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不想,我说了不算。更何况你还是个千岁,哪有那么容易倒下。不像我们寻常百姓,也就盼个长命百岁罢了。”说罢,使劲一挥手,打开了楚玉手里的那把折扇,转身便看见想趁乱逃走的楚昭华:“你要去哪?”
“没,没想去哪!”楚昭华刚抬起的脚又落回了原处,今天算是躲不过了。之前为了避开父王的追捕,故意掉了一张去蜀地的完美线路图,到头来却是想不开地自投罗网,曲思天和楚玉竟是认识。
曲思天仔细地看了看楚玉,又认真地打量了楚昭华一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地迫近楚昭华,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楚昭华咧咧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嬉皮笑脸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往后面退,最后被别人来个生擒:“可是活的潇洒?”
这个声音从小听到大,楚昭华简直是再熟悉不过。有时候他就在想周瑜说的一点也没错,既生瑜何生亮。尽管他知道这个比喻用在他和他二哥的身上并不算恰当,但能表示那个意思就成。
再说唱戏的,说书的,讲究无巧不成书。可他一不唱戏,二不说书,平白无故地多了那么些个偶遇和巧合。好比不喜欢国相家的千金,偏被父王指婚。后来逃婚到钱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容身之所,怎就遇到的是楚玉的故交。
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戏码,虽说苦了楚昭华一人,却让那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坏家伙们正好逮个机会当吃瓜群众。
对于他们的表现,楚昭华不想多说什么,似乎楚玉和曲思天的存在就是为了欺负他。只是他二哥说的潇洒到目前还谈不上,顶多算是过的马马虎虎。这下落到他们手里,连马马虎虎都被奉为奢侈。
楚昭华不甘心地胡乱挣扎几下,但觉得这个样子太没形象,只好自暴自弃地耷拉个脑袋,认命似的对楚临风说:“二哥,我实在不想娶国相家的那个泼妇。”
“不想娶就不娶,我又不是来捉你回去。”
这话被楚临风说出来,楚昭华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楚玉,又瞅了瞅楚临风:“真不是这样?”
倘若不是关系好,他楚临风是万万不愿理楚昭华,别说是欺负。本来他那个傻弟弟自作聪明地掉了一张去蜀地的地图,当时宁王就想这混小子定是和他玩声东击西的策略。他说去西南,肯定是人往东南走,所以原是让他大哥楚长歌带几个亲信去东南一带寻他。
幸好同在场的楚临风赶忙拦下了楚长歌的去路,不紧不慢地对宁王说:“父王也知道,三弟素来大大咧咧,没准掉了地图也说不定。不如让大哥去蜀地,我代他去趟江南如何?”
楚临风的话就宁王看来确实有几分道理,却未曾想过当二哥的是在偏宠着弟弟,便照着他的想法,让楚长歌去了蜀地,让他去了江南。而楚玉恰巧是在途中偶遇到一起。
鉴于楚临风以前的所作所为,楚昭华实在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帮自己。内心翻涌而出的激动就好像受了天大的恩德似的,感激涕零地看了看楚临风,又觉得根本不够表达他的谢意,蓦地扑了过去,给楚临风一个大大的熊抱,结果被楚临风嫌弃的躲过。
至于谢婉儿那边,他们虽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倒是逃婚这一点是特别的心有灵犀。听说父亲要把她嫁给那个不求上进,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也是连夜逃走。
后来国相和宁王怕彼此见到无法交代,都是尽量避着走。时在躲不过的,也就是某次在城里的一家酒楼。国相当时正要往外出,而宁王是往里进,要不是有几位大臣在场,他俩真想当做没看见对方算了。
当时有个不会看脸色的张大人,随口就提到了联姻的事。本来他是想巴结那两位老人家,却没想到他的一言不对竟伤害了那两位老人家的柔弱内心,随即被目露凶光的宁王和国相同时瞪了一记恶眼……
后面的话楚临风还没有说完,楚昭华便打断了他。皱着眉头怒道:“那个泼妇,她逃婚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辛辛苦苦的跑了这么远。”
“你不是也没告诉她,指不定你俩还真有点缘分。人家长的又不是难看,泼辣性格管着你也合适,不如……”楚临风戏谑道。
楚昭华觉得他的话有点多,连忙打岔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余光却悄悄地瞄着苏子陌。
而此时的苏子陌刚好瞧向他这里,悄悄的举动被发现,楚昭华的脸蓦地上了颜色,但幸好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明白的红。
苏子陌错开他的目光,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便朝着众人行了个辞别礼,转身就要走。这时候的楚昭华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拽住苏子陌的胳膊说:“你不想听我解释?”
苏子陌摇摇头,笑着说道:“你昨天用小石子丢我,大概是因为讨厌我吧。”说完便从楚昭华的手里拽出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昭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时嘴笨不知道要用什么话去留住他,只是眼神空空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也跟着空落落。
楚临风看着快要望眼欲穿的楚昭华,大致想到了他那个傻弟弟和苏子陌的关系。笑着揽过楚昭华的肩膀说:“你喜欢他?”
“应该是吧!”楚昭华未来得及思考,张口便说了出来。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涨着一张快要滴血了的大红脸,伪心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若是这样还算不上喜欢,那什么才能唤作喜欢,当时的楚临风是这样觉得的。
第二十五章
从楚玉离开天玉书院的那天起,他就试着给曲思天写过许多信。有时是几句安好的问候,有时是些肉麻到让他自己都能掉鸡皮疙瘩的话,好比他不曾对曲思天直言过的思念和喜欢。但都由于种种原因,那些书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就半路夭折,所幸的是临离开枫阳的馨兰小筑时写下的最后一封信,他忘了烧毁。后来在路上遇见了楚临风,便彻彻底底地忘了这封信。也幸好是他忘了这封信,才让曲思天真正地了解他的心意。
路过指路牌时,楚玉就看到了天玉书院的名字换成了天天书院。他当时就在想此行肯定是不易了,果不其然地迎来了横眉冷对。摇摇头,心里叹着还是原来的臭性子,一点也没变。
心知肚明地问道:“书院的牌匾为何换成了天天?”
先前琢磨的理由,大约有十来个,但曲思天瞧着楚玉那双无数次诱他心动的明眸,一时间忘的一干二净,最后只能像个耍无赖的小鬼似的说道:“书院是我的,我喜欢怎样就怎样。”
说罢,惯用的莲步踩出了恶狠狠的调调,杀气腾腾地回了自己的厢房。看那架势似乎是在说还有脸回来,随即听到砰的关门声。
楚临风假意地咳嗽了几声,用臂肘撞撞楚玉说:“你不会不晓得他的情意吧!”
楚玉笑笑,将整张扇面拍到楚临风那张欠揍的脸上:“懂有何妨,不懂又何妨?到是你,适才去了哪里,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你别说,刚才在路上遇了桃花。以前见过美女如云,挑三捡四没个喜欢,偏偏和那个人有了眼缘。想去问个住处和名氏,反被路遇的碰瓷大嫂拽住裤子喊非礼。他以为我是坏蛋,不由分说地甩来一顿拳头,幸是有好心人为证,才免得一场误会。”
如果是被别人误会,误会就误会,只要做的身正,也不怕影子斜。但面对喜欢的人,怎么都想让他知道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后来,他也同自己表示过歉意,正好借着他的愧疚之情,得理不饶的纠缠了几条街。然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看他细皮嫩肉,玉面贝齿的,一个情难自禁的没忍住,抓着他的手腕抵到墙上,吻了过去。
“你这人还真是没救,讲这种事既不脸红也不心跳,抓你去见官都不为过。”楚玉说道。
“我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有些不妥,还不至于罪大恶极地送去见官。何况我也貌如潘安,倜傥出尘。他若想让我负责,嫁给我也不亏,您说是不是。”楚临风的脸上写着得意二字。
“你让我说什么好?”楚玉长叹了口气,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醉酒后做的亏心事,不是比楚临风做的更过分。适才见到曲思天,也没见他有要提起的意思,大概是忘了,可那种事谁能没心没肺地说忘就忘。
楚临风见他眉头深锁好像在苦恼些什么,挥手试了试他的目光,说:“还在想曲大美人?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和他注定是牵扯不断。还不如像我一样干脆点。瞻前顾后的考虑一堆有的没的,我看了都替你着急。要不我做回好事,帮你牵条红线,把话和他说清楚。别在拿什么不想连累他的没出息话说事,难道你连夺回皇位的信心都没有,就非得想着去送死,那么还不如苟且在你的锦阳王府,做个醉生梦死的风流王爷。”
“平日就知你话多,今天更是中了什么邪,少说几句又要不了命。至于我和他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到是你说的干脆,结果怎样?”楚玉说他当时并不想灭楚临风的威风,只是他觉得楚临风的脸在那天看起来是特别的可气。
还能怎样,劈头盖脸地被揍了一顿,临走时放了句狠话,别再让他见到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虽然是被他打了,可细想来那个人的表情也称得上可爱,又气又恼又不知所措,大概是平生的第一个吻。生涩的好像木头桩子,但也有可能是被自己的动作惊的不轻,所以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总之,就是情人眼里出了西施,怎么看都是他最好。
楚临风摸着余温未退的脸颊,嘿嘿地傻笑一会儿,对楚玉说:“挨了两个巴掌加一顿揍,可你也知道,打是喜欢骂是爱,他很有可能是相中我了。”继而又捏着下巴自恋地想了想,道:“没办法,我一向招人喜欢!”
“……”
楚玉突然觉得和楚临风说话简直就是平生最大的错误,死猪从来都不怕开水烫,面皮也是出了奇的厚。摇着一把水墨点染的扇子不再理楚临风,反是关心起楚昭华:“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辈子离家在外。回去和王叔把心意讲明,何况国相家的千金也逃婚在外,日后有什么变故也说不准,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以往的楚昭华不觉得楚玉会关心他,小时候就曾嫉妒他二哥和楚玉的关系。每次想和他们靠的近些,却不是被嘲笑,就是被戏弄,后来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敬而远之。
想到楚玉适才像是关心他才讲的一番话,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努力地张张嘴,便咬着嘴唇难为情地不敢看他。
楚临风斜看了他们一眼,大致明白了他那个傻弟弟心里想了什么,于是张开双臂,搂上他们的肩头说:“走,去喝酒叙旧。”
第二十六章
曲思天怒气冲天地回了厢房,本想着楚玉会追来哄他,可最终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下怒气冲天变成了原来的无数倍,就连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低沉,使得刚刚睡醒的狐狸兔子精半天没敢喘大气,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
曲思天正想找什么拿来发脾气,忽然看见躲在一旁的阿纯,随手抱了起来,然后又拿了案上的梳子给他顺毛。
手上的力度大了一点,阿纯疼的没差点叫出声来。可怜巴巴地扭头看了看曲思天,结果被心情很不好的曲思天又是一顿□□,本来顺滑的毛发瞬间成了杂草。
“既是回来,于我也没有半分思念?”曲思天自言自语的失落道。
变成杂草的九纯似乎听出了什么,心想这时的曲思天不能惹,等会趁着他不注意赶紧溜之大吉。同时庆幸自己并不贪恋情这种东西,毕竟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他也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后来在快要安寝的时候,楚玉才扶着早已烂醉如泥的楚昭华和楚临风晃晃悠悠地回来。曲思天看了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是气的没有脾气,借着微弱的烛光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姓楚的一律不准踏进我房门。可这么黑的天,谁能看见他写了什么。
楚玉很给面子地假装看了看,然后一下子撕了下来:“我又看不清!”
“既然你看不清,那么我说给你如何,别和我说你有耳疾。你听楚了,姓楚的一律不准踏进我房门。”
楚玉打了个酒嗝,笑道:“好好好,我不踏进去,我用蹦的。”说完就准备往里蹦,结果被曲思天一脚踹了出去:“滚。”
楚临风扶起楚玉,有意说道:“这踹坏了怎么办,明天林老爷家的女儿可是有比武招亲,我记得你是要去的!”
楚玉没料到楚临风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笑吟吟地给了楚临风一拳:“你可真是我好兄弟,是不弄死我不甘心吧!”
一番言辞下来,既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总之是谁都没得好。
至于楚昭华,像块木头桩子似的杵了半天,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等脑袋清醒时才恍然发现他的寝房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三个人估计是一进门就都醉倒了,所以才横七竖八的睡在地上。楚昭华废了半天的力气才把他俩个搬上榻,而他自己则躺在了苏子陌曾用来打地铺的被子上面。
整张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好像闻到了苏子陌身上的的兰草味,于是像个变态似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一回头,映着烛火微弱的光芒,刚巧看到坐起身的楚临风正向他这里望去。
楚昭华因为害羞,不知所措地咽了好几次口水,心想这次肯定得被二哥嘲笑的抬不起头。谁知楚临风什么话也没说,单是躺了回去,背对着楚昭华。
楚临风说楚玉要去参加比武招亲,并不是因为他想去,而是因为他答应要去帮一个人。
早些时候,楚玉和楚临风恰好在街上看见林老爷当众甩了一个男子好几个耳光,听看热闹的路人说是眼前的书生意图拐走他家的女儿私奔。
论家事,这位书生也不比林小姐差什么,但林老爷一心想让自家的女儿嫁给习武之人,可林小姐就偏偏相中了他。两人情投意合,也算得男才女貌,你来我往的平淡日子没多久,林老爷发现他家的女儿喜欢的是这个书生,就让府中的丫鬟紧紧地看着林小姐,然后背地里筹划着比武招亲的事。
林老爷不让林小姐见那个书生,却没想到他能男扮女装假扮成府中的丫鬟,偷偷地把他女儿带走。
几个巴掌下去,林老爷并不解气,本想再让府上的小厮揍那书生一顿,楚玉上去就把一把折扇抵到前面:“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林员外给我一个薄面。”怎么说楚玉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个薄面总该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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