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萩沢让当初发送的邮件,收件人就是哑叔?
哑叔:我带你去看。
比划完,他就无比自然地向萩沢让伸出了手。
萩沢让配合地将手递过去给他牵住,两人一并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二人之间虽说不上有多亲密,但氛围瞧着也挺和谐的。
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对视一眼,随即脱下鞋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他们在一间看着平平无奇的房间前停下。
可当哑叔拉开障子门,露出屋内的景象后,站在二人身后的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都愣住了。
无他,因为这个连门锁都没有的房间,竟然是一个收藏室。
墙上挂着名家书画,博物架上摆满了各种珍奇古玩,广津柳浪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印象很深的,曾经拍出了两千万日元的古董花瓶。
然而这样一个花瓶却是摆在了房间不起眼的角落中,备受冷遇。难不成是赝品?应该……不会吧。
广津柳浪忽然觉得有些牙疼。
走在前面的萩沢让和哑叔,视线根本没再其他宝物上停留,二人径直走向了房间最东边的玻璃展示柜。
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也跟了上去。
展示柜里放着一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旁边附有专属铭牌——
编号:82679
名称:赤炎之星
收藏日期:xxxx年xx月xx日
三浦昌浩一愣。
原来这就是82679啊……
哑叔打开展示柜,萩沢让本就戴着手套,也就没顾忌太多,直接伸手将那颗名为“赤炎之星”的蓝宝石拿了出来。
接着他走到门口,将宝石高举过头,借助屋外的阳光观察了一会儿。
在黑暗中显得冷冽沉静、典雅华丽的蓝宝石,在阳光下却是流光溢彩,碎光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就好像夜里的繁星落入了蔚蓝晴空下的大海。
“还是那么漂亮。”
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接着嘴角慢慢地扬起来,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只有这般漂亮的装饰,才能配得上他珍贵的收藏品。
“哑叔,替我包起来,我要……”话到一半,萩沢让突然顿住。
“算了。”他笑着摇摇头,“暂时先放这儿。”
确认了东西还完完整整地放在收藏室里,萩沢让就把其他心思丢开,开始做正事了。
他父亲留下来的资料几乎在书房里堆出一座小山,光是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就花了萩沢让半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有哑叔他们帮忙的情况下。
而接下来的工作就不是其他人能帮忙的了。萩沢让要将自己需要的资料全都找出来,拆分细化,最后还得根据它们之间的联系将它们整合起来,在大脑里形成脉络,彻底消化。
内容多且杂,而且这里面的资料也不光是日文,还有好几门纯外文的,根本没有翻译文本。而其中英语最为常见,德语、意大利语次之,就连拉丁文也有一部分。
这些资料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萩沢让根本就没考虑过找翻译的问题。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萩沢让想要完全消化这些东西,似乎还得多学几门外语才行。
萩沢让从德语词典中昏头转向地抬起头来,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真的头疼。
“唉!慢慢来吧……”
谁让这些资料里有他最需要的东西呢。
万事开头难,度过了最开始那段一边学语言一边生啃文献的艰苦时期,后面几个月萩沢让再面对一大摊子资料时,变得游刃有余了许多。
期间他也和中原中也通过几次电话,知道他现在已经开始带领一个小队了,和队员们的关系还挺不错,偶尔下了班也会一起去吃夜宵。不过鉴于他还未成年,所以他们暂时还不带他一起去酒吧喝酒。
萩沢让听了之后心里头那叫一个酸!吭吭唧唧地缠着中原中也答应等他回去后也要带他去吃夜宵,这才肯罢休。
挂了电话后,萩沢让饭都不吃扭头就钻进了书房,化悲愤为力量,处理资料的速度一再提升,简直恨不得三五天就把这边的事情做完,插上翅膀飞回横滨——准确来讲是飞回他中也哥身边。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自己要是再迟点回去,他的蓝宝石就要打上别人的标签了!
萩沢让紧赶慢赶,总算在半年之内将他父亲留下来的那堆资料,浓缩成了不到两寸厚的文件。
接着他告别了哑叔,带着那份厚厚的浓缩资料,与广津柳浪、三浦昌浩二人回到了港口黑手党。
可他刚一回来,就发现自己似乎迟了那么一步。
“双黑”之名一夜之间传遍了横滨的整个地下世界。
该搭档组合如其名,只有两人,隶属港口黑手党,其中一人为太宰治,而另一人则是……中原中也。
“咔”
萩沢让捏碎了给森鸥外带回来的夜光琉璃杯。
碎片划烂了手套刺破了手掌,鲜血如同断了线的串珠似的,从指缝中一滴接一滴地滑落,很快便染红了他脚下的那块地板。
第25章 回到港黑
琉璃杯的强度不言而喻, 萩沢让居然单手就将杯子给捏破了, 可见他手上的劲有多大。
与他相处了大半年的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是再清楚不过的,萩沢让是个脑力派、体力废。如今任务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来进行针对性训练, 所以徒手捏破杯子什么的, 平时根本想都不敢想。
如今他就是做到了,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与他手上的过激举动不同的是,萩沢让脸上表情淡淡, 根本让人瞧不出来半点发火的征兆。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瞳犹如幽暗的沼泽,好似要将靠近他的一切都拖进泥淖深处。就连他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般, 寂静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不祥感。
跟在他身后的二人噤若寒蝉,生怕开口就戳动了这个一触即发的炸弹。
他们现在身处港黑事务所大楼电梯内部,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刚才那番举动并没惹来旁人的关注。
或许萩沢让是特意等到电梯里才发火的也说不定?
三浦昌浩有些不适时地想。
“森医生。”身量不高的小孩抬起头, 笑容僵硬而诡异地看着电梯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让你看到这番模样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大概,我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生气——”
另一边,首领办公室。
“呜哇, 可怕。”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太宰治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根本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恐惧的意思。
“真是狡猾啊,森先生,这样一来让君不是讨厌死我了吗?”
森鸥外双手搭桥靠在下巴处, 嘴角含笑,“哪里,让君可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做出迁怒这样的事情来的。”
太宰治信他才有鬼了。
“要是让君能给予我无痛的死亡,那我还是挺高兴的。可惜……”这孩子要是报复起别人来的激进手段却让他不敢恭维。
他可是通过监控回放围观了萩沢让与他母亲的整场对峙。
这孩子明明有更简单更高效的报复方法,却采用了最极端的一种,在敌人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紧接着精准如手术刀般的尖锐语言直切要害,然后一层一层地刮下敌人身上的皮肉,不至死,却让敌人抓心挠肝地痛痒,好似伤口溃烂长了脓疮,恨不得把自行用刀子将身上的血肉给剜掉。
哪怕这样会让他自己也身陷险境,受伤不可避免。可他仍选择直面状若疯癫的敌人,用表情挑衅她,用言语刺激她,像个不知险恶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孩子,只为玩乐而满足。
世界上是有这样的家伙的,不把身体的疼痛当做苦难,不把肉.体的死亡当做终结。
璀璨的、美好的,是世人的精神与灵魂。
这样的家伙,如果选择毁灭什么的话,最终目标自然不言而喻。
“像这样的家伙,报复心是很可怕的啊。”
不想死的敌人落入他手中后,百般折磨仍钓着一口气,最后甚至是敌人痛哭流涕地求着去死,这时候他甚至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满足你的要求花大力气不让你去死呀,怎么你现在反悔了,想着要去死呢?那可不行,坏了我的声誉。
而想死的家伙则会无数次与死亡亲密接触,却迟迟推不开最后那道门,无数次地循环着求死不能的痛苦。
至于太宰治如何清楚这些,那是因为,如果是他,必要的情况下他就会这么做。
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一类人,只是太宰治自认报复心和恶趣味没有萩沢让那么重。
如萩沢久佳奈那般,快速地给予了死亡的,估计还是收了手的。为什么呢?或许有时间仓促来不及布置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中原中也快来了。
所以……
“你还真是给我丢了个□□烦啊,森先生。”太宰治幽幽地叹了口气。
森鸥外莞尔,没有丝毫自觉,“有吗?没有吧。”
他们倒是不担心萩沢让会对太宰治动手,因为这孩子很聪明。
他有耐心,知道蛰伏,知道观察敌人的破绽和弱点,知道得师出有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为合适,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予凌厉一击,然后是收网、善后……做完这一切,他依旧是大多数人眼中听话省心的好孩子乖孩子。
像这样走一步想十步的家伙,通常顾虑的事情越多,能够牵制住他的办法也就越多。
所以并不是没办法应付,但……
“真的很麻烦啊。”太宰治苦恼地揉了揉头发。
睡觉时枕边有那么一条毒蛇,在阴影中眼也不眨地盯着你是什么感觉?尽管那条毒蛇暂时还被关在笼子里,根本没法伤到他,可只要想到夜晚有这么一个家伙,在呼呼大睡毫无防备的自己身边“嘶嘶”吐着蛇信,任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啊!
理性来讲,萩沢让确实不会做出迁怒这样的事情来,因为推出“双黑”这个搭档组合的罪魁祸首是森鸥外才是。
可关键在于这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哪怕太宰治不是出于自愿和他讨厌的蛞蝓成为搭档的,但事已至此,他必然会被萩沢让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小孩子的占有欲真是可怕。
太宰治再次叹了口气。
可他会因为潜藏的危机而选择提前避开暴风眼吗?
那当然是……
不可能的啦!
不在雷区疯狂蹦跶怎么能体现他太宰治是一个作死不断、一心求死的新世纪好少年呢!只有不断游走在生死边缘,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生命的美妙啊!
“让君——”
“请给予我伟大而壮丽的死亡吧!”
萩沢让刚走出电梯没多久,一个快如旋风的黑色身影便奔到了他面前,神情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语气跌宕起伏,好似高歌咏叹调的歌剧演员。
“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愉快地和小矮人组成搭档了啊!”
萩沢让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呢,他背后的走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混蛋太宰——!!!我就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都说了不要把你的任务报告丢给我啊!!!”
“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么我们下次见拜拜~”太宰治一口气说完,把萩沢让的身体往身后一转,顺带抬起他的胳膊,像只招财猫似的晃了晃鲜血淋漓的右手,捏着嗓子道:“好久不见,喵~”
中原中也乍眼见到站在面前的萩沢让,怒火唰地一下降了下去,“你回来了啊……等等,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注意力全被萩沢让手上的伤给吸引走,然后太宰治就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飞快地溜走了。
萩沢让看着捏着他的手腕,絮絮叨叨地说着“怎么不先去处理伤口”“到底怎么弄的啊”“喂你有听我在说话吗”的中原中也,脸上骤然放晴。
“没事,只是被破掉的玻璃杯划伤了而已。”
一直提心吊胆的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有点痛。”
“啊?那赶紧去楼下医务室处理伤口吧。”说着,中原中也拽起萩沢让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到顶楼来是找首领汇报工作的吗?”
萩沢让看了一眼旁边的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一眼,语气幽幽意有所指地说:“有广津先生和三浦先生呢,对森医生来说,我这样的家伙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广津柳浪:“……”
三浦昌浩:“……”
中原中也没好气道:“既然知道,那你手受伤了怎么不去处理?”
萩沢让干脆利落地道歉认错。
他这么乖觉,反倒让中原中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朝广津柳浪和三浦昌浩打了声招呼:“我先带这个家伙走了啊。”
三浦昌浩犹豫地看了一眼广津柳浪,后者微微欠身,波澜不惊地道:“请慢走。”
既然首领直属的部下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那个立场去违背自己上司的意愿,将人拦下来压他去首领办公室汇报工作了。
中原中也领着萩沢让离开。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按下电梯按钮,中原中也狐疑地看着萩沢让,“那个广津老爷子是首领直属暗杀部队的成员吧?怎么会跟你在一起?而且还对你这么恭敬?”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萩沢让并没急着回答其中任何一个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半年前森医生不是处理了一些人吗?”
“对啊,我记得都是黑手党的叛徒,做了明暗两套账本,挪走了大量公款,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港口黑手党的钱都快被他们给搬空了。” 中原中也对此印象还是很深的,因为可以算得上是他进入港口黑手党后接手的第一个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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