风发的学长一度沮丧的连摄像机也不想触碰。焦躁的嘴起燎泡。
看过吉一声学业工作两头跑时累到眼底乌黑一片,修炼出站着睡觉的神功。
但是那些社会的毒打我都没有经历。
吉一声把我护的很好。
一毕业,我加入了程邳棠他们的公司,做着最轻松的财务,拿着最高的工资和最好的福利。
三年里,我和吉一声租着同一间屋子。
她在医院,我就在公司。
她回家,我就在在家等她。
我无比确信自己的感情。也丝毫不怀疑小孩儿对我的在乎。
我以为我们是心照不宣。
就像过去我一点点的看着小孩儿一步步走出深渊。现在我也慢慢的看着吉一声变得成熟,更加温柔,更加阳光明媚。
我开始再一次介入她的领域,晨起时一句温和的早安,分别时一个亲密的拥抱,思念时一桶甜蜜的电话,还有夜夜里的对枕而眠。
亲密、默契、无可间入。
本该如此的。
宁宇源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和他的初识是在咖啡厅。
吉一声难得有空约我去坐坐。
我到的时候,他就坐在吉一声旁边。
那天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给这个面容可爱的大男孩打了柔光。他不等我发问,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来,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伸出手:“你好,我叫宁宇源,是一声的同事。”
“你好。”
我轻轻回握。询问的看向吉一声。
吉一声只是淡淡的道:“先坐下吧。我帮你叫了香草拿铁。”
而后继续和宁宇源聊起来。
两人见解相似,话题众多。聊起来就难以停下。但还是都顾及到我的存在,和我也相谈甚欢。
可是我很烦躁。
宁宇源很优秀,学识丰厚,见识广博。为人大气,脾气温良。高高大大男生衣服穿的整洁大方,面容清秀带点娃娃的稚气。
只是第一次见面,他的言行举行都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如果他和吉一声能不聊的那么投机的话。
于是我那一整天都格外的不舒服。几次隐晦的示意吉一声。但她把我无视了。
直到临行前,她还笑意盈盈的和宁宇源说:“下次见。”
对方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那可要好久了。我会尽力的。”
大大方方的在我面前展示着他们的亲近还有我不知道的约定。
我嫉妒了,我吃醋了。
回去以后,我愤愤的咬着小孩儿的耳朵。控诉她、质问她。
得到的是吉一声:“我要走了”的回答。
就像七年前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的那样。
只有一句通知。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
吉一声就这么走了。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痛彻心扉。
我恍恍惚惚的的继续着日常生活,平平淡淡的工作,安安静静的吃饭。
就是有那么一日,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片段。
高中的毕业仪式上,我穿着吉一声送我的毕业礼物,是一件民国风格的上衣下裙。鹅黄的衣,淡蓝的裙子。
“一声,我美吗?”我丝毫不心虚的问她。
“美。”小孩儿的回答永远都如此干脆。
我撇撇嘴,“就这?你语文那么好,不会想点好听的话?”我笑的俏皮,说着臭不要脸的话。
吉一声眨眨眼,还是认真的沉吟片刻。
小孩儿温柔的笑起来,目光专注而认真。
她说:“因为有你,世间风景才有了色彩。”
嗯,小孩的嘴真甜。
回忆的片段扎眼扎心。
原来世界上真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一个再重要不过的人,在小小的日常中并不会比一盏热茶更暖和,也不会比一杯蜂蜜水更甜蜜。可当那个人不在的时候,世界瞬间荒芜。
风景依旧,日子照过。
看不见吉一声的笑脸,听不到小孩儿的问候,足以比任何孤独都深刻。偏偏又可笑的对日常毫无影响。
仅仅是这么美的世界里,独独缺少了让风景在瞳孔里成像的,光。
我不知道吉一声那段日子过的怎么样。但毫无疑问的是,我过的不怎么样。
荒芜的岁月里,宁宇源穿插入了时光。
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我也无法确切的记得,这个人是怎么走入我的生命的。
某一时刻我抬头,正好看到他一脸专注的看书。灯光下他略带稚气的面孔,正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心里慢慢的就暖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天是宁宇源百忙之中偷闲来陪我的。
“宁宇源。”我叫着他。手在他面前一晃,才召回了他走远的神。
宁宇源茫然的回过神来,带着雾气的眸子呆呆的看着我。
我怔怔的伸手,心底躁动。
“今晚,有空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有。”
“我想吃川菜。”
“好,依你。”
男子好听的嗓音带着天然的魅力。让我心下微软。
“依你”两个字曾是吉一声对我所有的温柔。这个和吉一声太过相似的男孩,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我心里的那些柔软,泛起亲切。
我忍不住地,手一伸,抚过他细软的发丝。
很久之后,我曾经问过宁宇源为什么会选我。他一脸正色:“不是喜欢,是爱。”
而原因,不过是此刻,抚摸在他发间的手,和唇边那一抹极度温柔的笑容。
然后我们开始默契的交往。
宁宇源是个大话痨。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吉一声其实也是个话痨。只是,只有我知道。
我喜欢听着宁宇源低沉的声线谈论着我听不懂的天文地理,听他信手又讲解上一串人文历史。
相似的话题,相似的见解,时间久了,只有偶尔才会想起曾经一段又一段的温软的童音,一段又一段更加细腻的言语。
他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无微不至。
有时我也会很恍惚的看着为我洗手做羹汤的二十四孝男朋友,看他一脸讨赏的站在面前,就等我一句“好吃”。
陌生,却也熟悉。
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吉一声。
所以在宁宇源那么自然的问起要不要结婚时,我只是迟疑了片刻,就淡淡的点点头,继续吃饭。
如水到渠成一般,自然的仿佛这段对话从上一世就已经存在。
这是我们都希望的,命中注定。
END.
有的人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却假装没看见,因为你不喜欢。有的人把你的心都掏了,你还假装不疼,因为你爱。
婚礼那天。
吉一声是我的伴娘。
最后的宣誓前,吉一声在试衣间里帮我补妆。
“你手上的镯子,真的要带这个吗?”
我手指摩挲着手腕上银白的祥云纹,反问她:“嗯?不好看吗?”
“婚礼戴,不合适。”
对面的女人垂着眸,遮掩着情绪,声音淡淡。
“是不合适,可是,我喜欢啊。”
我自嘲的笑笑。捏着小孩的下巴,直视她的双眼。道:“戴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摘就摘?”
小孩的眼里聚起水光,笑的温柔。
就像过往无数次一样,我总能看到她藏起的心思。
外面的人开始催我们。
出席前我最后和她说的一句:
“你送的,我总是喜欢的。”
无论是物,还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黎明:后来我才明白,人生中所有的念念不忘,
所有的郁郁寡欢,
所有忽如其来的沉默与叹息,
微笑与眼泪,
都来自这句话:如果是你就好了。
☆、第 36 章
我在客厅了坐了很久。
久到我听到开门声时的同时,还听到了自己脖子的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夜灯已经灭了,进来的吉一声被身后的阳光包着,虚幻朦胧。
原来,已经天亮了吗?
我张了张嘴,却不敢出声。
吉一声关了门,走进来,抬头就对上了我的眼睛。
泛红的眼里终于再次有了我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诧异,干裂的嘴唇微张,声音也沙哑的不像话:“姐姐。”
我腾的就站了起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跨步到了她身前。伸手就把小朋友紧紧的抱着。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熟悉的甜香。
小朋友身上带着夜风的冷气,通体冰凉。把手收得更紧,我哑着声:“你回来了。”
吉一声回抱住我,轻声应道:“嗯。”
乖巧温软。一如既往。
我想听到的声音回来了。
我想要的小朋友回来了。
这样,就够了。
眼泪争先恐后的的滑上吉一声的脖颈,把洁白的礼服润湿了一大片。
吉一声拍着我的背,柔声哄着:“我回来了。不走了。”
“姐姐别哭。”
“对不起。”
可是吉一声的温柔反而让我忍不住的委屈,哭声如骤雨打芭蕉。
熬了一个夜晚的疲惫在这次急切的宣泄中狂涌而出。
等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身旁却没有吉一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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