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张照片的刹那,白木短暂的失控了。
可他在明白太宰治的意思后,他的那些迷惑慌乱,就慢慢平息下来。
白木想,他在明白那袋别有玄机的棉花糖时,他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他习惯了躲藏。
或许是时候换一种策略,现在盯上他的人不少,已经到了他主动出击的时刻。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重拳出击震慑各方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在多方势力的权衡观望时,为自己造出一段至关重要的、暴风雨前的平静期。
他的青色彼岸花,已经有回信了。
上次通话时信号不好,但是白木已经在为最后一刻做准备。
多年经营的计划,他不惜性命为之奋斗的理想,已经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木瞳孔酝酿着深邃的黑,他扬起脸的姿态,是以往少见的张扬。
外放的气场如一把出鞘利剑,他已经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了,对着太宰的语气带着嘲讽,“如果事实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又怎样呢?”
太宰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样直接。
若说白木是在承认他与织田作的关系,可他此时眼神中的未尽之言,却分明在诉说着更多的故事。
太宰治这个人,大多数都是漫不经心的,用各种慵懒的方式来掩饰他的真实。他很少有认真的时候,而每一个值得他认真的时刻,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现在他就在认真的看着这位名叫奈须白木的少年,像在端详一件难以理解的艺术品。
“如果反过来说,这一切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又怎样呢?”白木甚至微微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太宰,为什么我们非要到这一步了?”
这辈子就没有被人说过不够聪明的太宰,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微微站直了身体。
“太宰,你一定有过那种因为站得太高,身边的人跟不上你的思维领域的时候。你替他们做出了决定,在最终答案揭晓前,你都独自承担着风险,鲜少有人能真正理解你的感受。”
白木拉开了门,太宰没有阻拦他的路。
没去看太宰,白木却知道旁边的人一定在听。
“你听过不确定性原理么——你不可能同时知道一个粒子的位置和它的速度,这是德国的物理学家沃纳·海森堡踢出的理论。若是能确切的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所有的元素细节,就能精准的预测未来,可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原则性悖论。太宰,就是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发生在当下的事。而每一个看似无关的人,每一个细微念头的转变,都会带来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所有非控制因素会产生共同的化学反应,在等待中,对抗不确定性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也是有极限的。”白木微微侧着头,神色露出一片天真,那并不是纯真美好的孩子气,而是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剖白,“现在这样不好吗?这一次,是我站在那片高地,扛起了没有人知道的选择。”
“除非你杀死我,否则你无法干扰我的决定。别那么傻的走上去和我一起看风景,那里并不轻松。太宰,这一次,你也是时候该装傻了。”
“……这样的事,我很难习惯啊。”太宰宛若叹息一般道,“可是如果你的话,我会慎重考虑你建议的可行性,但有一个前提,我希望你能知道。”
“如果你的隐瞒里,包含了你有可能会伤害别人,或者伤害你自己的话,你该怎么……叫我装作坐视不理呢?”
白木有一会没说话,他走出了这间肮脏狭小的休息室,太宰的脚步轻到几乎无声,却不紧不慢的跟在了白木身后。
地下室空旷无声,这本是敌方的基地,他们两人却旁若无人的交谈。
白木的声音,宛若被夜风吹拂的呢喃,“我想你一定经历过孤独,那种漫无边际的孤独,陷在黑夜里太久,甚至让你不希望见到天光到来的漫长。像你这样的人,能理解你的太少,所以你一直很孤独。”
“你从来都没有从那吞噬的空虚中真正走出来。我和敦聊过天,他说你从来不参加武装侦探社的聚会,他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我尊重你的孤独,别来打扰我了。”
太宰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果然没有看错,小白木,我们是同类呢。”
只是余光一瞥,白木便知道,那是一个虚假的贴在他面上的笑。
于是他就停下步伐,在太宰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的唇上晃了一下。
太宰慢了半拍。
手指滑到了太宰的唇,他唇形凉薄,触感却柔软而温暖。
太宰没有动,看着白木的眼睛弯出迷人的笑意弧度,但他们彼此都知道,那只是一层看不透灵魂的皮肉。
“说谎。”白木微凉的指尖一触即离,“但今天的我对你坦诚了,请相信我,我们很快……都不会孤单了。”
太宰却突然坦白道:“凭着我对你异能的了解,在棉花糖里放追踪器这种小把戏,从来不是为了起追踪的作用,那只是一个“试题”,我需要观察你的反应。”
白木侧头看着他,“结果呢?”
“……结果是,你现在无论在做的是什么,都非常危险。危险到只要轻轻的推你一把,你就有可能因此失控。”
太宰跟上了白木的脚步,与他并肩行走,“我没想到你现在所处理的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程度……抱歉。”
这个道歉是真心诚意的,白木那根紧绷的弦,再加一点力就要出事了。
“不用道歉……所有的棉花糖,我已经叫累送到了爱丽丝那里。相信以森先生的手段,已经展开了反追踪调查。”
太宰脚步微微一顿。
白木笑时,太宰能感受到夜晚海风的凉,像是堕入悬崖前一刻的黑夜,在他们身边无声的铺开。
太宰看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笑容,是不是在别人眼中也是相同的模样。
他们都穿戴伪装,活成了让所有人都安心的样子,仿佛融入了身边的人群里。却从来只有他们自己明白,那不是真实的自己。
……若是露出了真正的内心,会吓坏身边的人。
但是太宰突然就明白了,即使暴露了真实的自己,大概不会吓走白木。因为白木心里也有一块同样黑暗的土壤,滋生着恶魔的念头,那是他伪装成优秀入世的模范生,也无法调和的内在矛盾。
或许白木说的没错,在每一个武装侦探社热闹的聚会里,他灵魂深处的格格不入,便会尖锐的呈现反差。
敦隐隐察觉到了。
但白木,却是第一个撕下他太平伪装的人。
白木轻声道:“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保护……我想,这对你来说也该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你的好奇心不需要克制太久,因为我所有的秘密,即将就要被公布于光天化日之下。所以在此之前,请不要靠近我,也不要试图阻止我。他……对你有这样的期望,我也会继承他的愿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无故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他。
白木已经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理智和冷静:“不急,这个问题押后再谈,因为这里……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第53章 地下多线作战
在白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 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太宰治似乎是暂时被他稳住了。但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怕是永远的谜。
白木没忘记这赌场其它的参与者,果然在穿过几间地下室的房间后,白木的视线转向沿路放着的一排武器柜。
太宰治十分默契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往旁边让了几步, 特地清出一片空地。
下一刻,白木远程发动异能, 柜子下的地面突刺, 将数米外的武器柜发『射』上天, 重重的摔在空地上。
柜子里的刀-具叮当作响, 随着被摔开的门, 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双色长发的灰瞳青年,穿着一身得体的正装, 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眼睛转圈圈。
太宰治一看, 笑了一下,“小白木, 这位就是这间赌场主管的西格玛, 看来有人注意到了我们在下面做坏事呢。”
在看到这两个知道了赌场秘密的闯入者,居然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这个据点时, 西格玛就明白了, 所有武装人员显然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做掉了。
西格玛明白自己打不过他们,所以根本没想正面刚。可是他就算躲在不透光的武器柜里,居然也能被分分钟发现。
这让西格玛怀疑人生。
他从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中随便选了把长刀,然后哆嗦着爬了起来。
“哦, 真是好可怕哦。”太宰治神色轻松道,“小白木,快保护我。打架什么我才不会呢,都要被吓死了。”
白木在他后面,双手推了他一把,面无表情道:“我比你还不会打架,加油。”
太宰治被推到拔刀的西格玛面前站稳,看着面前的非战斗人士,露出友好的笑。
在轻松躲过毫无章法的两刀后,太宰一脚结束战斗。
但是西格玛在倒下的前一刻,却伸手去碰了一下太宰治的长袍下摆,太宰夸张的提着衣服敏捷跳开,“打不过就想拽裤子?不能这样耍流氓,会带坏小朋友。”
白木蹲下来,看着露出错愕表情的西格玛,分析道:“你为什么这么惊讶?连这条咸鱼都打不过,看样子不是武斗人员,却能留在这里……喂,你是一个异能者吧?”
这充满嫌弃的描述,让太宰治回头看他。
“你的异能需要肢体接触?”白木若有所思,“所以在发现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失效后,才会这么惊讶。”
西格玛的惊讶慢慢收敛,“原来你就是那个横滨反异能的异能者……久仰大名。还有你叫白木?来之前没听过你的名字。”
见白木淡淡的不想搭茬,太宰治接过了话题,“西格玛,你这个赌场窝藏这么多罪犯干什么?我看你上面经营的挺好的啊,何必呢。”
被表扬了的西格玛居然有点高兴。
“小白木,这个人咱们打晕就算了,之后会有人来替我们收场。”已经得到了足够信息的太宰,转头带上了自己的阿拉伯头套,然后摸出了那些之前粘在脸上的黑色大胡子,“咱们快上去,怕一会来不及了。”
太宰抖了抖自己的口袋,抓了一把筹码给白木看,美滋滋道:“玩了一晚上,赚了一百多万,在蛞蝓把这个地方拆了之前,我们要赶快把这些筹码换成钱跑路,小白木,一会出去我请你吃冰淇淋。”
白木面无表情,“才一个冰淇淋就买通我合作?钱分我一半,不分我现在就内讧,我想打你很久了,就算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也不会心疼。”
西格玛以为自己看到了转机,眼睛亮了起来,“要钱的话好说,这位白木先生,具体金额……”
“小白木对我好狠心。”太宰笑眯眯的打断,“也行,战利品分一半给我家小朋友做零花钱,谁叫我惹你生气了呢。”
随意狮子大开口,一朝美梦变现成真,白木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后一句话弄得宛若白日见鬼,“……谁是你家小朋友?”
地上的西格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满心都是横滨名不虚传,贵圈果然乱。
太宰治兴高采烈,还没来得及就这个问题展开表演,就出现了新的事故。
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塌方了。
白木顷刻间拽过旁边的武器柜,用坚硬的武器柜搭成了一个安全三角区,撑住了整块塌下来的沉重天花板。他下意识护住了自己和太宰治的身体,连同地上这个爬不起来的赌场主管,都一同在坍塌里毫发无损。
没想到白木瞬息之间的反应,居然是将自己都一起救下,西格玛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白木的灰瞳,明显有些发愣。
头顶上掉下来两个人。
白木只认识中原中也。
对付这个空间系异能者果戈里,就连中也都感到了吃力,当空间可以被转移后,他赖以传递重力操作发动条件的攻击被取消,他打不到这个人。
但魔术师打扮的果戈里也不轻松,他的转移距离大概只有三十米,出去后被这个港黑的武力天花板盯着锤,差点锤出内伤,被追着锤转了一圈,又给锤回了赌场。
太宰治通过废墟的缝隙看到了中也,露出了无比失望的表情,他惋惜的看着自己赢到手的筹码,似乎很难过不能把它们兑成钱了。
然后他手速惊人的开始往自己脸上贴胡子,准备在几秒内变回阿拉伯国际友人,和中也来个见面不相识。
顷刻间猜到其中原因的白木,向中也招呼道:“中也哥,看这边!”
中也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回头。
他没想到白木也会出现在这里,脸上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但旁边那个白袍阿拉伯人……刚刚和他一桌玩牌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有一半胡子从脸上掉下来了?
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这个白袍人站起来后的身形,让中也有了眼熟的感觉,于是中也又多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阿拉伯人在向白木挤眉弄眼。
下一刻,明白了一切的中也连果戈里都顾不上了,直接对着太宰治的方向一腿踢了过去,“——这都是你搞的鬼吗!?”
“哎呀呀,若是没有我在暗中的通风报信,凭你的脑瓜,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太宰治见自己已经来不及伪装,于是大大方方的放弃,恢复了原本那种欠打的声音。
他躲在白木搭建的安全区域里,躲开了来自于旧搭档的连环踢,“恩将仇报呢,蛞蝓,你怎么也染上了这样不好的品质?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想要和你交手的意思。”
白木看着中也一脚踹在面前的废墟上,被他身体触碰的沉重坍塌建材,全部反重力的飞了出去。暴怒之中的中也,也不忘为白木顺利从被困处脱身,开出了一条安全的路。当然同时,他这也是亲手拆了太宰的藏身之处。
明白了中也意思的白木很领情,并由衷祝愿他能顺利打残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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