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何时担心过自己的身体?”他冷冷警告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又有何干系?若要让我闭嘴,你就放了我。”青菱也不打算和这人好好说话了,同样改用了冷淡的语气。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罢了。”绛天也没封他口怎么的,他想如何就如何,反正与自己无关。
那抹淡雅的笑意,惹得青菱的寒毛一根一根直立了起来。“你,你不会真的……”这人何时变得这么不在理?即便明知自己为的是他,也还是半个字也听不进是么?
青菱想挣脱他的束缚,才动弹几下,两手就被他死死锁在前边。
“你……”青菱之所以动不来,乃是身上这人动用了法力,做这种事居然还用上了法力……让青菱连个反手之力都没有,“哪有你这样的啊,欺负人啊。”分明就是仗着他现在没什么法力恃强凌弱。
“我没说不让你反抗。”他幽幽道来,“你若反抗的了,那便随你。”弦外之音就是反抗不了的话还是少浪费力气为好。
水到渠成的时候,熟悉的温度和微妙的疼痛。青菱一动不动盯着那张咫尺的脸,那人是在生气,没错。青菱阖上眼,呼吸匀长。
用了点劲抓着他的腕,青菱那神情跟那些受刑的仙人简直没两样,连绛天都看不下去。
“我已经很轻,你还想如何?”他面冷言冷的,身体虽然还在发热,但他不是没有自制力。
青菱看去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绛天低下眼看去,感受到青菱虚弱的身子,意外地停下了动作,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忽然没什么动静了,青菱才开眼问。
“你当真把你的心祭了去?”但凡体内有个两三成法力,他觉得青菱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凉。正因觉得青菱的身子正处极度虚弱,他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骗你做什么。”青菱也想说不是,但事实就摆那儿,听个谎言也没意义。
“好。”得到回答,他道,“既是如此,那往后月亏水溢的封印也只能我来接手了。这个你在祭掉自己的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
对啊,怎能忘了这样一茬?
“火鸟……”虽然身体还隐作痛着,青菱感知不到其存在似的。要说悔意那是不可能的,一样东西换回一个人,怎可能会悔恨?但这样无疑加重了火鸟身上的负担,他一人要独自镇守三只凶兽。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如果是关于这事的,那就别说话了。”他抵住青菱的唇,另一只手已经帮他披上了衣服,掩好了被子,起身暂坐于床沿,“休息足了再说也不迟。”
“去哪里?”青菱晓得他这是要离开的意思。
“去看看遇桥的情况。”绛天回答。实际上,自打从轮回境地回来后,他稳下遇桥的情况将她放在莫幽殿后即刻就送青菱回了尽欢殿。只因青菱的情况着实把绛天吓得不轻,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在徒手剜心时没用上半点法力,直接就血淋淋地将其剜出。
要不是他是神兽而非普通仙人,有真身暂且庇护,都够死好几回了。
“她具体情况如何?”青菱问,他记得火鸟不久前也只说了遇桥是伤的不轻,但并没有细说,他也免不了因而顾虑。
“魂魄半数撕裂,我还是来晚了一点。”他回答,手指微微一绻,“醒不醒的来还是个问题。”
青菱平躺在榻上,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打断:“好了休息吧,有事情就传……”硬是咽下了后半句话,连法力都几乎丧尽的人,就不用想着还能传音了。
话也没说完,他就带门走了。何其之快,青菱甚至逮不着一点说话的余地。那人似乎是真不想自己再说上些什么,见缝插针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不过也无谓了,一觉醒来后,他自然也是要去看看那个费了他不少心力才救回的小孩的。
第28章 孑然一身独设印(一)
“来了?”绛天不在的这段时间,玄冥就暂时代他照看着遇桥。
“青菱真就为了这孩子做这么大牺牲,”玄冥仍是困惑着,“讲真,之前确实没觉得他对这孩子付了多少感情,怎么突然就……”
除却四位神君忆得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他人均无事情改变前后的印象,包括天神。只知道两位神君听说天界出了乱子就急匆匆赶了回来,陵光神君及时救下那小书童,但没能除掉始作俑者。而孟章神君还不明是被谁所伤,但伤的亦是不轻。
“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早点醒来吗?”绛天过去,坐在挨着床榻的一张木雕椅上,看着在上边躺的十分安分的她。
“你问我?”玄冥有些猝不及防,遂摇摇头,“我要是知道也不用等你回来了。”不过绛天一反常态改问他人,也说明他是真没辙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了。
虽然知道现在说这事不大合适,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早说合适些。“我特地派遣几位小仙人前去探查月亏水溢的情况,已然如你所料。”玄冥道。
绛天不说话,意思就是让他接着说下去。
“青菱的心从这世间殆尽后,封印已经开始出了点状况。”玄冥解析道,“若说只是像千年前那般单取出心倒也还没什么,现在是直接不复存在了。那两头凶兽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已然开始蠢蠢欲动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短时间内还出不了什么状况,不必担心,几日后我会抽空去探往那地。”绛天平平淡淡道。
“那行。”默然片刻,玄冥答。抬眼后,看见绛天目光还留在那小孩身上,顿了一刻后,道:“她现在身上其实也没什么伤了,魂魄那东西我们也修不来。让她好好睡一睡,总会醒来的。”
“也是……”绛天虽这样答,可也没有起身的意愿。
“没其它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玄冥负着手立身道,一边手还持着一柄扇。扇子在他身后被打着转,微微倾身就算做个别。
“好。”绛天道,“多谢了。”
“不用,”玄冥客气回道,思索着什么,再接回方才的话:“对了,月亏水溢的动静其实并不算小。各地方的封印之地的动静也基本都在天神的监察范围内,月亏水溢近期的动乱天神应不会不知道,你……有想好如何说明这情况吗?”
“还没。”绛天答,“待他问起了再另说吧。”他对此似乎也没怎么上心,不知是不是已在自己可控范围里,显得不骄不躁。
“我是觉得,青菱的事还是暂且别告诉他的好。”绛天没问,玄冥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天神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即便他现在虚弱着,即便他是神君,也不排除天神会因青菱此次的自作主张故而降罪于他头上。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绛天你也应该晓得。”
“我知道。”他脸色也确实因此失几分色,清了嗓后缓缓答,“这个不用操心,不论天神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是关乎到青菱,一切免谈。有些事,也无需他来插手。”语速徐徐然,却也称不了柔和。
这话让玄冥打了个愣,旋即失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不过还挺有道理。”玄冥乃是个极为谦和且也宽容待人的神君,但不代表他也能包容海纳所有的事。收笑后,他道:“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一些事情,本就是我们的事,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确实不该横一脚在其中。”
只不过,他们心纳能纳百川,不深入去计较罢了。
绛天目光虚实交错,怕是又陷沉思了。
“好了,不打搅你了。”玄冥话音落地,恰好也踏出莫幽殿,留下不知在深思何事的他。
假使他方才的话给青菱听见,不晓得青菱会是怎样的感天动地。这只火鸟,不容易,可算是开窍了。
视线回到她身上,他独守在这。只可惜他当时魔化迹象不浅,唯能偶然听见点青菱的只言片语,其它的言语及动静都没法察觉。也不晓得她晕倒前有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没得到他的回应罢了。
他如抵梦般,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深知自己是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就是从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起。
第29章 孑然一身独设印(二)
尽欢殿,并没有那么平静。
几个时辰如影如梭,绛天这里没什么其它动静。倒是另一边,有上一些不凡静动。
感受着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涌动,青菱忽然一个抬头,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甘愿做这种事,虽然……也算是被逼迫的吧。”不过,还是足够让他另眼相看了。
“你其实大可不必去。”几米外的那个人影乃是难得的稀客。白琼这话出奇地没有什么敌意,“天神此番这么做已经是很明显在刁难你,试探你现在的真实法力还剩多少。就算你抗命不去,有其他神君辩护你,天神也暂时奈何不了你。”
忘了有多久没和这家伙搭话了,不过现在看到这人,虽然没太大说话的兴趣,但也不像平常那般看见他就生厌。青菱似笑非笑道:“不过月亏水溢的不稳定,确实是事实。即便那个什么天神不这么命令我,我依然会去。况且,你都将自己的部分法力给我了,不用白不用。”
“那随你,我话就说到这儿了。”白琼也没什么再多讲的,和平日态度虽有差别,但依旧似漠不关心,和说出来的话违和得很:“你伤还未痊愈,现在就去?”
“早去早回。”青菱已经翻身下了床,简单理着装束,“总之,别告诉其他人就好。趁他分心在遇桥身上之时,我去去就回。”
白琼点头,不作口头回答,知道青菱说的是谁。剑眉平缓,横于不起波痕的眼眸上方。无话再接谈下去后,玄色外袍扬起后,顺着这股微风就出了尽欢殿。
青菱的话戛然而止,收回了就要涌出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笑,但也没喊住那人。其实他本来是想趁这难得的机会找白琼问个清楚,问清当年,亦为千年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虽然彼此都不待见对方,但近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摩擦。
不过……也罢了。时间有的是,下次有机会再让他叙清讲明也不迟。现在另有其事,不急于现在一时。
右手缓缓开,只要稍微将法力拢在手心处,立即就能感觉得到灼热。但是是那种法力所赋予的温和的灼热,青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发生了不少,且还都是耗法力的事。虽然时而确实觉得顶不住,但仍得强行支撑下去。
白琼方进尽欢殿时也没说明来意,直接走过来,隔着几米虚空度过来几成法力。青菱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白琼就已经度完,几秒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隔空度法力自然是要耗时耗力些的,要想省些事最好就是有上些许身体的触碰,以此为媒介来传法力会省下不少麻烦。不过想也不用想,白琼定不会有□□上的接触。就算有这打算,青菱也肯定会因受惊而一记窝心脚就踹过去。
当然,青菱和火鸟之间的关系,除了遇桥,就再无第四个人晓得。就是玄冥也依旧被蒙到现在,更别说白琼或是天神了。
接了法力,现在就该去做事了。虽然白琼破天荒对青菱说此事是可去可不去的,但他也总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真让火鸟替自己管着月亏水溢之地管上生生世世。他能力不及,但定是没法安下这个心的。
而且也不晓得是天神命令的一部分还是白琼自己的想法,度给青菱的这些法力着实不少。这些法力一入体,身上的伤都随之加快了愈合的速度。
而要是不去,岂不是相当于将这些法力占为己有?当然,这种事情青菱绝对做不出。
出殿,扑面的风软软绵绵的,还挺舒适。太阳仍攀着高处,火鸟兴许还待在莫幽殿照看着遇桥,是个好时机了。
他其实有些时候也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明知道这样定会让那只火鸟再炸一次毛,也还是不变最开始的决定。他当然不是存了心要去忤逆火鸟的意思,只不过最近身不由己的事数不胜数,不给做不代表不该做。
望过莫幽殿的所在放向,虽然什么也瞧不见。轻轻一个点地,原来还在尽欢殿门口的人影已然无声无息隐了去。
一路上,青菱都在尽量少将法力用在御风上。毕竟他只知道月亏水溢的封印地是有些不安宁,但具体要加几层封印还得过去了才知道。若是剩余的法力不够他回天界,他就得做好在这凡间迎来一只浑身是炽焰及怒火的鸟了。
青菱心累地叹了口气,出趟门还得这么精打细算,真是麻烦。御风速度不减不增,就这么不急不徐地飞往他的噩梦之地。青菱怎会情愿来这里,每次从这里出来后脸色都会透出几分苍白,若是情况糟糕一些可能还得找个座歇一歇才有气力回天界。
路程也不远,想着想着,就落了地。还是那个岩洞,且从这里就能看见盛放于洞口的千百朵曼珠沙华,若是在以前,青菱定又要移不开眼了,但这次他看都没看那些正怒放且拥成一团的血红的花。
这些个花……还比不上天界那片花海,这是青菱的由衷之言。
掠过洞口的簇簇血色曼珠沙华,往更幽静处觅去。还别说,岩洞里确有些许阴冷,还潮呼呼的,很不好受。
虽然四周近乎为伸手不见五指,但少说他也来了有千百次了。一直沿着洞壁往里走,想找不着也难,眼前如旧豁然开朗。豁然开朗的同时,就被红绿相间的幽光映亮了眸子。源自封印的幽光,光点漫游四周。青菱蹙眉,缓步上前,凝了凝面色。
若是在贴近墙面观察,就可看见墙面落下簌簌尘土及小沙粒,被封印的东西确实因封印的渐变脆弱而蠢蠢欲动了,且动静愈发强烈而清晰入耳。
这情况已经不是不容乐观了,是极度不乐观了,远远超出青菱心之所想。真不敢想,要是他对这事不怎么上心,不超过七日,这封印怕就要崩溃了。若放出关押了数千年的凶兽,那就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捏过法诀,岩洞内升腾起柔光。纷从指尖泻出,汇一团,汇一束,盘旋升腾,这势头倒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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