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帝都医院时的同事,是心脏外科最知名的医生名手,我曾经也当过他的助手……”
老者跟在一旁陪笑着,嘴角强扯却实在说不出话。
当年出事责任总得要人承担,若是东窗事发,想来社会都会掀起极大舆论浪潮,有身份背景的人像这位领导,直接退出实验团队另寻出路。而他没着没落地只能被推出来,作为实验员,本就承担着实验药水研制任务的他更是百口莫辩。
这几十年怕事情败露,从没有人主动提起这件事。但……说实在的,谁又不真正想要深入研究外星生物呢?若是知道有如此真实的外星人就在这里,哪个人的眼神不是剥肉喝血地想不顾一切禁锢锢他?
而现在,他突然又有了针对对象。
多年的执念一朝破出,郑有良就真的有些魔怔了。
原本想一点点攻破心里防线的他当即找到了自己主导实验室里的几个实验员,科学疯子的名号可不是胡乱取的,他出示了曾经都云谏的研究报告资料,直言都云谏异星人的身份,再加上身为老师长者的威信利诱威逼,几个年青人都表示愿意加入外星人机能研究。
虽说这世界对于人权保护法律健全,但外星生物……算人吗?
亿万年的猛犸象尚能挖出来进行研究,通过这样一具活生生的□□,或许还能提取出地球人类多年来致力于长生不老的基因要素,这可是造福亿万人的绝佳机会!
此刻,几个人联手把瘫倒在地的许白焰从手术室另一个门扶出去,随后隐秘处一个大汉一手揽过男人的腰间,装出一副身上人身体虚脱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的模样,随后一路将他扶进了住院部电梯。
虽说不常见,但也经常听说有医生过度疲劳虚脱晕厥的例子,周围人也只道是这样。
许白焰头无力地垂在胸口也实在难以看清楚模样,更何况扶着他的人同样也是一身白大褂,众人也只是略略瞅了一眼,头就又偏了回去。
大汉直接畅通无阻地把男人扶进了四楼最角落里的办公室,门一开启,屋内斜靠在扶手椅上的老者听到声音,略抬起头来瞥了瞥,直接侧着脸示意大汉把人送到办公室的里屋去。
老者在男人离开后登时背着手走进这间屋子,一手捏脸强迫沉睡在木床上的男人张开嘴,另一只手给他吃下了什么,又眼神肃穆地在床边看了许久,半晌才眼珠转悠着,眼皮微抬走了出去。
郑有良坐在会客室的转椅上以手撑脸,另一只手随意地放置在桌面上不时敲动,似乎等待着什么。
在郑有良数到五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冷脆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反复回荡着。
老者嘴角微扬,眼神笃定地掏出手机:
“你看到了。”
不是问句,反而是冷静镇定的陈述句,仿佛已经明确对方是谁及其此番打电话来目的,不等他回话又堪堪开口,
“现在来我办公室,五分钟之内,我知道你办得到。”
当都云谏推开门时,正看见那老男人靠在沙发上,眉宇紧皱着阅读手中报纸,听见门开瞬间那一声嘎吱抬起头来,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都云谏熟悉的戏谑与阴冷。
“真准时,还没到一分钟。”老者看了看墙上的钟,又看了看此刻门口站着的人,细眯着眼喉咙喑哑,语气略微惊愕但又仿佛在意料之内。
“许久不见,还好吗?”
“原本我想着小许在你心里或许并不重要,还准备从其他途径下手的。但最近一个月我改观了,”
老人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看似洒脱轻松,都云谏却清楚能看见他紧绷的脚背和脊梁,这是明显攻击性的姿势。
对于都云谏,郑有良在这一个月里搜寻了许多资料,甚至利用各种理由调看了江宁医院的监控,明确把其在大楼前惊险瞬移那一幕深深印刻进脑子里。
不像以前懵懂到任人宰割还不会喊疼,这个外星人如今轻易不好惹……这是他第一感觉,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东西的软肋捏在手里,而这弱点……就是许白焰。
如今看到都云谏亲自送上门来,他赌对了。
“现在人在我手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郑有良把报纸随意搁置在桌面上,右手倚在座椅的扶手上,笑得一脸亲切慈祥。
都云谏不动声色地略微扶了扶门,咬紧后槽牙,竭力把砰砰乱跳到凌乱的呼吸内化成稍微正常的深呼,他正处于使用完能力后精力有些疲累的阶段,但却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我现在是一个人,不是没有地球身份的透明生物,你这样做是比曾经更加恶劣而违法的。”
“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动我的人。”
他同样微笑着回应,即使额角隐隐有虚汗的冷汗密集,轻抿唇角间仍偶有梨窝清漾,眼神同样冷色晦暗,举手投足却仍旧风雅矜贵。
幽深楼道的穿堂风窜进半开的门,撩起他耳侧的碎发迎风洒动,配上今日黑衣黑裤的打扮,一字一顿颇有些黑暗化身的意味。
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真的对许白焰下手,他轻视了这个男人的真正歹毒之处,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但郑有良自然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哂笑着略微摆手:
“我原本不想对他动手的,但是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外星生物,而我已经过了几十年年老体弱,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压制住你,你说,我又能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呢?”
“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我已经喂他吃下去了一点东西,你知道我是最擅长制药的,所以这也不等同于寻常药物,你拖延一分,他就离死更进一步……”
在都云谏蓦然攥紧拳头的眼神里,老者丝毫没有平日里面对众人的持重亲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活脱脱一个恶魔,最后他还不忘重申一遍: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都云谏自然知道,或许从许多年前他就已经扎进根里,地球人对于外太空的好奇,已经从最初的萌芽逐步发展成如今的贪婪恶逐,而自己就是他们最好的靶子。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抬眼紧紧打量着一侧紧闭着的房门,那里面躺着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人,一个年轻、烂漫、乖巧却又时不时耍些小心思的可爱男人……
自己却或许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不能,也绝不容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许白焰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如今他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危及自身,这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的。他没有办法也不愿意去干涉许白焰的职业,放任他待在这匹饿狼身边,原以为他能保护他周全,可如今他却是估错了。
他和郑有良彼此面部表情都淡淡的没什么大的波动,但实则两人此刻内心都汹涌着惊涛骇浪,都云谏更是如此。
不光身体抽痛着,此刻他的心也开始崩裂瓦解。
郑有良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一节针管,里面略有沉淀的猩红液体带着都云谏熟悉的恐惧,光是余光瞥着,他就似乎已经感受到那尖锐刺透肌肤,迅速渗入骨髓的剧痛。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老者倒是不在意的随手把玩着,似乎手中针头只不过是毛绒玩偶:
“我会给他解药,而且还会给他吃些其他药,虽说现在还没研制出来足以让人失去记忆而且万无一失的药品,但我能确保我的东西能让他一丁点都不会记得你。”
“你不是爱他吗?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老人深沉的语言像魔咒似的,不停重复着回荡在都云谏耳边,说完他略微摊开手伸向许白焰身边,似乎想要等他自觉把手臂伸过来放在他手心。
对于都云谏这样一个不明真正实力,或许还有超能力的外星人,郑有良其实也怕他暴起反抗危及自己,所以他给许白焰准备的毒药是真正入口即化的那种,一旦超过时长无法解毒,他就会就此长眠。
而这种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自然解药也只有自己有。而且他自信,绝不可能有别人能复刻出来。
比拼武力是最蠢的办法,而且结果或许还具有极大危险性和隐患,用最小的后患直击敌人深处敏感区,这才是绝妙的办法。郑有良眼前甚至都已经幻想出来日后研究出成果的那天。
当然,他并不是真正想杀人,他在赌:
赌都云谏会甘愿自己深陷泥潭,也要把许白焰推开。或许从都云谏来到这里的第一秒起,他就赌赢了。
他的眼睛危险地细眯着,一刻不移地紧盯着都云谏右手手指微颤着伸过来,就在即将落在自己手中的那一瞬间,门外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砰砰砰——”
作者有话要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许白焰:为老不尊,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哔——)
郑有良:委屈巴巴(?˙ー˙?)
☆、中毒
办公室原本就已经十分冷寂的氛围更是一顿,都云谏以为是郑有良的什么同伙,当即反射性地抬眼瞅了他一眼又迅速不屑地移开,似乎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藏在袖口的小刀和药粒也瞬间收进褶皱里,他当然不会蠢到任人宰割,原本想在距离稍近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却是被来人打断了。
郑有良原本笑意盈盈,满怀目标到手的戏谑神色在听到这闷声却也是一时懵住,他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晦暗眸光全然遮住: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抬眼示意都云谏稍坐,抬腿镇定地往门口走去。都云谏倒是半分不好奇,反而有些怨怼来人耽误时间,里边躺着的人还中毒生死未卜,若是些闲杂人等耽误了时间,他倒是不介意临死前带走几个。
反正……也已经栽在了许白焰手里。
郑有良把门打开,稍微打开一条缝就被入眼刺目的警服一瞬间骇进骨髓,他神色登时一愣,但好歹是曾经做过人体实验并且混迹多年的老江湖,没有一点临场应变能力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的冷静早已经深入骨髓。
“请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丝毫不遮掩地敞开房门,任由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地抬腿走进来,面上带着些惊讶无措地表情,连带着手上十分自然的小动作,任是连都云谏都无法说话拆穿他这副模样。
都云谏确实也没有办法拆穿,说什么?说这个人下毒去伤害了他的爱人,就为了得到他的身体……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对于陌生人,他属实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只要能保护许白焰就已经足够了,他自己其实也无关紧要的……
为首的警察同志走进来巡视一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瞅到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支针管询问着:
“这是什么?”
都云谏冷眼漠视,郑有良倒是扬起往日笑容,语气谦逊而随和:“不过是治病的药,我的病人来找我看病罢了。不知道大家来到我这里究竟是想要……?”说着他还指了指一旁的都云谏,意思是他就是自己的病人。
郑有良也很有自信他不会揭穿自己,人在自己手上,料他怎么也翻不出天去。
三两警察虚晃着笑两声走过来,似乎是想要跟他说什么,靠近的一瞬间突然伸手,想要猛地制住老人双臂绑在身后。
没有选择逃开或者躲闪,老人面上沉着中带着些许不解地一把摁住伸开的手,似乎对他们的行为非常疑惑:
“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无缘无故抓人可是犯法的。”
为首的男人似乎也有些顿住,心里回想起适才接线员转告他说的,报警人一再重申罪犯十分危险,必须要率先控制住才能防止他害人,对上面前这人,似乎……有些对不上号。
但面上仍然保持职业微笑,实则步步紧逼把他逼到角落里,语气敬重中带着些许无奈:
“郑教授,我们都知道您是名医,但有人举报您非法绑架危及他人生命安全,我们需要暂时对您实施调查。”
“我?您说我吗?我有什么理由会做这种事?”老者舒和的笑容被紧扣着的房门里一声脆响猛然打断,那声音像是什么玻璃制品被人从桌上掀下去后碎裂的响声,登时郑有良笑容一僵。
“那是什么声音?”男人示意身后一人上前查看,郑有良自知瞒不住,虽然这些人来得意料之外,但他却留有后手。
制药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品,从一开始开启的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他就已经事前放了一些私下研制的药粉,含有□□、□□又混合了些乙酰氨基酚,过度吸食易使人头脑受损产生幻觉,甚至严重到神经错乱的程度。
这就是专门用来应对此类莫名闯入的闲杂人,不知道外星人会不会有此症状,但对付地球人足够了。
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最直接接触到了自己精心设好的局,或许他们还没意识到,但很快这些人就会一齐栽倒在地,一觉醒来就会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会看见。
为首那个人很快出现晕眩,在他还没来得及醒过神来就“砰”一声倒地,紧接着剩下几个同样横七竖八。都云谏进来这么久都没有晕厥,只是面色惨白了些,如此郑有良便可以接着和他商讨适才的交易。
但警察始终激起了郑有良的警惕心,他起身返回准备打开紧闭的大门,随便踢开地上瘫着的人体,老者眸色阴沉,想来只有许白焰才会有机会。
正当他要推门,都云谏却不紧不慢地出声,语气中隐隐含有威胁之意:
“说了,不要动我的人,赶紧……然后给我把他的毒解了。”
男人这才嘴角清扬着转过身来,迅速解决了这事倒也能减少节外生枝:
“得到了你,我要他来做什么呢?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实验人啊。”
明明是最暧昧的语言,一个老者对着另一个俊美男人说出这番话却着实令人有些作呕,尤其是当他的眼神满满都是衡量商品货件时的物质眼神。
都云谏伸过手来,老者正微微垂首用小拇指弹动一番针头,在目视针尖部分渗出猩红液体后甚是满意地刺向那节小臂,触手还有一厘米时,男人迅速抽身后撤,随后甩出袖口的小刀遏住老者的脖子。
“你这是……”郑有良倒也不慌,任由他把持住自己的喉咙,说话语气仍旧是高深难辨,“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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