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还从储物戒里拿了夜明珠灯,如果储物戒掉了,只会掉在学堂和他刚刚走过的这一条路。
方潮舟当即一路往回寻,可路上都没有,他一直寻到了学堂,最后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
他之前睡觉的课室。
储物戒里不仅有他囤的水系法宝,还有他昨日才拿到手的五十万灵石,如果储物戒掉了,被别人捡走了,洗掉上面的封印,他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还是活不了几天的穷光蛋。
昨晚他还答应要带褐马鸡去吃好吃的。
想到这里,方潮舟咬咬牙,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课室的后门,他拉开门,先往里面探了探头。
好像没有人。
他把整个课室都巡视了一遍,没看到其他人。
方潮舟立刻进了课室,他走到之前睡觉的地方,因为光线太暗,需要蹲下身去摸,他把睡觉的地摸了一遍,没有。
方潮舟的视线又落在旁边的桌子,他弯腰把手伸进了桌子下面,这个姿势不好摸,他只好干脆俯低上半身,翘着个臀部,去摸。
就在他努力找储物戒的时候,听到了其他声响。
软底靴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很轻微,但在这种环境下,就被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方潮舟此时脸离地板很近。
因为那个声音,方潮舟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在他幻想是自己听错的时候,声音在接近,离他越来越近。
那瞬间,方潮舟身体更僵硬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找储物戒,总之,继续趴在桌子下面似乎不大对,可爬出桌子就直接面对来人,但他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不雅。
于是方潮舟努力地将翘起的臀部一点点放下,最后变成了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半上半身还在桌子下面,此时他就像只把脑袋藏在龟壳里的乌龟,只露出尾巴在外面。
但纵使这样一个“藏头乌龟”的动作,也没让他不被发现。
“你在做什么?”
是薛丹融的声音。
与此同时,方潮舟感觉到周围亮了一些,似乎是薛丹融点了灯。
方潮舟默默抿了下唇,从桌子下面慢慢挪出来,他挪得很慢,像是非常不情愿从里面出来。不过再慢,也总有爬出来的时候。方潮舟从桌下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提着一盏青铜灯的薛丹融。
薛丹融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一个颜色,不是天水宗的弟子服,就是雪衣,再配上他眉目间的疏离,看上去总是冷冰冰,不好接近。
但此时昏黄的烛火给薛丹融身上渡了一层暖光,减轻了疏离感。
方潮舟对上薛丹融的眼睛,因为紧张,不自觉地咽了下喉,“我……我……”
“在找这个吗?”薛丹融摊开了没拿青铜灯的手。
方潮舟看到这个动作,立刻爬了起来,薛丹融手心静静躺着的东西正是他丢失的储物戒。
“是,没想到被老师捡到的,谢谢老师。”方潮舟飞快地伸手过去,想拿过储物戒,但在碰到储物戒的同时,他的手也被握住了。
薛丹融把他的手和储物戒一起抓住了,因为这个东西,他们两个人的指尖紧紧地贴着。
方潮舟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刚动,薛丹融又开了口。
“这个储物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一句话让方潮舟僵在原地。
薛丹融曾经取下过他的储物戒,在双修的时候。
“是在哪里呢?”薛丹融垂眼看着被他抓住的手,复而抬起眼,眼神落在明显僵硬的方潮舟身上,“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
方潮舟好一会才挤出一抹笑,“市面上的储物戒长得都很相似,老师觉得眼熟也很正常。”
薛丹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方潮舟。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可怕,就比如此时,方潮舟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我被发现了,薛丹融肯定发现我是那个给他喂毒药,还逼他双修的人了”、“他会怎么对付我?我这么久没去知春洲,薛丹融肯定发现那个毒药不是真的的毒药了吧!”、“我死了。”
最后三个字明晃晃在他脑海里出现。
方潮舟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我承认……”
“上次你是不是也掉了储物戒?”薛丹融的话突然响起,一下子让方潮舟停顿了下来。
薛丹融重新把手摊开,“上次我在这个捡到一个储物戒,因为不知道是谁的,所以就放在了原地,上次也是你吧?”
方潮舟感觉攥住他心脏的手又松开了,“是,是我,没想到上次也是被老师捡到,实在太感谢老师了。”
边说,他边把储物戒拿过来,戴回手上。
可刚戴上,他就听到了薛丹融的下一句话。
“骗子。”
方潮舟再一次僵在原地。
“我上次并未捡到什么储物戒。”薛丹融声音很轻,“知道欺骗师长是什么罪责吗?”
第九十七章
“我明日就去向主管那里领罚。”
方潮舟在薛丹融的话刚落下, 就接过了话头。
本能的危机意识让他觉得薛丹融说的责罚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薛丹融却并没有放过他,“你欺骗我,为何要去他人那里领罚?”声音停下, 同时他往前走了一步, 方潮舟看见他接近, 忍不住退一步。
薛丹融看到方潮舟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又往前走了一步, 方潮舟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但他忘了后面还有案桌, 这猛然一退, 重心不稳,摔坐在案桌上。
刚想立即起身, 但已经晚了,
薛丹融已经在眼前了。
薛丹融看着坐在案桌上的青年, 慢条斯理地把青铜灯放在案桌的一角,因为这个动作, 他需要俯身。
俯身擦过方潮舟身侧的时候, 方潮舟嗅到对方身上的冷香味。
这个味道,他经常闻到,尤其是在双修的时候, 不过离上次双修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方潮舟都是靠吸水系法宝里的水灵力度过危机。
此时闻到这个香味,那瞬间, 方潮舟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一些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不由抿住了唇,身体更是僵得一动不动,直愣愣地坐着。
薛丹融放下青铜灯后,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了方潮舟。以他的角度,不仅看清方潮舟乱颤的睫毛,更是看清了对方抿得紧紧的唇。
“在想我会怎么罚你吗?”
因为凑得近,声音听得格外清晰。
方潮舟听到薛丹融那句话时,顿时感觉脸更烫了,他完全不敢往对方那边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突然,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上他的脸。
那只手冰冰凉凉的,与他的脸颊热度完全相反,指腹顺着耳朵的方向前行,再往下,直到摸到后颈。
“猜对我怎么罚你,就会有奖励。”
那只手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搭着,指尖往下摁了摁,又捏了捏,不像是在罚人,更像是……
双修时候,对方做的动作。
薛丹融总喜欢这样摸他的脖子,不仅是脖子,耳朵也喜欢。
方潮舟闭上了眼,想极力压下脑海里那些浮想联翩,可是越想让自己不想,就想得越清楚,仿佛对方的吻已经落下来。
那些温凉且缠绵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耳垂、喉结、后颈……
方潮舟脸更红了,红得他都不敢睁开眼的时候,他感觉到唇瓣被什么硬东西碰了一下。
嗯?
方潮舟愣了一下,慢慢睁开眼就看到薛丹融已经站直了身体,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火板栗,抵在他的唇边。
薛丹融看到他睁开眼,把火板栗挪开了一些,“剥吧,五百颗,剥完回去。”
话落,他拿出一大包火板栗塞进了方潮舟的怀里。
方潮舟愣愣地看了下手里的纸包,再抬头看了下一脸平静的薛丹融,他张了张唇,结巴了一下,“不……不是,你罚我……我剥板栗?”
“嗯。”
“真的是剥板栗吗?”方潮舟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薛丹融又嗯了一声,“只是剥,不能吃。”
方潮舟:“……”
他收回眼神,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板栗,他感觉自己硬了,拳头硬了。
*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颗了!那还有……四百颗……”方潮舟本来高兴的表情一下子丧了下来,光剥这一百颗,就花了他很多时间了,还要再剥四百颗,他不会剥到半夜吧?
他还答应要跟褐马鸡下山去吃东西,一家家店吃到,现在他却在这里剥火板栗,闻着香味,还不能吃。
正在方潮舟恹恹的时候,他看到一只手伸进了他刚剥好板栗的袋子里。眼神顺着看过去,再看着那只手拿了一颗火板栗出来。
“老师,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剩下我明日……”话没说完,方潮舟看到薛丹融吃了一颗火板栗,然后对他说——
“是九十九。”
方潮舟气到了,看到薛丹融还要去拿,一把摁住袋子,“不许吃,你再吃,我今晚就不能回去了。”
“那就不回去了。”薛丹融表情如常,“留下来,跟我一起。”
方潮舟摁着袋子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把眼神从薛丹融那张脸上收回来,“留下来做什么?”
“剥板栗。”
方潮舟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他甚至想不管不顾撕破脸,告诉对方,他就是那个强迫他双修的男人。
不行,要冷静,不能被这种小事冲昏头脑。
可是火板栗闻起来真的很香。
方潮舟又抬起眼看向薛丹融,犹豫着问:“好吃吗?”
薛丹融拿过没剥的火板栗,剥开,将香甜的火板栗肉塞进嘴里,咀嚼完,才对方潮舟点了下头。
方潮舟看完对方又吃了一颗火板栗,更馋了。
他早瞄上山下那家火板栗店很久了,可是那家店的顾客实在太多,每次排的队伍都老长,因为每次请假的时间有限,他没有时间去排。
“我能吃一颗吗?”方潮舟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就一颗。”
同时,他伸出一根手指。
他都剥了这么多颗,应该能吃一颗吧?
薛丹融闻言,伸手又拿起没剥开的火板栗。他手生得修长漂亮,剥火板栗的动作都赏心悦目。方潮舟盯着他剥火板栗,眼睛渐渐亮了,在看到那只手拿着火板栗肉往他这边递了递后,他忍不住张大了嘴——
然后吃了一嘴的空气。
方潮舟:“……”
他看着半路转弯进了薛丹融口里的板栗肉,眉心跳了跳,彻底怒了。若是隔以前,方潮舟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但他实在是太久没双修了,识海里的魔气一下子放大了他的情绪。
方潮舟一把抓过装着火板栗肉的袋子,打开,抓了三颗,一起放进嘴里。他一边吃,还一边看着薛丹融,故意示威。
吃了三颗,他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在吃,直到吃到他自己吃不下了,他才把不剩多少火板栗的袋子丢回了案桌上。
薛丹融将方潮舟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手帕递给方潮舟。
方潮舟看到递过来的手帕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薛丹融会发火,再不济也会说他几句。
因为他的发愣,薛丹融动作十分自然地用手帕给他擦了唇。
不仅擦了唇,还把他的手也给擦了一遍。
薛丹融做完这个动作,眼神定定地落在方潮舟的脸上,“你猜对了惩罚,所以我该给你奖励了。”
话一落,方潮舟就看到对方俯身过来。
长发垂落,扫过他的脖间,留下瘙痒感。方潮舟因为坐着杌子,而对方坐在案桌上,所以他需要抬头。
他仰着头,感觉到薛丹融的手指轻抚他的脖颈。这个吻一点都不激烈,平缓到慢吞吞的地步,可方潮舟脸上的热度还是一点点爬升。
*
抱着剩下火板栗回水英院的方潮舟,路上还有些回不过神,差点撞到树上。他看到差点被撞上的树,总算清醒了一点。
方潮舟抬手摸了摸脸颊,真是奇怪,不过是吻而已,为何会一直脸红到现在?他和薛丹融之间更激烈的事情都做过了。
但是回忆起被压在案桌上,青铜灯打翻在地,周身陷入黑暗的画面,方潮舟脸上未褪下去的红又变得明显了。
“明晚来知春洲。”
薛丹融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
方潮舟猛地摇了摇头,加速脚步往水英院走。果然,他一回去,就看到明显很生气的褐马鸡。
“抱歉,我回来晚了。”方潮舟把手上的火板栗晃了晃,“不过我带了火板栗回来。”
褐马鸡瞪着方潮舟,并不买账,“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方潮舟顿了一下才说:“我在课室睡着了。”
“骗子!”褐马鸡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方潮舟听到又有人叫他骗子,不仅心一抖,“啊?”
褐马鸡气呼呼的,“你肯定是一个人下山了,要不然你哪来的板栗?除非你明天带我一起去,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原谅你,就会离家出走!”
方潮舟微微吐了一口气,忍不住摸了下褐马鸡的脑袋,“好,我们明天一起下山。”
忙着安抚褐马鸡的方潮舟忘了薛丹融的话,尤其是翌日没有剑术课,他没看到薛丹融后,更是忘得干干净净。
一人一“鸡”在山下吃得心满意足,还喝了果子酒,才回了水英院。
方潮舟每日都有沐浴的习惯,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些醉了,但他还是坚持去沐浴,而褐马鸡则是在鱼塘里游了一圈,弄干身上的羽毛就回房睡觉了。
方潮舟醉醺醺地站在浴房里的屏风前,半阖着眼解腰带,脱外袍。褪到只剩里衣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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