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股力量对撞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却亦很快同时归于湮灭。
“打他,打他,圣君快把他打跑!”躲在树上的梅树精赶忙在一旁挥舞着梅枝助起阵来。
“放心,死不了。”一道听起来就很嚣张的声音自滚滚天雷后冷冷传来,“我在这等了三天,都快被他们吵死了,如今才给这点颜色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顿了一下,又奇道:“你问我是谁?难道敢在你这绝尘峰劈你的,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别是被人夺舍了吧?”另一道冷艳女声紧跟着淡淡响起。
“有意思,”之前那纵雷之人闻言一笑,“红绫,你我一道,试试他。”
话音刚落,随着天际突然传来一声足以崩山碎玉的长鸣,一只状如山鸡而长尾,赤如丹火而青喙的巨鸟伴着漫天红绸猛然挥翅向着地面俯冲而来,那展可遮天蔽日的双翅扇动间带起猛烈旋风和滔天巨浪,所过之处梅树无不被吹得冲得东倒西歪,哀叫连连。
是鸰鷂鸟。
月清尘心中一紧,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这场实力恢复后第一场大乘期修士的攻击。
毕竟这两个祖宗,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他当下便祭出浮生来,右手在琴上连拨五下,左手则持霜寒左右旋了几个剑花,将随飓风一道而来的几道雷霆通通挡了回去。
巨鸟瞬间冲至眼前,周身旋绕的红色绫罗像是有意识般纷纷离开鸟身,绕着霜寒试探着盘旋缠绕起来,有几条已经缠住剑刃,却又被其上极寒的剑气瞬间冻住,定在原地。
鸟翅带起的呼啸飓风亦转瞬即至,在月清尘周身来回激荡,因为速度太快,他来不及也没法闪避,只得先用剑气凝了个结界护住己身,再在风暴中用在记忆片段中学到的琴音迅速催成了一些周边树木,使之彼此三三两两伸出枝丫搭起牢固些的防卫守护阵,不至于被连根拔起。
“《枯木春》?”冷艳女子红绫凝神细听片刻,低声念了一句什么,然后道:“看来不是假的。”
说完,冲大鸟打了个呼哨,命令道:“阿翎,回来了。”
瞬间风平浪静。
“哈哈哈哈,我猜也是。”纵雷者放声大笑,“有哪个本事这么大,敢夺他的舍?”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胆子这么大,月清尘默默想道。
他看对方已然收手,便亦将琴剑收回空间中,向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之前被冰住此刻已解冻的红色绫罗,向天空中层层乌云后面的那个女子示意性地一托。
“得罪。”他道。
“无妨,”女子淡淡回应,“是我得罪了。”
话音未落,却又轻声道:
“欢迎回来,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谁等他了?”纵雷者不悦道。
红绫奇异地瞥他一眼,摇了摇头,冲他无声说了句什么,便率先跳下云层。
看口型是个一三人体器官二四反义词的四字成语。
“没什么事我先去看看馥郁,你们慢聊,”她几步走到月清尘面前,自他手中取过红绸后微微颔首,又指了指身后梅林深处,“叶……掌门,在里面等你。”
说完,她拂去衣裙上沾了的几片梅瓣,便朝着梅林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袭远去的红裙在飒飒风中猎猎作响,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朵梅花。
月清尘看着那背影发了片刻的呆,直到有人往他肩上重重一拍,才如梦初醒般回过头来。
“别看了,”对面近在咫尺的蓝衫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唇角一勾凑上前来,“她有什么好看的?照我说,还不如我好看呢。”
说完,却是伸出手来戳了戳系统此刻化身的还扣在月清尘脸上的面具,低声道:“嗯,也不如你好看。不过你这个面具我一直都觉得碍眼得很,这样吧,不如我今天帮你摘下来。”
他此刻虽是眉头微蹙带着些许煞意,但眉宇间那份利剑出鞘般的锐利英气却是掩都掩不住,配上今日着的一袭蔚蓝剑袍,更是俊美得活脱脱一个刚从烽火硝烟场上下来的战神将军。
月清尘与他对视片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可以吧,又不知道这面具摘不摘得下来,万一摘不下来也不好解释;不行吧,又怕燃爆了这个炸/药包。
毕竟,隔壁这位扶摇峰主脾气暴躁的恶名已经威震四邦远播海外,家又离得近方便来往,万一一不留神惹毛了,以后的日子,这帮小梅树精可能不太好过。
【扶摇峰主云琊,字子安,号容隐,雷灵根,四圣君之一,大乘中期,雷霆长/枪破山河之主】
——来自系统简介
第26章 十八峰
最终,月清尘只是静静看了眼前的蓝衣男子一眼,就自顾自地向着梅林深处走去。
毕竟按照望舒君的性情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与眼前之人有太多的言语交流。
果然,云圣君对于被冷淡已然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怎么,这么久不回来,难道连跟我多说几句都不肯?说来也是奇怪,你说说你这一峰的梅子精个个吵得人心烦意乱,你这个主人反倒整天不声不响,让人着急得很。”他边走边一脚踢飞滚落脚下的石块,“不过反正我也不喜欢吵的,你这样清清静静,倒也刚好。”
“哎呦!”右前方突然传来小梅树精的一声痛呼,接着那眼泪汪汪的小童子就从天而降,摇摇晃晃就想要抱住月清尘不撒手。
可是在旁边云□□包圣君威严恐吓的眼神下,小梅子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只敢轻轻扯了扯衣摆。
为什么不扯衣袖?
因为不够高够不到啊,小梅子看着在头顶飘来飘去的洁白袖子,天真地想道。
说起来,原来是那倒霉石块被云琊踢得正中右前方一株腊梅,而一只原本正利用枝叶作掩蔽偷听二人说话的小梅树精,便被那石块砸个正着,额头上肿起好大个包。
“圣君,你能不能给我揉一揉,一下,就一下。”小童扯着月清尘的衣摆,奶声奶气道,“圣君给冰过的地方一定就不痛啦。”
“那可不一定,”云琊似笑非笑:“他给冰过的地方我有至少三种办法让你痛上加痛。”
月清尘看他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目光柔和了一下,俯下身来用手指触了触小梅子额头肿得老高的那个包。
“呜哇不痛啦,”小梅子惊喜道,伸出短短的树枝手指摸了摸自己瞬间恢复的额头,“圣君好厉害!包一下就不见啦!”
“不想再加两个包就快走,”云琊不耐烦道,冲小梅子威胁性地比了个手势,“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也不许偷听!”
小梅子精瑟缩了一下,接着后退几步,嘟囔了一句什么便飞快地上树跑走了。
“它说什么?”云琊有些恼,“是不是骂我来着?”
“它说很喜欢你,欢迎你常来玩。”月清尘淡淡道,没再多说便又继续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我才不信,”云琊冷哼一声,暗自握了握拳,心道将来总有一天要好好让这些总坏人心情的小鬼们尝尝巨雷加身的滋味,“喂你等等我,见掌门师兄不急在这一时的。”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沿着梅荫小道不急不缓地走着,期间云琊倒也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默默跟在月清尘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眸中不时闪过些极为复杂的神色。
“你……”云琊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咬咬牙一把拉住前方只顾走路的人,沉声问道:“那件事,你成功了吗?她……回来了吗?”
月清尘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想来,当年我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云琊话中有深深的懊恼之意,“是我们对不住她。”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月清尘淡淡道,“我会继续想办法,无论代价。”
话音未落,二人忽闻一声极清越的鹤鸣,紧接着,一身着玄苍色道服的男子自梅林深处信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优雅踱着步子的丹顶仙鹤。
“几天前听灵犀说绝尘峰的雪梅有重开的迹象,我就猜着可能是你要回来了,”他冲月清尘微微颔首道:“这三日去哪了?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回绝尘峰看看?”
男子此刻虽神色和悦,但仍剑眉微蹙唇角轻抿,眉宇间自凝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周身气度沉稳非凡,锋芒不露而令人为之折腰。
只是,掌门不愧是掌门,说话间总能一语中的,直戳要害。
总不能说这三日都耗在跟山崖下面的巡山小弟子玩躲猫猫上了吧?
“有些事耽搁了一下,”月清尘回以一礼,“见过掌门师兄。”
“客气什么?”叶知秋笑了笑,看了他和身边的云琊一眼,随即转身朝身后轻声招呼道:“灵犀,清尘都回来了你还怕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仙鹤骄矜地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前踏了几步,随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发如丹枫羽衣胜雪的小小男娃。
这小男娃比梅子精高了那么几头,差不多能够到月清尘的衣袖了。
只是这瞪着云琊时脸上的表情,却如小梅精们一般苦大仇深。
“呦呵,敢这么看我了,上房揭瓦了啊小灵犀?”云琊一挑眉,轻声给灵犀隔空传了个音,“别以为你家主人回来了我就没法揍你了,我要想揍谁谁都拦不住。”
灵犀一撇嘴,眼皮一耷拉,以一副没娘疼没爹爱的标准可怜小白菜形象缓缓走到月清尘面前。
“圣君,”他叫了一声,随即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抽抽搭搭道:“圣君我……没能好好护住……峰上的梅子,自从你走……走了以后有好多……都被……都被其他峰里那些又懒又馋的坏弟子和……坏峰主偷吃了!圣君你罚我吧,我本来也没……没脸回绝尘峰了。”
“阿琊,这种事归你管,你来说说。”叶知秋沉声道。
“咳咳,”云琊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一种背书似的腔调沉痛道:“按照昆梧门规第一百三十八条,凡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多次盗窃的,处一月以下扫山梯、倒丹炉或者裁云制衣,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如伤害同门的,处一月以上三月以下扫山梯、倒丹炉或者裁云制衣,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如不敬师长杀害同门的,处三月以上扫山梯、倒丹炉或者雷火水刑择一适用。”
“门规最后一条是什么?”叶知秋依旧面沉如水。
“峰主犯法,与弟子同罪。”云琊沉痛道。
“知法犯法,该当如何?”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云琊继续沉痛道。
“很好,”叶知秋神色和缓下来,“去查清楚,然后照做吧。”
“是,师兄。”云琊点点头,然后正正经经地冲灵犀伸出手来,“证人,跟我来,我帮你。”
“你……你……”灵犀气得说不出话,颤抖着用手指着罪魁祸首,“梅子做……做鬼也不会放……放过你。”
“灵犀,”一直未开口的月清尘突然唤了一声,“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回去。”
“是,”灵犀不甘心地撅了噘嘴,随即抽抽搭搭地应道,“那灵犀先回梅坞去收拾收拾了。”
说完,他瞪了云琊一眼,一摇身变回了仙鹤模样,展翅飞走了。
“师兄,”月清尘目送着仙鹤远去,“我想收个徒弟。”
“哦?”叶知秋深深看他一眼,“好,这届弟子资质上佳的不少,名单在馥郁那,等会我派人去檀华峰取。”
“不用去了,”一道鸢啼凤鸣般婉转悠扬的女声突然自上方随风悠悠传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红绫刚刚说起来,我才知道是清尘回来了。”
随这婉转女声一道而来的,还有几缕馥郁甘甜的桂香,迅速在梅林中氤氲开来,转瞬间香飘百里,沁人心脾。
馥郁对得起这个名字,走到哪哪都馥郁芬芳。
然而,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从云上慢悠悠下来一顶软轿,软轿上坐了个姑娘。
软轿是加宽型的,姑娘是加胖型,哦不,丰满型的。
那姑娘拿着个绣花的帕子悠悠地绞来绞去,直到抬轿子的四只仙禽稳稳落地,这才风风火火地下了轿子,直奔着林间三人而来。
期间带起的香风直直扑面而来,惹得云琊捂住鼻子,月清尘蹙了蹙眉。
叶知秋身为昆梧掌门众峰表率,神色依旧如常。
“哎呦我的尘尘啊,这几年不见你真是愈发消减了,是不是在外面睡不好修炼不好灵气吸收消化不好啊?我滴个乖乖,来让我看看,看这小脸瘦的,哎呦喂。”待终于至三人面前,馥郁一晃手中帕子抿唇娇羞一笑,边说眼珠边滴溜溜转着上下打量了月清尘一番,接着豪迈地一拍胸脯,“瘦了不要紧,有你郁姐在,包你不出一月恢复如常。”
“郁姐,”云琊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我觉得他这样正好。是,我知道您比小湄还会养生,但这要是都像您一样,那……”
“阿琊,”叶知秋抬眸看他一眼,“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
“我没……”云琊张口欲辩。
“有事就快去。”叶知秋认真打断道。
“啊,对,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有事,”云琊讪讪一笑,“你们聊,我,我先走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完这句话后,他一把勾住月清尘的肩,在后者略显不悦的眼神中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怕是帮不了你了,郁姐最近因为收弟子的事忙得有点昏头,你好自为之,一会儿等师兄走了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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