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瞿看着面前青年模样的全郗, 内心同样很复杂。
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前自己最想要的称呼,此时此刻从面前的青年口中说出,竟然让他没有一点儿喜悦之情,相反的,他有些排斥这个称呼。
不过脸色除了初时的微微一变, 华瞿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应。
他轻声叹息:“你长大了。”
在他没有参与的这几年中,这个孩子变成了这样优秀的模样。
华瞿很清楚,全郗这几年获得成就中, 并未有多少他和外公暗中的帮助, 也就是说, 这个孩子单凭自己的能力,走到了现在,有时候出现问题,甚至他和外公都来不及反应,全郗就已经处理好了。
华瞿一想到这个, 就觉得内心止不住的骄傲之情。
但奇怪的是, 这一次他心里没有生出, 这是我儿子的这种感叹。
华瞿没有深想。
五年不见,全郗其实也没有想到华瞿的模样竟然和他初见他时没有多少变化,只除了那周身越发冷凝的气势和眸中的深沉更重。
他知道华瞿对他所做的一切, 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这么久不见,全郗也就不再吝啬一句称呼让对方开心,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虽然就华瞿的表情来说,全郗感觉出他好像并没有多喜悦?
全郗不解。
华瞿见了最想见的人,两人还气氛很好的吃了一餐,然而回去后华瞿就语气低沉的问了身边的人一句:“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
今天全郗一口一个父亲,听的华瞿不仅没有半点夙愿达成的满足,反而莫名的梗的他一口闷气吐都吐不出来。
让他现在整个人十分的不对劲。
身边的人察觉华瞿的情绪不那么美好,小心翼翼地回答:“四爷,自然还是年轻的。”
这话也不是为了迎合华瞿,因为单从外貌看,华瞿确实年轻的很,虽然三十多了,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那我和那孩子站在一起,很像父子?”华瞿又幽幽的一问。
身边的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华瞿口中的“那孩子”指的应该是今天才见的小主子,他算是华瞿的心腹,自然知道虽然全郗并非华瞿亲生,但华瞿却是非常看重全郗,也一直想要得到小主子承认父子关系,于是肯定道:“四爷和小主子,那必定是极像父子的。”
华瞿:?????
他转头,看着一脸诚恳的心腹:......
他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生气。
摆摆手让人下去,华瞿在椅子上坐下,抚着椅子扶手,陷入了沉思。
因为理不清自己心里的那些东西,华瞿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再去接触全郗,直到他的外公开设宴会,让他也要到场,华瞿才在宴会上,再次看到全郗。
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全郗。
穿着高定西装的青年眉眼精致,身形修长,却神色冷淡,即便是这样,自他走进场内的那一刻起,无数人的目光依旧无法控制地落在他的身上。
而有些目光中所带有的恋慕,就如同扑火的飞蛾,尽管得不到回应,却依旧无法自拔地陷入。
华瞿也曾想过,全郗长大后的模样是如何的引人注目,但现实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地厉害。
诱人而不自知,这孩子成长之后的模样,是华瞿曾经想象不到的美好。
手中的酒杯被华瞿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走向全郗所在的位置。
才一会儿的时间,全郗身边就已经围绕了不少名流贵族,而华瞿的到来,却让他们都避其锋芒,找理由纷纷笑着退开了。
全郗站在那里,看着华瞿走到自己面前,没等他开口叫出那句称呼,就被华瞿打断了:“我有话要和你谈谈。”
莫名地,华瞿就是不想让全郗在这样的场合下喊出什么父亲,并非是他不接受全郗觉得全郗没有资格做他的孩子,但是心里就是有一股直觉让他阻止,全郗在众人面前喊自己父亲这件事。
全郗有些疑惑华瞿见面以后时好时坏的态度,却没有深究,毕竟两人之间隔了五年的时间,彼此有所改变,他不了解现在的华瞿,实属正常。
其实别说是现在的华瞿了,就是曾经的华瞿,其实他也不是很摸得清他那情绪变化。
全郗点头,跟上华瞿的步伐。两人最后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停下。
看着华瞿背对着自己半晌没有说话,全郗疑惑:“父亲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华瞿听到这一声自然的不得了的“父亲”,就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经,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简直和中了邪似的,刚才喝下的酒此刻也仿佛翻涌在胸腔,片刻也不停歇。
华瞿深吸了口气,并未转头,只是道:“怎么几年没见,你叫起我来,倒是顺嘴了这么多?”
全郗不知道他这话有什么深意,想了想便道:“您不喜欢我这么叫?”
华瞿正要脱口而出回答“对”,就听全郗淡淡接着道:“可是这不是您以前一直想的吗?”
明明只是全郗只是单纯的叙述一个事实,可是不知为何华瞿却觉得全郗是故意的。
华瞿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心口好像被插了一刀。
他转头,看着没甚表情的全郗:“我以前是想啊,你不是一直犟着没叫吗?”
全郗不急不缓地接道:“所以我现在没有和您犟了。”
华瞿:...
这孩子分明是一口一句您,尊敬的很,回答的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这种更憋屈的感觉怎么回事??
华瞿沉默了一会儿,忽而一笑,他走近全郗,即使是现在一米八出头的全郗,以华瞿的身高还是轻而易举地俯视他。
他低头看着全郗:“你是不是在怨我?”
全郗奇怪:“不是。”
华瞿像是没听到,接着道:“是怨我五年里来对你的不闻不问吗?”
“您若是对我不闻不问,那我并不可能安好的站在这里。”全郗摇了摇头。
华瞿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盯着面前的全郗,明明每一句都很好的回答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听了却更郁闷了??
全郗没有感觉到华瞿那说不出心塞的,还补充道:“您对我,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喊他这句父亲完全是没有任何不甘不愿的。
华瞿对他的好,已经足够了,他不是不知足的人,相反,全郗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从不奢求什么,但对于得到的,总是会很珍惜。
华瞿听出全郗的言下之意,若是换做从前的他,肯定是欣慰的很,现在...
现在他除了一种想要把人团吧团吧揉进怀里,让他别再说出什么让自己更郁闷的话之外没有其他感受。
等等。
华瞿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种想法有些吓到。
他这是想些什么?
华瞿不蠢,他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偏离了最初的轨道,撒了欢的在往一个陌生的道路上奔跑而去。
“我知道了。”华瞿抬起手,本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全郗的头,看到他做好的发型,又放下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过你不用谢我,是你值得,所以我才会对你好。”
他从来不是那种慈悲心肠的人,不会对什么阿猫阿狗都好,为什么偏偏对全郗这样特别,只是因为这个孩子配得上,也值得他对他好。
拍完肩膀,全郗以为华瞿就会收回手,谁知道下一秒,他就被揽进了对方的怀里。
淡淡的檀香窜进鼻腔,是曾经熟悉的味道,这让全郗下意识绷紧的背脊又放松了下来。
华瞿抱着全郗,和小时候可以抱在膝盖上的小孩子不同,如今怀里的,已经是青年人的骨骼。
却依旧像曾经一样,让他心里塌陷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而那个凹陷中,满是柔软。
不论那些复杂的感觉是什么,怀里的这个孩子是属于他的,也必须属于他。
这一刻,华瞿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那可怖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 华爸爸的占有欲开始冒头啦
嗯,一直没有比较详细的和大家说过断更的原因,我知道大家等更都很辛苦,应该好好和大家解释一下。
其实上半年开始,食欲变得很差,不过因为一直以来胃口都不大,就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后来变成喝两口水都会觉得饱了,吃多一点甚至会反胃,发现体重下降的过分,才察觉身体已经是出了问题,厌食消瘦,就算是以前喜欢吃的东西摆在面前都会吃不了多少,那种想吃但其实吃不了的感觉真的挺痛苦的,加上精神上的压力没有办法排解,很多时候都觉得很累。所以放假以后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我身上已经没有脂肪了【原话】当时他这样一说被吓到了,所以吃药的同时也开始调养,妈妈还为此特意请了假照顾我。身体差了以后真的抵抗力也很弱,小病不断,医院开的药还没吃完,上周喉咙突然发炎又开始感冒,昨天还在低烧,今天才开始好一点。
所以虽然很抱歉一直在断更,但力不从心,对不起大家,我也很想要快点更完,但实在很抱歉。
第100章
华瞿这个人之于郗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其实郗自己也不好说清楚。
他把孤身一人的自己带到身边,给了他许多旁人得不到的东西。
对于华瞿这样的人来说,以他的地位,其实根本不需要那样在意一个毫无血缘的小孩,就像他们初次见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可是后来华瞿的态度渐渐就变了,在郗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华瞿已经将在意他表现的格外明显。
那是郗许久都未曾感受到的东西。
他能够理解华瞿后来将自己送走的做法,那年自己意外出事,华瞿后来的表情郗很难忘记。
所以后来华瞿突然决定将他送走,并且表现出不闻不问的态度,郗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不解。
因为他想的,其实并不比华瞿想的少。
郗不是那种喜欢永远只能依靠着别人的人,若是只是小时候没有监护人,也无法经济独立的小孩就算了。他既然已经长大,就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做些什么,而不是永远躲在华瞿的羽翼下,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软肋。
所以时隔几年再见,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郗面对华瞿,才能毫无负担的叫出那一声父亲。
并不是想作为“儿子”单单享受对方给予的好,而是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自己足以回应华瞿对他的好。
华瞿是不懂郗的脑回路的,就好像他现在格外郁闷郗对他俨然比几年前,要更像对“长辈”的态度。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
当他将郗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浮现的不再是小时候对这孩子的怜爱,而是一种更深,难以抑制的冲动。
只是华瞿面上不显,只是在晚会结束过后,拐郗回了自己现在住的别墅,美名其曰太久没见要和郗好好聊聊。
端的是一派慈父的面孔,虽然华瞿心里也很想吐槽自己,但想要和郗相处的更久一些的心理,确实没有错。
郗没想太多,和秘书交代了一下事情,便上了华瞿的车,与他一道回住所了。
许久没见郗的管家看到郗,眼里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和欣慰。
当年的小少爷成长的真优秀啊,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因为这几年的时间和四爷生分,不然就不会和四爷一道回来了,四爷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吧?
华瞿挥手让人下去,自己带着郗到酒柜处,让人坐下,随意的开了瓶红酒给郗倒上,推到他面前:“酒,这几年大概也是很会喝了吧。”语气带着笑意,带着宠溺,话家常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华四爷,是旁人绝对看不到的,仅仅在郗面前才会出现的。
而郗似乎有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坐在高脚凳上,还穿着晚会上正装,修长的腿随意地微屈,一贯细碎的刘海今天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脸暴露无遗,却不显女气,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贵气逼人。
他下意识的拉了拉领带,松了一些后,解开了衬衣头一颗扣子,吐出一口气后,拿起酒杯轻轻摇了摇,眼微抬:“必要的时候才沾。”
毕竟应酬的时候自然是不可能一点也不沾的,商场上,哪里有不沾酒的生意?
不过郗并不傻,被灌酒的时候,总有办法应对。
而浅笑的华瞿却只是盯着他的动作,好像入了神,没听到郗的话。
郗疑惑:“我脸上,有东西吗?”
华瞿微微回过神,心惊于自己的失神,面上却还镇定:“没有,只是觉得你真的长大了。”
说完这句,华瞿莫名又想抽自己嘴巴,明明不想站在长辈这个角度的,怎么说出来还是这个意思的。
只是他看着面前一举一动,无意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郗,很难再把他和记忆中那个聪明却倔强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他真的长大了。
越是相处,华瞿越是能够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而越是认识到这一点,心里那莫名的情愫就不可抑制的膨胀的飞快,就像一个气球,有人一点点往里面吹着气,也许在哪一秒,突然就爆了似的。
郗对华瞿的话只是微微歪了下头,然后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来,笑意点亮了他清冷的眉眼,华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甚至为此一滞。
郗语气平淡,却有微暖的温度:“是啊。”
华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郗奇怪的目光下,几乎是喝水一样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如果以前有人和华瞿说,有一天他会因为一个人的笑容,而心跳快的像是一百八,他绝对不会信。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快到好像要从他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
而这种现象,是面前这个孩子给他的。
华瞿看着郗,手指放在桌子上微微握起,他甚至是要用十分的力气去克制,自己想要去触碰面前人嘴角那微弯的弧度的冲动。
或者说那并不是冲动,而是积累而下的,极深的渴望。
他想要触碰面前的郗,想要让他再对自己笑一笑。
就像一个渴水的囚徒,就要挣脱牢笼,只为喝到那一点甘露。
但他知道不行,哪怕他现在想的要命,甚至还没有为这种感觉详细的做一个总结,但他不想要吓到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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