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玄机阁暗中放到暗风阁的?”沈梦柳问。
“没错。”沈凌习惯性的又抬起院内石桌上的一盏茶喝了口,说:“里面是玄机阁阁主的叙言,说是虚度之海此行枫儿非去不可,关乎玄机阁的预言和阁主的劝解之言,我不得不考虑。”
沈梦柳飞快地查看了玉简内所说的话,不过短短几句,道破了暗风阁谋划了许久的事情,以及虚度之海的因果。
思考了会儿,沈梦柳这才点头,“嗯。”
沈凌看着侄女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他道:“梦柳,我知你懂事乖巧,也极为有主见,此行危险,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和你父亲母亲担心。”
“知道了沈叔叔。”说完,沈梦柳也离开了小院,离开时回眸一眼,沈凌已坐回了石凳,一杯杯茶水自饮自酌,颇有几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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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宗门口,一行人整装待发,沈梦柳站在几人中听从着上首顾桔梗的嘱咐。
不多时,众人御器离开魔宗往最近的州城离去。一个身影跟在后头,保持着一个不前不后的距离,也御器遁向州城。
与此同时,其余三宗的天骄们也陆陆续续离宗前往玄机阁,一年的休整已过,集聚玄机阁,言印将开启传送阵将众人送往虚度之海的边围。
而那里,是整块修真大陆最远的地方,横跨了几宗的传送距离,最终到达的是魔宗与佛宗的极远边境地。穿过边境地沙漠,渐渐了无人烟,等周围开始弥漫死气,灵力停滞,便是到了虚度之海。
二十位天骄的后面跟上了一个小尾巴,雪缎白的法袍将他衬得不像个剑修,反倒像个不禁世事的小公子,此时正扮演着离家出走的某家小少爷。可沈白枫不是,他真真是一名剑修,筑基后期的修为足以让他在一种筑基弟子中脱颖而出。
进入玉灵山,来到玄机阁,度过轻舟湖,铁塔内。
一个传送阵亮起光芒,将二十余人传送走。后脚刚走的天骄们并不知道,那传送阵又亮起了白光,一个人站了上去。
在光芒大盛时,言印突然开口:“你喜欢沈寒松?”
青年回道:“喜欢。”回答的很坚定。
“那你相信他吗?”
沈白枫笑了笑:“信啊。”说完,白光带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内。
铁塔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黑暗中,一个双脚浮空的银衣男子从塔内半空中走了下来,眼神平静有所思,他说出了几个字,是——
“这就好。”
☆、如斯
循着罗盘的指引,一群人来到了虚度之海的沙漠,而就在结界之外,十多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魔宗由沈梦柳带头,走到近前,二十人天骄已全员聚齐。法宗四人,佛宗五人,剑宗六人,魔宗五人。各宗的带头弟子互相致意,也不耽搁,带着师弟们走进了沙荒之地。
两个小尾巴跟在后头,看见二十人进了虚度之海后,也逐步跟上,一步之遥跨远千里,两方景象。方才还有些绿意的荒地,一界之隔却是铺天盖地的满面黄沙。
“没想到这里就是虚度之海啊,我还以为是片海域呢,白枫我们要往哪里走?嗯?你!!”
苏玲珑话音刚落,转头就看见沈白枫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眼眶里噙满了泪花,正用手惨兮兮的揉着眼睛,听见自己叫他,望过来的样子泫然欲泣。
沈白枫问:“怎么了?”一边用手拼命的揉眼睛,泪水很快就遍布了面颊。
原来,沈白枫一个没注意,眼睛里簌簌窜进几颗细沙,眼泪顺势便流了出来,而眼帘也因身体的自然反应而闭上,可那沙子却真真确确地关进了眼睛里,嗝得他生疼。
苏玲珑看他越揉越起劲的样子,探头帮他看看眼睛里的沙子,“你别揉了,我看看,能不能吹出来。”两人好一通忙活,终于解决了沙子迷眼的问题。
苏玲珑放下手,接过了沈白枫递过来的一件火红的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风也别想进入一丝。
他看向在系带的沈白枫,问:“白枫,我们该往哪里走?”着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沙子,没有丝毫指向有关界门的标志性建筑。
沈白枫也未料到过了结界进入虚度之海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他也打听过有关虚度之海的传闻,可那消息里的荒漠竟然荒凉至此!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想了想,他说:“玲珑,我也不知道,爹也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玄机阁的卷轴又只有梦柳他们才有。”
“那怎么办?轮回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沈白枫摇头,“不知道,轮回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两人站在黄沙漫天的虚度之海,一筹莫展。
最终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就刚好碰上了呢?
这边,论道大会的二十名佼佼者已经通过卷轴的指引来到了虚度之海的中围,一处沙砾略带猩红之色的地方。
顾南城一柄轻薄的软剑使得灵巧,身上的浅红色灵力波动越发明显,一只只潜伏在沙层之下的红蝎很快便他一一穿了个透,兽血的腥臭顿时蔓延开。
他夸张的大叫着:“天,怎么会这么臭?!”手里的软剑犹豫着要不要丢了算了,也太难闻了。
法宗大师兄解决了一只红蜘蛛后,看了他一眼,无奈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睛扫向顾南城。
吓得顾南城一抖,转了过去,假装没看见他。
“沈苍柏,剑偏两寸。”冰冷的声音响起,沈苍槐收回寒剑,身前的巨型螳螂已被剑意刺了个透心凉。
“是。”同样声调,不带一丝感情。沈苍柏收回长剑,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丝毫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那双利眸里的神色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感情淡得接近于无。
‘无情道。’沈梦柳隐在黑袍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明悟,难怪沈白枫说起沈苍柏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无情道,当真无情。断六亲,薄生情,连记忆也清了个干干净净,当真......无情。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在地底的巨型蜈蚣张着血盆大口带着沙子向她一拥而上肆意偷袭的时候 ,瞬时间,手臂长的钢针从双袖中飞出,刺入了蜈蚣的头甲之中。
不仅如此,在她陷入思考的时候,那身后猛扑而上的蜈蚣顿在空中,失重掉落在地。
“砰!”
顾南城一边嫌弃着自己的剑,一边顺着声音看过来。巨大的蜈蚣全身上下都被钉满了钢针,扭动的身体一顿,随着钢针炸开来,血肉模糊。
而那“爆炸”的旁边,就站着一位神色冷静,但显然不把这些妖兽放在心上的修士,是那个还在“发呆”的沈梦柳。
顾南城悄悄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牛。”随后恻恻的离这人远了点 ,再怎么修为高强,也耐不住这人这么牛掰啊,敬而远之就好。
沈梦柳不知他人如何作想,等到众人都解决了突然袭击他们的妖兽,一纸传讯符在她指尖悄无声息的发出。
沈苍槐眼波一动,看向她,两人无声对峙。他静默半响,最终没有说什么。
“走吧。”法宗大师兄站了出来,拽着还不想挪步的顾南城,提议众人:“尽早找到界门,加固封印,也能早日回去。”
“这虚度之海不是久留之地,更大的危险可能就在暗处蛰伏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到时候,一群再怎么是这辈人最杰出的修士,也不过是妖兽的口中之食。
这话他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懂。
“走。”沈梦柳打了个手势,示意魔宗的人离开这处。
沈苍柏和沈苍槐也还是那副薄情相,一言不发的带着其余的剑宗弟子离开。
佛宗的人都长着一副和善脸,就连出招也“温和不见血腥”,但也决不是什么手软之辈,看那战况可观的一地妖兽便知。
众人循着各自手里的卷轴指引的方向走去,深深浅浅的脚印被风沙掩埋,只有那成堆的妖兽尸体还勉强留下个尖尖的沙包。
不知过了多久,烈阳还在天上,可不见有分毫褪减燥热的迹象,就连等待夜晚的到来,也变得漫长。
众人越进入到虚海内里就越感受到压力和灵力的桎梏,修士身体表面的清凉之感消失,属于人类对炎热的感觉便越演越烈,焦灼难耐。
顾南城百无聊赖地甩着那把凡品折扇,破了口的纸面被他来虚海前用浆糊暂时糊住了,而他此时正将扇子扇得虎虎生风。
拉了拉湿漉漉的领口,妄图将带着灼热之气的风扇到肌肤内侧的顾南城,法宗大师兄已经彻底没眼看了,放他一个人放浪形骸,没个正经。
堪辱法宗掌门弟子门风。
等到众人又解决了一波偷袭的妖兽,这已经是这个时辰里遇到的第五波,精疲力尽的众修士最后还是互相搀扶,离开这个弥漫着血腥的沙地。
等来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堆着大大小小石头的地方,如果不出所料,这里已经接近界门所在。
顾南城一扔软剑,很快找了个白色的石头坐下:“难怪叫虚度之海,这妖兽也太多了吧。”叹了口气,这一天以来他说的话里,终于有一句不是废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沈梦柳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又沉静在自己的思考中,也不知道白枫怎么样了,还有玲珑。
这妖兽之海她尚且能应付,就是不知道白枫他们二人如何,要是受了伤......她不敢想象,会遭受怎样的后果,只能祈祷着传讯符能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来到她们之中也没关系。
说到底,目的就是轮回的秘密和界门的封印,就算一起走也没关系。
想着想着,她飒爽凌厉的眉峰蹙了起来。这时,顾南城的叫喊声传进耳朵,吵人的很。
“有,有人!”顾南城咋咋呼呼的站了起来,起先众人都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小子一路上吆喝的还少吗。
“真的有人来了!”这一句话炸响在这一隅沙地,可真正吸引到众修士目光转移的却是那震耳欲裂的响声,还有那灵招释放的风劲扫过衣摆,荡起片片惊骇。
众人懒怠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拿出法器,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看向那巨响传来的地方。
浓烟伴随着火光俨然成了一副大型的典礼,血肉和残肢在其中炸裂,飞溅的血像是落天的萤火,美得与众不同 ,而那盛典中心,就像顾南城说的那样,隐约有个人岿然不动。
火光是加冕的花火,妖兽的惨叫是奏响的丝竹,就连周围的铺天盖的黄沙和烈阳都只是为他的到来而特设的呈景。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软脚虾一般的存在,观山者的区区蝼蚁,渺小而微不足道。
沈梦柳的瞳孔紧锁着,难以置信这人的实力,竟如此强横!!
饮尽鲜血和熄灭火光,这人暴露在众人眼前,那黑袍掀起的身体布满狼藉,却身材高大,思及虚度之海只有筑基及筑基修为以下的修士可入,这人最高也不过半步金丹罢了。
可笑他们还自诩筑基的天之骄子,可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不过是隐世之人不愿留名,贪这浮华万生。
不等众人防备警觉后退,这人背向他们的身形一顿,似是察觉了什么,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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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消失在众人眼前,连眼睛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到达了元婴修士的瞬移手段,这黑袍人竟恐怖如斯?!
“当!”利剑落地,折断两节。
一个法宗的筑基弟子软软的瘫倒在地,双脚脱离,面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颌处抵上了一只枯瘦的手。
众人循声看去,那修士已经被吓得没了分寸,连连后退,抓起手边的沙子就往黑袍人身上丢。
“你,咳咳——”黑袍人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了,乍一开口便是连连咳嗽,几声过后,那难听的哑声终于恢复了年轻男修的声色。
“你做什么?”他问瘫坐在地上的修士。
等了一会儿,看他不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黑袍人说:“你怕我?”
这下子可戳中这修士的心思了,疯狂点头。
沈寒松看得一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一年前也在玄机阁天骄之列,穿的还是青衣竹绣的弟子服饰,说起来还是自家师兄。
干咳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沈寒松弯下腰,用他觉得最“和蔼可亲”的语气说:“师兄,近来可好。”
不好!他一点也不好!!法宗修士眼睛里写满了慌张和惶恐。
那近在咫尺的黑袍人,深邃的眼睛就想要吃人一样。他一只手里还握着一颗散着热气和沁满鲜血的妖丹,另一只手还重重抵在自己的喉管之处,但真是恐怖(恶劣)如斯!!
☆、执手
沈寒松顿了一下,看着毫无反应甚至惊恐更甚的法宗这位不知名的师兄,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抵在人家的命脉之处。
他收回手,毫无歉疚的说:“抱歉。”
这人也识时务,看着沈寒松收回手,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跑到了自家大师兄身后躲好,比起他逃跑的动作不遑多让。至于那地上的短剑,已无人顾忌。
众人的惊疑和戒备沈寒松看在眼里,也并不打算解释,那黑袍将他裹得严实,甚至连周身的气息也隐没了个实在,半点不露。
就在沈寒松思考要不要离开时,众人腰上挂着的卷轴引起了他的注意,脚步一停,走向其中一位看似十分好说话的人。
“道友,可否将你腰间悬挂之物换于我。”他自认言语诚恳,但那其中的沙哑确实在破坏气氛。
这一位佛宗的修士一顿,手上的佛珠微微一颤,有出功发力的架势,但思及此人高深莫测的实力,便没有动作。
这时,一个惊讶中夹带着半分的肯定的声音响起:“寒松?你是寒松吧?”顾南城这傻孩子傻不愣登的走了过来,直直凑近了沈寒松,说着就要伸手来掀他的兜帽。
沈寒松身随心动,脚步一移神隐步展开,身影出现在另一侧。
顾南城不死心,虚虚走上前来几步,问他:“你是沈寒松吧?你声音这么像他。”
法宗的大师兄一顿,想到一年前回宗后不久又无故离宗的沈寒松,那画着沈寒松画像的画布还挂在戒律堂呢,无故离宗没有报备,可是得领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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