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易点头,既然能坐在一起,那想必之前不是什么大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偶像,一边是让自己印象非常好的医生,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都不希望两个人有矛盾。
丛易先将随身的包放下:“我去点咖啡,池老师、顾医生,你们有想吃的吗?我一起点。”
顾晗微笑道:“不用,你点自己的就行。”
丛易去了柜台那边。
池邺檀这回眉头皱得眼睑都快起褶了:“你怎么没说你约了他?”
顾晗眼含笑意地问:“有冲突吗?”
冲突倒算不上,就是他之前还跟丛易说与顾晗有矛盾,现在却坐在一起喝咖啡,虽然的确事出有因,却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池邺檀只能硬邦邦地回道:“突然参与到别人的见面中,会显得我没有眼色,不请自来。”
顾晗用咖啡杯挡住自己带着弧度的嘴唇:“不需要,他只是有几个细节想再问问我而已。”
池邺檀发出一个单音的“呵”,就不再说话了。
丛易回来后,就拿出笔和本子,开始一本正经地问起了顾晗他准备好的问题。过程非常和谐,顾晗会不带姓名地说一些医院的趣事,让这个充满学术氛围的谈话不至于太乏味,丛易也不时发出笑声或惊呼,显然听得非常入迷。
池邺檀全程也没有插话,丛易搞不明白具体状况,也不好意思硬拉着池邺檀加入话题,只要这两个人没有吵架的倾向,就挺不错了。
聊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的雨也停了,但并没放晴,似乎有再下的意思。
丛易问顾晗:“顾医生喜欢看电影吗?”
顾晗随意地回道:“一般。”
“那要不要一起去看?最近新上了不少电影。”丛易向顾晗发出邀请,也转头问池邺檀,“池老师也一起去吧,不知道新电影您看过几部?”
作为编剧,电影、电视剧还是要多看的,不是为了看故事,而是要看从中能学到什么,对电影、电视剧进行编剧视角的分析。
没等池邺檀回答,顾晗就插话道:“你来之前,你池老师说想跟我聊聊古代医学的事,我那有几本书可以借给他,正好也能蹭他的车回去。”
丛易看两个人都没带伞,趁雨停了赶紧回去的确更明智,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下起来。
丛易:“好,那顾医生和池老师快回去吧。”
他家离这边很近,步行几分钟就到了,没有蹭车的必要,而且他也有带伞。
顾晗微笑着起身:“有别的问题随时联系我。”
丛易笑得弯起眼睛,跟只小狼狗似的:“好的,谢谢顾医生。”
“对了!”丛易突然想起什么,拉开自己的大背包,拿出一个手提袋,“顾医生,这盒曲奇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池邺檀将头转到一边,假装没有看见。丛易这小子嘴巴虽然没有刘尘的甜,但为人处事还挺有心的,与人见面,带一件礼物,不拘贵贱,是一份礼貌,也是份心意。
顾晗接过来:“谢谢,费心了。”
“顾医生客气了。”
顾晗又提醒他路上慢点,才和池邺檀一起离开。
池邺檀和顾晗一前一后往停车的地方走,池邺檀没想到顾晗的脸皮还挺厚,明明关系没有多好,居然还想蹭他的车。
池邺檀:“我们的关系没到值得我专门送你一趟的程度吧?蹭车蹭得这么自然,看来是常蹭了。”
顾晗也不恼,手插在兜里径直往前走:“你不想送我也行,我现在就回去跟丛易说‘你们池老师有车不送我,问完他需要的东西,就把我赶走了’,你猜你们那个圈子会传成什么样?”
池邺檀哑然,自己什么时候要问他东西了?顾晗特么的有毒吧?!
顾晗接着道:“我只听说你们那个圈子八卦传得特别快,小道消息特别多,你说万一丛易说漏嘴了,你在业内风评会不会走向其他方向?”
池邺檀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如果真传出去,他势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和顾晗的关系,他没有想让顾晗参与到自己的工作中来,送一趟就送一趟吧。
按了车锁,池邺檀没好气地说:“上车。”
顾晗的笑意里多了一层狡黠,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住哪儿?”系上安全带,池邺檀问。
顾晗报了地址,池邺檀发动车子。
顾晗住的小区池邺檀知道,是近五六年建成的,因为靠近地铁站,放价不便宜,但以顾晗的工作,应该是供得起的。
两个人一路无话,池邺檀没放音乐,顾晗也不觉得尴尬,多年后的相遇,也像恋爱时一样,即便不说话,只是那么坐着,也不会觉得别扭。这种感觉很微妙,甚至有点神奇。池邺檀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索性不去探究了。
走到半路,池邺檀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喂?康姨。”赶上红灯,池邺檀停下车,按了免提。
“邺檀啊,你哥晕倒了,你能来一趟医院吗?”那头康姨的声音特别焦急,六神无主的语气让听电话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池邺檀忙问:“在哪个医院?”
康姨说了地址。
“我马上过来,我哥那儿你先顾一下。”
“好的好的,你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
挂了电话,池邺檀直接道:“我把你放到最近的地铁口,你坐地铁回去吧。”
这个情况,他肯定没时间把顾晗送回家了。
顾晗比池邺檀镇定,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池邺檀诧异地看着他。
顾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你哥在我们医院,我去帮你安排一下也比较方便,走吧,别耽误时间。”
池邺檀已经无暇考虑是不是欠人情了,随着车流重新踩下油门。
到了急诊室,顾晗见到了池邺檀口中的康姨。康姨大概五十岁,人很有气质,穿了一件短袖的蓝色衬衫,一条蓝黑色一步裙,短发有些凌乱,可能是来的路上弄乱的。
康姨没注意到他,看到池邺檀,顿时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太好,显然还是紧张的。
“我哥怎么样了?”池邺檀扶着康姨的手臂问。
康姨哽咽道:“医生给打了点滴,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顾晗没进急诊室添乱,在门口往里望了一眼,意料之中,什么都没看到。
护士出来拿东西,看到顾晗露出些许惊讶:“顾医生?”
作为医院的颜值担当,几乎没有护士不认识顾晗,医生也一样。
顾晗点点头,露出平日常见的笑容:“里面的患者怎么样?”
护士问:“顾医生认识啊?”
顾晗点头。
护士便回道:“晕倒是因为低血糖,不过身体不太好,心脏也有问题,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儿指标稳定了应该会联系住院部那边。”
顾晗应道:“好,谢谢你啊,辛苦了。”
“没事,我先去拿东西了。”
对于医院的急诊科,顾晗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有时候因为床位安排不开也呛呛几句,但都是小事,不伤感情的。
顾晗走过去跟池邺檀和康姨说了情况,康姨这才注意到顾晗。
“邺檀,这位是?”康姨问,眼里略有期许。
池邺檀并没有想好怎么介顾晗,说是前男友肯定不太好,说是朋友又算不上。
这时,顾晗帮他解了围,笑道:“阿姨您好,我是顾晗,邺檀的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联系了,近段时间刚好遇到。”
康姨笑了,似乎有些失望:“同学啊,真好,能再遇见也是缘分。”
顾晗点头,转头问池邺檀:“你哥心脏有问题的话,入院转到我们科室也合适,你觉得呢?”
池邺檀并不想麻烦顾晗,但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折腾着转院按他哥的身体状况来看,并不现实。
“你是医生吗?”康姨问。
顾晗应道:“对,我是这里心脏外科的医生。”
“那太好了。”康姨因为惊慌和焦急不太好看的脸色此时缓回来不少。
池邺檀也没有别的选择,交给顾晗的话的确可以放心一些,于是池邺檀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顾晗微笑道,“你和阿姨别太紧张,问题应该不大,封医生也很有经验,你们在门口稍微坐一下,我去把转科的手续办了。”
“好。”看着顾晗走向护士站的背影,池邺檀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了顾晗温柔背后的受益者。这件事顾晗完全可以不管,他们现在的关系也没有多好,确切地说是他对顾晗的态度并不好,但顾晗还是主动帮他把事办了,这大概就是顾晗的温柔吧,以前他很不喜欢顾晗对别人那么好,那么温柔,但现在却有一点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8章
顾晗将池邺檀的哥哥池亦温安排进了他们科室的单间。一般周末前,没有问题的患者都会出院一批,空出床位给下一周要收治的病人。正好这间单间空了出来,顾晗考虑到池邺檀肯定要常来看池亦温,万一在病房里遇到认出他的人可能也不太方便,而且池邺檀应该不差钱,就帮他做主了。
池邺檀有个哥哥,顾晗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池亦温长得和池邺檀并不太像,人也十分清瘦,眉眼比池邺檀的柔和些,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并不温和,这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眉心没有舒展的关系,至于醒来后是什么样,暂时不好判断。
顾晗与封医生做了交接,也具体了解了一下池亦温的身体状况。池亦温属于天生体弱,心脏也有问题,小时候做过心脏手术,但并没有让他完全摆脱心脏问题的困扰,只是无碍性命而已。肠胃弱,加上工作压力大,池亦温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养,如果休养得当,以后身体也会有所改善,但池亦温好像并不怎么爱惜身体,否则也不会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医生不怕疑难杂症,最怕不愿意配合的病人,即便还没跟池亦温沟通过,顾晗已经将他划进不听话的病人的行列了。
池邺檀去给池亦温办了住院手续,回来时池亦温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需要请护工吗?”顾晗问。
康姨忙摇摇手:“不用不用,家里会轮流来人照顾的,别人照顾,亦温可能不习惯。”
顾晗点头,家里有安排就行。
康姨拉着顾晗的手:“谢谢你啊,亦温就交给你了。”
“阿姨客气了,救治病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我给您留个电话,有什么事您也可以随时与我沟通。”顾晗说。
“好,好。”池亦温没有大碍,康姨也放松下来。
“康姨,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池邺檀说。
康姨心疼地看了一眼床上还没醒的池亦温,说:“不用,我通知了司机来接我,顺便把小胡接过来照顾亦温。”
顾晗不是太了解现在池邺檀家里的情况,只知道池邺檀家里条件还不错,也不便插话。
池邺檀点头:“也好。”
康姨眉眼带上了一点笑意:“明天早上我来给亦温送饭,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多会儿,司机和小胡来了,还带了些日用品。
送走了康姨,池邺檀又叮嘱了小胡几句,才离开病房。
顾晗在护士站跟护士交代多注意一下池亦温,新来的患者在前期都是要多关注一下的。
池邺檀站在走廊上考虑了一会儿,等顾晗忙完了转头看到他,池邺檀才走过去:“我请你吃饭吧。”
顾晗忙前忙后地帮了这么多,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理应请顾晗吃顿饭。
顾晗眨了眨眼,笑道:“好啊。”
也没挑什么讲究的地方,顾晗说去吃火锅,池邺檀没有意见,搜了一下离这边近且评价高的店,就带顾晗去了。
停好车子,顾晗一下车,并没有往火锅店的方向走,而是走向另一边卖小吃的门店。
池邺檀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价目表,店里的招牌是现做的铜锣烧和鲷鱼烧,另外还有大福、章鱼丸子、关东煮之类的小吃。
池邺檀没跟过去,只站在车边等。
没多会儿,顾晗拿着两个纸袋回来:“好久没吃了,现在这种东西已经很少见了。”
顾晗买了两个铜锣烧,这东西在他们高中的时候风靡一时,现在这种现做的基本已经不见踪迹了。高三那会儿上晚自习前,顾晗和池邺檀会像很多同学一样到校外吃晚饭,回校的路上,池邺檀会在一个推车卖铜锣烧的小姐姐那儿买两个,顾晗一个,他自己一个。那个时候他们正长身体,学习压力也大,每天吃多少都不见胖,吃点甜的也成了缓解压力的一种手段。
“味道还不错。”顾晗评价道,还是高中时的味道,只是略甜了。
池邺檀也尝了,没有做评价,味道还是那个味道,感觉却已经不是那种感觉了。
进了火锅店,顾晗没有客气地点了一桌菜,火锅这种东西比较容易吃很多。
顾晗先往锅里下了耐煮的东西,池邺檀也没光让顾晗动手,自己也帮着下了些,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把顾晗喜欢的放到靠顾晗那边,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居然还记得顾晗的喜好。
“你应该多劝劝你哥,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熬身体。”顾晗从池亦温那找话题,也是真心想提醒池邺檀,池亦温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因为工作太累而晕倒,就池亦温这状况,晕倒都算好的了,若再出别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跟他说了很多次,他心思重,不肯放弃。”池邺檀也是无奈,他没有哥哥那份执念,所以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为此,他也和哥哥吵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你哥是做什么的?”顾晗用纸巾擦着罐装可乐开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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