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看着一旁的树林,淡然说道:“不过是淮阴一个傀儡罢了,大可另立他人,淮阴从不缺至尊,诸王分封各地,能做至尊的,大有人在。”
傀儡?他怎么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上官懿儿猛地回头看着他,盯着韩苏冰冷的眼神,懿儿知道韩苏说的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韩苏不会弃他不顾的。
“啧啧啧。”淳于劫看着满目泪水的上官懿儿,“怎么?他的一番假话把你说心疼了?呵呵。”淳于劫不吃韩苏这一套,仍旧是威胁,“韩苏,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真的送他归西,让他去给卫离作伴。”据他了解的韩苏,应该不会是为了大志,都可以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人。
“我说过,生于皇室,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小雨的死,换了南宫子轩的死,若是至尊的死可以换你淳于劫的命,换来这一战的胜利。”韩苏顿了一下,“我韩苏情愿做个被后世辱骂的奸臣。”
“你!”
“武安君。”上官懿儿的心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本尊恨你。记得你教过本尊,‘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在他和这江山之间,韩苏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到底是个傀儡至尊,他到底不应该贪恋这个位子,不应该贪恋那个人的,“若有他日,本尊定要你半生心血,付诸东流。”小雨死了,你觉得值,好,好。上官懿儿苦笑着,“中山王,给我个了断吧。”
淳于劫冷笑,“你休想。”他看向自己将士们,示意放开上官懿儿,“这个小至尊就送给你们了,当着武安君的面儿,不必客气。”
“多谢王上。”
“将军。”韩苏手下的将士忍不住了,很是气愤韩苏的做法。
韩苏眼睁睁看着,毫不露出自己的心酸。韩苏就这样看着那些敌军将士扑倒了自己心爱的人,拉开了懿儿的衣服,自己护到大的小至尊许是对他绝望了,被人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将军!援军已到!”惊弦率军赶来。
“放箭!”
韩苏提剑冲了过去,提前砍断了反应了过来的淳于劫手中,那把将要砍向懿儿的长剑,而那些敌军将士见状,连忙提剑往后躲去了。
“可恶!”淳于劫愤恨,“韩苏,我定要杀了你!”
淳于劫趁着韩苏去看上官懿儿,他提剑想杀他个措不及防,但是援军全部赶来,其中还有埋伏在周围的弓箭手,淳于劫根本下不了手。
“至尊。”韩苏想扶懿儿起身,可是已经将近绝望的上官懿儿推开了他,韩苏起身看着身后,“一个不留。”
韩苏设计,让埋伏在树林的淳于劫一行人反被埋伏,中山王被一举歼灭,韩苏亲自杀了那个背负了许多人命的淳于劫,他的首级被函封送回中山。淳于劫,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场劫,许多人都在他那里渡劫失败而亡。战况有利,韩苏调集了西关的将士,加上岭南王上官寒的支援,大大增加了韩苏的兵力,韩苏准备趁此,一举拿下中山国。
在此之前,韩苏命惊弦带人护送至尊回京城。那个至尊走过生死关一遭,神情益发冰冷了。他恨极了韩苏,所以临走时韩苏想给他一个拥抱,懿儿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浩浩大军北上,韩苏略施小计便攻入了中山境内,淳于术被手下杀害,将士们都在高呼,北征取胜,中山国灭,韩氏一门功不可没。
但是韩苏不会忘了,那日惊弦问他的话。“将军谋略过人,此次军事计策便是万无一失,可我不明白,将军为何不告诉至尊那日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而且如果将军在国土与至尊之间选择了至尊,便犯了兵家的大忌,他定会以此要挟将军更多的。相反,将军装作不在乎,淳于劫便松懈了。将军……为何不告诉至尊?”
“是我疏忽大意,没能保护好他,也是我没有做好辅臣,乱了这个天下。”韩苏望着明月,“明日,你带些人护送至尊回京城吧,我替至尊、替卫离,让这天下归于一统。”
“是。”
塞外长风不休,去是如此,归亦如此,春秋如此,冬夏亦如此。当韩苏灭了中山国的消息传回京城,举国皆欢,只有那个至尊很是不屑,因为自己才是这淮阴的至尊。许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云雨的死让她备受打击,于是信奉佛事的她移去了庵里吃斋念佛,替淮阴诵经祈福。上官懿儿也没有阻拦,这也算是一种孝心吧。
大玉圭已经在韩苏手里握了两年了,上官懿儿安葬了战场上牺牲的烈士,但对于韩苏,懿儿没有什么可以再封赏的了,于是寥寥一句话,让韩苏自己择赏,朝廷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韩苏当然不会自己讨赏了。上官懿儿像小时候父皇那般,为韩苏玉和苑举办了一场大宴,为韩家庆功。
上官懿儿喝酒时,被侍女用茶水泼脏了衣裳,他也没有怪罪那个侍女,只是默然去寝宫换衣裳了。才避开了那些群臣,韩苏就迫不及待地拥住了他,“至尊。”韩苏刚刚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
“武安君自重。”
韩苏泠然一笑,安分了一下,推着至尊往寝宫去,“来来来,臣为至尊更衣。”
上官懿儿拂袖,不想理,总之,那日在树林的那些话,刻进了懿儿的心。
韩苏握着至尊的手,将君臣礼数抛之脑后,明灭宫的侍女侍卫们看见,也都不说什么,毕竟至尊宠爱男姬,而武安君功高盖主,似乎情理上说得过去。“至尊,今日宴上你问臣要何赏赐,臣什么都不想要,臣只要一个你。”
“要吧。”上官懿儿双目无神,“武安君不可一世,要什么,都拿去。”
“好!”韩苏含笑,“明明是至尊想要,却非要臣开口。那臣,便给至尊。”韩苏说着解了懿儿的衣裳,按住了他的头,“至尊……臣的君……”
懿儿闷声摇头,躲着韩苏的吻,但是下一刻,就被这个武安君推上了床。这张床上,年幼时的至尊睡过不少人,可这一次是被一直训斥自己的武安君睡了。
“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臣会为至尊排忧解难的。”韩苏褪却衣裳,把床上的被与枕都拂下了床,“至尊,其实一开始,所有的事情,臣也都想亲自教你。”韩苏看着上官懿儿的面容,看着他欲哭无泪的双眼,也知说什么都讨不到他的欢心,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嗯……”上官懿儿抿紧嘴,有些抗拒了,武安君从前教他的,跟现在做的,懿儿不知该去相信哪个,“武安君。”他极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也极力推着身前的人,“给本尊更衣。”
“不急……”
上官懿儿皱眉,只是希望现在,谁睡自己都可以,就是不喜欢韩苏。“本尊自己去。”
“回来。”韩苏摁在床上,距离之近,韩苏都可以从他惊恐的眸中看到自己最不希望自己有的模样,“我韩苏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若再不乖一点,我照样可以废了你。”韩苏觉得自己的眼有些疼,可能眨一下就会有泪水,但是,不可一世的武安君不该有泪水的。
“废太子……废太子……”趴在床上的他想起了过去。
韩苏提醒了一句,“你若不乖,今日废的,便是至尊了。”韩苏的手从他面上抚过。
紧接着,宫室里一如往年,传来懿儿的哭喊声,侍卫慌忙赶到,却被韩苏一句命令支开了,毕竟那些人,听的是武安君的命令,而不是那个空有虚名的至尊。
上官懿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息也越来越微弱,韩苏才肯放过他。韩苏心疼地抱在怀里,抚了抚已经湿了的鬓发,那个至尊已经不小了,此刻的他急促地喘吁着,“懿儿长大了,以后不许哭了。”韩苏微微一笑,“不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飞短流长,会玷污了天家的颜面。”
“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你只是顾及你自己的颜面,自欺欺人。”懿儿哽咽着。
韩苏含笑,“他们知道又如何?”下一刻韩苏凑近了他,“这天下是我们韩家给你打下来的。”韩氏世代为将,承袭武安君之称,代代功劳显赫,说韩家打下的天下确实不过分。
庆功宴后,上官懿儿仍旧是保持着国君的威严,但是韩苏功劳太大,替他打下了中山国,拿下了这天下,韩苏的一礼,似乎是连上官懿儿这个至尊都受不起。于是在早朝的时候,殿上跪倒一片,只有韩苏是站着行礼的。
早朝上,上官懿儿也是可有可无的,除了那句“免礼”,几乎很少说话,很多政策都是韩苏制定的,也是韩苏在跟朝上众臣议政。韩苏刻意废黜了卫离颁行的法律条文,打压一下龙椅上的至尊。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似的,想要的时候不给我,不想要的时候送上门来,那些都是垃圾。。。。
☆、化作旧时堂前燕
韩苏还将以前懿儿碰过的人,其中也包括被懿儿强吻的,通通逐出了皇宫。明灭宫的床帐也被韩苏换了,上官懿儿根本插不上话,根本不能说一个“不”字。懿儿总以为自己已经不喜欢韩苏了,那个人也不再是自己仰慕的韩苏哥哥,直到懿儿散步时,偶然间看到了韩苏搂着他的少将接吻,那一刻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碎了。
上官懿儿苦笑着,精神有些涣散,有些崩溃了,堂堂至尊,什么也不是,连一个带兵打仗的少将军也不如。
晚间时,韩苏见到的上官懿儿是人间的尤物,上官懿儿精心打扮过,魅惑至极。韩苏也第一次尝到了懿儿的主动,并不在乎那些外在的变化。
“武安君。”他跪坐在武安君身前承欢,精致的相貌怕是卫离也要甘拜下风,“武安君喜欢那个少将?”他开门见山,装作不在乎地质问着。
韩苏很满意,搂在怀里,“至尊也吃醋了?”
上官懿儿忍不住笑了,用纤白的手指慢慢抹去韩苏身上蹭上去的胭脂,他跪直了身体,君颜尽媚术之道,伏在了韩苏肩上,很是不服,“本尊哪里不如他?”
“臣……”
“武安君是本尊一个人的。”懿儿欢喜,忽地笑出了声,将袖一挥,坐在了床上,“武安君只能是本尊一个人的。”
韩苏像往常一般,很是清冷,“臣只是试一下,两种感觉是否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上官懿儿笑了,“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驰骋疆场能做到,还能睡了一国的至尊?”
“至尊怎么知晓的?”韩苏承认了。
每一个夜里,韩苏时常会趁懿儿睡熟了,找出那个锦盒,看看里面的大玉圭。锦盒之中的权力,要比懿儿手中的权力多得多。总是在这一刻,韩苏格外地希望自己有更多的功名,但是却怕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南宫子轩。
三秋陌上早霜飞,上官懿儿站在阶上出神,冷风嗖嗖,还是韩苏体贴,过来给他系上了斗篷。
“至尊小心着凉了。”韩苏顺着上官懿儿的眼神看去,“至尊在看什么呢?”
“远方。”懿儿站在栏杆前,眼前渺茫,一如他的将来,不可预知。这江山有什么好争的?如今天下一统,卫离的心愿也算了了。
“你会成为一代至尊的。”韩苏把他搂在怀里,转过来,吻住了,韩苏抱住了斗篷里的小人,抱紧了他。
上官懿儿郁闷,好在身旁还有韩苏劝解。
韩苏笑:“臣最爱抱着至尊了。”就像现在,韩苏抱紧又不松手了。
“为何?”懿儿觉得他的话满满都是孩子气。
“因为——因为至尊腰肢若柳,抱在怀里刚刚好。”韩苏低头向懿儿笑笑。
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这一幕却是在惊弦的眼前上演的。附近宫墙处,惊弦很是失落,“楚王好细腰”,难不成将军喜欢至尊是因为这个?惊弦落寞寡欢,转身走了。
韩苏搂着至尊还是不松手,还放肆地蹭了蹭他的脸蛋,“至尊身上好暖和啊。”
“嗯?”
“至尊的身子也好轻。”韩苏抱了起来,往明灭宫的方向去了。
晚间的明灭宫依旧是不安分,但是将军府格外的宁静。那个少将军褪却了战衣,换上便衣,像极了一个儒雅的公子。对着长镜孤芳自赏,惊弦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跟至尊在一起,他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惊弦也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惊弦陪他出生入死多年,替他编练军队,也许两个人是好兄弟,但惊弦看到将军待至尊时温情四溢,惊弦的情意也变了。
镜子前,惊弦渴望着,幻想着,身后韩苏抱着自己,“将军……”惊弦终是痴人说梦,“将军。”战场上威风凛凛,此刻的惊弦像个小女人一样哭了。
十旬休假,那个武安君带着至尊游山玩水去了,韩苏带他去看看如今的天下有多大,有多安定。
一整日的舟车劳顿过去了,韩苏带着懿儿上街转转,体会一下寻常人的生活。看着人来人往,上官懿儿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但看到妇人带着孩子出来买东西,懿儿看着那么可爱的孩子,自己也甜甜地笑了。
韩苏看见,说道:“初见至尊时,至尊也是那般可爱。”
上官懿儿低头自视了一眼,收了笑意,“我没有那么傻气。”
听这一言,韩苏低头偷笑,“哎,早年臣与岭南王比武,是谁叫喊着‘不要伤我三皇兄’的。”取笑过后,韩苏很认真地说道:“平民百姓也都是不容易的,他们中很多人早出晚归,也只能求个温饱。不像臣与至尊,生在官宦之家,从小就吃穿不愁,不过现在好多了。这就是你治理的江山,一切安好。”韩苏想带他看遍人间趣事。
懿儿曾说过要让韩苏这半生心血付诸东流,懿儿以为韩苏的半生心血是这天下,所以总是不屑再赏景。已经快到冬天了,过了这一年,懿儿便十八岁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上官懿儿很羡艳自己读过的那一个个故事,“武安君,你可否,带我去乌衣巷陌看看,我想知道,怎么算是寻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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