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病人的情况很危急,最好是直系家属或者伴侣。”
“…先不说这个,他有病史…他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健忘症,你去告诉医生,他的健忘症很严重,需…”
秦灼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栖川忽然冲上前,他一把将秦灼掼到墙上,怒吼:“
“遗传你大爷的精神病!!”
他抡起拳头就要往秦灼人模狗样的脸上砸下去,沈亦梁和那个护士及时拦住了,都在劝他冷静。
顾栖川怎么冷静?
他长这么大说出的脏话不超过5句,全他妈甩在秦灼身上了。
“你他妈全家都有病!!陆盏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糟蹋他?!你得到他为什么不珍惜他!!我他妈恨不得杀了你!!”
秦灼心中原本就窝着火,现在又被这人指着鼻子骂,哪能忍得了?!他也怒了:“我警告你这是医院,你敢打人我就报警!!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栖川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真是怒极反笑!
只是还不等他做出回答,李教授先从急诊室出来了。
老教授板着一张脸,摘下口罩就训起人来:“医院不许喧哗,二位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顾栖川收回了揍人的心思,他急切地问:“怎么样?李医生?”
秦灼也抢着说:“陆盏没事吧医生?我是他的朋友,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他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具体表现为健忘症,而且…”
“抱歉,我要打断你。”李医生看秦灼一眼,否认道:“病人的健忘症和精神疾病毫无关系,更和遗传无关。”
秦灼听不懂了:“…什…什么意思?”
“他的健忘症是因为撞击导致脑后淤血而表现出的最明显的症状,和心理疾病无关,我不知道是哪位医生给出的诊断,我已经看过亦梁传过来的各类检查数据,病人在最佳的治疗期内一直服用副作用极强的抗抑郁药物,这是促使健忘症不断严重,脑后情况不断恶化的主要原因。”
秦灼:“…用…用错药了?”
“用错药,诊错病。”沈亦梁直白地和秦灼解释:“陆盏没有遗传性精神病,苏孟一直弄错了治疗方向,秦灼,你要知道,精神类药物副作用极为强烈,陆盏在心理健康的情况下被当成精神病治了五年,这五年,你竟然毫无察觉?”
“…苏孟怎么可能?!”秦灼的脑子几乎要转不过来了。
沈亦梁道:“是啊,苏孟怎么会犯这种错,他请苏教授给陆盏会诊,结果却给出这种结果,我想,你该去问问苏医生,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
“我再提醒你一句,陆盏后脑的伤是五年前的车祸遗留症,如果我没记错,他当初是为了救你。”
这一句话,让秦灼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回不是演的。
他终于想起来,他真的得到过陆盏,即使是被逼出来的感情,陆盏曾经也是真的在用生命爱他。
李教授看惯了人间闹剧,对秦灼和苏孟的所作所为没有多做评价,他看向顾栖川,与他道:“情况比我预想的要严重许多,手术确实刻不容缓。”
顾栖川问:“手术,成功概率如何?”
李教授和蔼道:“我会尽我所能治好陆先生,您不必太过焦虑。”
“谢谢您。”顾栖川无比郑重地道谢。
这时,病房里出来的一位年轻医生拿出了一份手术同意书,他按照惯例告知家属病人的具体情况和手术可能出现的风险。
秦灼也在一旁听着,在听到“保守的药物治疗无法使他恢复意识”以及“淤血压迫视觉神经可能出现术后失明”等字眼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陆盏实际病得有多凶险,而五年前车祸发生的那天,他忙着去参加决赛,忙着追名逐利,因为嫌麻烦而放弃了带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的陆盏去医院,比赛结束后,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这之后被雪藏被封杀到再度翻红,每一个阶段,得意时没有分出一点时间带陆盏享受生活,失意时却在陆盏身上发泄自己的所有不满。
这五年来起起落落,他都只关注着自己的名利得失,以至于完全忘了陆盏出过车祸这件事,还忘了许多,忘了陆盏在他艰难时如何熬通宵赶设计单就为了能付得起那栋满足他做明星虚荣心的别墅首付,忘了陆盏十年如一日的好脾气,忘了陆盏在他回家时精心备好的小龙虾和烧排骨,忘了许多许多,仿佛得健忘症的是他才对,手机里那算上通货膨胀率的690万就是陆盏对他最后的讽刺与失望。
“现在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这句话将秦灼从懊悔中拉了回来,他走上前,刚要接过笔,却被顾栖川抢先一步。
秦灼怒道:“家属签字,你听不懂吗?”
顾栖川看他一眼,问:“你是陆盏的谁?”
“我是他的丈夫!”
这句话,秦灼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说出来,他顾不得周围八卦心起的围观群众了。
他也知道,这句话传出去,团队今夜所做的公关努力会尽数作废。
作废就作废吧,此时此刻,他只想要陆盏好好的。
“丈夫?”顾栖川却是轻蔑一笑,他提醒道:“秦先生忘了,你跟陆盏已经公开离婚了。”
“你已经没有替陆盏签手术同意书的资格了。”
秦灼抢笔的手顿在半空。
顾栖川无视了他如遭雷击的滑稽表情,他自然地接过签字的笔,医生又问他:“你是他的?”
“预定未婚夫。”顾先生签着字,头也不抬地答:“无论最后什么结果,我都已经做好向陆盏求婚的准备了。”
他已经悄悄练了签名,签在同意书上的名字非常工整,是陆盏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三个字,再不会因为潦草而错过什么。
他希望小灯醒后,能看到自己的进步。
“顾栖川”三个字写得太过工整,以至于秦灼也一眼看懂了。
顾栖川。
沈亦梁看影帝丝毫不开窍,便提醒了一句:“顾氏的顾,顾易影业的顾。”
秦灼:“……”
作者有话说:
球海星!!
第39章
太阳升起时,地面上大部分雨水都被蒸发干了,昨夜的风雨来势汹汹,退场时却无声无息。
但有些“泥垢”终究是被这场雨带到了阳光下。
中心医院的苏院长接到了警方的问询通知。
9点警察到达医院,8点半苏隆才获知消息。
苏孟从家中赶来医院花了25分钟,他赶到医院时,刚好碰上警察了。
和警察同行而来的是沈亦梁和顾氏特派的任律师,顾栖川在医院陪着陆盏,他分不开身,所有必要的证据,小关助理已经按照总裁的吩咐整理好上交警方了。
秦灼也赶到了现场,他倒是想守着陆盏,但被人赶出来了,只好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个误诊法。
一行人一同上的电梯,苏孟站在角落里,仿佛被警察包围,他去看秦灼,对方也正好面朝着他,只是秦灼带着墨镜和口罩,脸上的表情被藏得很好。
苏孟试图和他搭话,秦灼没理,只是隔着墨镜盯着这个人。
这让苏医生感到强烈的不适,明明事情还未有定论,他在这个电梯里似乎已经受到了犯人才有的对待。
警方和医院领导层在高层会议室碰面。
苏隆作为院长和苏孟的父亲,是被问询的主要对象。
为首的张警官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今天来此的目的:“昨晚凌晨我局接到报警,贵医院精神心理专科的苏孟医生在接诊陆盏陆先生时,存在利用职务便利故意伤人的嫌疑,具体表现为长达五年的误诊,受害人陆盏昨日凌晨因病情危重被第一医院接诊,这是第一医院李长原医生给出的诊断报告。”
“我局受到当事人未婚夫委托,要求调取苏孟医生在接治陆盏时所记录的纸质或电子病历,以作比照,确认是否存在误诊事实,各位都是医生,应该比我懂,可以看看。”
第一医院开具的病历报告被打印成六份,分发给苏隆极其他旁听的医生,苏孟自然也拿到了这份病历,秦灼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苏孟,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陆盏被误诊五年的事实,也想不透苏孟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苏隆仔细看了长达2页的病历,似乎放下了心,他与警官道:“四年前我确实应小孟的要求给陆先生开过会诊,事实是,我给出的结论和李教授基本一致,陆盏确实是后脑瘀伤才导致的健忘症,而之后陆先生的主治医生确实是我儿子苏孟。”
苏孟合上了病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各位怀疑我也不该怀疑我父亲,陆先生在我院就医五年,他每一次复诊我都做了详细的电子病历记录,警官可以随意调取,以佐证我没有误诊,我给出的结论和李教授一样,陆盏所有健忘症状都根源于后脑的淤血。”
“你说谎!!”秦灼拍桌而起,他指着苏孟道:“你一直跟我说他是遗传性的精神疾病,我第一次带陆盏过来做检查,你就是这么说的!这个结论,五年都没有动过!苏孟,你果然在害他!你他妈为什么这么做?!”
秦灼想起五年前,他还问过苏孟会不会乱治,那时苏孟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他信了,出于各种乱七八糟的情感,他居然无条件地信任苏孟,那时,已经生病的陆盏也无条件地信任着秦灼,一环扣一环,陆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耽误了五年,直到今天,秦灼才恍然大悟,原来源头就错了!
“秦先生可以冷静些吗?”苏孟看着秦灼,面上依然镇定:“你最好能拿出我说过陆盏是遗传性精神病的证据,比如纸质病历或者开药依据,否则不好这样污蔑人的。”
没有纸质病历,没有开药依据。
因为苏隆这种大牛的存在,秦灼异常信任苏孟,认为他的话也就是苏隆的话,陆盏在这里治病五年,纸质病历一直保管在苏孟手中,拿药的单子也在取药时被那个叫小陈的工作人员收走了,甚至连药盒上都没有粘贴任何中心医院的标记。
这么多年,秦灼居然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还十分理解这种行为,他很有自己在利用关系走后门的觉悟,而且就算病历在手,秦灼也是看不懂里面的内容的。
苏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拿捏了陆盏的生命健康。
“没有证据对吗?”苏孟说:“警察同志,我也要汇报我这里的特殊情况,我和秦灼是多年的好友,陆盏是秦灼的爱人,更是我的大学校友,我把陆盏当作朋友看待,我没有理由害他。”
没有人知道他和秦灼的另一层关系,秦灼也不会傻到在风口浪尖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曝自己和谁出了轨。
“另外,我所在的科室虽然是精神心理专科,但我父亲是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陆盏这种脑淤血的病症保守治疗可以治愈,秦灼是出于信任才来找我做陆先生的主治医师,治疗期间我甚至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我觉得我应该是在做一件好事,没想到下场却是农夫与蛇?”
“苏孟!!你无耻!你在胡说什么?!”秦灼头一回意识到,苏孟精致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恶鬼!
一旁的律师一直安静地做着记录,见苏孟自述完毕,才开口:“苏医生,我提醒你,你今天的所有言论我都已经做了记录,日后上了法院,你需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全责。如果最后证明你所说的话和事实有严重出入,我将控告你做伪证。”
苏孟面不改色:“没问题。”
“关于苏医生所说的他没有诊断陆盏是遗传性精神病这一点,我想做补充说明。”
沈亦梁等苏孟唱罢了戏,才说:“三个月前,陆盏曾在我的科室外做过一次检查,在我评估过伤口情况打算让陆先生去做CT时,苏医生亲自出面下了定论,直言陆盏的病症是遗传性精神病,虽然没有留下录音证据,但我可以作人证,并且医院的监控应该也可以调过来作为证据。”
苏隆说:“既然如此,那我也给苏孟作证,他没有误诊,并且医院可以开放数据库,供警官调查取证,所有的病历,CT,开药取药记录,都有迹可循。”
“对于陆先生病情恶化这一点,我们也很抱歉,但是苏医生在尽职救治的前提下,不该承担任何所谓的故意伤人罪名,我也不认可你们把这件事认定为医疗事故,医疗事故的鉴定需要院方配合,病患单独提出是无效的,请恕我无法代表医院配合你们的医疗事故鉴定。”
律师道:“确实如此,如果贵院不作配合,我的委托人会直接让法院要求鉴定,届时请苏院长和苏医生务必好好配合,我今日到此,只为维护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在苏孟先生故意伤人的嫌疑未洗脱前,我会向法院申请暂时吊销苏孟医生的行医执照。”
张警官道:“双方各执一词,具体的处理结果还需要等陆盏脱离危险后再作进一步的调查,针对苏医生的处理会移交给相关卫生组织,我局会持续跟进案件进展,并对相关信息进行排查。”
等警察走了,苏孟被苏隆带进了院长办公室,苏隆将门反锁,又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而后走到苏孟面前,抬手就掴了一巴掌下去,苏孟的脸立刻红了半边。
“你这做的叫什么事?!”苏隆将病历复印件甩到儿子脸上:“陆盏要是按照当时会诊的方案治,怎么可能恶化到今天这一步?小孟,你对你的病人做了什么啊?”
“你对得起身上这件白大褂吗?”
苏孟将病历本放到桌上,他顶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终于将心虚和害怕表露了出来:“爸,这件事你得帮我瞒着,我给陆盏建了两份病历,一份纸质一份电子,电子病历上的诊断是准确无误的,而且开药取药都有记录,你得帮我把这个谎圆下来!”
五年前,苏孟就做好了二手准备,在他这里,有一个虚拟的“陆盏”,这个“陆盏”,拥有正确的诊断病历,并且每月都来取药,这些痕迹可以完全覆盖毫无记录的所有流程。
他伪造了这样一个人,只要苏隆和医院上下配合,这件事情就是无懈可击的。
“你居然建了两份病历?”苏隆震惊地看向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你一直知道陆盏的病情在恶化,却还是给他开不对症还有剧烈副作用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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