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过慢的网页,中英文中还有一些乱码,但加载到一半的时候,余非就发现,这帖子就算看不懂内容,看得懂其中的照片和奖金就已经够了。
“这是……”余非愣了愣,“这不是那个……我们在银杏河看见的……卧槽,个十百千万……卧槽这么多!”
“看起来像悬赏。”舒蒙说。
“就是悬赏吧。”余非喊道,“当时他就说了,如果他把网站的事情托出,会死很惨。”
“案发到判决有一定时间,这中间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林濮用手抵着下巴,“这个奖金数额要他的命,还真是挺重视的。”
魏秋岁打完电话进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浏览了一下那份网页。
“嫌疑人被暂时收押的时间其实很长,尤其是犯了这种特大刑事案件。”魏秋岁眯起眼,“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
……
告别了舒蒙和林濮,已经是快九点的时候。
几天连轴转的身心疲惫,都有点忘了今夕是何夕。
余非和魏秋岁走在路上,抬眼看路灯下,路边的玉兰和桃花都已经半开不开了。
“春天要来了啊。”余非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抬头看着,“冬天居然都要过去了。”
魏秋岁点点头,没有说话。
“曾队怎么样了?”余非问。
“局里刚来电话,问我知道不知道曾队的事情,我说刚养好伤,明天去报道再说。”魏秋岁慢慢走着,“之前冯光义案请来的几个省内技术人员这两天也陆续准备回去了,冯光义和白津二中的案件调查的工作……恐怕又要搁置了。”
“你们队里没人接手吗?”余非问。
“有,但应该也不会深入调查了,曾队走后,我基本也等同于被架空了。”魏秋岁轻声道,“结果只会越来越坏。”
“那个当时在场的男人是谁?”余非说,“曾队是为了隐瞒他吧。”
魏秋岁没有说话,点了根烟。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他们应该不止两个人。”余非说。
魏秋岁呼出一口烟:“明天我会和曾队见面,我想亲自问问他。”
两人随即沉默了下来。
半晌,魏秋岁道:“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余非老实回答。
他俩并肩走着,余非用肩膀撞了撞他:“你是不是在想什么问题。”
“没有。”魏秋岁随口否认道。
“哦?”余非蹦到他跟前,勾着嘴看他,“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和银杏河浮尸案嫌疑人接触的问题?”
魏秋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有想。”
“游离在公安系统之外的绝佳人选是我,把我安排进去做线人,有脑子有经验。”余非看着他,“是不是。”
“我不会安排你进去的。”魏秋岁叹了口气,“况且现在曾队被控制,所有我可以动用的关系基本一大半会停滞,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去。所有的事情我不能百分百掌控,我就不会让你涉险。”
“可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余非说,“将近千万美金的诱惑在前,那人的狗命就是块流油的肥肉,谁都想抢。”
“余非。”魏秋岁停下脚步,一字一顿道,“这案子不查了我都不会让你冒险,你记住这一点。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余非挡住他的道路:“魏秋岁,都查到这里了啊!”
“那我也会想别的办法。”魏秋岁说,“别说了。”
“你想什么办法!”余非用手指着地,“那你想你现在就在这儿给我想,来,想。你今天不想到办法我就在这挡着你不让你走。”
魏秋岁吸了口气:“这件事上你听我的……”
“我说了我能和你一起承担!”余非提高了一些声音。
“那我也说了不可以。”魏秋岁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在你父母面前说的话不是哄他们开心,就像你说的,要我惜命是因为要我顾及和考虑到有你的未来,那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余非看着他,用力在他胸口点了点:“那你有三长两短怎么办!”
“至少你不会。”魏秋岁说,“我如果……”
“魏秋岁,你觉得我现在在这里和你扯皮就是因为我在意你或者我任性或者我他妈好爱好爱你爱到神志不清……我真的不是。”余非往后退了两步,他说起话来直白激动后,鼻子就开始发酸发涩,强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梦见刘友霖好几次了,他没死这会都能高考了。他家里人打电话来我都没敢接,我生怕他们和我说起他……”
魏秋岁肩膀一抖,向前一步想拉他。
余非躲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还有冯光义……我有时候总会想起看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我觉得他是真的想玩玩游戏机,他也不是想玩游戏,他就是想和我玩儿啊。可是为什么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余非。”魏秋岁低低叫了一声,眼神哀切而复杂。
“虽然我们都不亏欠他们什么,但我真的想让那些随随便便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摁着他们的头在他们墓前给他们磕他妈三个响头,想问问他们凭什么。”余非咬着两边的槽牙。
“我都知道。”魏秋岁走到他面前,伸手抓着他一只手的手腕,余非往后抽了两下没抽掉,站在原地自暴自弃地垂下手,任由他握着。
“……魏秋岁我有时候真的也很害怕。”余非声音都哽咽了,“我胆儿也不大,人又懒,没有你我可能都崩溃了现在……但我是活着的人啊,我特别想为他们做点事情。”
魏秋岁垂眼看着他,用拇指轻轻又温柔地搓着他的手腕。
“我真的很没用。”余非咬着嘴唇狠狠低下头。
魏秋岁单手揽着他抱在自己怀里,手托着他后脑勺,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对不起,没用的是我。”
余非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狠狠打了一把他的背:“别说对不起啊!”
“我一直说我会保护你这种话,到头来什么都没做好。”魏秋岁闭上眼,“我也害怕。我人生中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在乎一个人了……我怕我脱手你就忽然不见了,这种害怕于我也是日日如影随形。”
余非收紧了手,头埋在魏秋岁的肩膀上。他所有的烦闷委屈还有害怕和难以承受的情绪,在此刻像是决堤的汹涌河流倾泻而出,从喉头升起的咸苦味在鼻腔和眼中酝酿之后,涌了出来。
他在魏秋岁的肩膀趴着哭出了声。
61.【六十一】
余非记忆里第一次这么哭得歇斯底里的。
哪怕他和魏秋岁分开的时候, 他都好像没有这么哭过。
其实他不爱哭,他就是憋不住,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 看第八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也会为男女主角流泪。
和他平日里的形象非常不符。
他和魏秋岁分开的时候, 一个人坐火车回白津,对着窗外看沿途的风景, 视线模糊的时候默默流了几滴泪, 仅此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特别想哭。
魏秋岁把他圈在自己怀里, 双手轻轻又温柔地抚摸他的背脊。没有言语安慰, 只是想给他造一个能让他哭上一会的小天地。
直到余非渐渐只剩下吸鼻子的动静。
过了一会, 余非抬起头来,边揉着自己的额头边往后退了两步:“……你敢把我哭过的事儿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魏秋岁摇了摇头, 微微欠身:“舒服点了吗。”
“嗯。”余非摸了根烟点上,双眼还有些红, “……谢谢。”
他们又慢慢并肩走回家。
“你说的事我会考虑。”魏秋岁说,“…我会好好考虑。”
…
魏秋岁前去上班,余非这样的无业游民,只能呆在家里。
昨晚又在魏秋岁家住了一晚。
魏秋岁走前嘱咐他不可以自己单独接触暗网, 暗网内容阴暗复杂, 没有心理疾病的浏览多了也会产生难以言喻的郁结感, 绝对不可以一个人浏览。
余非百无聊赖,决定在家咸鱼一会看看电影。
与此同时的市局。
魏秋岁进入之后,直接了当和暂时接管的徐队说:“我想见见曾队。“
徐队安排他们两人在审讯室见面。
平日里都是他和曾健在这里一对一审讯嫌疑人, 他们二人面对面在审讯室坐着的画面, 他从来都不曾想过。
“曾队。”魏秋岁咳了一声,后背靠在椅背上, 开门见山道,“没有外人,可以和我说说关于那个居民区内发生的事情吗。”
曾健沉吟片刻,倾身道:“有没有烟。”
魏秋岁领空丢了一根给他,曾健接住,魏秋岁又走上前去给他点燃。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是吧。”曾健叹了口气。
“是。”魏秋岁说。
“……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曾健说,“成天给自己找不自在的。”
“那就有很多人不能好好过日子了。”魏秋岁说。
曾健摇着头叹气:“我不会说的,别白费力气。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好好跟着徐队,过阵子我就出来了。”
“……什么。”
“我不会被关太久的。”曾健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受什么委屈,也不会有事,但我也应该不会在白津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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