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手臂冰冷,惨白的肤色下已经多了很多不规则的暗红色淤血。
这种淤痕……
花寻赶忙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明明人还会动。
然而再一扭头,沈爻似乎又睡着了,就这么站着倚在花寻肩上,合上了眼睛。
“沈兄就是睡着了,你可别吓着。要是不想让他挨着你就还回来,我看着。”单鹤一下子就察觉到花寻脸上的不自在,先一步在一旁插了一句。
花寻没再说话。
但身上倚着这么个人……实在是有些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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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蛰拽着花寻的动作维持了半晌,瞧着人彻彻底底沉下去了,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将剑收入剑鞘之后才拂了拂衣物上的尘土。
沈惊蛰站起来之后,这些枯骨手就自己缩了回去,一望无际的祭坛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接下来的路沈惊蛰选择一步步走过去的,没再使用轻功。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悲伤或是什么,只是脚步减慢了不少。
还差两步走到祭坛的尽头,沈惊蛰倏地将即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悬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转身就是一个起跳,刚刚跃起,就听见脚下传了一声风哨。
落地的时候沈惊蛰依旧是背对着来时的大门,“藏着掖着多没意思,你说你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出身,怎么竟学些这阴险的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来是同门自相残杀来着。”
说完之后沈惊蛰久久没有听到回应,不过到底是反应敏锐,赶忙又是一个起跳,“还来?这种套路一次就得了,多了耍猴呢?”
又是一阵风哨擦着脚底过去。
沈惊蛰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远处站在祭坛之外的那个身影。
比自己矮上不少,骨架也不大,明显就是还没长大的少年,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散发的气味也有些难闻。身上糊满了淤泥,整个人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
沈惊蛰看到这儿不禁收敛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样子。
能知道将衣物换掉,还能找来淤泥来掩饰体温……明明上一次见他还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
这变化还真是快。
“比我想象中的有本事。”沈惊蛰说到这儿忽然笑了。
也是,上一次孟言孤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的的确确是蒙骗人心。
这一次虽然是早有察觉,但沈惊蛰还真以为当时那些“人”就已经把他给吞噬了。没想到现在竟是唯一一个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言孤没急着开口,只是用着不太干净的袖子擦着比袖子更加不干净的剑刃。
擦完之后才缓缓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沈惊蛰:“既然跟了我这么久,怎么现在不跟了?”
说完之后沈惊蛰也不急,直接席地而坐,也没怕他。
孟言孤听闻之后果真向着祭坛迈出了脚步。
这个角度抬眼正好能看见沈惊蛰微勾起来的薄唇,虽然不明显,但孟言孤就是捕捉到了。
看到这儿孟言孤又向前走了两步。
然而半只脚刚踏进来还没着地,却是先倏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和上一个人一样,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踏进来,然后被拖下去,困进去,困到死?”
孟言孤见着沈惊蛰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了几分,“可惜,我不信你。”
沈惊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愣了须臾之后也便恢复了平静。
孟言孤:“还真是好手段,估计恩人现在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见了血,才造成了你拼尽全力也救不得的情况。”“毕竟你先前一路护着他,每一处机制都先一步替他考虑好,到了最后一步哪怕是故意的,自然也是不会对你产生怀疑。”
“嗯?”沈惊蛰听完之后不仅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手做成了一个扩音筒放在耳边,“我听不清。”
“真是卑鄙。”
“你有资格说我?”沈惊蛰差点儿没直接笑出来,“偷偷跟踪了这么久,你说我为人卑鄙。嗯,虽然我也不否认罢,但你好像也差不离?”
孟言孤嗤笑了一声。
年少时的爱恨多为有棱有角,沈惊蛰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些什么,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哟,这么指责我,别是你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作祟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并不是害花花的。
不要误解。
另类保护吧算是_(:з」∠)_老沈感情上人品有保障,其他不敢说。
第62章
“被我说中了?”沈惊蛰一向就不是个嘴闲的,见此更是要可着劲儿挖苦两句。
孟言孤没接话,只是愈发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说中了也不要紧,反正你怎么想跟我关系不大。一厢情愿的那么多,不差你一个。”沈惊蛰说完之后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孟言孤依旧没接话。
沈惊蛰见此做了个告辞的动作,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快步向着前方的宫殿快步走去。
孟言孤环顾了一圈儿,目光望向高处的长明灯,手上愈发攥紧了长剑。
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朝着祭坛的方向冲去,到边缘的时候一个腾空,快落地的时候才用长剑借力支撑了一下,再次跃了起来。
孟言孤年纪不大,骨骼还没张开,身量也轻。
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已经将和沈惊蛰的距离拉近了大半。
沈惊蛰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作,只是停下了脚步,并未多做什么。
刚一停下,余光便瞧见半空中的孟言孤忽然被数十只枯骨手个拽了下来,瞧着他摔得龇牙咧嘴的,想必摔得不轻。
沈惊蛰这才缓缓地转过身,“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为什么你没事?”孟言孤咬牙说道。
虽然不指望沈惊蛰会回答,但还是不禁问道。
沈惊蛰笑了一声,“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罢,这些不长眼的玩意儿贪图美色也说不定。”
孟言孤自然是不信这么荒唐的理由。
但无奈被束缚的紧,只能难受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只是这么一动,换来的是更窒息的束缚。
“啧啧啧……”沈惊蛰瞧着方才还气势比身高还高的少年,不过须臾便成了这幅样子,干脆把“惋惜”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还有一只手能动。
孟言孤艰难的从手上佩带的匣子里抽/出了几根掷镖,眯起眼睛,反手朝着墙壁上的长明灯扔了过去。
等掷镖回旋下来的时候,已经将上面的火种带了下来。
是瞬间,祭坛之中就燃起了一阵升腾。
这些枯骨手怕火,这么一烧,自然是不敢再往上伸。
沈惊蛰见此一手执短匕,一手长剑,也顾不得多,直接用轻功快步迈向前方的宫殿。
这点儿伎俩虽然尚且在控制范围之内,但沈惊蛰也意识到自己怕是小看孟言孤了。
而且身后熊熊火焰,别说这些枯骨手怕火,沈惊蛰也怕。
万一烧着了可不是玩的,十天半个月都得破相。
走到玉阶前的时候,沈惊蛰倏地感觉腰间一疼。
不是那种剧痛,反倒是十分轻微,不仔细感觉都感觉不出来的那种痛。
沈惊蛰反手一摸,将银针拔了出来。本来是不想理会他,但却又一次被迫转过身去看向孟言孤,“第三次了。”
孟言孤看着他兀自将银针取了出来,不禁蹙了蹙眉。
“啊忘记说了,靠点穴封闭脉络这种事儿对我而言没用,孟小公子要不要试试另寻他法?”
说罢,沈惊蛰便把那根银针丢入了火海之中。
孟言孤没再说话,只是一路跑上玉阶,粗/暴的打开了门,闯了进去。
宫殿的陈设算不上特别华丽。
似乎并不是用于起居的地方,没什么能证明主人爱好的的东西。
唯一算得上奢华的东西,便是正中央躺着的那口棺椁。
不过也是,此处是地宫,尽头是陵墓也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沈惊蛰也不急,一步步的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倚在门框上,瞧着孟言孤的反应。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东西在哪儿藏着?”
沈惊蛰见着他没有动作,才懒懒散散的开口说道。
孟言孤猛地回头。
“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甚至给你拿走都行,”沈惊蛰说到这儿又勾起了些唇角,“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反正不会死,如果愿意的话,就把棺椁上放着的那个酒壶里的东西喝干净,里面躺着的就是碎片。”
毒从口入,这么明显的陷阱孟言孤肯定是不会上当。
不过现在他在棺椁面前,沈惊蛰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怎么着都是自己占优势。
而且方才沈惊蛰说了,东西就在这儿……
孟言孤想到这儿不顾阻拦,直接试图将这口棺椁撬开。
然而才刚刚摸到逢,就倏地被弹开了老远。
石板硬冷,摔得孟言孤直咬牙。
“我都和你说了,你为什么不听呢?”沈惊蛰见此干脆直接坐在门槛上,脸上写满了无奈,“我直说罢,把这酒壶里的东西喝了是来着是客,起棺叫会友。强行打开叫挖人祖坟,你说能一样吗?”
“如若酒没有问题,你会把这个机会给我么?”孟言孤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又一次靠近了那口大棺,“既然都来到这儿了,害怕做挖祖坟的事儿?”
“还真没想到孟小公子对这种事儿一点儿都不忌讳,”沈惊蛰说罢之后便从门框上起了来,一步步朝着孟言孤的方向走了过去,“要是不信就算了。”
说罢之后沈惊蛰将那酒壶在手上转了一圈儿,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毫不犹豫的便咽了下去。
“等等……”
瞧着沈惊蛰这么喝下去一点事儿都没,孟言孤不禁有些奇怪。
“想反悔了?”
沈惊蛰见他不说话,便将酒壶直接抛给了他,“现在还有机会,给你一刻钟考虑。”
孟言孤接过酒壶,不同于沈惊蛰那般不羁,而是拿起了旁边的酒樽倒了进去。
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什么,直接把酒壶拧了开来。
没什么玄机,就是普通的酒壶。
沈惊蛰也没催他,又一次席地而坐,仿佛站着是件很累的事儿似得。
孟言孤想了想,还是一樽一樽的将酒壶里的酒喝了干净。
喝干净的那一瞬间,孟言孤只见着棺材自己打开了一个缝。
孟言孤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并没有多少不适。
横竖真是毒酒,如若不是立刻发作,说明吸收也需要一定时间。
待会儿拿了碎片,总是能脱离沈惊蛰的视线,到时候再将东西吐出来便是。
想到这儿孟言孤便推开了棺材。
棺材里面的确躺着一个人,身着红衣,样式像是大婚时候的喜服。
看上去是男子的体格,却是平白多了一个盖头出来。
手上的确是紧攥着一个竖着的小盒子,双手合并在心口前。
孟言孤没敢直接伸手,而是选择试图用剑将东西挑了起来。
然而这么一挑,盒子倒是没起来,反倒是先一步将他脸上的红盖头挑了开。
盖头被掀了开,底下躺着的人面容大抵还是停留在刚刚走的时候,别说腐烂了,皮肤底下连淤痕都没。
孟言孤看了一眼他的脸,“啊————”倏地失声叫喊道。
一回头,看见沈惊蛰还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也看向他。
沈惊蛰见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
虽然是笑,但也不过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些,眉眼中可没有半分笑意。
孟言孤不死心,又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那人。
没有方才初见的那般祥和,嘴角似乎也稍稍勾起了些弧度。
孟言孤一时间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
想过酒中剧毒无解,或是沈惊蛰卑鄙无度那自己做盾,各种情况孟言孤都想过,但独独想不到眼前这种情况。
“碎片可以给你拿到,但能不能拿的稳,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沈惊蛰留下这句话之后没再同他说话,而是敲了敲一旁的墙壁,露出了一道暗门,从里面直接钻了出去。
孟言孤这才又一次鼓起勇气,然而这一次再向着棺材看去的时候,发现里面躺着的那个已经化作了一具骨架,哪儿还有半分皮肉。
孟言孤将他手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本以为会很困难,然而却是意外的容易。
打开盒子,东西没看见,先是一阵异香。
像是檀香混合着不知名的药草,味道并不浓烈。
本应该好闻的味道,但孟言孤嗅见之后却觉得浑身一阵刺痛,万蚁噬心都比这要好受一些。
即便如此,孟言孤还是忍着痛检查清楚东西没问题之后,才带在身上,准备随着方才沈惊蛰过去的那道暗门一道钻出去。
钻过暗门就是暗河,只是沈惊蛰早不见了踪迹。
孟言孤用手触碰一下河水,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便用手捧起来往自己口中送。
这种办法虽然难受,但的的确确是能将胃里的东西洗出来。
孟言孤记得自己小时候吃错东西,就是被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洗干净的。
大约洗了几遍之后,孟言孤整个人都虚了大半。
然而那个盒子却是跟再也盖不住似得,异香还在不断的往外散发。
身上的疼痛也没减轻半分。
不是那种皮肉之痛,而是从骨子里传来的阵阵寒意加上若有若无的抽痛。
但只要把手上的碎片放远一些,嗅不到上面的味道之后,这种情况便会稍稍缓解一些。
“碎片可以给你拿着,但能不能拿的久,拿的远,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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