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将殿门关上。
留秦非渊一个人在雨中伞下,又站了许久。他身子是冰冷僵硬的,可心确是暖的,唇角缓缓展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觉得,师尊把他当孩子也不错,至少会护着他,也不会抛弃他不要他。
就一直这样,也好。
叫师尊永远也别发现他的念头。
让他一个人藏着就好。
……
仙宗大举继续进行。
期间楚无玥一律谁也不见,也不出去,叫许多想和他攀上关系说上话的人都败兴而回。
毕怀山有林雨守着,也赶走许多胆大包天到想混入山门,来参加大举的年轻子弟。
楚无玥这几日过的也清闲。
抱着白瑜,去后山竹屋坐一坐,又在屋内喝茶,他去祭拜楚司静的时候,就把兔子放到竹林兰草从里玩。
等时候不早,他在抱着兔子回到青澜小筑,途中他又掂了掂白瑜,觉得这只灵兔重了不少。
他过的悠闲又悠哉,也刻意避着秦非渊走,虽然他能选择忘掉那件事,但保不齐秦非渊还惦记着是自己的错,他还是暂时别到秦非渊面前晃。
只是秦非渊有时候会在他所居住的正殿等他,楚无玥若是回去就躲不开,便直接睡在后山竹屋。
谁知当夜。
他就做了个梦。
梦中。
他仅有三岁,小小一团缩在床上,穿着粗布衣裳,躺在一个家徒四壁的土房子里,身下的床也是木板搭建。
他整个人很虚弱在咳嗽,咳着咳着眼角便出现眼泪,可怜兮兮挂在脸上。
有人闻声匆匆走来,掀开门帘进屋。
手中端着药碗,坐到他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声音柔软又温和道:“好啦好啦,阿玥不疼不疼,今日的药阿姐加了糖汁,咱们喝完药就能好啦……”
他抬起头,瘪嘴哭着问:“阿姐回回都说有糖,回回都骗人。”
和幻境中楚司静,梦境中的楚司静依旧温柔娴静,只是面容显得年岁更小一些。
她带笑,耐心伸出只手张开五指,和和气气道:“阿玥你看,这是什么?”
楚司静温柔道:“在不喝药,阿姐就要用这个巴掌,打你屁屁了。”
“……”
梦中惊醒。
楚无玥背后一凉,仿佛真的要被人摁着打屁屁逼着喝药一样,头冒冷汗。
等他神智回笼,发现他还睡在竹屋。
身旁趴着的是一直安安静静的白瑜,吸着鼻子,用垂下的大耳朵轻轻碰了碰他,这是在告诉他饿了,并催他喂灵草。
“……”楚无玥起来,拿出一把灵草拎在手中喂白瑜,却不自觉出神想到方才那个梦上。
和他在云锦城做的噩梦一样,这个梦也太过真实了些,难道是原主的回忆?
楚无玥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就将手中的灵草给喂完,等他发现时,白瑜已经翻过来,四脚朝天撑的动弹不得。
“你一只开了灵智的兔子,怎还能将自己撑成这副德行?”楚无玥被白瑜这一搅合,无暇顾及其他,无奈的伸手便去给白瑜揉着肚子。
他也实在不能理解,白瑜是从未吃过灵草还是段晔鸿苛待于它,若无人制止就得吃到撑,分明已经胖了许多,还是无节制的吃,并且有多少就吃多少,也不怕撑死。
楚无玥朝竹屋外看,估摸着时辰已差不多到晌午,想着回青澜小筑泡壶茶喝喝。
有这个念头后,他便抱着白瑜动身,离开竹屋结界,回到青澜小筑殿内,一个人静静煮上一壶茶,又拨开一直摆放在角落矮几上镂空的小巧香炉,亲手换上新的熏香。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款款坐下,倒茶,望着炉顶升起的熏烟云纹又缓缓散开,享受这静谧时刻。
然而楚无玥刚端起玉盏,还未品茶,就听到回廊上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林雨声音自门外传来,急切道——
“尊者,不好了!小师叔祖今日在仙宗大举上受了伤,现下在砚正峰掌门那处,昏迷不醒!”
楚无玥:“……什么?”
不是叫他量力而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在设定上现在的非渊就是心思敏感又爱的卑微的徒弟,等他成魔就没这糟心烦恼了。
1:上一章有修改,昨晚看过的小伙伴最好在回头看一遍,加了一个伏笔,改了一点东西,昨天看过的就当是情人节特别版。
我太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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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上夹子了,好紧张好紧张,要是涨势良好我就天天日六日万,做个勤奋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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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穿书的第三十六天
楚无玥在去砚正峰的路上, 顺道向林雨问了问秦非渊受伤的前因后果。
不过林雨并未亲眼瞧见事情经过,只是恰巧路过时,看到秦非渊浑身是伤带血的被从擂台上搀扶下来, 谁知没能坚持半刻就当场昏倒在地。
之后秦非渊被送入砚正峰,由尹士彦和宗元九治伤。
林雨道:“弟子从砚正峰离开时, 见执剑长老脸色不大好看, 并已着手接管此事, 说势必将此事彻查清楚。”
执剑长老纪松柏, 在《魔尊》中的人物设定就是铁面无私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而仙宗大举本意上只是相互比试,心中有数就点到即止,在怎么伤也不会伤及根本,除非有人动在其中动了手脚。
楚无玥又问:“其他几位长老也在?”
林雨道:“都在。”
楚无玥了然颔首。
……
待楚无玥抵达砚正峰大殿, 一入门就见启元长老桑乙面色沉重的守在屏风外。
见楚无玥来, 她眼中闪过道惊慌之色,很快便掩饰着低头和声道:“见过师叔祖。”
楚无玥淡淡应声, 询问她:“非渊如何?”
桑乙说:“小师叔暂无大碍, 只是……”
她有些犹豫道:“这在仙宗大举上,与小师叔对阵之人是天海派善元真人的亲传弟子,执剑长老非要将人扣押问罪, 善元真人得知消息不愿妥协, 也跑来,如今二人正在偏殿对持,掌门和惊风也过去调节了。”
他们几个人恐怕在偏殿在呆个十天都未必能有结果,楚无玥直接冷冷道:“去将他们都叫来。”
桑乙也不敢多问, 道:“是。”
楚无玥绕过屏风想内殿走去,先是见到守在小榻前的传道长老杜秋德,还有刚给秦非渊施针完毕,在收针的宗元九。
杜秋德刚想行礼,就被楚无玥抬手制止。
他垂眸看了眼秦非渊,见秦非渊面上有些微擦伤,两只手臂都被包的鼓鼓的,身上穿着的白色宗服有大半都被染成血红色。
楚无玥忍不住拧眉,轻声问:“非渊怎么样了?”
宗元九道:“师叔祖放心,小师叔手臂上的是剑伤,并未伤及筋骨,只是……”
他沉这脸,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缓缓摊开递到楚无玥面前,而帕子里躺着的是一根微小的针,仅有指甲盖长短,两头尖锐。
楚无玥低眸望着这根针。
宗元九肃声道:“这东西是在小师叔手腕处所发现,上头涂抹着灵蛇剧毒,而且这东西还能在皮肉下自行融开,若非我察觉不对仔细排查,这东西就要彻底在小师叔消失,死无对证。”
旁边杜秋德捻着胡须,长叹补充道:“也亏得我早些年多存了些丹药,否则此时也怕是束手无策。”
只是楚无玥担心的并非是毒,秦非渊身为男主又是魔胎体,自然是百毒不侵的。
他比较奇怪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仙宗大举上暗害秦非渊,而且秦非渊这一身的伤……看着就疼。
想来这伤也只能是他自己和人对擂时折腾出来的,楚无玥不免有些气恼,蹙眉伸出手,在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秦非渊眉心,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下。
臭小子不听话。
不知量力而行。
旁边的杜秋德和宗元九在风云宗当了几百年长老,明显发觉到这是师叔祖动怒前兆,立即低首眼观鼻鼻观心,尽力不被迁怒。
这会儿走廊传来几声轻巧的脚步声,楚无玥道:“走罢,都去外头叫非渊歇着。”
“是。”
……
楚无玥刚从内殿走到外殿,尹士彦便领着善元真人和其亲传弟子前来,后头还跟着一脸冷冰冰的单惊风,以及在小声劝着单惊风消气的桑乙。
纪松柏也沉着脸跟在一旁。
善元真人看起来是名中年男子,满面倨傲,到楚无玥面前时虽收敛了些,似乎却还有些不大高兴。
他身边跟着的是一名和秦非渊差不多大的年轻弟子,皱着眉头低着头,有些委屈。
二人先向楚无玥行了拜礼:“见过尊者。”
楚无玥只颔首淡淡“嗯”一声。
此时众人齐聚一堂。
善元真人也不客气,直接和尹士彦继续理论道:“虽尊者在此,可该说的话我们还得说清,我家徒儿秉性良善,绝非用毒针暗箭伤人的阴狠之人。”
尹士彦一贯温笑着道:“不过问几句话,善元真人又何必如此动怒,若令徒并无不妥,我风云宗自当赔礼道歉。”
楚无玥懒得听他们争吵,只和尹士彦道:“将仙宗大举摆在擂台边的留影石找出,看一看便知真相。”
纪松柏蹙眉:“那留影石已千年无人动过,究竟有用无用还另说,这日日夜夜都记录着,得寻到什么时辰……”
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几人才争论到现下迟迟未能得出个结果,因为他们之中无人能有本事在一天之内就能找出秦非渊对擂时的影像。
楚无玥今日心情不好,实在不想听一些废话,眼中浅淡的笑意都彻底消失,给冰冷的面容上染了几分不愉,他漠然道:“啰嗦,闭嘴!”
纪松柏一顿。
楚无玥扫他一眼,“执剑长老恐怕是年纪渐长,连本座也想说教?”
师叔祖这些年好说话,叫他们险些忘了,此次被伤到的是师叔祖的亲传弟子,也忘了曾经师叔祖动怒的模样。
纪松柏低头:“弟子不敢。”
众人噤若寒蝉。
流动的空气像被寒意凝固。
楚无玥望向后方的单惊风,语气冷淡:“惊风,你速去速回,去取来。”
单惊风应声后,迅速出去,不过须臾便匆匆回来,手中拿着一颗滚圆通体黑色的石头,他上前将留影石交给楚无玥。
楚无玥在留影石内注入灵力。
一道光影投射在半空,真真切切呈现在众人眼前,映射出的就是霄宝殿门前的擂台,不过陈设看起来比较新颖。
“这应当是千年前的景象。”尹士彦在旁说道。
楚无玥垂眸,又注入了更多灵力,空中的一幕幕影像如流水般快速闪过。
片刻。
他看到秦非渊一闪而过,便停下输入灵力的手,投出的影像也就缓缓变成了正常速度。
楚无玥抬眸,望着半空中的影像,影像中秦非渊已经和善元真人的弟子打斗起来。
于以往和单惊风对练时不同,秦非渊此次打的格外凶狠,目若寒星眼神坚定,论实力他比善元真人的弟子修炼时间更短,自然修为也比不上他。
所以秦非渊以自伤一千损敌八百的方式,去斗狠。
而善元真人的弟子显然没见过这种打发,身上也带了许多伤,见秦非渊还不肯认输,也恼怒起来道:“你个疯子!”
秦非渊也只是冷笑着擦拭掉嘴角的血迹,道一句:“败了你,我便是第三。”然后继续拼斗上去。
仙宗大举双方使用的都是风云宗备好的木剑,但在灵力加持的情况下,木剑也能弄出伤痕,秦非渊负伤累累,也不肯罢休。
可善元真人的弟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最后负伤实在站不住,也拼不过秦非渊,方才恨恨大喊道:“我输了,输了!”又咬牙骂秦非渊,“你个疯子!”
而秦非渊在听到他认输时,便撑着剑站在原地,缓缓展出一个笑容。
善元真人的弟子见状,以为是秦非渊在挑衅,气的甩手就将木剑砸了丢弃在秦非渊面前。
木剑的剑柄在落地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一枚叫人难以察觉又小巧细微的尖针。
恰好没入秦非渊的手腕。
秦非渊似乎并无所感,只是有些站不稳,随后便被上来的弟子搀扶下去。
善元真人的弟子还面带怒意的瞪着秦非渊,之后也一块走下擂台。
……
尖针自剑柄中弹出的一幕,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切切,纪松柏眉头不由得拧成一个疙瘩,细细思索。
所有人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情况,因为擂台外围有结界保护,不会让擂台里面的灵力散到外头,自然也就不能让外头的灵力对正在对擂的人造成伤害。
若非楚无玥在场,有能力将千年的留影石打开回溯,恐怕到现在也不能得出个真相。
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于秦非渊对擂之人的身上。
可这尖针是从剑柄发出,并非善元真人弟子动的手脚,而木剑又是由风云宗备下的,这罪责在谁倒也不好说清了。
看了影像,善元真人也冷静下来,道:“当务之急,还需得尽快找出这放置毒针之人,此人目的不明,也不知要害的是我门下弟子,还是尊者的徒儿。”
确实有些棘手。
楚无玥想了想,道:“将所有弟子聚起,但凡是在三日内,接触过善元真人弟子的,统统叫来。”
楚无玥记得有个术法,叫问心。
顾名思义便是将问题问出,那人回答时不可说谎,不可违背良心,否则将受到火烧雷罚之苦,直到说出真相。
此刑法实施时,并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些痛楚也都是幻想,可就算这样也没人能抗得过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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